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说‘我要,我愿意。我中意你好久了,我看书的时候就中意你,你死的时候我问候了作者祖宗十八代。我愿意为你早起,为你打架,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我赚的钱全都给你花。我会保护你,就算你半夜吵醒我我也不会对你发起床气;我喜欢等你,喜欢看你下毒,我喜欢听你说话,我希望你永远开心……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林清羽一字不差地复述顾扶洲的话,“这些,我全都听见了。”顾扶洲愕然,难以置信道:“不是,我说的这么语无伦次,毫无逻辑吗?为什么‘保护你’后面是‘不会对你发起床气’,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林清羽眼睫抬起,忍着笑道:“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顾扶洲垂下眼帘,郁闷道:“我刚刚,真的一点都不苏吧。”
林清羽时刻不忘学习顾扶洲的家乡话,好奇道:“‘苏’是帅的意思吗?”
顾扶洲点点头,生着自己的气,十分懊悔:“唉,我也想表现得游刃有余,谈笑风生,那样才比较帅啊。我都想好了,我要用诗词向你表明心意,装一波风雅,再说一个风趣的笑话缓解尴尬的氛围。可是我第一次告白,没什么经验,我太他妈紧张了。”顾扶洲低声笑了笑,嗓音低切,“你别嫌弃我啊清羽,以后我会努力苏起来,不给你丢脸。如果你觉得我的告白太混乱了,我可以再告白一次。但你要给我一点时间准备……”
“不用了。”林清羽扬起唇角,“我觉得方才就很好。你很帅,我很喜欢。”
顾扶洲一阵恍惚,好一会儿才道:“那我,是得到你了吗?”
林清羽脸颊微红,握住顾扶洲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的手:“嗯,你得到我了。”
刹那间,一种震颤的感觉传遍顾扶洲全身,麻痹了他的心脏,他的四肢,他全身上下每个角落。
而林清羽仅仅是握了他的手而已。
告白之前,两人也握过手,甚至抱过,睡过,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一点即燃。
这就是和喜欢的人恋爱的感觉吗,有点……上头啊。
他们近子时才回到将军府。时辰太晚,几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累。洗漱更衣之后,顾扶洲站在上下铺前纠结着。
定情第一天就睡一张床,会不会太快了。顾扶洲试探道:“那清羽,我上去睡了?”
林清羽一顿,颔首道:“好。”
待顾扶洲上了床,林清羽便将烛火吹灭。屋子里暗了下来,唯有清亮的月光伴着檐下灯笼的光芒从窗边洒落。
这一夜,林清羽虽然累,却没什么睡意。上铺一直没什么动静,一想到顾扶洲可能早就在呼呼大睡,他更是睡不着。
初初两情相悦,竟会让他一个男人如同少女怀春一般,夜中辗转难眠。情这一字,果然不容小觑。
林清羽直到天快亮才睡过去。睡梦中,他听见有人在唤“将军”,睁开眼一看,是欢瞳在叫顾扶洲起床。
从前都是林清羽叫顾扶洲起床,今日连他都起晚了,欢瞳只能硬着头皮上。欢瞳不想吵醒自己少爷,故而声音压得很低,结果没把将军叫醒,反而扰了少爷清梦。
林清羽坐起身:“你去准备将军的官服,我来叫他。”
顾扶洲被林清羽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打着哈欠下了床。他注意到林清羽气色不太好,睡意立刻消了一半:“清羽,你昨晚没睡好吗?”
“嗯。”
顾扶洲低头看着林清羽为自己穿衣,问:“为何没睡好?”
林清羽抬眸扫他一眼:“你觉得呢。”
“原来心慌的不止我一个啊。”一夜过后,顾扶洲似恢复了正常。只见他嘴角扬起笑,道:“我看林大夫那么淡定,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样,还以为定情一事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林清羽脸颊一热,忍不住反驳:“确实不算什么,我也没多心慌。”
顾扶洲根本不信,笑得欢喜:“你都失眠了,还嘴硬啊。”
林清羽漠然:“看我失眠,你很高兴?”
“说实话,有点。”顾扶洲实话实说,“但你为我失眠这一次就好,以后还是要好好睡觉。”
“这是自然。”
顾扶洲穿戴完毕,林清羽照例送他离府。上马车之前,顾扶洲突然问他:“你们大瑜人定情之后一般都做什么?是不是可以寻欢作乐,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非也。”林清羽淡道,“按照大瑜的规矩,定情之后仍要恪守礼仪,发乎情,止乎礼,乐而不淫。”
顾扶洲脸上的笑容隐了去:“要不,你当我没问吧。”
林清羽有些想笑:“快上车,别误了早朝。”
顾扶洲站着没动,缓声道:“不对啊,你说的规矩是大瑜人定情之后,成亲之前的规矩。我们既然已经成亲了,为何还要‘发乎情,止乎礼,乐而不淫’?”
