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陆守俨笑看她,反问:“你觉得我应该问什么?”初挽眼神就有些难以言喻:“感觉不对劲……”
陆守俨:“别瞎想了——”
说着,
他抬腕看了看时间:“我去幼儿园接孩子吧,
今天干脆外面吃,咱们对面新开的那家饭店好像有烤鱼,上次经过闻着挺香,
昨天梦锦嚷着要去尝尝,这孩子不知道随谁,
太馋嘴了。”
初挽:“好吧。”
其实她心里还是觉得奇怪,
他竟然对此没什么大反应,
不过他不提,
她自然也就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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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挽很快把易铁生安排妥当,
让他和杨瑞常在那里把所有的瓷器都进行分门别类,
挑拣出来,并详细写上自己的鉴赏结果,这自然是一个麻烦活,估计他要在这里干一段了。
易铁生明显闷闷的:“好吧。”
初挽看他那明明勉强却不得不逆来顺受的样子,也是笑了:“铁生哥,这也是为了你好。”
易铁生瞥她一眼:“你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不过我不问了。”
初挽越发笑起来:“铁生哥,听话,你好好在琉璃厂干活吧。”
她反正是要杜绝他和挖坟掘墓有任何接触。
上辈子,他的腿,应该就和这个有关。
把易铁生直接栓这里后,她先去了解了她出国签证的流程,一切倒是顺利,只是需要补交资料,她补上后特意问了问,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伦敦苏富比拍卖会前,这签证能下来,她也就放心了。
之后她把两个孩子安置到老宅、,她自己则是准备和刀鹤兮出发过去遵化了。
其实出发前,她本来想和陆守俨谈谈,谁知道陆守俨一直忙,忙得不见人影,她只好给他打电话,提了句:“我去遵化了啊。”
陆守俨:“嗯,让鹏叔陪着,路上小心。”
初挽听着,心说就这?根本不像他平时的风格啊!
别说这辈子简直是面面俱到处处不放心,就上辈子他们那不算多亲近的关系,他都得应景地多关心几声吧?
谁知道陆守俨听她不说话,道:“怎么了,还有事吗?”
初挽:“……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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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鹤兮既然要去,那自然做好万全准备,直接让Maddocks找人联系好那边情况。
据说那边都是一圈的坟头,各种各样的,价格不同,包的也不同,比如出一万块就可以包一个普通七品芝麻官的,但是三五万的就不同,如果舍得出十万块,那就可以包更大的。
至于其它更高的级别,价格就得慢慢商量。
初挽带着鹏叔,跟着刀鹤兮上了一辆低调的夏利车,这种车子在河北一带还不算太扎眼,不会引人注意。
一行人到了遵化市后,先住在市中心唯一的一家三星级宾馆,之后由Maddocks出面和对方交涉。
经过两天接触,也差不多摸清对方的底细,对方兄弟四个,其中老二以前在洛阳戏曲学校练武,老三则曾经拜在意拳第三代传人“霹雳手”的门下,也曾经被邀请到当地武警总队和警校进行任教,甚至连他们的徒弟都是当地警校的教师。
这兄弟四人在当地颇有声望,有进公安机关的,也有经营饭店夜总会的,同时暗地里还经营着挖坟盗墓等行当。
Maddocks接触的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头目,对方胡吹一通,说和宋哥如何如何熟。
“有宋哥在,你根本不用怕,反正上面有人,咱这里大街上直接扛着老坑货都没人抓,你放心好了!”
