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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在这个礼拜,前线传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马克西米安三世决定投降,与安格利亚签订无条件停战协议。阿尔弗雷德需要立即前往罗腾堡签署终战协定,然而在动身之前,他不得不去格兰瑟姆宫面见王储玛格丽特……也就是他的母亲。

    “我只有五分钟时间——”

    “你每天都住在办公室?为什么不回家?”

    玛格丽特厉声质问。她是alpha,作为现任国王威廉四世的妹妹与未来的女王,讲话永远盛气凌人。虽然年近六旬,但她看起来远比实际年龄年轻。利兹·琼斯急忙握住玛格丽特的手,她温柔地微笑,“阿尔菲殿下一定是太忙了。”

    “对,我太忙了。”阿尔弗雷德干巴巴地复述,“每天都有大量的……文件……”

    “别给他找借口。”玛格丽特看了眼利兹,不过她总算找回了理智。利兹能让她平静,这真是项了不起的本事。十几年前,玛格丽特在某个新大陆的展览会上对利兹一见钟情。没过多久,这个美丽的omega就成为了玛格丽特的官方情人——是的,安格利亚王室保留的荒唐特权之一,王室成员能拥有一定数量的“官方情人”。“官方情人”能享有一定物质保障,但不会被授予头衔,生育的孩子也非贵族。拥有利兹后玛格丽特迅速将她的合法伴侣路易公爵抛诸脑后。当然,她决不会同路易离婚。路易是尼德兰的王子,而利兹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王室成员从不与平民阶层通婚,所以,情人永远只能是情人。

    “你们准备拿马克西米安怎么办?”

    “现在还很难说。”

    “那家伙是个疯子,”玛格丽特冷笑,“应该送他上绞刑架、断头台……枪毙,随便什么!”

    “内阁在商议,也许要组织法庭公开审判。”

    “那就判他死刑好了!最好萨克森人全都判死刑,一个都别留。”

    从格兰瑟姆宫出来,阿尔弗雷德感到一阵虚脱般的轻松。他命令副官将车开得飞快,因为他在专横的母亲那听了过多的唠叨。到达疗养院时太阳挂在西方半空,澄明的余辉穿透云层。池塘里的睡莲冒出零星的白色花苞,他急急忙忙走上二楼,君特坐在窗前,阳光照亮了他木然的脸。

    “你的手表。”阿尔弗雷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天鹅绒布袋。他当然可以打发人来做这个差事,不过他更希望亲力亲为。君特没有被绑着束缚带,细瘦的手指微微颤抖,他费力地解开布袋上缠绕的丝绳,哑着嗓子说,“谢谢。”

    “它好像……坏掉了。”阿尔弗雷德解释,“不是我们的人弄坏的,一开始——”

    君特摩挲手表的表盘,“早就摔坏了。”

    “如果你同意,我可以找工匠修好它。”

    “不必了。”

    阿尔弗雷德想告诉他马克西米安三世投降了,可终究没说出口。君特垂着眼睛摆弄手表,副官催促的敲门声响起,他抬起头,低声说,“殿下,我想去战俘营。”

    “现在不行。”

    “……可以给我剪头发么?”

    对于军人来说,君特的头发的确超过了应有的长度。金褐的发丝夹杂了不少白发,遮住了前额和后颈。“医生担心你会伤害自己,”阿尔弗雷德说,“等你情绪平稳了——”

    “我没疯。”君特认真地说。

    “抱歉,我无权干涉你的治疗。”阿尔弗雷德欠身,“君特,下次见。”

    第4章

    签署停战协议的地点位于罗腾堡的一处宫殿,大概是过去某个小公国的夏宫。主厅完整保留了百年前的装饰,堪称金碧辉煌。巨大的油画占据了整整一面墙,萨克森的军神腓特烈一世身穿红色军装,手举长刀,正对逃散的罗曼人发起进攻。马克西米安三世面色阴沉,在腓特烈一世的注视下,他打开停战协议文件,签下名字后,便立刻被士兵押走了。

    尘埃落定后,阿尔弗雷德来到偏厅休息。另一位陆军元帅雅克·蒙塔古也在这里,不停地抱怨糟糕的天气。“希望他们能赶快弄点吃的,”蒙塔古不满,“我现在饿得能吞下一只火鸡。”

    他算是阿尔弗雷德的亲戚,不过两人自小不睦。蒙塔古视阿尔弗雷德为最大的对手,处处与其竞争,从跑步比赛到划船,乃至于婚姻——这件事他倒是赢了,蒙塔古二十岁那年便与一位世袭贵族的女儿结婚,两人共育有三名子女。至于阿尔弗雷德,他在二十岁时却坚决撤销了婚约,即使母亲玛格丽大发雷霆,他也没有任何动摇。特被俘的耻辱令他夜不能寐,一心只想向那个年轻的中尉报仇。

    “听总理大臣说,马克西米安要退位了。”蒙塔古愉快地说。

    “是吗?谁来接替他……他的弟弟?”阿尔弗雷德兴致缺缺。

    “阿尔贝亲王是omega,在萨克森,omega的职能只有一个:生孩子。他肯定不能做国王——你去见阿尔贝亲王了没有?”