林清羽道:“你欲如何。”
顾扶洲笑了笑:“既然大瑜的规矩不合适,就应该按照我家乡的规矩来。”
说着,顾扶洲俯下身,嘴唇在他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
犹如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林清羽只觉额间一烫,还未来得及感受,笼罩在他身上的,属于顾扶洲的气息就变淡了。
顾扶洲直起身体,瞧见林清羽镇定自若的神态,仿佛刚才只是被风吹了一口。
与此同时,林清羽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泛起潮红,纤长的睫毛也微微颤动着。
顾扶洲只觉得心都要化了,笑道:“不愧是林大夫,被亲了还如此云淡风轻。不像我,心都要蹦到嗓子眼了。”
林清羽定了定神,道:“是你太不堪一击了。”
所以,在顾扶洲的家乡,定情成亲之后的习俗只是亲一口额头么,他还以为会做的更多。是他想多了,看来顾扶洲的家乡人也多是清心寡欲的内敛之人罢。
过完年没多久,林清羽收到了张世全从北境递来的消息,他要张世全办的事都已经办好了。
北境王妃是男儿身,北境王发觉真相后大怒不已的流言在北境迅速传开,自然也传进了在北境为萧琤寻找沈淮识下落的天机营暗卫耳中。天机营暗卫快马加鞭,将此事上达天听。
天机营是如何告知皇帝的,皇帝听闻后作何反应,林清羽不得而知。他只知道,皇帝大动肝火,头风复发,已经到了需要卧床养病的地步。即便如此,皇帝还是先招来了皇后,将其痛斥一番;后又连夜召集了心腹众臣,商讨北境一事。
西北战事未休,国库空虚多时,北境若此时再起异心,朝廷则是腹背受敌,粮饷不够,兵力不足,军中又无大将,如何能应付得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目前为止这仅仅是未得证实的流言,北境王不久前还上了一道请安的折子,其中未见异样。
一个宫女竟是男儿身,此事若为真,主理六宫的皇后难逃干系。林清羽去向皇后请安时,她正在为此事忧心。
“本宫已经查阅过当年尚仪局的档案,静淳的身份并无不妥。此事倘若只是流言,却惹得皇上大发雷霆,甚至怀疑本宫治理六宫不严……”皇后闭目长叹,“那本宫真是有苦难言。”
顾扶洲先前说过,当年静淳之所以能瞒天过海,得益于萧琤多年来的庇佑。萧琤办事滴水不漏,自然不会轻易留下马脚。当年包庇静淳以男儿身入尚仪局的掌事姑姑也一出宫就死得不明不白。
林清羽问:“无风不起浪,北境既然有了这样的流言,静淳郡主的身份或许是真的存疑。北境王迟迟不发作,可能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皇后道:“本宫已命人彻查此事。静淳入宫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当年的尚仪局掌事女使早就出宫嫁人了,寻起来需费些时日。”
林清羽心知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便暂且揭过,道:“娘娘,六殿下近来可好?”
提到自己的孩子,皇后神色温和了几分:“过去伺候璃儿的那些奴才都被打残丢出去了,本宫新选了一批人去晋阳园,有了前车之鉴,他们应当知道该如何做。前日来福去晋阳园看璃儿,说他又长高了一些,人也精神了不少。”
林清羽一笑:“如此便好。”
“虽说如此,本宫心里头还是放不下。”皇后道,“晋阳园没什么好太医,你若得空,再替本宫去瞧瞧他。”
林清羽颔首应下。
林清羽出了凤仪宫,看时辰差不多了,便朝勤政殿走去。顾扶洲一早就被皇帝宣进宫议政,此刻差不多也该完事了。
勤政殿当差的正好是小松子。他看到林清羽还有些奇怪:“林大夫早上不是已经给圣上请过脉了吗?”
林清羽道:“我不是来给圣上请脉的。”
“那是……”
两人说话时,勤政殿的议政已经结束了,最先出来的是丞相,接着是南安侯。南安侯见到林清羽,脸色微变,绕道而行,像是有几分心虚。顾扶洲到最后才出来,对上林清羽的目光,嘴角弯起,大步朝他走来。
“夫人怎么来了?”
林清羽道:“路过。将军若已事了,可要同我一道回府?”
顾扶洲彬彬有礼道:“夫人请。”
送群臣出殿的薛英瞧见此情此景,不由感叹:“顾大将军真是好大的福分啊。”
宫里不便交谈,上了马车,林清羽问:“勤政殿今日如何?”
