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祝诗意眼下也没办法一口气拿出那么多钱，只能先向哥哥寻求帮助。“好，要多少？哥现在就转给你。”
“我也不知道，我才打算去公司。不过……保险起见，哥你先帮我准备一千万吧。”
“没问题，到时候不够了再给哥打电话。”
“谢谢哥，哥哥最好了。”
“傻丫头，跟我还客气什么。”
祝诗意知道祝攸近日在忙一个很重要的项目，她也不多打扰他，又聊了几句话后就挂了电话。
她早就做好打算随时向昔音娱乐提出解约，所以把装合同的保险箱带到了枫琴公馆这里，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祝诗意把合同装进包里，戴上口罩和墨镜出门，恰巧撞上同样要出门的谈惟瑾。
“谈惟瑾，你去上课吗？”
祝诗意记得谈惟瑾的课表上他今日是有排课的。
“嗯。”
谈惟瑾微微颔首，又问，“你不是今天休息？”
“哦，本来是打算休息的，结果被经纪人的电话吵醒了。”
说到“吵醒”时，谈惟瑾从祝诗意的语气中听出了抱怨的意味，他轻轻勾起唇角。
看得出来这朵玫瑰花并不喜欢晒太阳，她只喜欢待在温室里睡大觉。
“让你去公司？”
“嗯。”祝诗意点头，“虽然不知道我这个差点就把我卖了的经纪人这次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不过没关系，我打算和公司解约了，我现在去就是和她们谈解约的。”
难怪看起来这么高兴。
原来是要解约了。
“需要帮忙吗？”
谈惟瑾问。
谈事集团的法务部无往而不胜，上一次也是陈岩带头出面摆平了互联网上那些难以入目的风言风语。当时陈岩接到上面的电话，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棘手的大案子需要他们立刻行动，没想到老板竟然让他们替一位女艺人平息风波。
杀鸡焉用牛刀。
陈岩哀怨。
不过专业素养极好的陈岩是不可能吐槽老板的。
他唯谈惟瑾是从。
“不用啦！我自己能搞定。”
祝诗意仰着头，她发现自己只要离谈惟瑾离得近了，就只能仰起脑袋和他说话。谈惟瑾的身材实在是太优越，宽肩窄腰大长腿，一米九左右的身高，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闪着光的金丝眼镜，他穿西装的样子真的很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些睥睨天下的世家公子哥。
谈惟瑾这张脸，的确有资格在云城横着走。
“那好，有需要打我电话。”
“嗯，我会记得的。”
祝诗意挥手告别谈惟瑾，她今天得自己开车去公司，待会儿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暂时先别让小莫过来为好。
自从在谈惟瑾那儿确定了祝诗意的身份，祝方砚就再未主动送祝依然来昔音娱乐。
就连平日里和祝依然往来密切的几个小姐妹都忍不住问：“依然，怎么最近都没见到你哥了呀？祝总现在都不送你上班了吗？”
祝依然面上不显，她露出友好的微笑，说：“哥哥这些天在忙很重要的事情，我不想给他添麻烦。”
“哎呀，果然还是我们依然懂事，事事都先考虑别人。真羡慕祝总有这么温柔体贴的妹妹。”
“对了依然，祝诗意今天也来公司了，她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该不会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吧？”
“祝诗意演了《长生殿》，以《长生殿》的知名度，我觉得应该会有不少广告商找她，我前两天还看见网上有人吹祝诗意美貌，说不定人家真的要飞上枝头，早就看不起我们这些小透明了。”
几个人围着祝依然你一言我一语，祝依然只感到头疼得要炸了。
“别吵了！烦死了知不知道！”
她禁不住大声训斥。
空气顿时安静。
那几个姐妹花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祝依然，祝依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后，她差点没站稳，抱歉地笑了笑，说：“我这两天生病，状态不太好，你们别往心里去。”
“原来是生病了，那依然你可要好好休息，千万别影响工作。”
“就是就是，那你先上去吧，我们不打扰你了。”
“嗯。”
吴芸芸跟着祝依然坐上电梯，祝依然不耐烦地说，“去打听一下祝诗意今天来公司做什么。”
“好的。”
这时候祝诗意已经来到了舒雅芳办公室。
舒雅芳一见着祝诗意，她朝祝诗意丢来一份文件，祝诗意闪身躲过，且并不打算低头去捡。
