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他将女友和朋友安顿好,就跑上来看池小池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眼看着他们砸门并不顺利,田广冰便回宿舍拽了条床单,系在腰上,并从宿舍内的工具箱里摸了个螺丝起子,想从窗户那边进行突破。
他身体素质不错,前期工作完成得相当顺利。
没想到他刚刚把自己从楼顶上小心翼翼地放下来,研究该怎么把防盗窗的螺丝自外拧开,就看见门被踹开了。
田广冰:“……”册那。
他趴在窗外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鸟用没有的自己挺SB的,便打算把自己再拉上去。
谁想这时房子出现了坍塌,出路被堵,刚爬上去一半的田广冰又不得不爬回来,继续干活。
然而烟雾遮眼,屋里的两人谁都没看见他,他在一号窗这边开锁,那两人在二号窗搞强拆,搞得惊天动地,而他只能在窗外骂娘,里面的人还听不见。
……田广冰心里苦。
骂完人后,他心气儿才顺了点,顺着床单再次爬上了屋顶。
脚踏实地的感觉太好了,他四仰八叉地躺下装了几秒死狗,解开腰上的结,把拧成一股的床单放下去。
池小池把垂下的床单系在羊角辫腰上,将她托送上去,羊角辫劫后余生,已对池小池有了依赖,死死牵着他的袖子,不肯撒手。
最后她是撕心裂肺地哭着被田广冰强行拉上去的,一点都没有劫后余生的快乐。
屋顶上传来解床单的窸窣声、羊角辫的哭声,以及田广冰的直男安慰三连:
“哭了就不好看了。”
“再哭就不给你吃饭了啊。”
“……哎呀,算我求求你了,别哭了。”
池小池与甘彧两人紧靠在窗边,呼吸着一点难得的新鲜空气,等待救援。
甘彧声音有点哑:“我不是说让你在门口等吗?为什么跑进来?”
池小池反问:“我不是说火场只剩一个人了,你为什么还不走?”
甘彧说:“我不放心。”
池小池套用了他的答案模板:“我也不放心孩子们。”
甘彧准确点破了他的顾左右而言他:“我不放心的是你。”
池小池擦了擦眼角的黑灰,坦然道:“谢谢。”
他很礼貌地拒绝了甘彧的示好。
池小池知道甘彧对他感觉不一样。
甘彧这个人还不错,如果他在原来的世界遇见甘彧,或许他们还能够做个朋友。
但这是宋纯阳的身体,池小池只会与他发展合理范围之内的社交关系。
他对甘彧笑一笑,并后退一步,客气地请他先到窗户外面,等待放下来的床单。
甘彧也明白他的心思,只好苦笑。
他知道自己是应该克制的,然而池小池实在太过特殊,让人总想陪在他身边,想尽办法对他好。
看来,下个世界自己得想个办法,自行节制了。
就在此时,异变乍生。
池小池站立之地上方的天花板松动了!
电光火石间,坐在窗台上的甘彧抓住池小池胸前的衣服,把他向前拉来,自己却因为用力过猛、失去重心,朝后仰翻而去!
池小池心间巨颤,伸手猛掐住了甘彧左胸前的衣服,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动用了仓库中那张早已被他选中的卡片。
二人从三楼窗户一齐跌落,滚在了草地上。
远远看着的袁本善见此突变,勃然变色,快步跑来。
甘彧与池小池近在咫尺,却比他要慌张数倍。
他离他最近,因此最清楚,池小池在空中强行逆转了身体,在落地时承受了大半的冲击力。
甘彧急急从地上爬起,把池小池抱入怀里,近乎狂乱地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严重的伤势,检查到一半才想起,池小池使用了卡片,落地一瞬的冲击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池小池蜷在他臂弯里,双目紧闭,像是晕倒了。
但他清醒得很,他甚至能听出甘彧的声音在发抖:“……纯阳,没事吧。”
池小池想,都到了这时候还叫他纯阳,那甘彧就真的不会是他亲爱的六老师了。
最后一丝念想随之烟消云散,池小池的心态反倒平和了许多:“你没事吧?”