“一堆废话。”顾扶洲语气懒懒,“唯一有用的是萧玠筹集军饷一事办得不错,皇帝夸赞了他一番,让他协助萧琤理政。”
林清羽又将皇后所言告知顾扶洲:“静淳郡主一案,没有物证,人证已死,若北境王有心替静淳隐瞒,此事难下结论。”
顾扶洲漫不经心道:“要证据还不简单。沈淮识和萧琤都是人证。”
“沈淮识……”林清羽沉吟道,“但愿我们能尽快找到他的下落。”
第79章
顾扶洲的亲信府兵没有让两人久等,只寻了半月,就把好消息带回了京城。
“我等依照将军所言,一路南下,最终在南越的一座渔村中找到了沈公子的下落。我等给他看了夫人的信物,告诉他夫人有请,他没如何犹豫便答应同夫人见面。”府兵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这是沈公子让我交予夫人的。”
南越渔村是顾扶洲让亲信重点搜寻之地。在原书中,沈淮识就是在这座渔村结识了平生第一个好友。他和淳朴的渔民生活在一起,渐渐放下过去,过了三年平静的日子,才被天机营找到。
书中的沈淮识为了躲避天机营的追捕,离开渔村又一次亡命天涯。已是天子的萧琤迟迟等不到他的归来,竟离开京城亲自来寻,靠着强取豪夺把人带了回去,囚禁在宫中。
据说,萧琤在面对沈淮识恨之露骨的眼神时,曾言道:你恨朕吧,至少你眼中还有朕。朕宁愿你恨朕一辈子,也不能忍受你不在朕身边。
现世中,顾扶洲先一步找到了沈淮识,而天机营还在北境白费功夫。萧琤本来对沈淮识在北境一事只是半信半疑,如今北境传出了静淳郡主是男儿身的“流言”,使他更加怀疑沈淮识去过北境。毕竟,京城之中知道静淳真实身份的人只有他和沈淮识。
林清羽拆开信,信上只写了四个字:惊蛰,故地。
三日后便是惊蛰;故地应该是指长生寺,他和沈淮识数次见面都是在寺中。
顾扶洲道:“办的不错,下去领赏。”
府兵退下后,顾扶洲悠悠道:“沈淮识还挺在意你的嘛。你一请,他就不顾危险回京,也不怕被天机营的人逮到。明明你对他向来是疾言厉色,横眉冷对,为何他对你还是如此有好感。”
林清羽将密信用烛火点燃烧尽:“我替他治过伤,算是救过他,又告诉了他天狱门覆灭的‘真相’。再者,我对他疾言厉色,是为了能让他早日看清萧琤的真面目,顺带提醒他少犯贱。沈淮识也算是忠厚老实之人,他对我友善在情理之中。”
顾扶洲玩着烛火,手指在火焰中来回穿梭:“我觉得吧,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你长得美。你换个人去和沈淮识讲道理试试看,他不直接拔刀算好的了。大美人的邀约,那自是拼了性命都要来的。”
林清羽不敢苟同:“即便沈淮识好男风,我也应该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啊夫人。”顾扶洲笑道,“你长成这样,是所有人喜欢的类型。”
三日后,林清羽应约来到长生寺,顾扶洲与他同行。林清羽问:“你认为沈淮识会同意帮我们作证吗?”
顾扶洲想都没想:“不会。先不论他是不是对萧琤余情未了,为了保护静淳,他也不会将真相和盘托出。”
林清羽沉吟道:“如何才能利用沈淮识坐实此事。”
顾扶洲笑吟吟的:“你唤声老公,我帮你想办法。”
林清羽顿时心情复杂了起来。他都已经和顾扶洲互表心意了,顾扶洲还惦记着去宫里当老公公。难怪定情之后只肯亲他的额头,不愿更近一步。
也罢,总归情欲一事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必要。只要两情相悦,能够长相厮守,已然足够。但愿顾扶洲只是说说,不会真的去做什么自残之事。
林清羽面无表情地叫了声“老公”。顾扶洲不满足,打趣道:“你叫得太平静了,要把声音放软一点,不然我听着都没什么感觉。再试一次,你可以的。”
林清羽不吃这套:“你爱想不想。”
见美人沉下了脸,顾扶洲见好就收,道:“你见到沈淮识后,不用勉强他,只须……”
沈淮识只信林清羽一人,顾扶洲在他定不会现身。两人在前殿分别,林清羽独自来到后厢房。沈淮识是守约之人,此刻或许就在暗处尾随他,等时机恰当就会出现在他面前。
林清羽以身体不适为由,向僧人要了一间空厢房暂作休憩。他在厢房里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忽然刮来一阵妖风,吹得窗户吱吱作响。林清羽走至窗边将窗户关好,再回身时,眼前就多了一个人。
许久未见,沈淮识好似变了一个人。他的容貌变化不大,只是晒黑了不少,改变较大的是他的气质。林清羽上一回同他见面,还是萧琤遇刺之时。当时的沈淮识知道了林清羽想让他知道的真相,落魄颓废,意志消沉。而今,那双眼睛瞧来,无波无澜,悠远沉寂,仿若沧海桑田。
“沈侍卫。”林清羽道,“别来无恙。”
沈淮识冲他极浅地笑了笑。他像是许久没笑了,牵扯嘴角的动作甚是僵硬:“林大夫。”
林清羽看着面前相貌平平的男子,要说心中丝毫无感,那也是假的。正如顾扶洲所言,沈淮识好不容易在南越安定下来,却因为自己的相邀重回京师,这份情谊实属不易。
两人对面而坐。林清羽沏了杯茶,将茶盏推至沈淮识跟前:“一路奔波,辛苦。”
沈淮识盯着林清羽玉白修长的手,轻声询问:“林大夫……是如何找到南越的?”