舒雅芳看到祝诗意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就来气，早知道祝诗意这么不听话，她当初就不该同意公司将祝诗意分给她。带祝诗意这么一个不安分的刺头，还不如带一个长得一般但肯老老实实听从安排能为她卖命挣钱的普通艺人。
“愣着干什么？把合同捡起来。”
舒雅芳不耐烦地说。
文件是她丢出去的，要是她主动捡起来岂不是丢了面子？
祝诗意像是没听到舒雅芳说什么似的，她拉了把椅子坐下，“说吧，找我来公司什么事？”
舒雅芳哼出一口气，她翻了个白眼，祝诗意这还没红呢就在她面前摆上谱了，还真是翅膀硬了。
“我让你把合同捡起来，你没听见我说话吗？”
舒雅芳瞪着她。
祝诗意才不管什么合同，无非就是昔音娱乐又给她接了什么白白耗费灵气的脸谱式角色，又或者是让她去那些口碑不太好的综艺节目刷存在感，她已经彻底摸清了舒雅芳的套路，可以说是狗嘴中吐不出象牙。
“祝诗意，你这是对待前辈的态度吗？你是不是以为演了一部《长生殿》，就能在我面前为所欲为了？”
看到祝诗意完全把自己当做空气，舒雅芳气得拍案而起，指着祝诗意的鼻子骂。
祝诗意只抬眸瞥了眼舒雅芳，她眸中的寒气令舒雅芳不寒而栗。
她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大了？
舒雅芳深深皱眉。
但上面有人发话了，说让她对祝诗意好一点，别总是给祝诗意接一些毫无名气的剧本和角色。要不是上面特地打过招呼，她才不会叫祝诗意来公司。这部综艺可是她磨了许久才为祝依然谈下来的，能上综艺的在圈内各界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一想到要把这个名额让给祝诗意，舒雅芳就气得肝疼。
偏偏祝诗意还不领情，到现在都没把合同捡起来，没看见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合约”么？
“芳姐，”祝诗意换了条腿翘着，她勾起唇角，说，“既然你不愿意说今天找我来公司做什么，正好我可以告诉你我来做什么。”
祝诗意将合同摊在桌面，说，“我是来解约的，联系公司法务部走流程吧。”
“解约？！”
舒雅芳拉高分贝，刺耳的声音吵得祝诗意耳膜疼。
“祝诗意，你凭什么跟公司提解约？！真以为演了女主角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了是吧？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有脸和公司提解约？！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她还指望着以后炒作祝诗意祝依然对照组给祝依然虐粉呢。
怎么可能放祝诗意离开。
“我凭什么不能提解约？”
祝诗意冷笑，“舒雅芳，我这几年在昔音娱乐到底什么处境我想你比谁都清楚。你不如打开当初签约的合同看看，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做到当年承诺的给艺人提供相应资源。你们自己都没能做到合同中承诺的东西，我当然要解约。”
“怎么没给你资源？你拿到的哪一个角色不是公司为你搭线的？还是说在你祝诗意眼中，网剧和Mv都算不上资源，非得是大ip大制作的女主角才算资源是吧？明明是你自己没本事抓不住机会，还好意思赖公司不给你资源。”
舒雅芳这就是在耍无赖了，过去三年多祝诗意演的至少一半角色都还是她主动试戏争取来的，昔音娱乐顶多在其中起到了一个空气的作用。
祝诗意不想和舒雅芳这种人多费口舌。
她径直摆明态度：“不管你今天说什么，我都要求解约。”
“行啊，解约就解约，那就按照合同上约定的违约金照价赔偿吧。五千万，一分都不能少。”
舒雅芳冷哼道。
“五千万，你还真能狮子大开口。”
祝诗意冷冷地看着舒雅芳。
她不可能真的给昔音娱乐赔五千万，这三年多以来她在昔音娱乐拿到的片酬连五百万都没有，怎么可能赔五千万。祝诗意虽然向祝攸要了一千万，但她只打算给公司赔一半的钱，剩下的五百万她还要留着做日后的启动资金。
她和昔音娱乐即便是闹到互相起诉那一步，法院也不会支持舒雅芳五千万的索赔款。
“你给公司造成了那么多损失，赔五千万怎么了？五千万我还说少了呢。”
舒雅芳坚信祝诗意就是资料上显示的那样，她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也不会有人给她撑腰的普通大学生。祝诗意不可能拿得出来五千万，只要自己把违约金的数额往高了说，祝诗意就会感到害怕，从而放弃解约。
舒雅芳在内心沾沾自喜。
