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68章

    密谋的两人惊呆了。

    烧客栈的年轻男子反应过来后,指着他对面的山羊胡道:“是他让我烧的,明明说好了,事成之后给一百两的,他才给我二十两。”

    山羊胡则眯了眯眼睛,语带威胁道:“年轻人,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景衍懒得再跟他们废话,冲身后喊了一声:“沧海、无崖,拿下送官!顺便查查是怎么回事。”

    “喏,爷!”不过须臾间,原来同在二楼吃饭的两个精壮青年便飞扑到了眼前,一人一个,把雅座里的年轻男子和山羊胡扭了,拖着就往楼下走。

    此二人正是景衍的专属暗卫。

    待他们走后,夫妻二人也收拾收拾,起身下楼结帐。

    掌柜的猜不准这一家三口的来历,只觉得无论男女都气势迫人。战战兢兢道:“这位爷,夫人,方才那两桌......”

    蒋禹清笑了一下道:“都算我的!”

    那掌柜的于是松口气,麻溜儿的给他们算了账。结银子的时候,掌柜的小心翼翼的问:“不知道,被扭走的那两个是什么人?”

    蒋禹清道:“昨晚烧福来客栈的。”

    掌柜的大惊:“哎哟喂,这可真是缺了大德了啊。

    抓的好!”他到底没敢问蒋禹清和景衍的身份,付了银子后就恭恭敬敬的给他们送出了门外。

    景衍又喊了声:“有为、无明!”

    又是两道身影出现:“爷,夫人!”

    景衍道:“从今日起你们就和苍海、无涯一起便转为明卫吧!”

    有为和无明大喜:“多谢爷!”皇室暗卫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转成明卫。

    这意味着他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生活了,只要主子允许甚至可以娶妻生子。

    蒋禹清笑着说:“这一路,着实难为你们了。以后你们就轮班赶马车吧,多出来的马匹我给你们收着就好。

    “多谢夫人。”身为景衍的贴身暗卫,他们对帝后的本事自然是知道的最清楚的。

    且不说他们已经服用了蒋禹清的炼制的忠诚丹。

    即便没有忠诚丹,蒋禹清也不怕他们将来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她和景衍本就已经站在了大夏的权力顶峰,随便一句话便可轻易定人生死。而且,夫妻的俩的修为,放眼四海,怕是无有匹敌者。

    因此,完全没必要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殿示出来,他们更加奉若神明。

    蒋禹清寻了个无人处,放了马车出来。有为无明自动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上,赶着马车一起往利阳县衙门去了。

    到了县衙,表明了身份。说明了事情的起因后,利阳县令吓得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背。伏跪在地上,连连请罪。

    一面对旁边跪着的那俩货,恨得是咬牙切齿。

    居然敢在帝后和太子下榻的客栈放火,当真是狗胆包天。这三位大神若是在利阳县出了事,他这个县令万死难辞其咎。

    当即就对那两人用了刑,没多久这俩货就招架不住,吐了出来。

    那拍桌子的小年轻曾在客栈做过帮厨,因为脾性暴躁不服管教被来福客栈开除了,他便一直怀恨在心。

    因此山羊胡子找到他许以重利后,他便答应放火。一为钱,二也为出口气。

    至于山羊胡子,则是利阳县宋家的一个小管事。而宋家则是丽太妃娘家宋家的一个偏支。

    县令又派人把来福客栈的张老板找来,问他和宋家可有什么龃龉,以至于宋家要这么报复他们。

    张老板一听说有作主的,眼泪都要下来了,道:“我家在利阳县南边靠近京郊的地方有一座大庄子,那是祖产。

    一个多月前,宋家派人来跟我说,想买我们家那个大庄子给他们主家的大小姐做陪嫁。

    五千多亩的大庄子,还都是良田,他们却只肯给一万两银子。这和明抢有什么有区别。

    我没同意,他们走的时候脸色很难看,说我不识抬举,要给我点教训。

    没过两天,他们就找来了一大帮子的混混赶了一群羊了闯过了我家的庄子里,把好好的青苗给毁了大半,真是造孽哦。

    我刚派人把苗补了,他们就又来烧我家的客栈,这是纯心想逼死我们张家啊。还请青天大老爷给我做主。”