甘彧强忍着心疼,笑着点头:“……我很好。”
汹涌的疲惫感已惊涛拍岸地朝池小池袭来,他身体越来越软,说话声音也轻了:“那就好。……那就好。”
他的手指软得连棉花都握不住,却还拼尽全力抓着甘彧的胸前衣裳,指节抵在他的心口,感受那一声声的心跳。
甘彧感受到他的紧张,试图安慰他:“三楼而已,不是很高。”
然而,听到这话,池小池的脸一点一点褪去了血色。
一半是因为卡片的功效,一半是因为他想到了过去。
在娄影出事后,池小池就常在想,人的生命能有多轻,又能有多重。
它轻到不用三层楼,两层楼的高度就能断送。
它重到如泰山,在池小池心头足足压了十二年。
袁本善已赶到了池小池身侧,小心检查了一下他的全身情况,发现没有重伤,大概只是摔懵了,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他看甘彧倒是全须全尾的,只碎了副眼镜,对甘彧的口吻不算好:“怎么就摔下来了?”
甘彧不答,只专注看着池小池惨白的脸。
袁本善也不喜欢宋纯阳这样被人盯着,自顾自抱了人,迈步离去。
甘彧:“小——”
他根本无法发出那最后一个字,就连叫他一声名字都做不到。
袁本善侧目看一眼甘彧,注意到池小池的唇在缓缓嗫嚅,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他凑近了,问:“什么?”
“对不起。”池小池闭着眼睛,只能用气音发出模糊的声音,“当年……我救不了你,是我无能。”
袁本善一愣,不由想,是吓到魇着了,说胡话?
他安慰他道:“没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池小池靠在他怀里,软声问:“真的吗?”
袁本善:“真的。”
“骗我。”池小池说,“他看不到了。”
袁本善心里满是无奈的柔情,尽管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还是试图跟上他的话题:“别这么想。他看得见,他说不定现在就在看着你呢。”
第113章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二十七)
一夜乱梦。
池小池睡醒后,
天已大亮。
他只觉得身体仿佛被掏空,
头更像是被开山斧劈过似的疼。
池小池单手捂着额头勉强直起身子,发现袁本善正趴在他的右手边打瞌睡,
他看了袁本善一会儿,
又静静躺了回去,
假装自己出现了幻觉,什么都没看到。
那卡片功效可谓持久,
池小池放空躺平,双手交握胸前,一脸的万物皆空,无欲无求。
奚楼问他:“感觉怎么样?”
池小池:“你有听过一首歌吗。”
奚楼:“……住——!”
池小池唱:“拒绝黄,
拒绝赌,拒绝黄赌毒。”
奚楼:“……”
池小池:“现在我对这首歌的感触非常深,
嗑药害人。”
奚楼:说得好,我现在想打你的感触也很深。
但出乎池小池预料的是,
奚楼竟没骂他,
口吻还颇为无奈:“你头不疼了?躺好。”
池小池喜极而泣:“阿统你怎么了阿统,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奚楼:“……住口,
闭嘴,
憋住,
别说话。”
经过昨晚的事情,他对池小池的观感上升了不少。
只要池小池安安静静,
少开尊口,
他们还能试着做几分钟朋友。
池小池就真的不说话了,
闭目养神。
奚楼心静了不少。
他曾想过,要不要将甘家兄妹的事情告知他,但终究还是作了罢。
之前宋纯阳与甘家兄妹并不熟,等小池离开,纯阳回来,这段由金钱而起的合作关系也会自然中止,何必要挑到明面上来,搞得谁也不好看。
再说,甘彧和甘棠除了动手动脚外,整体实力绝对算得上出色,与他们的同盟一旦破裂,反倒对宋纯阳没好处。
最重要的是……
这兄妹俩和谐愉快地云共享一个人,这事儿跟玄学没区别,他有本事说,别人恐怕也没本事信。
门轻轻响了。
甘棠端着餐盘从外进来,菜式是最简单的清粥小菜,却做得很精细,米脂热气香得人心都软了。
甘棠走到床前,对闭着眼睛的池小池软声道:“醒了?”
