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与然从他移开的冷漠视线断定——迟曳可能真没认出她来。
既然如此，林与然也打算装不认识。
“几楼？”一道低沉微醇带几分磁性的偏冷声线响起。
林与然扭头看向他，迟曳往前迈了一步，此刻刚好站在电梯按键这边，他这问话像是要t26帮她按电梯。
这种小事，林与然没有让人帮忙的习惯，她腾出手，“一楼。”口中条件反射性地答着话，并快速伸手按向一楼的按键。
听到答话，迟曳也探出了手指。
两根手指就这么在按键［1］那里汇合了。
一下像是触电。
林与然手中的雨伞没拿稳，“啪”地掉在了地上。
还未及林与然反应，迟曳弯腰，捡起地上的雨伞，递给她。
四目短暂交汇。
林与然愣愣看着他，伸手接过雨伞，小声致谢：“谢谢。”
视线错开那刻，仿佛看到他唇角浅勾了一点弧度出来，林与然没来由的想起初见那天，他说的那句——“我们明天见。”
接下来，电梯里一片寂静。
到了三楼的时候，电梯暂停下来，向两边打开，七八个人说说笑笑等在电梯口，看到迟曳后，一下都噤了声，而后纷纷欠身问好：“迟总”，犹豫着脚步迈进电梯。
上来的人有点多，林与然一点点挪动身体让位置，最后被挤到了迟曳的正前面。
这半分钟的电梯下行时间，林与然总感觉头顶有一双眼睛盯着她，莫名觉得有些灼烫，但她没敢扭头确认。
电梯到了一楼，林与然站得比较靠前，她抢先一步跨出电梯。
像是溃逃一般。
快步走出燃夜大厅，林与然深深吐了口气。
这会儿雨已经停了，太阳将出不出的，正在一堆水墨式的云层间奋力挣扎。
林与然点开导航，搜索了下乘车路线，直接回了工作室。
许见薇没在工作室，北渐创立初期，工作室就许见薇和林与然两人，林与然属于技术入股，许见薇出资，负责客户接洽，后期宣发这些，已习惯性见不着她人。
刚开始，3D建模这些都是林与然一个人来，后来她们的IP出了爆款后，工作室逐渐有了点知名度，业务量增多，又招聘了专门的建模师和宣发团队。
但主设计都得林与然来。
林与然回到工位，从包里翻出那本手册，蒙头开始研究。
翻看半天，林与然越看越觉得这些游戏人物她熟悉，确切来说叫——很熟悉。
这让她回想起，高中那会儿她画的那本国风人物手册。
迟曳刚转学来那会儿，虽然跟她是同桌，但他们之间很少交流。
她那会儿上课不是在睡觉，就是在认真听讲，课余时间就写写画画，放学铃声一响就跑，根本没时间和人交流。
与迟曳有了交集还是从那次她深夜从家里跑出来在网吧通宵开始。
那个深夜，她跑得太急，身份证、钱包都没来得及带，就校服兜里的十块钱，住宾馆是不实际了，想来想去，十块钱刚够网吧通宵的费用。
连问了好几家网吧，都是满员。
林与然一路走一路惶恐自己可能要露宿街头了。
她踩着浓稠夜色，小心提防着四周，不知不觉走到了三中附近。
三中附近只有一家网吧，叫极速梦网。
是全区最大的一家网吧，也是设备和网速最好的一家，也因此这家网吧的通宵费比别处贵一点，要十二元，而林与然兜里只有十块钱。
她在极速梦网门口站了好久，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打算问问看能不能赊两块钱的账。
不巧的是，极速梦网也满员了。
夜很黑，走在路上，时不时会与一些酒鬼擦肩，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让林与然很害怕，她再也不想踏入外面的黑暗里了。
林与然硬着头皮问管理员：“可不可以在大堂加把椅子，我不玩也可以。”
管理员笑了：“哪来多余的椅子啊。”
给她提议：“你可以去包间看看有没有认识的同学，问问他们愿不愿多加一个人进去，如果有的话，可以给你算便宜点，十块钱就行。”
林与然正愁该怎么一个包间一个包间地问人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第005章