“我若说是巧合,你可信我?”
沈淮识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林清羽叹惋:“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沈淮识有些呆愣:“大概,是因为我身手好。”
林清羽轻笑一声:“你这么说,倒也没错。”这是其中之一,主要还是因为沈淮识和萧琤一样,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林清羽展颜微笑时,朴实无华的厢房都变得熠熠生辉。沈淮识看着他,无法抑制地想起了静淳。这两人的眼睛实在太过相似,以至于他每次看到林清羽,都会生出几分亲近之感。
他和静淳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纵使有萧琤横在他们之间,他想要保护静淳的心意也不会变。
沈淮识道:“传话的人告诉我,林大夫有生死攸关的大事需要我相助。可是……”沈淮识停了停,“可是那个人又为难你了。”
林清羽淡道:“萧琤对我已经没那个心思了。”
听到萧琤的名字,沈淮识眸色转深些许:“那便好。”
“现如今,他一心都扑在寻你一事上。”林清羽边说边观察着沈淮识的神色,“看他的架势,似乎是不找到你绝不甘休。可惜,倘若你当初一剑将他杀了,哪还有这么多事。”
沈淮识发着怔,半晌才低声道:“是我无用,不能替天狱门报仇。”
“若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报仇呢?”
沈淮识瞳孔微缩:“……林大夫?”
林清羽进入正题:“我问你,静淳郡主究竟是男是女。”
沈淮识陡然起身。他起得太猛,不慎碰到桌椅,茶盏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之声。“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说北境有这样的传言。”林清羽道,“看你的反应,这传言应当是真的。”
沈淮识抿唇不语,嘴唇紧紧崩成一条直线。
林清羽又道:“你区区一个暗卫,想来也没本事替静淳瞒天过海。此事应当是萧琤所为,往大了说,这可是欺君之罪。”
沈淮识口吻生硬了几分:“林大夫如若是为了这件事找我,恕我不能告知。”
林清羽睨他一眼:“你是为了萧琤,还是为了静淳?”
“我与殿……我与萧琤,在那一剑之后已经恩怨两清。”沈淮识艰涩道,“但静淳和此事无关,我不能将他牵扯进来。”
“两清?”林清羽眼神凌厉,“你全家因萧氏一族惨死,你刺他一剑,这就两清了?”
“我不知道……”沈淮识痛苦地闭上眼睛,“我现在只想过平静的生活。林大夫,你别逼我了。”
沈淮识的拒绝在意料之中,林清羽自知多劝无用,便道:“你若执意同他两清,我又如何逼得了你。劳烦你跑这一趟了,你走罢。”
沈淮识欲言又止,双手握紧又松开:“后会有期。”
“慢着。”林清羽解下腰间佩戴的金石,“你将此物收下。日后若要寻我,它便是信物。你也给我一物。”
沈淮识接过金石,小心收好。他踌躇须臾,从怀中掏出一条紫色的宫绦,交到林清羽手中,肃容沉声道:“林大夫,无论你要做什么,请千万不要伤害静淳。”
只要能达成目的,林清羽向来不管他人死活。但对上沈淮识恳求的眼神,林清羽还是给了他承诺:“放心,静淳有爱他如命的夫君宠着,不会有事。你有空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我已将天机营的人引到北境,你好自为之。”
沈淮识一抱拳:“多谢林大夫。”
又一阵风吹过,沈淮识便不见了身影。
林清羽回到正殿,未见到本该在此地等候的顾扶洲,询问僧人才知顾扶洲正在后山和国师坐禅论道。
林清羽想起上一回他和顾扶洲一同来长生寺,顾扶洲也见了徐君愿一面。徐君愿常年闭关,皇后想见他一面都不易,顾扶洲却每回都能见到他。这种情况,似乎在顾扶洲还是陆晚丞时就有了。
徐君愿此人高深莫测,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叫人难以捉摸。
林清羽寻到后山时,顾扶洲和徐君愿已经结束了交谈。徐君愿亲自送别顾扶洲,瞧见林清羽走来,扬了扬眉:“将军夫人来了。”
林清羽轻一点头,姿态客气疏离:“见过国师。”
顾扶洲道:“清羽,我们应当好好谢一谢国师。”
“为何?”