池小池慨叹女孩子就是细心,乖乖睁开了眼。
甘棠放下餐盘,隔着一层被子托扶住他的腰,叫他慢慢坐正,问他身上有没有哪里疼。
除了头还是疼得像是有人往里塞了一把运转中的电锯,池小池表示自己的生命状况良好,可以洗洗脸去跑个一千米什么的。
从甘棠进来时袁本善便醒了,起身帮他把美瞳戴回,好遮掩瞳色,听小男友这么大放厥词,也没说话,不赞成地笑笑,只当是孩子话。
甘棠含笑哄他:“好,一千米一千米。来吃饭了。……袁先生,你也去吃一口吧,养好精神,还有十几个小时我们就能离开了。”
袁本善对甘棠这个姑娘的评价比对甘彧更高,确认池小池各项体征良好后,他俯身叮嘱一句“有事就大声叫我”,池小池点过头,乖乖地说了声“知道了”,他才放下心,掩门离去。
甘棠端起碗来:“你男朋友对你很好。”
池小池只笑不答,伸手要接碗。
甘棠:“不用喂?”
池小池说:“用不着,没那么娇贵。”
说着他手就开始抖,差点当场表演一个清粥洗脸。
甘棠见势不妙,及时将碗从他手里取走,但也没提出喂他,搬了个贴满90年代小贴画的床上桌来,把饭菜安置在上面,让池小池自己吃。
一口下去,池小池便是明显的一滞。
他问:“这饭是谁做的?”
甘棠温声道:“是我啊。怎么,不好吃吗?”
池小池再度低下头去时,甘棠才露出期待至极的眼神,希望他能问自己更多一些。
哪料池小池只是笑了笑,又夹了一箸酱鸭丝送入口中:“很好吃。”
甘棠:“……”
唉。行吧,好吃就行。
池小池继续吃饭,而她也没闲着,取了小梳子来,轻轻给他梳头发。
木质的坚硬梳齿按摩着头皮的穴位,极大纾解了头疼感,身体舒服了,池小池的精气神儿也恢复不少,一边吃饭一边问:“甘医生情况怎么样?有受伤吗?”
甘棠:“哥哥很好。你放心。”
池小池嗯了一声:“昨天晚上火灾后孩子们怎么样?”
甘棠答:“孩子们吓坏了,看到你出事,还有不少哭了鼻子。”
池小池再问:“那火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甘棠长睫微微垂了下去:“孩子们说,那火,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烧一次。”
池小池皱眉。
难道是死境重演?
据说自杀而亡或是心中有怨的鬼,会被迫一次次重复自己死亡时的场景,承受死亡前一瞬的痛苦,永无休止。
接下来,甘棠转述了孩子们的话,也证实了池小池的猜想。
孩子们表示,福利院总会在某个夜晚失火,时间不定。当火烧起来时,不管他们躲在哪里,都会被强行拉回失火的宿舍,他们怕火,无法逃离火场,只能一次次遭遇焚身之苦。
不管被烧多少次,他们变形的外貌和烧塌的楼房最后都会在第二天恢复正常。
但他们真正失去的东西,却永远无法恢复了。
池小池问:“他们逃不了吗。”
甘棠说:“逃不了。着火时,他们所有的能力都会被剥夺,只是最普通的小孩子。”
池小池没说话,只低头吸溜吸溜地喝粥。
“如果哥哥和你没有救他们……”甘棠说,“我想,在他们的心目里,我们和那些曾抛弃他们的老师就是同一种人了。”
至于后果,可想而知。
说到这里,甘棠的口吻里满是欣赏:“你当时一定要救人,是想到这一点了吗?”