明晃晃的暗恋
闻声，林与然扭头。
看见迟曳敞着校服，里边衬衣扣子也开了两颗，一根线条感极为明显的锁骨若隐若现，袖子折到手肘位置，露一截劲瘦冷白手臂。
他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看样子应该是刚去买水了。
大概是听到了她和管理员的对话，迟曳几步走到她身边，“林与然，正好我包了包间，你介意来我包间吗？”
这个时候，林与然根本没得挑，而且，他的一句‘介意吗？’莫名让她心安。
“可以啊。”
迟曳笑了下，“那你在这里等下。”
他快步走向包间区。
隔了半分钟。
林与然看见从他刚进去的那个包间里，走出来三个骂骂咧咧的男生。
那三个男生很面生，应该是外校的。
林与然听见他们嘴中低骂着：“迟曳，没人性的狗东西，居然这么对哥们儿！”
“游戏打得正起劲，半夜赶人走，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嘛！”
“有异性没人性！”
三人边骂边走，来到大厅，看到林与然后，一下都消了声。
其中一个样子带点痞的男生，吊儿郎当地盯着林与然就是看，被后面走出来的迟曳狠狠蹬了一脚，蹬到门边上。
“快滚。”迟曳语气相当恶劣。
那男生拍着裤子上的球鞋印，又盯了两眼林与然，嬉皮笑脸地跟迟曳说：“算了，原谅你了。”
三人再没说什么，一起出了网吧，开车走了。
林与然在前台填了登记表，掏出那十块钱要给管理员，迟曳出声说：“她不用交钱，用我们开的机位。”
管理员点头说：“行。”
跟着迟曳进了包间，林与然悬着的心总算是能放下来了，才想起来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打游戏了？”
“没有。”迟曳说，“他们太吵了，正想赶他们走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一边拿消毒湿纸巾擦着沙发。
林与然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校服拉链已拉好，里边衬衫也规规矩矩地扣到顶，袖子倒是没放下来，露出的冷白皮肤下，蓬勃的青色脉络清晰可见。
“你坐这个位置。”
迟曳拍了拍他刚擦干净的沙发招呼她。
林与然没客气，顺着他的话自然地坐下来。
“好学生怎么还半夜跑出来通宵啊？”迟曳一边收拾桌上的空饮料罐，一边问她。
“那有什么，你又不是没见过好学生上课睡大觉？”林与然竖起食指左右摆摆，笑说：“不要随便定义好学生。”
迟曳勾唇笑：“也对。”
又问：“怎么这么晚跑出来上网？”
林与然咬唇沉吟了下，扯了个谎：“我妈上夜班去了，我爸带一帮叔叔在家通宵打牌，太吵了，就躲出来了。”
迟曳拿消毒湿巾仔细擦拭着她面前那台电脑的键盘，“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往出跑，你爸也不拦你啊？”
“他打牌哪顾得上。”林与然敷衍说。
觉察到她不愿意多说，迟曳淡淡“哦”了声，就没再多问。
把她那台电脑的键盘、鼠标和耳机拿消毒湿巾各擦了两遍，迟曳才在她旁边的机位坐下来。
这会儿，林与然情绪还没有完全稳下来，根本没有困意，书本也没带，她不怎么上网玩，完全不知道该玩什么，看到迟曳桌面的游戏界面，“迟曳，你带我打会儿你们玩的这个游戏呗？”
迟曳笑了，“可以啊。我把我小号给你玩，省得注册了。”
林与然就跟着他玩了几把，边玩边听他吐槽游戏的各种bug，吐槽人物建模丑，吐槽画面质感差。
但这款游戏已经是市面上技术最精尖，最火爆的游戏了。
迟曳说迟早有一天，他要做一款超越这款游戏千倍的游戏出来。
能看得出他很喜欢游戏，聊到游戏，话都多起来了。林与然说：“挺好，把爱好当事业很不错。”