Maddocks犹豫,对方直接劝:“我说兄弟,要想富,挖古墓,一夜成为万元户,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Maddocks听着,便豁出去了,直接包了一个二十万的坑,这个价可以包到宫里头贵人的坟头,Maddocks选来选去,选了苏麻喇姑的坟头,就在唐山市南边的新城村东。
据说清朝的苏麻喇姑备受尊崇,甚至收了皇子为义子,但是依封建社会的礼仪,她确实不能进皇陵,所以便在孝庄文皇后昭西陵的东面建了两座宝顶,就此遥望孝庄文皇后的昭西陵。
按照常理推测,这位苏麻喇姑生前在清朝皇室地位了得,死后殉葬品自然不少,所以那伙人以此为噱头。
不过初挽一听,便知道这是蒙人的谎话。
要知道,在早些年,考古专家就曾经进去过苏麻喇姑的地宫,那地宫其实又小又破,根本没什么陪葬品,只有一口水缸。
传闻孝庄皇太后去世后,因为安葬之处选择问题,又恰逢当时九子夺嫡,康熙无暇顾及,便把孝庄皇太后一直停在暂安奉殿。
之后,苏麻喇姑去世,康熙便又将苏麻喇姑的停灵在暂安奉殿,这么一停便是二十年,一直到了雍正年间,雍正帝才要将这对主仆下葬,特意为孝庄皇太后修建昭西陵,又因为苏麻喇姑的身份不能葬入昭西陵,便在昭西陵以南修建了苏麻喇姑的陵墓。
因为当时时间匆忙,苏麻喇姑的陵墓便格外寒酸,之后又因为清朝灭亡,苏麻喇姑的陵墓也跟着遭殃,里面有价值的陪葬品早就被偷个精光了。
这些历史典故,显然这几位所谓的挖坟盗墓的完全不懂,他们只是拿苏麻喇姑扯个幌子,做做坑人的买卖。
对方还特意带Maddocks进行实地考察,Maddocks要拍照片,未遂,不过根据Maddocks的说法,那个地方确实能挖到五色土,确实看上去是苏麻喇姑的墓。
当下初挽和刀鹤兮商量了下,觉得这事情闹得有点大,感觉这犯罪团伙应该还有保护伞,估计拔出萝卜带出泥,不是那么好办的。
初挽便给陆守俨打电话,提起来。
陆守俨沉吟片刻,道:“这些人应该是有组织的犯罪团伙,你这样我也不放心,这样吧,我给市局打个电话,请他们查一查,到时候你们就配合下,这样我也放心。”
初挽看了眼刀鹤兮,刀鹤兮点头。
于是陆守俨马上联系了公安局方面,对方了解过情况后,也是诧异,他们遵化市最近没听说过有什么要紧古墓被盗:“就没这一茬事!下面的情况?没有人报案。”
听到这消息,初挽和刀鹤兮分析了一番,无非两种情况,或者这宋氏四兄弟一手遮天,或者这挖老坑根本就是假的。
两个人研究了一番,初挽到底认定,这就是骗子。
这伙骗子故意利用包坑的形势,让一部分所谓的“玉器”从古墓中暴露出来,通过部分包坑人的手,将这些物件流到琉璃厂,由此来试探琉璃厂的人反应。
这应该算是一种投石问路,或者说是一种熏染。
这些所谓从“古墓”挖掘出来的玉器进入琉璃厂,又从琉璃厂流落到正规市场上后,这些物件就师出有名,或者说流传有序,那这些玉器便被当做正品,成为鉴别此类玉器的参考。
这么一来,这几件玉器的同类,其它伪造品也就趁虚而入了。
至于自己遇到的那夫妻俩,这个就不好说了,估计他们也是无意中挖到的,和那几个不是一路的?
当下便和公安局几位同志商量了商量,晚上时候,就让Maddocks跟着过去,他们可以在附近一处住宅区远远地看看情况,公安局的也会埋伏好,一旦有个什么,正好把他们一网打尽。
等把这伙人逮捕,再顺藤摸瓜,摸清楚他们后面的犯罪链条。
初挽和刀鹤兮自然没意见,当下便先部署安置,吃过中午饭后,初挽和刀鹤兮准备出发过去,那边有一处隐蔽的山岗,可以将陵墓处一切情况尽收眼底。
谁知道就在要出发时,鹏叔却把初挽请到了单独一辆车。
初挽疑惑:“为什么?”
鹏叔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旁边那辆越野车。
越野车的车窗玻璃落下,初挽就看到里面坐着陆守俨,他眉眼深邃平和,含着笑,远远看着她。
初挽微挑眉。
陆守俨没说话,示意她上来。
初挽赶紧钻进车子里了。
上了车后,她埋怨:“你干嘛,你怎么来了!”