谁想听到她的推测,池小池愣了一愣,转眼看她,旋即又夹了一筷小黄瓜,轻松地耸了耸肩:“没想那么多。就是想救一救,试试看咯。”
甘棠为他梳头发的手微微一顿,旋即轻笑出声。
……你啊。真的是。
饭后,孩子们也来看望他。
这支小小的探病队伍由毛头小子带队,队员是羊角辫和波波头。
毛头小子一进门就背着手,架势拉得比院长都大:“老师,听田老师说,你从楼上摔下来了。”
池小池翘着二郎腿:“是啊。而且一点儿事情都没有。”
毛头小子:“胡说。”
池小池吃饱了饭,也有了力气,下地走了两圈,演示给那毛头小子看。
毛头小子睁大了眼睛:“真的诶。……老师,你再跳一次楼好不好,昨天我没看见。”
池小池呸他:“滚滚滚,递个板凳你就上房啊。”
毛头小子笑得跟开张了似的。
波波头倒是信了池小池的邪,满脸仰慕道:“娄老师真厉害。”
池小池恬不知耻道:“那是当然。”
波波头虚心请教:“那,娄老师,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像你那么厉害呢。是不是多跳一跳,多练习,就可以跳下楼也不会受伤?”
池小池仔细想了想:“可以啊。不过得等你长大。”
他随手一指身边的甘棠:“……长到像这个姐姐这么大,就可以了。”
三个小豆丁仰头看向甘棠,齐声感叹:“……哇。”
甘棠忍俊不禁,并顺从地拍了个马屁:“嗯,娄老师说得都对。”
“好多年过去了,我都没有长个子。”波波头惋惜地低头看自己的小短腿,“娄老师,我什么时候才能变成大人呢。”
毛头小子背着手,嫌弃之情溢于言表:“我小时候也想变成大人,可现在想想,当大人一点都不好,还要照顾小孩子。”
羊角辫纠正他:“你现在就是小时候呀。”
池小池哈的一声笑出声来。
毛头小子被揭穿真相,恼羞成怒地揭了羊角辫的短:“你还说我,昨天你都哭鼻子了,我听到了!”
羊角辫脸蛋通红:“你……你明明也哭了。”
毛头小子颇骄傲道:“我可没有,我都习惯了。你就是怂。”
羊角辫立刻祭出女孩专用宝器,眼泪汪汪地拉住池小池告状:“娄老师!你看他!他欺负我!”
目睹了一切的池小池把羊角辫从地上抱起,放坐在床边,耐心地扮演着法官的角色:“告诉老师,他哪里欺负你了?”
“他说我怂。”羊角辫呜咽着,“可是,每次火烧起来……都很痛,我怕。”
毛头小子这时候还不忘泼冷水:“那不就是怂吗。”
池小池对他嘘了一声,轻声安抚羊角辫:“我知道,很痛,很怕。那你想想看,要怎么办比较好呢。”
羊角辫泪眼婆娑地想了一会儿,认真道:“我忍一忍就好。”
池小池叹一声,掀开被子下了床:“走,老师教你们应该怎么办。”
他用了一个上午时间,教女生如何使用灭火器,田广冰则教男生们如何用螺丝刀稳准快地拆卸防盗网,许多男孩子跃跃欲试,把一栋楼从内到外的防盗网都拆了个遍,还试图学着昨夜的田广冰,把床单打结,从三楼爬下去,吓得田广冰急忙没收床单,三令五申不许没事儿就爬楼玩。
孩子们个个都学得很认真,就连最怕火的羊角辫也跃跃欲试地站了出来。
在握住泡沫灭火器的提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摁下压把时,喷涌而出的白沫吓了她一跳。
她尖叫着丢下灭火器往回冲去,一把抱住波波头。
波波头看起来文静,但性格却比羊角辫稳重些,顺着羊角辫的小辫子,叫她别怕。
这一天的气氛平和得不像话,几乎让人淡忘了他们已经到了告别这个世界的时刻。