玩了几局后，林与然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意识被困倦缠绕，不多会儿就靠沙发上沉沉睡过去了。
环境有些陌生，她睡得并不踏实，中途醒过来一次，睡眼朦胧间，看见迟曳也不打游戏了，他把电脑屏幕全关了，在另一边沙发上松松懒懒靠着。
隔天清早睡醒后，迟曳没在包间里。
林与然身上盖了件蓝白校服，校服洗得很干净，有股掺着淡淡皂角味的木质香，非常好闻。
她从沙发上起来，原地跳了几跳，活动了下筋骨。
迟曳推门进来，上身只一件白衬衣，乌发朗眉，清爽干净，那眉梢和眼角的朝气，像是晨光漏了。
看到他手里拎着两份早餐，林与然才想起来，通宵费还没给他呢。
她从兜里掏出那十块钱递给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身上现在就这十块钱，早饭钱我明天给你。”
迟曳一样样往桌上摆早餐，“不用，算我请你了，同桌。”
林与然不喜欢占人便宜，把那十块钱塞进沙发上他那件校服兜里，“通宵费还是要给的，那早饭算你请吧，下回，我请你吃早饭。”
“还有下回啊？”迟曳有些疑惑，顿了两秒，他t26似乎想到原因了，“你们女孩子一个人通宵不安全，下回还嫌家里吵，要半夜跑出来通宵，就直接来这间包间，这包间我包年了。”
他稍想了下，“你也不用给管理员通宵费，就每次给我十块钱就行，你看呢？”
这个提议对于林与然来说，再好不过，像昨晚那种情况，她应该不只会遇到这一次，出来住宾馆价格贵不说，也并没有安全到哪里去。
林与然点头：“行。”
“要是像昨天那么晚要来，你可以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迟曳抿下唇。
！
林与然抬睫看他，“哦。”
感觉哪里不太对，“你天天通宵啊？”
迟曳摸摸后颈，“也不是，包年是怕想玩的时候没有位置，而且被乱七八糟的人坐过的沙发，用过的耳机、键盘，我不爱用。”
“哦，这样啊。”
真娇纵！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林与然不多想。
两人坐下来一起把早餐吃了，迟曳还买了牙膏、牙刷、洗面奶和护肤霜，林与然去卫生间简单洗漱过后，两人并肩一起去上早课。
路过校门口小卖部，迟曳叫她等一下，他进了小卖部，不一会儿就出来了，而后他唇角勾点笑，向她摊开手。
手心里一把棒棒糖。
是她最爱吃的那款幻彩星空棒棒糖，课间，她在画本上画画的时候，习惯性嘴里咬根棒棒糖吃。
盯着他手心里的棒棒糖，林与然一时有些犯愣。
迟曳把棒棒糖塞她上衣兜里，又晃了晃自己的上衣口袋，“吃完，还有哦。”
林与然严重怀疑，他把那十块钱都买成棒棒糖了。
自此他俩之间的交流慢慢多起来，听迟曳说以后想做一款国风网游出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林与然课余时间练手的涂涂画画，自然地改为画一些国风人物。
将近两年半时间，她画了一整本出来。
高考结束后，她偷偷把那本画册塞进了迟曳的课桌。
算是毕业礼物，也算是告别礼物。
-
林与然翻看着《无极对决》的英雄册，想起电梯里那些人喊迟曳“迟总”。
看来燃夜悦动还真是迟曳的公司了。
她那本画册里的国风人物形象，也被他采用了。
虽然用的是她当初的手稿，林与然还是把《无极对决》下载进电脑，打算小玩两把，体验下游戏氛围，看看人物动态效果。
账号注册成功后，林与然登录游戏，在角色选择区域把各个角色都点了一遍，细看了半天，然后选择自己最喜欢的一个热门英雄，进入游戏。
游戏场景的意境和氛围简直绝了，代入感极强，一时间，林与然有种置身于梦幻世界的错觉。
不愧是风靡世界的爆款网游！
没玩多会儿，在初级任务路上碰上个昵称叫「醉于初雪时」的玩家加她好友，说闲得慌可以带她一起玩。