    这时站在景衍身后的沧海,上前一步,用仅有三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宋家大小姐许了安西候府的二公子魏才乐。”

    蒋禹清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想了好一会儿方才想起来这个魏才乐是谁。

    不就是几年前,那个大冬天在她面前摇扇子装逼的大青春痘么。

    当初为了算计她还特地设计过一出英雄救美的鬼把戏来着。

    后来让她爹和她哥哥套了麻袋好一顿狠揍捶的那个家伙,据说孩子他爹好像也有份。

    至于宋家的两个女儿,她也是有些印象的。

    长的倒是花容月貌,只可惜心思不太正。宋家还曾想把其中一个送进宫中,只可惜景衍没给他们机会。

    现在,宋家和魏家这是搅和到一块儿去了?

    正常的儿女婚事,蒋禹清不管,你们愿意怎么嫁娶是你们的事。

    只是宋家这手段着实太过阴狠了些,为了抢个庄子,放羊毁青苗,放火烧客栈,若是不小心烧死个把人,那还真是把杀人放火给坐实了。

    如此强取豪夺,简直无法无天。

    景衍当即让县令派人去宋家拿人。这位偏支的家主,是个大胖子,人称宋大胖子。直到进了衙县大牢还在大声叫嚣着,大放厥词。

    “我们主家可是出了一位太妃的。当今福王殿下就是我们宋家的外孙,你一个小小七品芝麻小官也敢对本家主不客气?

    小心本家主上告福王殿下,诛你的九族。”

    若是从前,县令还真得顾忌几分。

    如今陛下就坐在他的大堂里,他的腰杆子格外坚挺。使人按住宋大胖子就是一顿杀威棒,打的宋大胖子叫的跟杀猪似的。

    蒋禹清怕吓到儿子,想提醒景衍捂住他的小耳朵。

    结果这小家伙非但不怕,反而在坐在他爹的膝盖上,兴奋得手舞足蹈,嘴里哇呀哇呀的一顿乱喊。那小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丝拉得老长。

    确定了,这就是个好战份子。

    宋大胖子挨了顿板子,又听说堂上坐着的这一家三口就是当今的帝后和太子。

    而且他们昨晚就住在被放火的福来客栈中,顿时吓得白眼儿一翻,晕死过去。

    县令可不会惯着他,让人拎了一桶盐水给他泼了上去。

    宋大胖子又生生的疼醒了。这会儿再不敢狡辩半个字,老老实实的把事儿交待的一清二楚。

    他现在不求保命,只救能保住妻儿老小。

    买凶放火,还差点把帝后和太子给烧死。陛下就是诛他九族都没人敢说半个字,恐怕还得骂一声活该。

    却原来宋家主家的大小姐,早前因为妄图攀高位,被陛下拒绝后名声有损,一直到十八了都还没有嫁出去。

    此番好不容易许了安西候府嫡次子,家世也还算相当。宋家大夫人牟足了劲要给女儿做面子,这嫁妆上自然要往多了备。

    她偶然看到了张家的那片大庄子,甚是心动。派人打听到其所有者只是利阳县的一个没什么势力的小家族。

    正好,利阳县又有宋家的一个分支,就托了宋大胖子去说和此事。

    又因为宋家大夫人的长子在工部当了个主事,名下就管着水泥的事情。宋大胖子眼红水泥的利润,也想分一杯羹。

    宋大夫人答应宋大胖子,事成之后,让儿子给他弄水泥销售权。于是,双方一拍即合,狼狈为奸,这才有了火烧福来客栈之事。

    事情真相大白,景衍让县令按律办案,并派了有为和无明督办此事。

    因为利阳是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县,快马加鞭两个时辰就到。

    因此事情办的很快。

    听听说丽太妃的娘家人,为了抢人家的庄子,派人火烧客栈烧,竟然烧到了自家儿子儿媳和宝贝大孙子头上,太上皇勃然大怒。

    当即下令拿了宋家人下大狱。此事传开,满朝哗然。

    刺杀当朝皇帝可是死罪,即便不是有意的,却也造成了既定事情。

    还有些阴谋论的,在暗暗猜测,太上皇只有两个儿子。

    若是宋家真弄死了陛下一家三口,那么福王就成了唯一的继承人。当真是细思极恐。

    福王听说舅家被下大狱,跪在御书房外给舅家求情,被太上皇给骂走了。

    这蠢货儿子越发的拎不清了,那是你舅家没错,皇帝还是你亲哥呢,待你可不薄。里外不分,胳膊肘往外拐的蠢货。

    刚骂走了福王,还在禁足期的丽太妃又哭哭啼啼的闯了进来。太上皇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难怪人家说爹蠢蠢一个,娘蠢蠢一窝。