“因为他会帮我们一个小忙。”
“将军言重了,”徐君愿含笑道,“能为将军效力,是我的荣幸。”
林清羽道:“国师为陛下效力,难道还不够荣幸么。”
徐君愿听出林清羽的言外之意,从容道:“将军和陛下,又怎能一概而论。”
“不必和他浪费口舌。”顾扶洲颇有经验,“国师就是个谜语人,从来不会正面回答你的问题,问了也是白问。”
徐君愿忍俊不禁:“知我者,将军也。”
林清羽想了想,道:“话虽如此,我还是有一事想请教国师。”
“夫人但说无妨。”
“国师曾言,六殿下痴傻的原因在于失魂?”
“夫人看过六殿下的脉案了?确实,六殿下幼时失魂,故而药石罔效。”徐君愿叹道,“也不知,六殿下还能撑到几时。”
林清羽眉间蹙起:“此话怎讲。”
徐君愿道:“魂魄离体,有悖天道,又怎能长久。”
林清羽心中蓦地一沉,问:“魂魄离体不能长久,若是魂不对体呢?”
顾扶洲看向林清羽,无奈唤道:“清羽……”
徐君愿笑道:“这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一路上,林清羽心事重重,愁眉不展,顾扶洲哄了半日也没哄好。回到府中,下人已备好了晚膳,林清羽没什么胃口:“你吃罢,我去书房。”
林清羽不吃,顾扶洲哪敢一个人吃独食。他追到书房,看到林清羽拿着一本书,半晌都未翻一页,便走过来将他手中的医书夺去。
林清羽站起身,伸手欲拿回:“还我。”
顾扶洲抓住他的手,道:“徐君愿说的是萧璃,又不是我,别胡乱代入啊林大夫。他不是说了么,魂魄易体的事他也不清楚。”
林清羽缓然:“我做不到不担心,你的魂魄太闹腾了。”
顾扶洲往桌上一靠,竟用指尖将那本书旋转了起来:“那现在也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我们应该专注眼前的事。”
“你说的轻松。”林清羽按了按眉心,“反正被留下来的那个人不是你。”
顾扶洲沉默了下来。
“我何尝不知多想无用,”林清羽轻声道,“我只是……控制不住罢了。”
顾扶洲一笑:“那怎么办。不如,我们做点事情分散注意力?”
林清羽兴致缺缺:“比如?”
“比如……”顾扶洲动作一顿,指尖的书跟着停下。他将书随手扔在桌上,弯下身,吻住了林清羽微凉的嘴唇。
林清羽心口猛地一跳。沈淮识也好,徐君愿也罢,都因唇间的触碰从他脑海中消失了。
顾扶洲吻得温柔热烈,又因不擅风月失了些章法。
无论如何,这一次顾扶洲如自己所愿,表现得算是游刃有余,从容不迫。
但林清羽抵在他胸前的手感觉到了他胸膛之下的悸动。
顾扶洲的心也跳得好快,甚至比他的还快。
还挺会装的,江公子。
林清羽如此想着,试探地伸出舌尖,青涩地回应着他。
第80章
林清羽的舌尖一探出,就被勾了过去。顾扶洲成功地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林清羽不再去想魂魄离体和魂不对体的事情,沉浸在顾扶洲的气息之中。
渐渐的,林清羽嘴唇开始发麻,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他有些受不了了,想去推开顾扶洲。顾扶洲一手放在他后脑上,一手扣住他的手指,将他拥得更紧。
直到嘴唇被咬了一口,顾扶洲才放开了他。
林清羽轻喘着气,脸颊烧红得厉害,唇上沾染着水色,眼中流光暗转,透出很少会出现在他身上的迷茫,仿佛是在迷茫于自己身上各种奇怪的反应。
顾扶洲轻笑了声:“林大夫的脸好红啊。”幸好他现在的身体皮肤不白,被他装到了。要是用他自己的身体亲林清羽,按照现在他脸上的热度,脸红程度肯定比林清羽好不了多少。
林清羽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脸,果然烫得惊人。他强作镇定道:“因为你让我无法呼吸了。气不得出,脸红很正常。”
顾扶洲奇道:“林大夫是不知道怎么换气吗?”