下午的种植课上,甘彧对着书本,教他们认识各类种子,以及如何采集和种植,而池小池从仓库兑了许多类不同的种子,统统交给了他们,又组织大家在活动时间搭葡萄架。
孩子们忙得热火朝天时,他退到一边,取了一本空白的大字本和一本植物类书籍,参考着在大字本上绘制各类种子的形状,并用孩子能看懂的文字和示意图,交代他们该如何种植。
他学过分镜,因此画画技巧不错,画得竟很是惟妙惟肖。
袁本善坐到了他身边:“你做这些,他们能看懂吗。”
池小池低头勾着线,道:“他们会学的。”
学习也是一种希望。
他们不该总是担忧着那场大火在哪一天哪一刻会不期而至,再度重演,他们应该有一些新的希望,比如学会在火灾发生时砸破玻璃、逃离灾厄,比如期待春日里的草木生发、葡萄开花。
万物都应成长,他们也应如此。
羊角辫搭葡萄架搭到一半,便又忍不住去看她的小白菜了。
这一看不要紧,她眼睛都亮了起来。
黑泥里生发出一瓣小小的绿芽,翠□□滴。
羊角辫惊喜地叫了一声,忍不住回身跑向葡萄架方向,大叫:“老师,娄老师,你们快来看——”
她站住了脚步。
她的小伙伴们仍热热闹闹地挤作一团,商量要不要给葡萄浇糖水,以及这样会不会让葡萄变得更甜。
但是池小池他们却已经消失了,草地上掉落了一个足足写满了18页的大字本。
“……老师?”
别墅区里,浓雾散去,众人清醒过来时,四周已不见了孩子们。
袁本善惊喜道:“出来了!”
池小池看向自己的双手,略惋惜道:“……还没来得及说声再见呢。”
田广冰扶住秦岭,胡乱扯掉他脸上的绷带,只见他被挖空的右眼黑洞里正咕叽咕叽地生长出新的血肉来,不禁松了一大口气。
只要不是受到致命创伤,出了异世界,系统便能将其治愈,并恢复如初。
这也算是主神在最大限度上给予的福利了。
第九次任务,全员存活。
直到离开异世界,柳成荫仍是对那个黑衣女人念念不忘。
起先,她以为学生宿舍里的那把火是她放的,但孩子们的说法又否定了她的推测。
所以这个女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甘棠见她实在苦恼,便问:“是不是你看错了?”
事到如今,连柳成荫自己都怀疑起自己的眼睛和记忆来。
她嘀咕道:“可是我真的有看见……”
池小池耸耸肩,语气轻快道:“大概是哪只过路鬼吧。”
无论怎么样,第九个世界也已平安过渡。
但众人还没来得及欢喜,奚楼的声音便突然在他耳畔响起:“等等。……新任务来了。”
池小池一怔。
这么快?
他观察到袁本善表情同样有异,知道他那边也收到了提示,便问奚楼道:“是什么?”
“第十次任务:时间,9月7日,也就是15天后;地点,本市鸿飞路金鸿大厦1207室;任务提示,在一小时内,完成一场密室逃脱。”
第114章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二十八)
所谓密室逃脱,
是一种较常见的真人冒险类游戏,
需要在一个乃至数个房间内寻找破解谜题、离开房间的线索。
在时限内找齐所有线索,挨个破解谜题,
即可通关。
一般密室分为两类,
机械密室,
解谜密室,前者通关多靠操作,后者通关多靠脑子。
在任务开始前的半个月,
池小池、袁本善与甘家兄妹一有空就结伴而行,
把全城的密室逃脱都刷了个遍。
解谜密室,
池小池通关率85%。
机械密室,
通关率2%。
对这么偏科的数据,池小池自己都纳闷。‘
他对奚楼说:“我画画也会,
做手工修收音机也没问题,怎么一玩游戏就不行?”