林与然便跟着「醉于初雪时」玩了两小时，中途突然有灵感了，林与然告别下线，埋头着手创作。
这一周，林与然什么也没干，蒙头就是画，没灵感的时候，就上游戏耍两把。
她游戏打得很菜，但是每次上线都能碰到「醉于初雪时」在线，「醉于初雪时」一点都不嫌弃她菜，每次都主动带她玩，她玩多久，他就带她多久，极有耐心。
林与然一投入到创作中，就会丢失时间观念，有时灵感来了，她会画到半夜，卡壳的时候，她半夜也会登上游戏玩两把，找思路。
就很奇怪，
半夜上线，她还能碰到「醉于初雪时」在线。但半夜，「醉于初雪时」就没白天那么好了，不带她玩，还劝她下线睡觉。
林与然有主见惯了，怎么可能会听一个网友的话，他不带，她就自己玩。
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的账号就会被卡下线，再登就显示账号异常，限制登录。
不过，隔天白天再登，就正常了。
几天下来，林与然跟这个「醉于初雪时」就玩得很熟了。
一天下线前，「醉于初雪时」突然问她：【你有男朋友没？】
看到这个问题，林与然第一反应是怪不得他这么有耐心呢，原来是要网恋，她果断回：【干嘛啊？我不搞网恋哦。】
「醉于初雪时」：【没说要网恋，就无聊闲聊两句。】
跟这个人玩这几天，虽然没怎么多聊，但从偶尔的只言片语间能感觉出这人还挺有教养的，不清楚他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么私密的话题，林与然倒也不反感，便带了几分认真，陪他闲聊两句。
【暂时没有。】
「醉于初雪时」：【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林与然盯着这个问题，下意识在键盘敲下【没有】两个字，却莫名的有些按不下去回车键。
停顿良久。
兴许是面对虚幻的网络，人更容易有直面内心的勇气，她鬼使神差地在键盘输入：
【嗯。打小心里藏了个人。】按下回车键。
【你呢？】林与然顺便问他。
「醉于初雪时」隔了好半刻才回复过来：【我也打小心里藏了个人。】
再没问别的。
这个话题无端断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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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时间，林与然如期交稿。
在设计稿发送至燃夜邮箱后的第三天，林与然接到了要求去燃夜面谈合作细则的电话。
林与然一刻不耽误，收拾收拾拉着许见薇就去了。
面谈地点在九楼的一间会议室，除了一直接洽这方面事宜的衍生品设计主管-张欣外，意外的，迟曳也在场。
第006章
明晃晃的暗恋
看着坐对面威严冷峻的男人，林与然有些懵逼。
不是，燃夜这么大一公司，这种事情还需要总裁亲自谈？
张欣开场就将林与然的设计稿一顿夸：“林设计师，您的设计非常有创意，将非遗元素和国风网游完美结合，既满足了玩家的收藏癖，又潜移默化地让现代年轻人了解到我国的非遗文化，这对我们公司来说也是一种极正面的宣传。”
“您的这个理念，跟我们公司设计这款国风游戏的初衷也有异曲同工之处，无极对决设计之初也是本着传播我国历史文化的理念，我们双方的理念非常契合。”
张欣笑着说：“就女娲这款形象，设计得也太好看了，保留了女娲的原有属性，又完美融入敦煌飞天元素，女娲的神级属性一下就淋漓尽致了！”
有迟曳在场，林与然没来由的有一点点紧张，莫名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好挤点礼貌性的微笑，算是回应张欣的夸奖。
迟曳静静坐在那里，不说一句话。
就许见薇在那和张欣互相吹捧一通。
