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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于是谢渝在这个家看不顺眼的又多了一只猫。

    梁遇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看猫,他和梁徽经常蹲在猫窝旁逗它,而谢渝坐在沙发上,绞尽脑汁怎么把梁徽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正好周日,两人约会吃饭,顺便看了部电影,就已经到八点了。

    他本来订了个酒店房间,打算看完电影和梁徽去住,但学校里忽然让他回去审核什么材料,谢渝无奈,只好取消房间,让她先回去。

    梁徽并不热衷在外面睡,为此之前还婉拒他在外面同居的邀约。对她来说,家才是唯一能够让她安然入眠的地方。

    因此,得知他有事,她反而松了口气,心满意足搭公交回家。

    已至六月初,夜晚的风已经不再沁凉,院子外的夜来香开得正好,优雅张开纤细的花瓣,花气熏人。

    她推开门,走到客厅,看见梁遇趴在桌上,脸压着书本,手里仍然握着笔,却是沉睡的姿态。

    他的身缘和睫扇都浸在明亮的客厅灯光里,给镀上一圈温暖的金色,随着呼吸的频率,像早晨绘上朝阳金线的波浪,柔和地起伏。

    梁徽不自觉放慢脚步,轻悄悄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低下头,安静地凝视他。

    为什么在客厅里写作业?

    是在等她回家吗?

    她伸出手,指尖一寸寸向前挪动,终于移到他面前。

    她慢慢摊开手掌。

    男孩温热的吐息均匀地喷洒在她的手心,在寂静的夜里晃漾开来,平缓流入她的心间。

    温柔又带着暖意。

    他们周六周日被挪出来月考,所以作业格外多,梁遇埋头苦写大半,碰到一道毫无头绪的几何题,思路一时卡住了。

    他准备小憩一会儿再战。

    但这一睡持续了大半个小时,他昏昏沉沉从梦中醒来,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梁徽梦幻般的姿影。

    她今天穿身绿色吊带连衣裙,乌发依然用那条缎面的绿丝巾松松挽起,垂在背后。

    蓦地,令他想到初夏的夜晚,同等的清澈,同等的静谧,流淌着月光下的露水与栀子微凉的香气。

    视线移到她的眼睛,四目相触,他有一霎的愣怔,她却如往常自然笑开:“醒了?”

    耳畔又有热意渐生,梁遇从桌上撑起,侧头把桌边的气泡水拿过来,对着吸管浅啜了口。

    薄荷醇的凉自舌尖弥漫,压过他的窘迫,他收拾好乱糟糟的心情,问:“他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哦?”梁徽讶异,意识到他问的是谢渝时,微笑作答:“他有事,应该过会儿回来吧。”

    “好。”等谢渝一回来他就进卧室。

    和她又讲了几句话,梁遇继续攻克那道几何难题。草稿纸换了一两张,他卡在某一个步骤,不断推翻重来,都没有找到正确的路径。

    梁徽在一旁喝气泡水,看他有些烦躁地揉揉头发,笑着问:“怎么了?这道题很难吗?”

    梁遇又换了张草稿纸:“挺难的,不知道辅助线有没有画对。”

    “你先做别的,我帮你看看。”

    梁遇犹豫:“没事,过几天老师会讲。”

    “没关系,反正现在我没什么事。”梁徽从他手下拿过那本参考书,手托着下巴,凝眸看了半晌,又找他要草稿纸。

    她虽然在中文系,但高中读的理科,数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有信心帮他做题。

    不过也花费不少功夫才做出来,梁徽挪到他身侧,挨着他坐下,然后捏着铅笔,探过身,一边画辅助线,一边耐心解释自己的思路是怎么展开的。

    她说话节奏不疾不徐,声线优美轻柔,时不时向他投来的征询一瞥,也是眸光潋滟似水。

    尽管身处凉风阵阵的空调房中,梁遇身上又是一阵热闷。

    他边听她讲题,边分神避开她身体与他偶然间的相触。

    她启唇说话时传来的清甜香气,挠过他手臂的细软发丝,及膝处翩跹晃过的绿色裙摆,都构成了魔鬼的试炼、被禁止的诱惑。

    “会了吗?”她轻声的询问将他从泥泞般的思绪中扯回,梁遇垂首望着桌面,平缓答道:“会了,谢谢姐。”

    “不客气。”她笑笑,想从他身边起来,小腿处却传来奇异的柔滑触感。

    她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向旁躲避,却造成了更为混乱的结果——桌上的书和笔被她手臂扫落,在地上发出砰甸甸的响声,而她的手臂直接压在身旁少年的胸膛上。

    梁遇不知发生了什么,下意识伸手护住她。梁徽亦是不自觉地,倚在他的胸口,急促鼻息洒在他的锁骨处,手指攥紧,牢牢捏住他上衣的一角。

    客厅顿时安静,良久传来一声轻细的猫叫。

    原来是小猫出来想找他们玩,它这么小,走路又没有声音,自然没被她发现。

    精神松懈下来,她的注意力被引回现状,才发现两人正是一个拥抱的姿势。

    他们小时候经常拥抱,等他长大后就很少了,不过小时候是她抱他,现在反倒颠转过来。

    他洗过澡,身上是熟悉的洁净皂香,染上香柠的清苦和薄荷的凉,很好闻,也很让人安心。

    梁徽心绪飘忽,想再依恋他久一点,但梁遇的手绕过她的膝下,毫不费劲将她抱起。

    他步履沉稳地走向另一边沙发,精瘦的手臂紧贴她白皙光裸的肩背,将她小心翼翼放在沙发上。

    “我去洗个澡。”直起身,他的声音异常喑哑低沉。

    梁徽理理凌乱的发丝,望向他快步远去的背影,心生不解。

    他不是洗过了么?怎么又要洗?