林清羽莫名羞恼,面不改色道:“我是没你会。”
顾扶洲一笑:“其实我也不太会,但我刚刚好像领悟了一点。我可以教你。”
林清羽偏过脸:“改日罢。”
顾扶洲眼帘一眨:“改……日?”
“天色不早,我要睡了。”
夜里,两人照旧一上一下地睡着。说来也怪,定情之前他们还同床过数次,定情之后,他们反而没有再睡过一张床。每日睡前,两人都会莫名局促一阵,多看一眼对方就会脸红心热,把气氛搞得尴尬胶着,最后心照不宣地各上各的床,如同两个害羞小媳妇似的。
不知道别人的初恋是什么样的,但对顾扶洲来说,他的初恋是在青涩中的蠢蠢欲动。即使他和林清羽认识这么久了,肢体接触也有过,但定情之后的独处,他偶尔还是会紧张。但一旦有旁人在场,他又不会紧张了。
他不能表现出自己的紧张,他不想显得自己太没用。
寂静之中,刚亲过下铺大美人的顾扶洲忽然笑了声:“清羽啊……”
林清羽闭着眼睛:“你怎么还没睡着。”情愫消退,林清羽再回味方才那一吻,隐约觉得不太对劲,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哪里不对。
“你不也没睡着么。”顾扶洲话中带笑,“我只是想告诉你,亲你一点都不累,我很喜欢。”
顾扶洲此言,像是在说若亲他觉得累,他就不喜欢亲了?亲人确实不累,换个累的这位江公子恐怕就喜欢不到哪去了。这或许就是他毕生梦想的由来罢。
林清羽有些想笑:“你喜欢便好。”
顾扶洲问:“那你喜欢吗?”
顾扶洲等了半晌没等到林清羽的回答。他翻个身准备睡觉,才听见下铺传来一声轻软的“喜欢”。
林清羽再进宫时,被皇后请去了凤仪宫。
北境王见有关静淳是男是女的传言愈演愈烈,甚至传到了皇帝耳中,他终于有了动作。
“北境王在请安折子上提到了此事,说这是无稽之谈,他的王妃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皇后道,“他还说他会严查此事,找到散布流言者必将重惩。”
张世全办完事后,一早就带着自己人离开了北境,北境王便是想查也无从查起。北境王这么做,无非是想保护静淳,同时也可避免和京师产生嫌隙。
林清羽问:“皇上信了么。”
“北境王亲笔所言,皇上自然是信的。”
“未必。”林清羽道,“娘娘还要再查下去么。”
皇后奇怪道:“真相既已大白,还有什么可查的。”
“若是北境王欺君了呢。”
皇后不解:“北境王为何要在此事上说谎?”
林清羽道:“为了让京师放松警惕,攻其不备。”
皇后面色一沉:“此事事关重大,切不能胡言。”
“正因为事关重大,皇上更应明察,不可听信北境王的片面之词。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娘娘身为一国之母,有纠正圣听之责。还请娘娘提醒皇上,未雨绸缪,方能临兵不乱。”
皇后若有所思:“本宫知道了。”
林清羽退下后,皇后便起驾去了皇帝的寝宫。彼时太医院刚好送了药来,皇后一边喂皇帝喝药,一边将林清羽所言一一复述。“依臣妾所见,此事还当一查到底。”
皇帝看皇后的眼色带着几分探究。皇后勉力笑道:“可是臣妾说的有哪里不对?”
“不是,朕只是没想到皇后和朕想到一处去了。”皇帝眉眼间疑虑重重,“北境王言之凿凿,反倒有欲盖弥彰之嫌。皇后说的没错,此事要一查到底,但不能声张,暗中探查即可。”
皇后点点头:“皇上放心,臣妾会查清楚的。”
皇帝握住皇后的手,温声道:“后宫之中,也就只有皇后能为朕分忧了。”
皇后颇为动容:“皇上……”
夫妻之间难得的温情被前来通传的薛英打断:“皇上,皇后,国师求见。”
皇后惊讶道:“国师突然进宫,想必是有要事。”
皇帝坐起身:“快请他进来。”
徐君愿遗世独立,超脱红尘,除非皇帝亲召,他极少主动求见。皇帝素来待徐君愿为上宾,盖因数十年前,徐君愿曾为大瑜的国运起了一卦,解卦曰:储位之争,北境和亲,西夏鬼帅。
十余年来,徐君愿所言相继应验。皇帝本就推崇天象之说,如今更是对徐君愿礼遇有加。在皇帝面前,徐君愿随口一句话可能都比诸多言官一席话来得有用。
徐君愿进殿后,皇帝立即免礼赐座。徐君愿对皇帝说不上毕恭毕敬,但也礼数周全:“皇上似乎气色不佳,望皇上保重龙体。”
“朕的头风是老毛病了,时好时坏,也不知何时是个头。”皇帝殷切道,“国师此次进宫,可是算到了什么?朕的身子可还有治愈的可能?”