    太上皇被丽太妃哭的心烦,一耳刮子把丽太妃扇倒在地,直接让人把她丢回去锁起来,无召永不得外出。这是彻底的厌弃了她。

    丽太妃求仁得仁,这回还真不是“加倍”和“超级加倍”,这是直接被封号了,彻底凉凉。

    最终太上皇还是心软了。

    看在福王的份上,宋家人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是被罚没了全部财产,一贬到底,成了平民。

    宋家和安西侯府的婚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至于宋大胖和那个宋家的管事,以及放火烧客栈的那个家伙则被判了斩立决。

    一切尘埃落定。

    等到张老板带着家小想去给景衍叩个头时,他们一行人早就走得没影儿了。

    路上落了大雨,因为躲雨耽误了些时间,天黑前是赶不到下一个城镇了。

    一行人只好就近找了个村庄,打算在此过夜。村口有幢青砖大宅子,沧海策马上前,敲响了大门。

    没多会那门里出来一个抹着眼泪的的小厮,问他有何事。

    沧海冲他拱了拱手道:“我们主仆几人途经此处,眼见天色渐黑,想在贵府借宿一宿,可否行个方便。”

    那小厮道:“我家少爷得了急症,病情凶险,如今府里乱成一团。我也不确定老爷会不会留客,几位稍等,待我进去禀告一声。”

    第205章

    沾沾龙气

    众人便在外头耐心等候,没过一会那小厮就出来了,对他们道:“我家老爷说了,出门在外不易,几位若是不嫌弃就请进来吧!”

    沧海谢过那小厮,前去请主子下车。

    那小厮见马车中下来一对气质出尘的年轻夫妻,男俊女美。

    尤其那男子的怀里还抱着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娃时,很是诧异。暗道也不知是哪个大家族的子弟,竟然这般出色。

    夫妻二人对那小厮点了下头,道了声辛苦。遂跟着他进了门。刚走了几步路,便听到主院里传出哭声,小厮一怔,继而呜呜的哭起了起来。

    蒋禹清微蹙了眉,拉了拉那小厮衣裳道:“别哭了,我是天医谷的大夫,赶紧带我去看看,说不定还有救!”

    小厮一听“天医谷”三个字,二话不说,直接带着蒋禹清飞奔去了主院。景衍见此,只好抱着孩子赶紧跟上。

    主家夫妻抱着已经没了声息的儿子,哭得死去活来。

    此时听到小厮说有天医谷的大夫来了,仍然是大恸,人都没气儿了,啥医也不管用了。

    倒是一旁边的老大夫眼睛一亮,道:“正最差也就这样了。死马当活马医,两位不若试一试。”

    主家夫妻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儿,于是让赶紧让把人请进来。

    这是个十分年轻的小伙子,眼皮红肿,脸上和露出来的皮肤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疹。

    据说才十七岁。上午出去和同窗聚会,回后来就出了恶心呕吐的症状,脸色也变了。

    家里人怀疑他吃错了东西,赶紧给他送到了县城的和安堂。

    和安堂的老大夫仔细询问过后,说他是吃了蛋黄引起的风疹。

    有些人的体质不一样,吃错了东西,可是会致命的。若是他们送来的早些,他们还能救上一救,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晚了。

    只让他们把孩子带回家去,准备后事。

    韩家夫妇不想放弃儿子,就哀求了老大夫,一路随着孩子回了家。然而最终还是得了最坏的结果。

    蒋禹清上手一探,发现病人虽然已经没有了呼吸,脉搏也停止了跳动,但还有一丝极微弱的生机。

    蒋禹清借着探脉的功夫,给他输入了一缕指头粗的生机,以稳定他的生命机能。

    之后立即戴上手套,清除堵在他呼吸道中的分泌物。喊有为和无明:“他还有救,你们两个都学过心肺复苏,赶紧的轮流交替着来。”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人瞬间欢喜起来,遂后默默的揪着衣裳,看着有为和无明轮流交替施救。