陆守俨侧首,笑看着她道:“我妻子跑过来这种挖坟盗墓的地方,我跟着过来看看热闹怎么了?”
初挽:“可你跑来这里,万一你——”
万一有个什么,怕对他有影响。
陆守俨:“走吧,有公安局的同志陪着,我们操什么心,就看看热闹吧。”
初挽呢哝道:“你下次突然出现记得打个招呼,吓我一跳!”
陆守俨笑看她:“给你一个惊吓,不行吗?”
初挽软软地瞪他一眼。
这么说话间,车子前行,却见前方田野一片荒凉,就在那荒凉中,有两座孤零零的圆柱形建筑物,这其中一座应该就是苏麻喇姑的墓,另外一位是清宫中一位嬷嬷老贵人。
陆守俨所在的这辆越野车远远地停在一处僻静的槐树后,从这里可以观察到那边的情况,但是并不会轻易被发现。
坐在副驾驶座的保镖和陆守俨说了声,下去了,司机也跟着下车,车上就剩下陆守俨和初挽。
初挽看陆守俨,压低了声音道:“黑灯瞎火的,你说你干嘛非要来?”
其实公安局的出手就把事情给办了,他要担心她,那不是还有鹏叔和刀鹤兮吗?
陆守俨眉眼微敛,透过车窗玻璃,看着远处黑幽幽的墓地,道:“不光是为了你的事。”
初挽一侧眉微挑起:“哦?原来是另有安排?”
陆守俨收回目光,不轻不重地看她一眼,就见她那小眼神中流露着“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他解释:“一多半是为了你,其它是顺手的。”
初挽:“到底怎么了?”
陆守俨:“你看看就知道了。”
初挽越发疑惑,想着自己和刀鹤兮过来,是想看看这里面的猫腻,既然来了,不凑个热闹可惜,可他来这里能有什么事?重要任务?
可是他混到今天,这种冲锋陷阵的任务怎么也轮不着他吧?
陆守俨却低声道:“你看那里。”
初挽看过去,就见黑灯瞎火的,荒野空寂,全然不见了公安局那几辆车,至于保镖,更是不见人影。
刀鹤兮应该是由公安局的陪着隐藏在另外一辆车里了。
她其实并不是胆小的,不过现在身边现成有个陆守俨,便略靠近了他。
陆守俨感觉到了,安抚地握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干燥温暖,在这空旷乌黑的荒野,格外能给人安全感。
初挽就这么被他握着,低声道:“那我们慢慢等着吧。”
陆守俨轻轻“嗯”了声。
不知道是不是多想了,那声音低醇悦耳,有些勾人。
初挽甚至感觉到他的呼吸轻轻喷洒在自己脸上,有些痒。
这让她忍不住想和他说话,或者蹭蹭,不过想着今晚情况特殊,只能忍着了。
这样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就见月朗星稀的旷野里,出现了一行人,那些人裹着破旧的棉袄,手里拎着家什,鬼鬼祟祟四处打量了一番,确定周围没人,才放松下来,几个人蹲在一棵树下,用火柴擦亮了,点着烟,一边抽烟一边嘀咕着什么。
北方的冬天干冷干冷,他们点燃的烟头在夜色中一闪一闪,衬着远处两座孤零零的半圆形大坟头,诡异瘆人。
这么约莫等了十几分钟,就见一个人远远地过来了,初挽还以为是Maddocks,不过等到走近了,却感觉不对,Maddocks瘦长,这个人明显肩膀比Maddocks要宽阔一些。
她不免疑惑。
陆守俨在她耳边说:“看来他们今晚的客人不止Maddocks。”
初挽听这话,意识到了什么,略挑眉:“你安排了人?”
陆守俨:“不是我安排的,不过我们可以看看,省了Maddocks的功夫。”
初挽:“你知道这个人要来?”