“五百万，多了一分都没有。”
祝诗意淡淡地说。
“五百万？！”
舒雅芳再度尖叫起来，笑容嘲讽，“你打发叫花子呢？我告诉你祝诗意，没钱付违约金就别学人家动不动就解约，你还是乖乖照我说的做，至少不会让你在云城混不下去。你要是真想解约就拿出五千万来，否则免谈。”
有人撑腰，祝诗意并不惧怕舒雅芳的吓唬。
她说：“舒雅芳，五千万的违约金是建立在公司确确实实给我提供了资源，并且我在娱乐圈吃到了相应红利的基础上，这种情况下我违反合同单方面提出解约是要面临高额赔偿款。但是你确定公司，还有你本人履行了条款中相应的责任了吗？如果我没记错，合同中明确规定我作为公司艺人，空窗期不得超过三个月。而你舒雅芳作为我的经纪人，却屡次以教训我为由，长达四五个月不给我接新的工作，你说……我们两个到底是谁先违反了合同？”
舒雅芳脸色一白。
合同里的确有这么一条。
或者说每一位与昔音娱乐签约的艺人合同中都有这么一项条款：若艺人在工作期间无重大错误，则公司不得无缘无故将艺人雪藏超过三个月以上时间，否则视为违反合同。
舒雅芳之所以选择性忽略了这一条，是因为她从来没想过祝诗意竟然真的有底气和公司提解约。
该死的，怎么从去年那件事之后，祝诗意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完全超脱了她的掌控。
“怎么样，还想问我要五千万吗？”
舒雅芳眼神极冷，“祝诗意，你怎么证明自己在工作期间没有重大错误？”
她说祝诗意有错，那就是有错。
“舒雅芳，你是不是没听说过一句话，叫谁主张谁举证。如果你和公司想证明我有问题，应该是你们向法院提交证据来证明我存在过错，而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希望我陷入自证陷阱。”
祝诗意才不吃这一套。
她不想再和舒雅芳浪费时间了，只想赶快解决事情然后走人。
“祝诗意，公司的法务部和公关部不是吃素的，我想你很清楚这一点。”
舒雅芳摆明了在威胁祝诗意。
然而祝诗意也不是吃素的，她掀了掀眼皮，说：“正好，我的律师也不是。要是真闹上法庭我也奉陪，就是不知道芳姐这个大忙人愿不愿意为了这种小事陪我走一遭。”
哥哥的公司又不是没有法务团队。
她身后可是有人保驾护航呢。
舒雅芳攥紧了手，她绝不甘心就这么轻易放祝诗意走，祝诗意走了，谁来衬托她捧在掌心的摇钱树祝依然？尤其是现在的祝诗意还有点本事，等《长生殿》开播，只要她的演技不过于拉胯，那么在影帝陈从之的带领下，祝诗意的人气和商业价值肯定都会再上一个台阶。到那时候作为祝诗意的经纪人，她定然能分到一杯不错的羹。
但是现在煮熟的鸭子就要跑了，舒雅芳怎能不恨。
“诗意，你看我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为什么非要闹到解约这一步呢？”
忽然，舒雅芳主动弯腰把地上的文件捡起来，她拍了拍土，坐在祝诗意对面，笑说，“要是真有误会，我们说清楚不就好了，也不是非要63*00
解约，对吧？你看这是我为你争取的综艺名额，《这样美好的今天》，你肯定也在网上看到这部综艺了，嘉宾阵容非常豪华。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为你争来的机会，到时候好好表现，嗯？”
还真是能屈能伸。
祝诗意最鄙夷舒雅芳这副表情，会让她想起在景山大酒店的时候她笑着要把自己卖给李导那一幕。
叫人浑身上下直犯恶心。
既然舒雅芳不松口，那就只能走法律程序起诉解约。
祝诗意拎着包就要离开办公室，这时她接到了谈惟瑾的电话。
谈惟瑾一开口，令祝诗意本来烦躁的心情舒坦了不少，如甘霖降落。
“怎么样，解约还顺利吗？”
谈惟瑾问道。
“遇到了点小麻烦，不过没关系，我准备直接起诉。”
后面那句话是她故意当着舒雅芳的面这么说的，果不其然，舒雅芳的脸色变了。
“你呢？还在学校吗？”
祝诗意主动关心他。
“嗯，待会儿还有课。”
他的课还没结束，这会儿是课间休息的十分钟，谈惟瑾记挂着祝诗意来公司的事情，总觉着自己应当给她打电话问候一下。
没想到小姑娘当真不太如愿。
看起来需要他出手帮忙。
第26章
全天下最好的男人
听到小姑娘说要起诉，
谈惟瑾问：“律师联系好了吗？我这边正好有认识的人。”
让陈岩去帮祝诗意处理这些麻烦事，谈惟瑾才放心。
谈惟瑾站在走廊角落打电话，他课上的学生路过走廊拐角，
便抱着课本和谈惟瑾打招呼：“谈教授好。”
“嗯。”
他点点头当做回应。
学生走远了，才敢小声讨论：“你说谈教授在跟谁打电话啊？他脸上居然会露出那么温柔的表情，
感觉都不像他了。”
“再有两分钟就上课了，
课间休息时间只有十分钟，就这十分钟还要用来打电话，
应该是对教授很重要的人吧，
是女朋友也说不定。”