    心肺复苏是十分耗费力气的,一不小心还会把病人给按骨折。好在他们两个都是习武的,对力道的控制十分精准,支撑起来还算容易。

    如此过了将近一刻钟,病人的心脏终于恢复了微弱的跳动,屋子里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因为太多人在场不方便治疗,蒋禹清把人都遣了出去。给病人下了金针,等彻底稳住了他的病情后,又给他配了药喂了下去。

    感觉到他渐渐有力的脉搏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听说儿子没事了,只要再吃上几天药,就可以痊愈。主家夫妇喜极而泣。

    当即跪倒在地,结结实实的给蒋禹清磕了三个响头。速度快的,蒋禹清想拦都拦不住。

    对于儿子的救命恩人。韩家夫妻打心眼里感激。亲自安排了最好的院落给他们居住,还调来了几个丫鬟随时听候差遣。

    又命人准备了丰盛的宴席,款待恩人。

    席间聊起来,景衍发现这位韩老爷的学识竟然十分不错。细问之才,方知他竟然是夏景十一年的二甲进士,当年也曾在外地做过几年县令。

    只可惜时运不济,接连遭遇父母去世,丁忧守了六年的孝。

    孝期满后,他大感人生无常,也就淡了再作官的心思。专心的守着妻儿,过起了小日子。

    韩家子嗣不丰,他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女儿已嫁,身边便只剩了一子,便是韩少爷。

    韩少爷读书不错,已经考取了秀才功名。韩老爷对这个儿子也是十分的喜爱重视,不曾想还是出了这样的意外。

    若非蒋禹清及时相救,韩家夫妻真想随了儿子一块儿去。

    蒋禹清叮嘱韩家夫妻,他们家的儿子体质特殊,例如蛋黄和牛乳之类的食物,万不可再沾染。韩家夫妻连连点头称是。

    老大夫问蒋禹清可去过京城的和安堂?

    蒋禹清道:“我便是那里的大夫。”老大夫眸光闪了闪,于是不说话了。对蒋禹清则更加恭敬了。

    吃完饭,蒋禹清又去看了病人一次,发现他的呼吸已经十分平稳,方才放心的回房间休息。

    一夜无话。

    次日,蒋禹清醒来时,听说韩家的少爷已经醒了。蒋禹清洗漱过后,就往病人的住的院子去了。

    此时,少年正靠上床上喝粥,脸已经消了肿,疹子也褪了下去,只留上星星点点的红痕。相信用不了两天,就会完全的褪去。

    昨天那个老大夫也在,见她进来,忙冲了她行了个弟子礼。蒋禹清亦回了半礼。

    蒋禹清给病人把了脉,见他恢复的很好,可见平日里的体质还是不错的。

    少年对于自已的救命恩人十分的恭谨,想要下床给蒋禹清行礼,让她给制止了,让他好好的休息,争取快点好起来。

    用过早食,一行同韩家人告辞离开。韩家人极力挽留无果后,只好奉上了百两银票。

    蒋禹清笑着婉拒了:“昨日你家那种情况,还愿意收留我们一宿。于我们主仆来说便是大恩情。

    我救你家儿子一命,也算是还了这个人情,再多的便不用了。韩老爷,好人有好报,山长水远,我们有缘再见!”

    众人只是作揖告别,唯和安堂的老大夫,对着远去的马车跪下叩头拜送。韩家人不解,问老大夫:“您老何故如此?”

    老大夫哆嗦着道:“你们可知她是谁?”

    韩老爷摇了摇头,疑惑道:“恩人不是天医谷的大夫吗?”

    老大夫摇了摇头:“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是天医谷的大夫没错,却是天医谷谷主邱神医的关门弟子,也是咱们大夏的皇后娘娘。

    她的夫君自然就是咱们大夏的皇帝陛下。陛下的怀里的婴孩,便是太子殿下啊!你们家,这是真正的遇上贵人了呀!”