在池小池看来这完全是未解之谜。
超级玛丽他从来打不到第一关关底,
玩竞技手游只能玩人机模式,
还能跟电脑打得不相上下平分秋色,
甚至曾一度不慎被电脑打死,
气到删游戏,
怒换扫雷,连通三次高级关卡,才得以找回自信。
奚楼这几天简直是扬眉吐气:“嘻嘻嘻。”
池小池痛心疾首:“统啊,
你飘了。”
奚楼心情特别好:“你管我。”
池小池的短板可不好逮,
而且操纵机械恰好是甘彧极其擅长的部分,
因此奚楼可以放心嘲讽池小池而不必担心接下来的任务。
说话间,池小池又一次放下了手中的镜片,深呼吸几口以平稳情绪。
这镜片是折射红外线用的,要把一道红外线光经由镜面,折射至墙上镶嵌的感应器A,再投射至感应器B,最后落在感应器C上,ABC三方均连通,最后一扇门的门锁才会打开。
所以,这镜片的摆放角度必须极其刁钻。
他们在十五分钟前抵达了这个房间。
而池小池足足对了十二分钟的镜片,眼都要变成斗鸡眼了。
奚楼则负责在一旁说风凉话。
他说:“一年过去了。”
捧着镜片的池小池:“……”
奚楼:“十年过去了。”
池小池悲愤道:“垃圾游戏,毁我青春。”
袁本善因为加班,今天不在,甘彧实在看不过去,主动将镜片接过来:“我来。”
他用一分钟观察和测量角度,再举起镜片,用一分钟调校角度。
叮的一声,最后的大门打开了。
甘彧放下镜片,对池小池一笑:“走吧。”
通关奖励是三只一捏会唧唧叫的塑胶小白熊挂件,池小池心情不爽,索性把它捏在掌心里出气,不高兴的小模样看得甘彧甘棠心里又甜又软。
甘棠温柔地顺毛:“纯阳,别气了。晚上我哥哥请客,请你吃好的。”
池小池说:“你哥都请多少顿了。今天晚上我们出去吃火锅吧,让老袁来请。”
甘彧说:“去我家吧,煮火锅给你吃。”
池小池想了想,竟答应了下来。
不过他提出了要求:“我要吃甘棠姐煮的。”
甘彧理了理眼镜链,以掩饰内心的失望。
而甘棠笑盈盈道:“好啊。”
他没有叫袁本善一道分享甘棠的火锅。
而袁本善忙于工作,比他回来得更晚。
等他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一身疲惫地把钥匙放在床头柜上时,他听见从里屋方向传来喁喁的说话声,以为是宋纯阳在跟谁打电话,便自顾自走向里屋。
推开门时,他家躺在床上的鸳鸯眼小猫也看了过来,漂亮矜贵如宝石的双目看起来有种无辜至极的撩人意味。
袁本善展开双臂,将他抱住,鼻尖凑到他肩窝处轻嗅了嗅:“一身火锅味儿。……吃火锅了?”
那小猫崽抗议道:“我都洗过澡了呢。”
袁本善笑笑,把下巴搭在他肩上,飨足地轻蹭着。
二人间的气氛旖旎且多情,杏黄色的灯光打在二人身上,让他们看起来多么像一对感情深笃的爱侣。
他们也的确应该是一对爱侣,都一起经历过生死了,难道还有什么能把他们拆散吗。
“……好累。抱一会儿感觉就好多了。”袁本善问他,“刚才跟谁打电话呢。”
小猫崽答道:“苏姐。她说明天下午要去给女儿开家长会,让我多替她值一小时班呢。”
袁本善亲亲他的头发:“这次就算了,下次别随便答应别人,不然以后有加班的事情,他们都会找你。”
“知道了。”
袁本善喜欢这么听话的宋纯阳,起身去洗澡,打算等一会儿与他好好温存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