    妍

    第0026章地狱火(微H)颜

    他们家浴室紧偎着院子,梁遇一开窗,树叶稠密的气息便涌进浴室。

    绿幽幽的味道。

    贪婪的飞蛾觅光而来,被锁在细密的纱窗外面,无助振动羽翅,在窗纱上踽踽攀爬。

    昏黄灯影下,他将全身衣物搁在架子上,打开淋浴头,喷溅而出的冷水洒在他已经成熟、肌肉紧实的身体,汇聚成涓涓细流,一股股掉落在地,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然而,不论淋了多少冷水,皮肤表面的燥热仍未降温,甚至蔓延到全身每个角落——尤其是,最让他憎恨和烦恼的那个器官。

    到夏天,身上那种不安扰动的火焰似乎越燃越旺。

    ......温度还是降不下去。

    他拧眉,闭上眼睛,干渴的喉部颤动,涌出灼热的气息,融入夏夜浓稠的空气。

    手终于握上胯前依然挺立的性器——冷水的冲刷对它毫无效果,他的自控和意志力也没有用处,只要一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它就像一只未经教化的动物猛地跃起,饥渴地等待进食。

    她身上的味道,经常在他梦境漂浮涌动的香气,初绽的茉莉。这香气从想象中飘然而出,幻化成她迷离不定的幻影。

    小腹膨胀的欲望快要炸开,他加快手上撸动的速度,一手撑着窗台,胯部凶狠蛮横地向前撞击,几乎不能自控。

    良久。

    冷水犹在兀自喷洒,浇在少年火热紧绷的躯体上,灯光在他起伏优美的肌肉线条上勾勒出分明的阴影,却陡然一颤——

    喘息被死死压抑住,他眉头紧蹙,腹肌上青筋似树根突兀绽起,浊白浓精大股大股喷射而出,摔在墙面的老式米色瓷砖上,像熟果被拧爆时溅出的浆汁。

    腐败而馥郁。

    浓浓的黏成一团,缓慢无比向下坠。

    连着发梢的水与额上的汗。

    一滴,一滴,落到水面。

    欲望终于退去。

    无止境的绝望和痛苦却随同夜色奔袭而来。

    梁遇咬着牙,眸色沉沉望向窗外晃动不定的暗绿树影,忽然握紧拳头狠劲往墙上砸了一拳。

    殷红的鲜血顿时涌出,丝丝缕缕缠入到冷水中,仿佛破损的蔷薇花瓣。

    梁遇在浴室里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出去。

    他回房间包扎了一下手上的伤口,又走到客厅,打算把书本拿回自己房间,不和她共处一室。

    但到客厅,他发现她睡着了。

    就那样安然地枕着手臂,侧卧在沙发上,发丝如同浓密的春云,铺开在脸边。

    看见她,他手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是对他行动的警示。

    可他还是缓慢地挪动步子,悄无声息半跪在沙发边,眼眸低垂,深深地凝视着她的面庞。

    面对睡梦中的梁徽,他的眼神不再有任何遮掩。

    他熟悉她每一个细微的神情,每一场合下的姿态,包括睡觉在内。

    浅眠时她会些许不安,睫毛偶然地颤动;深睡时她的吐息会变得均匀,随着胸口的起伏,缓慢地呼吸。

    他想到她以前学习到犯困,叫他过二十分钟喊她起来,可他忘了,因为出神望了她良久。

    当时是出于困惑和好奇,为什么是她而不是别人当他的阿姊?后来才知道,这种血缘上的联系由不得任何人来决定,也永远不可能改变。

    如同一条铁律,将他每个行为都框定在亲人的笼子里。

    吐息渐促,梁徽微微皱眉,好像下一秒就会醒来。

    梁遇身形一僵,知道自己该起来了,但脚仿佛被定在原地,无法挪移一步。

    而她似有所感,无意识侧过身,把脸靠在他的怀里,试图汲取更多他身上的气味。

    依赖的、亲密无间的姿态。

    梁遇胸口微窒,忍不住低下头,嘴唇若有似无地蹭过她的发丝。

    才被浇灭的火焰重又死灰复燃,是折磨罪人的地狱之火——

    肮脏的、邪恶的、肉欲的、低劣的。

    他深吸一口气,仍然残存一丝理智,把她头上的丝巾悄悄地摘下,然后放到唇边,一边绝望而狂热地亲吻,一边深深嗅闻上面残余的气息。

    静谧的夏夜,一切涌动的、起伏的、燥热的,全都在空气中胶着凝固,只有时间流水般在他们身旁淌过。

    直到门不知何时被悄然打开,一道陌生的人影垂落在地上,他才倏地从醉梦中惊醒,抬眼望去——

    谢渝正在门边,死死地盯着他,神情震惊而愤怒。

    此时他的唇还停留在她的丝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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