    闻言,韩家人惊得半天没回过神来。半晌才纷纷跪下,对着只能隐约看见一点影子的马车,叩了个头。

    起身后,韩老爷立即跑进屋,把蒋禹清留下的药方,撰抄了一遍。原稿找了个锦盒小心翼翼的装起来,放在书房多宝格最中间的那一格。

    至于陛下娘娘和太子住过的房间,他决定原样不动的封存起来,除了每日打扫的下人,谁都甭想进去。

    嗯,等儿子好了以后,再让儿子迁到客院去住,沾沾龙气,说不定以后都能平安顺遂,无灾无难。再近一步想想,若是能考个状元榜眼的那就更好了。

    兴奋过头的韩老爷把这事儿跟他儿子一说,韩少爷也觉得他爹的主意甚好。

    而且,生这一场大病,居然还招来了皇后娘娘亲自给他治病,这事儿他能吹一辈子。

    已经远去的一家三口,自然想不到韩家人还有这骚操作。

    此时,他们的马车已经走到了一个渡口处。从这个渡口坐船过淮江,对面就是淮江县。

    这里有能搭马车的大船,一个时辰一班。上一班船刚走,他们还需要等不少时间。

    渡口处有许多卖小食的摊子,一行人在其中一个卖馄饨和汤面的摊子上坐下来,要了各自喜欢的吃食,打算午饭就在这里简单的吃些。

    这一行人,男俊女美,孩子生得玉雪可爱,几个护卫也都高大精干。他们虽然已经刻意低调了,但天生的气势在那里,仍然十分惹人注目。

    一个衣着破旧的小姑娘,挽着一篮子黄澄澄的杏子和一杆秤,在人群里兜售。她不过十来岁的样子,瘦弱的身躯上还背着一个跟奕奕差不多大的孩子,看着颇让人心疼。

    蒋禹清有心想帮帮她,笑着冲她招了招手:“小姑娘,过来一下。”

    小姑娘没想到这么富贵的夫人会对自己招手,愣了一下后还是朝她走了过来:“夫人,您要杏子吗?”

    蒋禹清问她:“杏子好吃吗?”

    “都熟透了,很甜的。夫人可以先尝一个。”

    蒋禹清从篮子里拿起一个捏开两半,剔掉中间的核,放进嘴里咬了一口,果然又绵又甜。

    遂问她:“杏子怎么卖的?”

    “一文钱一斤,夫人您要多少?”

    蒋禹清惊讶了:“怎么这样便宜?”这样品相的杏子,京城的鲜果铺子里至少要卖到五文一斤,国安超市卖的便宜些,也要四文一斤。

    小姑娘说:“今年天气好,果子结得多,卖不上价。一文一斤能卖出去就不错了。做成杏脯的话,价格会高一些。”

    “你们家或者是你们村的杏子多吗?”

    小姑娘想了想:“也不算多吧,反正家家都种的有。少的一两棵,多的十来棵。一般自已吃,多的吃不完就拿来卖钱。

    我家种了六棵,每年都会卖掉一些。好在,家里的粮食还是够吃的。不用饿肚子。”

    蒋禹清买了小姑娘篮子里所有的杏子,共一十三斤半。蒋禹清给了她二十五文钱,连篮子一并买下。小姑娘欢喜极了。

    拿着秤杆欢欢喜喜的走了,然而没走几步她便又退了回来。

    机警的看了看四周,小声的对蒋禹清道:“夫人是个好人。你们一会过河的时候,千万要小心。

    这条河上有些坏人,专门在客船上给人放药,干打劫的勾当,抢劫富贵人家。

    他们的头头叫霍独耳,只有一只耳朵。你们穿得这样富贵,若是遇见了他可要赶紧避开了去。”

    蒋禹清神色复杂的看了这小姑娘一眼,真诚的说了声谢谢。

    借着给她背上的孩子擦脸机会,蒋禹清往孩子的背兜里塞了个小元宝。

    小姑娘不知道,见蒋禹清把她的话记在了心里,方才开心的提着秤杆走了。

    当真是个勇敢又可爱的孩子!

    吃完东西,又等了好一会,大船终于靠岸了。

    众人正待上船,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喊声:“清宝,等等我老头子。”

    大家惊讶的回头,发现来人正是邱神医。

    第206章

    黑吃黑

    邱神医翻身下马,抹了把头上的汗道:“可赶上你们了。”

    蒋禹清欣喜万分:“师父,您怎么来了?先前问您,您不是说不想再东奔西跑了吗?”