陆守俨却低声道:“等回头给你解释吧。”
初挽便没再说话。
这时候,就见远处枯树下,新来的那个和原本几位裹着旧棉袄的低声嘀咕着什么,他们还拿出来一张纸,用手电筒照着看。
隔着老远,初挽还是在手电筒的余光中,一晃看到了那人的脸。
竟然是陆建时!
初挽诧异地侧首看向陆守俨。
陆守俨眉眼明显有些无奈,抿着唇,没说话。
初挽便用胳膊肘轻碰他一下,冲他挑挑眉,很有些看热闹的意思。
陆守俨神情有些难以形容,不过他还是略俯首下来,在她耳边低声道:“对,我也是听说了这消息,三哥过不来,让我帮处理下。”
当然也是不放心她,正好顺路过来,一举两得了。
初挽便笑了下,笑得略有些讥诮。
陆守俨低叹:“想笑,回家后再笑吧。”
初挽还是忍不住想笑,毕竟谁能想到呢。
陆守俨这一辈的,他几个哥哥每一个也都算是位置要紧,陆守俨更是发展得很不错,至于底下几个晚辈,和陆守俨差不多年纪的侄子侄女们,每一个都算是有出息的,陆建晨在国外拉投资开起高科技公司,陆建昭小有名望,陆建晖更是醉心于科研,陆建冉不提,陆建静以后事业也还不错,要说没出息的子嗣,真没几个。
可偏偏摊上这么一位,一门心思想着发财,想发财也不走正道,现在更是把脑袋动到了挖坟掘墓上。
也幸亏这挖坟掘墓是假的,不是动真格的,不然一不小心会直接进去,可真是把陆老爷子的老脸都丢尽了。
也怪不得陆守俨竟然过来,这是亲自来抓人了。
这么想着时,就见那边几个人倒出一瓶子老白干,拧开后,都轮着闷了几口,之后搓了搓手,一个有些哑的嗓子便喊着:“同志们,咱们开始战斗了!”
酒气上涌,几个人明显兴奋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商量着,要挖坟,要掘墓,要赶紧把里面掏干净了,其中一个更是拍着胸脯对陆建时保障:“你放心好了,能掏的都给你掏出来,你就在旁边瞧好吧,根本不用你动手!”
陆建时显然也激动了,连忙点头:“诸位,如果能挖出什么好的,发了财,少不了诸位的好处!”
这么鼓了鼓劲,他们就开始拎着家什,走到了墓地旁,开始挖起来。
这些人显然是熟练工,三下五除二把墓地旁的青砖给撬开,之后下铲子往里面挖,每挖出什么他们都要报告一下,挖出来五色土,挖出来白膏泥,他们都要给陆建时看。
陆建时哪里懂这个,只觉得人家说得头头是道,在那里连连点头。
初挽小声道:“你说你怎么有这么一个傻侄子?”
陆守俨语气很是无奈,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一条藤上的瓜也有苦的。”
初挽越发想笑,她是觉得有热闹可以看了。
那边热火朝天地挖着,仿佛挖出来一个黑幽幽的洞,其中一个戴了雷锋帽的就对陆建时道:“你可看好了,我们给你挖开了,你是要自己下去探探,还是我们帮你看看?”
陆建时听着,略犹豫了下,道:“我自己看吧。”
他来之前,还是听人讲了不少事的,知道里面许多门道,他得小心着别被坑了。
于是那雷锋帽汉子就道:“行,你自己进去瞧瞧。”
说着,他扒开了旁边的枯草,跺了跺脚,冲着那里吐了口唾沫,口中还念念有词。
陆建时疑惑:“这是念什么?”
雷锋帽汉子:“念个经,里面的小鬼小怪的可别缠上你。”
这话一出,陆建时显然有些胆怯了,不过他到底是壮起胆子,拎着手电筒,试探着要进去。
初挽见此,越发感慨,想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几个盗墓的这么吓唬他,他胆子倒是挺大的。
当下越发留心看着,却见陆建时哆哆嗦嗦壮着胆子将半边身子探进去那里面,之后因为角度问题,就看不清了。
这时候,风吹起来了,月亮也没了,大晚上冷飕飕的,不远处好像还有老鸹的叫声,凄厉厉地瘆人。
陆守俨干脆伸出臂膀,轻搂住初挽,将她护住怀中。
初挽略靠住坚实的胸膛:“其实我没事,我才不怕呢。”
陆守俨笑着安抚:“知道,你是初大胆。”
正说着,突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啊”的惊叫,紧接着,就见陆建时仿佛被什么咬了一样,直接蹦了起来,在那里吱哇乱叫。
旁边几个盗墓的赶紧捂住他的嘴,低声说:“兄弟,兄弟,小声点,可不能这么叫!”