张欣又夸了几句，才切入正题，给林与然和许见薇面前各递一份《合作协议》过来，就里边的合作方案和效益分成进行了详述。
“您看，这个合作方案满意吗？有要求可以提。”张欣说。
林与然只管设计输出，这些事她懒得操心，粗略翻看了下合作协议，没说话，不过效益分成那里她是满意的。
许见薇仔细看过合作协议后，满意笑笑：“大厂就是敞亮，周全，我们很满意。”
张欣笑着，“那就好。”她微侧头向迟曳的方向看了下，“不过，我们这边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许见薇：“请讲。”
张欣：“合作期间，需要林设计师来我们公司坐班。”
“什么？”林与然一下就炸了。
设计这份工作的特点就是时间比较灵活，妈妈和奶奶那边一堆事都指着她呢，林与然根本没法坐班，以前的稿子，她不是拿去医院画就是拿回家画，真正坐在工作室的时间很少，之前的客户只要她按约出活就行，从不讲究在哪里完稿。
而且她八月底就要入学了，也做不到坐班啊。
“不好意思，我可能不太方便坐班。”林与然一口拒绝。
张欣看向迟曳，像是在寻求指示。
迟曳坐在椅子里，修长手指一下一下轻敲着桌面，没给她半个眼神。
张欣有些为难道：“这个要求确实有些不合常规，但是无极对决对于我们迟总有特别的意义，我们迟总很重视这次合作，为了方便沟通，避免双方时间的浪费，还是在我们公司坐班比较合适，毕竟我们迟总的时间很宝贵。”
听她这话，这是以后要直接和迟曳对接的意思了，说不上来为什么，林与然有些抗拒。
“谁的时间不宝贵？”
张欣明显一噎，尴尬笑笑：“林设计师有什么为难处，说出来，我们这边酌情看看能不能解决。”
林与然也不想藏着掖着，但说自己私下有很多事情要忙，可能会让对方觉得她怠慢合作，斟酌再三，她也只能把要去读书的事说了。
“八月底我要进入清北美院学习，如果跟贵公司合作需要我荒废学业的话，怕是不成了。”
“这样吧。”迟曳突然开口，“离你入学还有段时间，在这之前你坐班，不需要打卡，有特殊事宜可以随时离开工位，只要保证其他时间在就行。”
这步退让，让林t26与然一下没话说了。
张欣补充：“来我们公司坐班，每个月有一千的交通补助，并提供午晚餐。”
林与然默着合计了下。
每月交通补助一千，如果她自己解决交通的话，这一千就纯进自己腰包了，提供午晚餐，又省一大笔钱，这一月下来能省下小三千呢。
“那行。”林与然果断答应。
张欣笑了，“那我们把协议签一下吧。”
双方刷刷刷把字利索一签。
张欣问：“那林设计师什么时间方便开始投入到工作中？”
林与然：“时间宝贵，那就从明天开始吧。”
张欣：“可以的。”
都谈妥了，林与然和许见薇起身道别。
临走，许见薇拍着林与然的肩膀，笑说：“那我就把我们北渐的宝藏设计师押你们这儿了，还望金主爸爸好好对待。”说这话的同时，她还向迟曳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迟曳微抬了抬眉骨，没说话。
张欣笑着：“一定一定，合作愉快。”
出了燃夜大厅，许见薇看着林与然就是“咯咯咯”地笑，笑了好一会儿，她开口说：“然然，我真不信迟曳没认出你来，我怎么觉得他们刚才有点刻意呢。”
停顿一秒，她肯定说：“刻意留你在他们公司坐班。”
许见薇右手握拳击在左掌心，一副恍然的样子，“迟曳不会是还对你旧情难忘，想借合作攻略你吧？”
林与然轻“呵”一声，不以为意道：“你又不是没看见他刚才的冷漠？你看他说过几句话？”
“也是。”许见薇蹙起眉心，“迟曳现在看着怎么这么冷？他以前可不这样啊。”
她的话，让林与然一下想起高中时迟曳的好人缘。
迟曳转学来那会儿，可谓是轰动全校，那个课间时间，别班的女生是一批接一批地排队来他们一班看他。
他俩的座位靠着走廊，迟曳的座位刚好挨着窗户那边，一到课间，窗户外是人头攒动，嘈杂声一片。
为此，林与然还警告过他一次。
那天她趴课桌上正睡觉呢，窗户外一阵吵吵嚷嚷的，把她给吵醒了。