    邱神医扒了扒被风吹乱的头发:“说好了,你去哪我就去哪的!你不在京城,我老头子待着难受。”

    侍卫们十分有眼色的帮他牵过马匹。景衍抱着孩子,蒋禹清接过邱神医的包袱,扶着老头儿登上了客船。

    淮江是北边几府最大河流,客船从码头起航,顺流而下过了河,还要拐过一片湖面,方才能到达淮江码头。

    客船走到江中间的时候,几个不怀好意的男子往蒋禹清他们的方向挤了过来。

    其中一人只有一只耳朵。蒋禹清记起那个卖杏子的小姑娘提醒她的话,想来这个就是霍独耳了。

    不仅是蒋禹清,景衍和和暗卫们也都注意到了这群人。显然,他们都把当初小姑娘说的话,记在了心里。

    护卫们立即上前,将一家三口和邱神医挡在了身后。邱神医来的晚,并不知小姑娘说的事。但他人老成精,只一眼他就能看出这些都是些什么人。

    这群人也算是聪明,一看沧海几人的气势,就知道这群人不好惹。因此观望了一会,就往别处另寻目标了。

    景衍使了个眼色,沧海和无涯便立即跟了上去。

    霍独耳一群在船舱里观望了一会,果然找上的一位富商打扮的人。这位富商只带了两个家丁,瘦瘦弱弱的看着就不太顶事。

    霍独耳单脚往他屁股旁边一踩,手往上那么搭,匕首在手中转了转,舔着唇道:“哥几个,最近手头紧张,兄弟借点钱来花花呗。”

    周围的人见此情形,顿时缩着脖子安静如鸡,眼不能把脑袋埋进裤裆里。

    把“明哲保身”这几个字发挥到了极点。

    也有一些人,对富商投来同情的目光。显然,后者是在这条水道上经常来回的,知道内情。

    那富商脸都吓白了,磕磕巴巴道:“您,您要借、借多少?”

    霍独耳旁边一个喽啰狞笑的道:“你说呢?我们老大跟你客气一句,你还当真了!”

    富商无法,只得哆哆嗦嗦的拿出钱袋子来,想从里头拿些银子,打发了他们。

    霍独耳见此,伸手抢过钱袋就走,却被富商一把抓住,哀求道:“这位爷,给我留点儿吧路费吧。

    我家离这里还远着呢,你要是都拿走了,我这一路上可咋办啊!”

    霍独耳一把甩开富商道:“老子管你怎么办,到了老子手里的东西,

    就是老子的。再不识相,老子就送你下河喂王八。”

    说着拿冰凉的刀子在富商脸上拍了拍。

    见富商吓得脸色煞白,再不敢多言一句,这才放开富商,满意的抛了抛手里的钱袋,起身要走。

    没成想刚一转身就被一柄雪亮的宝剑架在了脖子上。

    霍独耳吓了一跳。不过他在这条河上横行多年,从未遇到过对手,即使有反抗的也被他杀了,扔进河里,尸骨无存。

    因此即便被剑架在脖子上,他也并未有多少害怕,只是惊了一惊,便很快恢复平静,盯着沧海道:“黑吃黑?”

    沧海冷冷地斥道:“你以为这天底下的人都跟你一样,不要脸吗?把东西还回去!”

    霍独耳舌头顶了顶后牙槽,似笑非笑道:“兄弟这是打算管闲事了?”

    沧海痞痞的说:“爷刚才在码头上吃太饱了,有点儿撑。”言下之意,这闲事他是管定了。

    霍独耳的脸色瞬间变得阴狠:“这么说,你们今儿是非要跟我过不去了。”

    沧海再重复一遍:“东西还回去,别让爷再说第三遍!”

    霍独耳自知今天是碰上了硬茬子了,咬着牙把钱袋子丢回给富商,带着几个小弟悻悻离去。到嘴的鸭子飞了,霍独耳十分不甘心。

    临走前还不忘撂下狠话:“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沧海微笑着吹了吹雪亮的剑身:“随时奉陪!”