陆建时总算是控制住了自己,他深吸口气:“里面什么都有,里面什么都有!”
他有些缓不过气来。
那雷锋帽汉子拎着一把铲子:“什么都有?那敢情好,那你现在是要自己拿,还是我们帮你拿?其实你自己拿也行,我们乐得省事。”
陆建时却赶紧道:“当然是你们,你们拿,我不能动手,我可不能动手!”
初挽听着,好笑:“你这侄子,你说他是精呢还是蠢呢,自己都到坟地了,他还记着这个?”
其实正经包坑的大户,哪至于这样,自己别说不会沾手,就是人都不在眼跟前,那都是隔着大几百里上千里在远处等着,随便派一个人,暗地里帮着监工,挖三四天,东西都得原封不动地打整干净给人送过去。
可没有自己三更半夜跑到坟地里还在这里张嘴说什么“我可不能动手”,把自己卖了还以为自己精明呢!
陆建时不动手,自然是那几个挖坟的动手,几个挖坟的便拿出来一大沓的旧报纸,都铺好了,之后进去一个人,从里面往外掏。
隔着太远,看不真切,就见那领头的掏出来一样又一样的,每掏出一样来,陆建时就连连点头,说这个好这个好。
戴雷锋帽的也就摘下来帽子扔一边,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之后便也钻进去,两个人一起往外掏,没多久,就仿佛掏出来二十多件,都放在那旧报纸上。
陆建时半跪在地里,用旧报纸把那些都给包好了,之后又装进他带来的皮包里,很快两个大皮包都鼓鼓囊囊的了。
这时候里面领头的说没什么了,便吆喝着让陆建时来看,他从墓地里探出脑袋,抹了一把脸上的泥,道:“里面都空了,就剩下烂棺材和老骨头了,你进来看吧,没别的了。”
那陆建时听了这话,显然明白,所谓的“老骨头”就是死人留下的骷髅。
他应该是有些怕了,不过还是壮着胆子凑过去,往里面瞧,拿着手电筒,勉强在里面晃了晃,就赶紧道:“行,行,都没了,空了,空了。”
那领头的又道:“送佛送到西天,我们还得查验查验——”
这话刚说完,就听不远处响起来警笛声,刺耳的警笛声划破夜空,伴随而来的闪烁的警车灯光。
几个人顿时大惊,都慌得不行了。
初挽也是诧异:“怎么这么快就动手了?”
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应该是顺藤摸瓜,顺着这几个人设法摸清楚这条线索,不可能这么大张旗鼓,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陆守俨却道:“这警笛声不对。”
初挽:“怎么不对?”
陆守俨:“你再仔细听听,这声儿,还有这灯光。”
初挽侧耳聆听,便多少感觉到,这声音中带着一些噪杂感,倒像是在放录音机的感觉。
陆守俨淡声解释:“假的。”
初挽疑惑,之后恍然:“这是那几个挖墓的派来演戏的!”