她本就缺觉，头疼得厉害，被硬生生吵醒很烦躁，便很不客气地跟迟曳说：“迟同学，要成为我的同桌，就要绝对安静，你也看到了，我不是在睡觉，就是在认真学习，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都受不得半点干扰。”
她看眼窗边往里望的女同学，“你要是不能妥善处理你这些莺莺燕燕，就别坐在我旁边了，懂？”
顾嘉泽在前座听见她这话，扭过头来，嬉皮笑脸地说：“林与然，你这凶巴巴的样子，还有刚才那话，好像正宫在宣示自己主权一样。”
林与然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没好气地对他说：“有病吧你！”
顾嘉泽瘪瘪嘴：“我就开个玩笑！”
他还不当回事，转过身来，嬉笑着对迟曳说：“迟曳，你同桌也太凶了，跟她坐，还得损失这么多倾慕，我要是你就马上换座位了。”
迟曳唇线僵直，没搭他茬，侧头对林与然说：“对不起，影响到你了，这事我一定处理好。”
后来听说迟曳向全校宣布了他选女朋友的标准，让全校女生知难而退。
之后，那些女生倒是没那么明目张胆了，但是下课时间还是有不少女生会借各种事由从他窗前经过，得不着，能透过窗玻璃偷偷望他一眼，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种情况按理说会很招其他男生嫌吧，可迟曳身上像是有什么特殊的吸引力，明明他每天一副酷酷、冷冷的拽样，可就是很招班里男生喜欢，转来没几天，就和他们打成了一片。
他出去，身边常常簇拥着一堆男生，而他永远都是最中心那一个。
隔这么多年再见，迟曳骨子里透着的那股桀骜与不羁褪去不少，但眉眼间却尽是厌世的凉薄，身上的那份冷漠，让他给人的距离感极重。
也不知道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林与然觉得他身上似乎还带着点隐隐的小伤感。
许见薇：“迟曳怎么也不跟我说话，难道也没认出我？我现在的样子和高中时相差很大吗？”
林与然眼睫轻颤了颤，看向她，“不大，迟曳和你本来就不怎么熟吧。”
许见薇耸耸肩：“也是！”
迟曳和许见薇确实不算熟，那个时候，许见薇心里早已有个让她着迷的对象，所以许见薇算是津汐三中唯一一个没有迷恋过迟曳的女生了，而且，她在八班，也就偶尔来一班找林与然时和迟曳打个照面，他俩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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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
林与然乐呵呵地如约去燃夜坐班了。
给她安排的工位在十八楼，非常之宽敞明亮，背后就是一整面的落地窗。
环境也相当安静，十八楼除了一间不知是谁的办公室外，就只有她的工位，很适合创作。
林与然在落地窗前俯瞰了会儿北城财富中心的繁荣街景，开始着手创作。
最热门的八个英雄的设计思路上周已构思好，她打算先把这八款的系列图画出来。
没多会儿，林与然已是沉浸式，再一抬头就是两小时后。
从创作中抽离出来，感觉有些犯困，林与然站起来活动了下胳膊腿儿，打算下楼喝杯咖啡。
早晨安顿她的女孩说，一楼有免费的咖啡区。
等电梯的时候，林与然想起，好像一上午都没见她对面的办公室有人进出过，不禁有些好奇那间办公室到底是谁的？
下一刻，有了答案。
随着“叮”的一声响，电梯门向两边缓慢打开，迟曳西装革履地从电梯间闲步走了出来。
看见她，他停下脚步，淡淡问：“都安顿好了？”
林与然愣了一下：“嗯。”
迟曳眼眸漆黑微冷，静看她几秒，没再说什么，阔步向办公区走去。