    阿尔弗雷德摇摇头,“没时间。”

    “小米克要求我们‘妥善地’照顾他的omega弟弟。哦,当然了,安格利亚一贯仁慈,尤其阿尔贝还未婚。他刚十八岁,长得倒是挺漂亮。”

    蒙塔古露出猥琐的笑容,“说不定得替他安排桩婚事……”

    副官送来茶点,好歹打断了他的胡言乱语。阿尔弗雷德喝着红茶,假装不理睬蒙塔古的提问,但他的远房表弟看来是不打算放他清净了,“我说,他怎么样?”

    “不知道。”

    “我是说君特——那件事是真的?”

    “他没疯,心理学家诊断过,他就是精神压力太大。”

    “谁管他疯没疯!他本来就是疯子!”蒙塔古摇晃手指,“……他真是omega?”

    “上帝啊。”茶水太烫了,阿尔弗雷德皱眉,“对,他是,不过眼下需要保密。我想罗塞尔应该告诉你了,我们需要君特来做一些……嗯……做一些宣传工作。”

    “宣传工作。”蒙塔古哂笑,“你去见过他吧?”

    “见过。”

    “他本人长得如何?美吗?”

    这个问题阿尔弗雷德完全不打算回答,“正派的绅士绝不该在背后议论旁人。”他急匆匆地用手帕擦拭洒在裤子上的茶水,该死的,他差点把茶杯摔到地上,最近他总是犯类似的错误,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漫长的战争让他的精神紧绷到了极点,他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我猜他肯定长得不怎么样,照片都美化过了。”蒙塔古依然大放厥词,“君特能隐藏二十多年,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不像omega。也许他是beta?是那帮医生弄错了。他瘦得像个小鸡仔,全身干瘪,就像脱水蔬菜那样乏味。实话实说,即便知道了他的性别,他还是无法吸引我哪怕分毫。看见那张脸只能叫我更加厌恶,假惺惺地在报上摆出受害者的姿态……”

    蒙塔古两度被君特打败,君特的先头部队一度距离蒙塔古的指挥部仅有五十公里。“哎,对他,我深感惋惜。并非惋惜他的身份,他效忠马克西米安,撤职下狱全是他的报应;我惋惜的是无法在战场上打败他,但是——”蒙塔古又露出那个讨厌的笑容,“我可以在床上征服他。”

    “请你注意言辞。”阿尔弗雷德喝止,“无论如何,你方才的言语也过于龌龊了!”

    “你不也骂过他‘婊子养的’。”蒙塔古不屑一顾,“还是说,你已经跟他睡过了?”

    “雅克·蒙塔古——”

    “行了,行了,是我的错,我向您道歉,公爵大人。”

    蒙塔古发泄完恶意——对阿尔弗雷德和君特的——便开始哼着歌儿,洋洋得意抓起报纸浏览。在战况最胶着的时候,阿尔弗雷德情急之下,用过比“婊子养的”还难听的“不雅表述”,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君特碎尸万段……可战争结束了,停战协议已经签署了……

    君特是个omega,阿尔弗雷德用力捏了捏眉心。他并非禁欲主义者,曾有过不少情人。年轻的omega理应皮肤娇嫩、面容秀美、身材曼妙,散发出动人心魄的香气。闲暇时他喜欢摩挲情人圆润的肩头,享受他们故作姿态的奉承或嗔怒。

    那么,君特呢?

    困在病房的君特苍白、憔悴、疲惫而绝望。而在那之前,君特·维尔茨伯格元帅,军服严整,手持权杖,神情肃穆。记者眼中的君特活泼开朗,但也没人怀疑过他的性别。至于二十年前,年轻的中尉穿着蓝色军装,面色红润,一笑便眯起眼睛——

    他怎么也不像omega,诚如蒙塔古所言。根据医生的报告,为了隐藏真实性别,他从十二岁起就服用那些可怕的药物……

    “无意冒犯,”蒙塔古翻动报纸,“但是,阿尔菲,君特这家伙真是——”

    他抬起眉头,“糟透了。”

    “我们应该多想想他们——我的意思是,萨克森的军官团——在这场战争中充当了怎样的角色。昨天我见到了瓦尔特·冯·切布元帅,老头病得几乎无法走动。他激动地比划,说他请求国王陛下自杀,他会追随其后。天哪,马克西米安还不到四十岁,他才不会陪冯·切布一起下地狱。好吧,我想说,萨克森人就是一群疯子,尤其是军人。他们好像活在一千年前,每天做着骑士的白日梦。”