陆守俨:“对。”
这时候,就见陆建时果然慌得跟什么似的,他背着两个大皮包,拔腿就跑,跑得气喘吁吁,什么都顾不上了。
至于那几个盗墓的,开始也跟着跑,后来见陆建时上了吉普车,他们也就停下来,面面相觑之后,上了那辆所谓的“警车”。
借着他们抽烟的火光,初挽这次看清,所谓的警车就是一辆破旧的夏利车,只是上面放了一个播放警笛声的喇叭而已。
这时候,跟随的公安便衣自然紧紧尾随那辆夏利,陆守俨的司机和保镖也都上车,尾随陆建时的车。
陆守俨淡声吩咐道:“也不用太急,慢慢跟着就是了。”
司机称是,所以不急不缓地跟着。
等差不多快进城的时候,司机才突然加速,直接开到了陆建时车子前面。
陆建时显然心慌着,落下车窗玻璃对着外面大吼:“你干嘛,找死啊!你不看看我这是哪里车牌号,北京的——”
他这话刚说完,就见那吉普车车窗玻璃落下,里面露出一张寡淡而熟悉的面孔。
那人正淡漠地看着他。
他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比之前听到警笛还怕。
陆守俨淡声道:“停车。”
陆建时匆忙刹车。
陆守俨的司机也忙停下车,陆守俨长腿一迈,下车。
陆建时却是吓傻了,他动也不敢动,就那么坐在驾驶座位上,脸色惨白,眼珠乱转,慌得要命。
陆守俨也不管别的,打开车门,一把将他拽下来,之后,上去就是一脚。
他从军多年,这几年也有晨练的习惯,一脚下去爆发力十足,又狠又准,直接把陆建时踢得吱哇乱叫,差点滚旁边烂泥沟里去。
陆守俨面无表情:“我这一脚,是替老爷子踢的。”
说完,他又是一脚:“还有一脚,是替你爸踢的,你记住,你爸在出差,所以让我过来,代表陆家来教训你。”
陆建时软趴趴地跪在那里:“七叔,七叔,我,我没干什么,我,我就是——”
他还想狡辩,陆守俨见此,抬腿又是一脚,矫健有力。
陆守俨踢完三脚,有力的臂膀一把将他拎起来,扔到了他那吉普车里,又把他那一堆赃物直接给拿过来:“陆建时,这三脚,我是代陆家踢的,现在,你等着法律的惩罚吧,跟我去派出所。”
陆建时一听,傻眼了,忙喊道:“七叔,七叔,都是自家人,你就不能放我一马吗?这里又没公安,你得帮我!我要是被抓了,回头咱们家都跟着丢人啊,七叔,咱们丢不起这个人啊!”
陆守俨冷笑:“陆建时,你还知道陆家的脸?你一头扎进坟坑里挖死人骨头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陆家的脸?包老坑?亏你想得出来!”
说完,他也就不再搭理陆建时,让鹏叔上了陆建时的车,押着他直接过去公安局。
?
第
331
章
第331章
幸好不是儿子
陆守俨重新上车后,
脸色依然不豫,初挽从旁看着,没吭声。
谁想到这闹剧的主角竟然是眼前这位陆同志的亲侄子。
陆守俨这辈子,
也算是一帆风顺,
什么事都是堂堂正正,
没想到竟然摊上这么一个侄子。
初挽侧首看着他脸色,暗自庆幸。
陆守俨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挑眉:“你这是什么眼神?”
初挽笑了笑,
道:“我是在想,幸好——”
陆守俨:“嗯?”
初挽慢吞吞地说:“幸好那只是你侄子,
不是你儿子。”
陆守俨神情顿时有些微妙。
初挽笑着道:“我们可得好好教育我们希同,
万万不能学这位堂哥,不然那才真叫气死你呢。”
陆守俨默了下,
自己也笑了:“算了我至于吗,
你说得对,又不是我亲儿子,
只是侄子而已,
我那么多侄子,就当没这个侄子得了。”
初挽凑过去,挽着他的胳膊道:“说得对,
就当没这个侄子!”
看陆守俨神情稍缓,初挽这才问:“你打算怎么处理?”
陆守俨:“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先让公安局关他一段日子。”
初挽:“他这个也还没到违法犯罪的地步吧?”
陆守俨冷笑一声,
眸中都是不屑:“他陆建时但凡有胆子拿着洛阳铲钻到坟窟窿里挖一通,
那我也赞他一声有胆量,
现在这算什么,
整个就是被人当成大傻帽来坑。”
几声假警车鸣笛就把他吓得屁滚尿流,
这可真是既蠢又笨。
初挽叹:“别气了,犯不着,又不是你亲儿子。”
一时又道:“你看我给你生的,肯定都聪明,以后就算挖坟掘墓,也能找到坟眼,不至于像他——”
陆守俨:“闭嘴。”
初挽看他那铁青的脸色,闷笑。
陆守俨:“我们梦锦希同将来肯定有出息,这能比吗?我们梦锦希同需要找什么坟眼吗?”