林与然迟缓地调转略微发僵的身体，看见他推开她工位对面那间办公室的门，稳步走进去，把门关上了。
！！！
原来那是迟曳的办公室！
林与然愣在原地，脑中闪过一瞬许见薇昨天的话。
——“他不会是想借合作攻略你吧！”
第007章
明晃晃的暗恋
从咖啡厅回来后，林与然怎么也进入不到刚才的工作状态。
中途，迟曳从他办公室出来一趟，经过她这边，坐电梯下楼，隔一会儿，又回来了，再次经过她。
没跟她说一句话。
林与然微悬的心，安稳落地。
刚才实属是想多了。
盯着电脑屏幕，手掌托起下巴，食指三不五时地敲打脸颊，这工作状态是恢复不了啦。
林与然看眼电脑上的时间，中午饭点到了，正好她也有些饿了，便熄灭电脑屏幕，打算去B1层餐厅吃午饭。
等电梯的时候，背后忽然有了脚步声。
不用想，肯定是迟曳，这层没别人。
林与然思摸着用不用打个招呼。
该打的吧？出于各种立场。
怎么打？
说啥啊？
思摸半分钟，听到那道沉稳脚步声在她身旁停止了。
林与然侧头，微笑，淡声：“迟总。”
迟曳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将手抄兜，冲她颔了颔首。
电梯停在了他们这层，两人前后脚走进去。林与然探手在按键那里按下［B1］，手指停在键盘处，侧头看向迟曳。
迟曳目光扫了下［B1］键，便移开了。
林与然领会到了，无声收回手。
电梯间寂静得可怕。
林与然被这诡异的气氛熬得都有些不想去吃饭了。
好在，电梯运行够快，一路也没有其他人上来，这份煎熬没持续多久，半分钟后电梯下达B1层。
第一次来餐厅，林与然有些不认路，下了电梯后，她刻意错后两步，走在迟曳身后。
一路来到餐厅，一进门，林与然就被一道浸着笑意的男声惊了一下。
“稀奇了啊，迟曳，居然能看到你来食堂吃饭！”
林与然循声看过去，看见那个叫秦朗的男人正向他们这边走来。
看到跟在迟曳身后的林与然，秦朗笑了声，“哎呦！林大设计师还真来我们公司啦？”
感觉他这话有点不太对味儿。
林与然勉强挤点客气的笑，“嗯。”
秦朗笑着，热情招呼林与然：“那正好，我们仨一起吃吧。”
“我们公司食堂菜系齐全着呢，喜欢吃什么菜？”他问。
林与然还没完全从刚才电梯里尴尬的气氛中退出来，想了想，就那半分钟时间都已尴尬成那样了，跟迟曳一起吃饭，那能吃得好嘛！
刚好一眼扫到门口的奶茶窗口，林与然忙说：“你俩吃吧，我还不太饿，就想下来拿杯奶茶喝。”
她快步走到奶茶窗口前，跟人随便拿了杯奶茶，就往回走。
秦朗在她背后喊说：“那行，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一起吃，有空我去你工位看你啊。”
“……”林与然对这位自来熟男士感到无语，她回头，客气应：“好的。”
坐上电梯，林与然才舒了口气。
回到工位，一口气把手中奶茶整杯喝掉，虽然不顶饿，但她吃饭不t26规律习惯了，撑到晚上饭点没问题的。
林与然不多想了，打开电脑接着创作。
时间观念就此模糊，大约是过去一个小时，或者只是半小时后，早晨安顿她的那女孩又来了。
她手里拎着一大包东西，后面跟着两个穿工服的男人，两男人手里抬着一个柜子。
那女孩指挥着两男人把柜子安置进林与然的工位，一边往柜子里摆放东西，一边笑着对林与然说：“上午没来得及安排，林设计师画稿累了，可以吃一吃这些零食。”
把零食柜摆满后，那女孩给林与然递上一盒寿司，“寿司可以当下午茶吃。”
“！”林与然接过寿司，惊叹：“你们大厂的员工待遇着实不一般！”
那女孩笑笑：“上午忘记跟您介绍了，我是迟总的秘书，叫李响，日后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找我，您这里的座机直接按拨号键2，就可以联系到我。”
林与然伸手比个OK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