    等霍独耳一群人离开船舱后。富商连连向沧海和无涯打躬作揖道谢。

    得知他们是奉家主之命前来帮忙时,连忙带着两个家丁来到蒋禹清一行的座位前再三道谢,感激到无以复加:“今天多谢几位贵人出手相助,否则在下怕是要倒大霉了。”

    景衍话少,蒋禹清只好出面打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阁下不必放在心上。”

    那富商谢了又谢,又提出上岸后,请他们吃饭,被蒋禹清以有事为理婉拒了。

    富商只好遗憾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此次航程因为有了蒋禹清他们这群人,所以此后的路上平安无事,一路顺风顺水,小半个时辰后,大船就靠上了淮江县的码头。

    众人下了船,赶了车辆和马匹往这个码头小镇走去。

    淮江是个大县,此处离县城还有将近一百里地,因此众人决定就在此处过夜,明天一早再出发。

    小家伙看见爹爹骑着大马上,便怎么也不肯和娘亲一块儿坐马车了,扒在窗口便劲朝他爹爹伸手要抱,嘴里哇呀哇呀的叫着。

    景衍温和的笑看着儿子,驱使宝马稍稍靠近马车。之后单手从车窗里伸进来,拎着衣领,提走了他儿子,着实吓了蒋禹清一跳:“我的天,你干什么?”

    景衍给了妻子一个安心的眼神,把儿子拎到身前,单手搂住他。

    小家伙头一回站在这么高的视野,迎着风,兴奋坏了,挥舞着小手哇哇大叫。

    小口水掉下来,被风一吹,拉着丝儿,全糊在了他爹的衣服上。好在景衍从未嫌弃过他儿子。

    众人进了小镇,找了最大的一家客栈住下,此时已经是未初时分了。蒋禹清给儿子喂了奶,小家伙吃饱了,直犯困,没一会就睡成了一头小猪。

    大家伙却是饿的不行,早前在码头上垫的那点东西,早就消耗殆尽。

    问了客栈的小伙计,伙计说这附近有个淮江鱼庄,它家的河鲜做的特别好,鱼都是当天从淮江里现打上来的,十分新鲜。

    蒋禹清赏了那伙计一把铜钱,谢过他。之后一行人出了客栈,根据伙计指的路,左转走了百丈,果然找到了这家淮江鱼庄。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鱼庄里的客人并不多。

    众人要了一个大包间,不分主仆坐了,点了一桌这里的特色菜。

    饭菜上来后,大家一尝,味道果然不错,于是蒋禹清又同店家定了一桌,让他们晚饭时分

    ,送到他们下榻的客栈去。店家欣然应允。

    吃完饭后,一行就在这附近随便逛逛走走,随带消食。

    沧海小声的同景衍道:“爷,那几只老鼠跟了咱们一路了,要不要属下去处理了?”

    景衍摇了摇头:“按兵不动,到晚上的时候再收拾他们。”

    沧海喏了一声。

    蒋禹清闻到一股霸道的香味,这香味当属烧烤独有。她的吃货属性立即被点燃,雄雄燃烧,遂寻着香味追去,果然在街角处发现了一个烧烤摊。

    拉着大家伙围了上去,这个那个的点了一大堆,点完了就坐在摊子后面的小桌上等着开吃。

    这个点,烧烤摊上只有他们这一群人,因此,他们点的东西很快就陆续端了上桌。

    蒋禹清拿了一条三指宽的烤鱼,咬了一口,发现味道虽然比不上泰安烧烤的,也还算不错。

    离得烧烤摊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对挑着木桶卖鱼的母子。那孩子不过四五岁的年纪,看着他们桌上的烧烤,被馋的直咽口水。

    发现蒋禹清也在看他后,那孩子吓得赶忙把偏过头去,不敢再看。

    蒋禹清把怀里熟睡的大胖儿子,小心的放进他爹怀里。自桌上抓起一把烤的焦香的肉串和几串蔬菜,冲着孩子走了过去。

    “给你,拿着吃吧!”

    小男孩没想到这个这么好看的夫人,会给他好吃的。尽管馋得直流口水,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我娘说了,不可以乱拿别人的东西。”

    蒋禹清笑着跟他母亲说:“大嫂,你家的孩子教的可真好!”