    “冯·切布问起了君特。”蒙塔古翻过一页报纸,“我告诉他君特活着,半死不活。他被亲爱的国王丢在监狱里自生自灭——我没跟他讲起omega的事,以免他受不了那刺激。萨克森严禁omega参军,这是他们另一个冥顽不灵之处。”

    “我认为,必须要有惩罚,特别是对军官团的高层成员。没有一个人阻止马克西米安的疯狂计划,没有。这场见鬼的战争中,成千上万的安格利亚人无辜死难,萨克森要付出代价。”

    他咕哝,“君特是omega?那该把他送给出身乡下的退伍兵。他老老实实给他的丈夫生几个孩子,这才能稍微弥补他的过错。他会同意的——虽说他的意见不重要——别忘了他自己的名言:‘军人的天职是为皇帝效忠,而俘虏的天职就是闭嘴听话。’”

    第5章

    君特倒也不是大放厥词,他所谓的“天职理论”是为了应付一位狂躁的安格利亚的少将,亨利·帕特尔。帕特尔对萨克森战俘营的待遇表示强烈抗议,因为士兵“未经允许”便收走了他的领章和肩章,并用眼神对他进行羞辱与精神折磨。

    非常可惜,帕特尔始终没能学会“闭嘴听话”,他连闭嘴都学不会。前段时间阿尔弗雷德见了他一回,全程都在被迫聆听这位老将军的唠叨。他的观点与玛格丽特惊人一致,坚持要求把全部萨克森人——至少那群军官团的强盗和疯子——绞死,尤其是那个目无法纪的君特。帕特尔总结陈词时的大嗓门几乎可以称之为咆哮:“他——该——死!”

    阿尔弗雷德好容易才送走了帕特尔,再三保证他会考虑对方“发自内心的”建议。判处所有军官团成员死刑是不现实的,这势必会引发萨克森时局动荡。但有些人理应接受审判,接受适当的惩罚……最起码需要学习一点现代社会的政治理论知识。对此,阿尔弗雷德赞同总理大臣的意见。

    马克西米安三世宣布退位,退位诏书即将公布。绵延三百年的圣帕尔滕王朝终结了,退位后的国王会流亡海外,带着他的财宝前往新大陆享受余生,条件是他永不回国、永不干政。虽然是战争的始作俑者,可他毕竟是国王,审判会引发一系列争端。事情到这已经无所谓公不公平,用拉塞尔·罗尔夫的话讲,“只希望赶快脱手这个大麻烦。”

    阿尔弗雷德留在萨克森三个月,担任管制委员会的司令。他发布了一系列公告,试图将处于战后混乱的萨克森逐渐拉回正常的轨道。九月,他返回安格利亚述职并短暂休假。这次阿尔弗雷德首先去拜见了他的母亲。见面仅仅持续了十分钟便不欢而散,好在这并不能影响他的好心情。在萨克森,他终于找到了一件适合君特的礼物。

    君特依然住在疗养院。据卫生大臣的汇报,除必要的康复治疗,他还定期接受心理咨询。著名心理学家约翰·金伯利对君特十分感兴趣,而君特也对金伯利的癔症研究有自己的看法。两人聊得很是投机,金伯利非常欣赏君特,认为他不但是个配合的观察对象,而且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之一。

    一个礼拜三的下午,阿尔弗雷德驱车前往疗养院。树木葱茏,掩映着那栋古旧的小楼。君特的病房被重新修缮过:墙壁贴上了浅绿色的墙纸,窗前增加了一张书桌,几本书堆在桌上。兴许心理治疗起了作用,君特的状态与几个月前大相径庭。他坐在桌前,玩一支圆珠笔,他甚至在微笑,对阿尔弗雷德主动打招呼:“你好,殿下。”

    “阿尔菲。”阿尔弗雷德惊讶于君特的变化,“……几个月不见了……”

    他仔细打量面前的病人,很快就注意到,君特戴着那只手表,“修好了么?”

    “没有。”君特放下圆珠笔,用右手食指摩挲表盘,“这只是个装饰品,我几乎不用手表看时间,所以……”

    “房间里有个挂钟。”他努努嘴,淡色的嘴唇让阿尔弗雷德一阵莫名的心跳加速。为了掩饰,他赶忙对副官示意,“我给你带了——一套——”

    那是套高级军官的军装,田野灰色的毛呢料子,严格按照制式制作。这还是拜蒙塔古所赐的灵感,他一直嚷嚷要把萨克森的元帅军装拿去给他的猎犬做衣服。君特被发现时穿的是监狱的囚服,他的军服不知所踪。阿尔弗雷德特意让人去审问那个典狱长,典狱长发誓他没贪污过君特的东西,“他穿着衬衫……没有肩章……”那家伙结结巴巴地回忆,“普通的裤子……是维尔茨伯格元帅,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秘密警察完全负责君特的审问和看押。典狱长拼命解释,其实他就是收收文件,做简单的文书工作,“没有特别允许,我都不能跟他讲话……一个字也不行。”