徐君愿道:“陛下乃真龙天子,臣不过一介凡人,浮云蔽目,又怎能窥见天子之道。”
皇帝沉下肩,稍显失望。他不是头一回让徐君愿帮他易占,徐君愿每次的回答都大同小异。
皇后问:“既然如此,国师是为何而来?可是璃儿的失魂之症……”
皇帝斜睨皇后一眼,眼中柔情不复。皇后察觉到他的不悦,只好闭上了嘴。
徐君愿好似没听见皇后后半句话。他道:“昨日,微臣夜观天象,窥见四星连珠之兆。四星若合,是为大汤。兵丧并起,君子忧,小人流。”
皇帝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皇后亦是皱起了眉:“国师的意思是,大瑜恐有兵衅?这是在说西北,还是……”
徐君愿不置可否,又道:“更离奇的是,正南方有阴阳颠倒之相。而阳者,竟是凤銮高飞的命数。”
阳者……凤銮高飞?
皇后不安地看向皇帝:“皇上,这……”
皇帝面无血色,全身绷紧,沉声道:“皇后,朕限你在三日之内查清静淳的真实身份。你若查不出来,朕就让陈贵妃去查。日后你的凤印册宝,也不用留着了。”
皇后连忙跪地:“臣妾领命。”
林清羽出了宫,在门口看到了将军府的马车。他和顾扶洲默契渐浓,只要两人都入了宫,便会等对方一道回府。林清羽上了马车,顾扶洲果然在车上架着两条长腿小憩。见他来了,顾扶洲把腿放下,道:“林大夫辛苦了,今日我们出去用晚膳。”
林清羽问:“去哪。”
顾扶洲拉着他在身边坐下:“锦绣轩。”
锦绣轩是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顾扶洲还是陆晚丞时,两人造访过此地。故地重游,锦绣轩还是那座楼外楼,他身边也还是这位江公子。
顾大将军携夫人大驾光临,锦绣轩便是腾也要腾出一间雅间来。然而顾扶洲却婉拒了掌柜好意,带着林清羽来到一间隔间。隔间被一扇屏风一分为二,林清羽方坐下,就听见另一头传来声音:“乌雅姑姑,许久未见。姑姑在宫外一切可好?”
这是奚容的声音。
林清羽向顾扶洲投去询问的目光,顾扶洲压低声音道:“别急,你听着听着就会明白了。”
一个怯生生,听起来应有三四十岁的女声响起:“都好,都好,多谢奚公公挂怀。”
奚容声音阴冷了几分:“我既然已经跟着王爷出了宫,便不再是什么公公,姑姑唤我‘奚管家’即可。”
“是,奚管家。”那位名叫乌雅的女子一副如履薄冰的语调,“不知宁王殿下找奴婢,是有什么吩咐。”
奚容道:“我依稀记得,当年静淳郡主在尚仪局,是由你一手教导的?”
“……是。”
“那么,你应该很清楚静淳郡主究竟是男是女了。”
乌雅忙道:“静淳郡主既然是尚仪局女使,又怎么可能会是男儿身。”
奚容道:“你如此确信,可是亲眼见过他的身体?”
乌雅讷讷道:“我虽未见过,但女使入宫,都要由掌事姑姑亲自验身。”
“可惜,那位给静淳郡主验身的前尚仪局掌事姑姑早已死无对证。若非有人做贼心虚,又何必杀人灭口。”
乌雅骇然:“死了?”
“皇后正在调查此事,不日就会查到你身上。”奚容不紧不慢道,“王爷希望,你能给皇后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当然,事成之后,王爷定少不了你的好处。就说你那个病入膏肓的女儿,你难道不想找个好太医去救她的命么。”
乌雅慌慌张张道:“我、我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乌雅不明白,林清羽差不多都明白了。他问顾扶洲:“你是要她去作伪证?”
“虽是伪证,但她所证,皆为事实。”
“就算有了人证,那物证……”林清羽想到了顾扶洲让他从沈淮识处拿到的信物,恍然道,“那条宫绦?”
“宫绦一共有三条,分别在沈淮识,静淳和萧琤那。他们三人一直将象征幼时情谊的信物随身携带,也不会想到有一日信物会变成催命符吧。”
另一头,奚容说明自己的来意后,乌雅没有立刻答应。奚容也不逼她,道:“此事你回去好好考虑。不过,最好别考虑太久。不是王爷等不了,是你的女儿等不了。”
乌雅走后,奚容从屏风后头绕了过来:“见过将军,夫人。”
林清羽道:“有劳奚管家走这么一遭——可要留下一同用膳?”