    那妇人羞涩的笑了:“这是为人的道理,不能乱了本份的。”听听多么质朴的语言。或也唯有这么质朴明理的母亲,才能教出这么懂事的孩子吧。

    孩子在母亲的鼓励下,最终接下了蒋禹清的烤串,十分有礼貌的道了谢。

    蒋禹清见妇人桶里的鱼十分的鲜活,干脆全部买了下来,打算回去后就倒进灵泉河里。以后想吃了随时捞。

    吃过烧烤后,

    一行打道回客栈。到傍晚时分,鱼庄果然送来了几个大食盒。

    大家中饭吃的晚,吃完后又吃了许多烧烤,这会儿并不饿。

    好在这一行除了邱神医和小豆丁外,包括蒋禹清在内都是大肚汉,一点没浪费的吃掉了一整桌子菜。

    饭后,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深夜,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蒙着面,摸着黑翻上了客栈二楼的走廊里。之后几人不约而同的沾了口水,润开了窗户纸。

    自怀里抹出了一根小竹管插了进去,对着里头轻轻的吹气。

    面罩底下的脸,狰狞而兴奋。

    第207章

    严打

    等了一会儿,见里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其中一个黑影试着伸手敲了敲门,确定彻底没有动静后,几个人互相点了点头,用刀尖插进去拨开门闩,推开门猫着腰闪了进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次日早晨,小镇的百姓们惊讶的发现,在小镇中心的停车坪上,那几棵歪脖子树底下吊着一溜儿七个,捆住了手脚,堵住了嘴巴,被揍得鼻青脸肿,只穿了条短裤衩的裸男。

    乍一看就跟一根藤子上,吊着的葫芦串似的。

    众人仔细一看,哟,还都是些熟面孔。可不正是为祸淮江上的霍独耳那群人嘛。

    旁边的大字报上还贴着他们的详细罪证,最后面写着一句老粗老粗的字体:明日上午辰时,在此处设立临时公堂,召开公判大会。

    让淮江的百姓们,有冤的尽管申冤,。

    有那识字的,大的胆子念出了大字报。众人一听,顿时大声的鼓掌欢呼叫好。这是作孽太多终于。终于遭报应了呀。

    霍独耳这些年祸害的人太多,沿江两岸的百姓们对他是恨得咬牙切齿。

    他们不是没想过报官,每次等官差们来的时候,他们早就逃之夭夭了。

    等官府的人一走,他们就又出来作案,甚至还会报复报案人。如此反复几次,就再也没有人敢去报官了。

    反正报官也没什么用,反而招致报复。

    蒋禹清一行人坐在坪子边的小摊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热闹。若不是怕吓坏了大姑娘小媳妇,沧海他们几个家伙只怕连条裤衩都不会给他们留。

    如此吊到了下午。其中两个罪犯的家属寻了过来,哭着喊着,要上去把人解下来。被围观的群众给拦住了。

    其中一个老妇,应该是其中一人的亲娘,当场撒泼打滚撕咬拦住她救儿子人们。正在混乱中,一柄雪亮的宝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老妇还要闹,无明的剑锋微微的一抖,只听得刷的一声,老妇盘在头上的整个发髻瞬间掉了下来,头发散了一地。

    无明冷冰冰的道:“再敢胡闹,掉的就是你的脑袋!”

    老妇被吓住,瘫坐在地上,抱着脑袋嚎啕大哭。

    围观的百姓们没有一个同情她的。盖因这老妇穿金戴银,穿得如此富贵,恐怕没少吃烂钱。

    个个大声的嘲讽道:“有功夫在这里哭闹,还不如想想怎么给你那混蛋儿子收尸的好!”

    另一位曾经被他们抢过钱的苦主道:“收什么尸,他们不是喜欢把人打断了手脚,丢淮江里喂王八吗?

    我看直接拿猪笼锁起来沉江里更好,让这些王八蛋也尝尝喂鱼的滋味。”

    男子的这个提议竟然得到了绝大多的附和。

    随着时间一点点溜走,夕阳西下,夜幕渐渐来临,小广场上的人群也逐渐散去。

    唯有这七个“葫芦娃”还吊在歪脖子树上,已经奄奄一息。只是偶尔痉挛的肌肉,显示他们还活着。

    半夜里又有人试图把他们救下,全都被神秘人打晕了,一同剥光了吊在树上。这会儿,葫芦娃从七个变成了十二个。

    直到第二天晨起的时候,大家才发现歪脖子树上又多了几个人。便猜到是昨天晚上意图救人,一同被抓的同伙。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