    君特的监狱档案被秘密警察调走了,因为“上级”打算给他实施一项邪恶的手术。手术告知书倒是尚存,最下方签着两行字:第一行是“同意”,第二行则是君特的全名。字迹是君特的,字母微微朝左倾斜。那手术让阿尔弗雷德恶心,完全切除一个健康人的性腺,恐怕也只有马克西米安三世恐治下才能出这样的荒唐实验。

    阿尔弗雷德打算找裁缝制作军装,不过一位师长报告他的士兵发现了一个很大的军用被服仓库,里面塞满了崭新的萨克森军服。阿尔弗雷德命人挑出两套军官的呢料制服,送去让施普雷最好的裁缝修改尺寸,一定要缝制八枚铜扣。裁缝表示无能为力——萨克森的军官会根据个人身材定制制服,绝不穿统一的尺码。施普雷尚存的裁缝谁也没有君特的尺码。阿尔弗雷德宁可处理这些琐碎问题也不愿理会堆在案头的各种文件,他精神百倍地下令寻找君特曾经的副官,没过多久便获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君特有过五任副官,然而他们全部隶属于秘密警察组织。威廉·费舍尔是君特最后一任副官,被关押于费尔堡的战俘营。他身材高大,年轻英俊,一望便知是个alpha。面对阿尔弗雷德的提问,费舍尔答道,“君特元帅不清楚我的真实身份。”

    “假如他知道的话,他会立马赶我走。他厌恶秘密警察。”

    费舍尔说,他在君特身边充当副官一职,其实是受上级委派,负责监视君特的一举一动。“我每个礼拜都要写一份报告,紧急情况另当别论。我要检查他往来的信件、电报……他读的书,获悉他的想法。至于他交往的人,无论军人还是平民,哪怕是送给他花束的小女孩,我都必须在信中写明,以便后续调查——这是那位大人物的要求。”

    他垂下眼睛,“也就是马克西米安三世陛下。这是陛下的任务,最高级别,绝密。”

    马克西米安三世竟然大动干戈地监视君特,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全大陆都知道,他与君特从军校时就是好友,君特为他出生入死,是他最忠诚的将军。阿尔弗雷德开始相信,玛格丽特的判断也许不无道理,马克西米安是真的疯了,而且疯得不轻。

    费舍尔说,起初,君特就是君特,像报纸新闻里那样,活泼,爱笑,经常说一些不着边际的无聊笑话逗弄军部的属下。然而随着战争的持续,他的精神慢慢出现了不稳的迹象。他很少睡觉,食不下咽,长时间地坐在地图前发呆。到最后,他似乎崩溃了。费舍尔记得,他劝说君特去休息。君特摇摇头,低声说,“我睡不着。”

    “您需要服安眠药吗?”

    “不,不,”君特抬起头,呆滞地盯着帐篷的一只角,“你听到了吗?”

    费舍尔不明所以,“炮声?”

    “可能是我脑子里的声音……”君特喃喃。费舍尔将此事写在报告中,很快,马克西米安三世召君特一人前去林德霍夫宫,费舍尔送他上了飞机——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君特,从此,维尔茨伯格元帅便消失了。

    “阁下,元帅他还好么?”费舍尔小心翼翼地问。

    本来,他没有资格提问。身为秘密警察,他极有可能被判处枪决。但阿尔弗雷德还是回答了他:“他身体很糟糕,但还好,医生正努力挽救他。”

    费舍尔点点头,“谢谢。”

    第5章

    君特对军装的反应出乎阿尔弗雷德意料,他用细瘦的手指摸了摸铸有鹰徽的黄铜扣子,然后摇了摇头,“这不是我的。”

    “很抱歉,我们没能找到你的个人物品。”阿尔弗雷德说。

    君特露出一抹笑容,“您不必道歉,阿尔菲殿下。”

    九月的天气,他已经披上了外套。谢天谢地,丑陋的蓝白条纹病号服消失了,灰色羊毛套衫内是一件白色的棉布衬衫,虽然质地同样粗糙。阿尔弗雷德看着君特摆弄圆珠笔,“你不喜欢?”

    “这不属于我。”君特答非所问。

    “我以为你会喜欢……军人都更习惯穿军队制服,不是吗?”阿尔弗雷德失望地说,“尺寸也许不那么合身,我问了你的副官。”

    这次,君特来了精神:“是费舍尔吗?他怎么样?”

    “他在战俘营。”

    “哦,战俘营……他在安格利亚?”

    “不,在萨克森的某个地方,不好意思,我记不清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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