两个人说着还回头望了一眼，
谈惟瑾依然站在那里，
整个人周遭散发着柔和的气息，不似他平常上课时那么古板严肃。
谈惟瑾本人自是不可能知道学生的心理活动，
他只觉着此刻有一个孤单无援的女孩需要他的援助，而他也很乐意向她伸出手。
“还没有，不过我已经想好要找谁了。”
哥哥的法务团队也很可靠。
祝诗意相信他们。
见祝诗意打电话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好像下一分钟就能拿着资料直接去法院起诉公司，
舒雅芳是真的有点慌张。
她连忙打断祝诗意在煲的电话粥，
说：“你等等，
这件事我们再商量一下。”
假如当真闹上法庭，
并且公开当初签的霸王合约，这对昔音娱乐来讲非常不利，公司高层肯定要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
舒雅芳在内心衡量一番，
她咬紧压根，
说：“我同意你解约。”
祝诗意颇为意外地看了眼舒雅芳，
她对着听筒那端的谈惟瑾说：“我的经纪人刚才说她同意解约了，看起来我们能够庆祝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那今晚一起吃饭？”
“好，
你是回这边来住吗？”
“嗯，晚上回枫琴公馆。”
“那我们晚上八点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谈惟瑾挂断电话，回到教室时又恢复成那副不苟言笑的冷肃模样。
方才在走廊遇见谈惟瑾的同学面面相觑，压低声音讨论：“哎你说，咱们教授是从哪儿学的表情管理？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另外一位同学表示赞同：“我也觉得，你说这双标的男人就是不一样。谈教授但凡在我们面前也这么温柔，咱们系里的同学也就不会怕他怕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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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解约了？”
祝诗意转身坐下，她轻点着桌面，说，“那就叫法务部进来走流程吧。”
“我要去和公司高层商量一下。”
舒雅芳看着她说。
“拖延时间？”
“能不能解约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总得和管理层表明态度，等我半个小时。”
“行，我就等你半小时，总之今天这约我必须解。”
“爱解不解，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吗。”
舒雅芳气急败坏地扔下一句，紧接着就踩着蓝色的高跟鞋离开了办公室。
与此同时，祝依然也打听到了祝诗意要解约的消息。她紧蹙着眉头，不知道祝诗意为什么忽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解约，莫非她找到了更好的靠山，又或者是哪个娱乐公司同行愿意高价挖她？
“芳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等电梯的间隙，祝依然遇到了舒雅芳，她主动凑上去打招呼。
“别提了，祝诗意说是要和公司解约，还说什么我不答应就要起诉公司，我正准备和经理他们商量这件事。对了，我这段时间忙没顾得上你，《长生殿》拍得还顺利吗？虽然你是女二号，但背靠这么大的ip，热度不会少。到时候我多买几个热搜通稿，肯定让你艳压祝诗意。”
舒雅芳拍了拍祝依然的手背，安慰她。
祝依然随便扯了个笑容，回答：“我都挺好的，芳姐。那你先忙，我就不多打扰你了。”
“还是你最省心，不像祝诗意，一天天净知道给我惹麻烦。算了算了，这尊大佛走了也好，走了我还清净。”
舒雅芳说完以后就风风火火进了经理办公室，留下祝依然在电梯口沉思。过了一会儿，祝依然又重新摁亮电梯下行的按钮，她来到舒雅芳的办公室，果真看到祝诗意正坐在里面悠哉地刷手机。
“诗意，”祝依然柔柔地开口，“我听说你准备和公司解约了，怎么了，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她记得舒雅芳分明说过祝诗意赔不起违约金的。
否则也不会甘愿在昔音娱乐耗费三年大好时光。
“关你什么事。连别人解约都要过问，祝大小姐管得未免也太宽了吧。”
祝诗意头也不抬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