“不必,王爷还在等我。”奚容作揖道,“在下先告辞了。”
萧玠将军饷一事办得又快又好,让皇帝刮目相看。皇帝交予他的差事越来越多,萧玠对朝政一窍不通,凡事只能依仗奚容。林清羽可以想象得出来,日后萧玠登基,执御笔朱批的人真正会是谁。
宦官当道,古往今来,皆是国难。萧琤气数将尽之际,他也该为自己和顾扶洲准备一条退路,以防万一。
锦绣轩的菜色精致多样,顾扶洲难得来一次,把他们的招牌菜全点了个遍。两人用到一半,顾扶洲忽然放下筷子,神色骤变:“糟了。”
“怎么了?”林清羽一惊,“菜里有毒?”
“那倒不是。”顾扶洲慢吞吞道,“鱼刺卡喉咙了。”
林清羽:“……”
顾扶洲闷闷不乐:“所以我才讨厌吃鱼,鱼为什么要有骨头。”
“别废话了。”林清羽托起顾扶洲的下巴,“张嘴,我看看。”
顾扶洲依言照做。鱼刺卡在比较深的地方,肉眼难见,林清羽给他倒了杯茶:“试试能不能把鱼刺吞进去。”
顾扶洲喝了一壶水才把鱼刺咽下。林清羽看着他,意味深长道:“果然,上次不是错觉。”
顾扶洲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错觉?”
林清羽缓声道:“大将军身形高大,威武挺拔,舌头却似乎比平常人的要小上一些。”
顾扶洲一懵:“啊?”
林清羽嘴角微扬,戏谑道:“难怪,上回你……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顾扶洲:“……”
舌头最大的用处在于说话和进食,顾扶洲这两样都和常人无异,所以他从未关注过自己的舌头的大小。如今被林清羽这么一说,他才惊觉这具身体的舌头好像是挺小的,至少比陆晚丞和他自己的都短都小,去扮吊死鬼都没人信。
林清羽若无其事道:“你也不必太介怀此事。你的舌头虽然小了些,但不会影响你日常生活。”甚至,还挺可爱的。
顾扶洲表情相当之复杂:“谢谢,没被安慰到。”
两日后,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太子生母,盛宠多年的陈贵妃以权谋私,祸乱后宫,被圣上褫夺贵妃封号,打入冷宫。
这一事来得猝不及防,表面上看是后宫之事,却和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萧琤抱病在勤政殿门口跪了一夜,皇帝却见都不见他,不给他们母子丝毫情分。
太子渐失圣心,又失了母妃的助力。反观萧玠,又是封亲王,又是被委以重任。一向和太子交好的文臣言官人人自危,不敢轻举妄动。这些人连贵妃是因何事被废都不知道,遑论为她进言求情。
当日在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宫内外众说纷纭,知晓真相者不过寥寥数人,其中便包括那位叫乌雅的宫女。后来,林清羽从奚容口中得知了整件事的经过。
皇后奉命调查静淳郡主一案,宫里查不到线索,只能去宫外查。静淳郡主于十年前入宫,那时的尚仪宫女使如今大多出宫嫁了人,乌雅则是其中之一。
皇帝如此看重此事,甚至搬出凤印册宝说事。皇后不敢怠慢,事事亲力亲为,乌雅便是由她亲自审问。
乌雅没有直言静淳的身份,只道静淳是和其他宫女不太一样。静淳从未有过月信,不论春夏秋冬,都穿高领的衣裳。后来,她偶然见到静淳更衣,才发现静淳喉间有不同寻常女子之处。她将此事告知当时的掌事女使,掌事女使却坚称她看错了,还勒令她不得将此事宣扬出去。
“如此说来,是掌事女使在包庇静淳?”皇后道,“她一个宫女,哪来这等瞒天过海的本事。”
乌雅拿出一条紫色的宫绦:“静淳郡主出嫁之后,奴婢奉命打扫他之前住的屋子,在里头发现了这个物件。这种宫绦用的丝带是宫中特制,只有妃位以上的后妃和皇子才能用。奴婢本想将此物交给娘娘,谁料尚仪局忽然就换了掌事女使,奴婢也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打发出了宫。”
皇后接过宫绦仔细瞧了瞧,觉得十分眼熟:“这种样式的宫绦,十年前在宫中盛行过一段时日,现在已经很少见了。”
来福眼尖道:“太子玉佩上系着的宫绦和这个一模一样——这应该是一对啊!”
皇后神色凝重,再三确认:“你可认清楚了?”
“太子每日都戴着那枚玉佩来凤仪宫请安,奴才肯定没认错。”
“好……好。”皇后难掩激动,“摆驾,本宫要去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