初挽赶紧道:“说得对,不能比,不能比。”
这么说一番,陆守俨也没那么气了,当下两个人回去旅馆,问了问刀鹤兮也回来了,大家先各自休息。
陆守俨和初挽简单洗了个澡,便搂着上床。出发前几天,陆守俨就忙,什么都顾不上,现在好不容易有时间,难免放纵。
到了后来,初挽困了,掐他肩膀:“这是没完了?”
陆守俨亲她唇,温柔又充满爱意:“心情好,喜欢。”
初挽:“我还以为你气着呢。”
陆守俨笑:“不气了,我现在高兴。”
初挽:“?”
陆守俨低头埋在她颈子里,含糊地道:“挽挽就是好,把我们的梦锦希同也生得好。”
初挽颈子痒,又听他这么说,差点笑出来。
*****
陆守俨先和当地公安局聊了聊。
公安局也是战战兢兢,没想到这么一件小小的盗墓案竟然惊动了这么大的人物,虽然不是一个系统的,但还是颇为敬重。
陆守俨大致讲了下,这应该涉及一起文物造假案,让他们请了文博系统并相关单位协同来查。
初挽刀鹤兮也一起研究了那些假文物,果然,都是和琉璃厂出现的那些如出一辙。
陆守俨分析道:“他们就是通过这种假盗墓的方式,将那些伪造的文物慢慢投放入市场,因为是盗墓来的,那些人认为来路可靠,自然不会怀疑,加上伪造工艺极高,慢慢就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了。”
初挽:“这估计只是小试牛刀,真正的大头在后面,他们应该是做成一个大产业链。”
刀鹤兮从旁,沉默不言。
陆守俨颔首:“是。现在公安方面也不能打草惊蛇,只能慢慢追踪,引蛇出洞,希望将他们一网打尽,在这之前,先不要声张。”
初挽点头:“好,我知道。”
陆守俨因为还有工作要办,自然要尽快回去:“你也和我一起回去,这里的事,你不要掺和。”
初挽其实不太情愿,看刀鹤兮:“鹤兮你呢?”
刀鹤兮:“刚才我接到电话,有点要紧事,可能要离开几天。”
陆守俨听此,便道:“挽挽跟我回去。”
初挽见此,只好罢了,一时又问起来:“那建时呢?”
陆守俨:“他,当然是先关在看守所。”
初挽:“继续关着?”
陆建时根本只是上当受骗,虽然有主观意识,但是他一没动手二那个坟就是假的,所以他确实不涉及什么法律问题。
陆守俨冷笑:“我已经和看守所的特意交代过了,就关着他,关他一个月,让他在里面受受罪。”
初挽恍然,陆建时虽然被骗了,但他自己以为自己“挖坟盗墓”了,这个时候确实可以关他,吓唬他,借机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当下笑道:“不错,他也该得一个教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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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回到陆家,别人问起来,初挽就大方地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具体细节没说,只说“陆建时被公安局扣押起来了”,现在正在派出所关着。
消息一出,众人震惊,乔秀珺更是吓得整个人腿软,差点直接跪那儿,孟香悦则是眼泪哗啦啦往下掉。
两个人一窝蜂求到了陆老爷子跟前,陆老爷子事先已经被通过气了,知道怎么回事,此时沉着脸,两手敲打着桌面:“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咱们家谁犯了错,指望我来说情想办法,没门,该怎么着怎么着吧。”
孟香悦慌了,站在那里哆嗦着,半晌,突然哭着道:“孩子还小,还小呢,不能没爸啊!”
乔秀珺本来就心烦,现在听到这个,更是气得恨不得一巴掌甩过去:“没爸?你说什么呢,你在这里咒谁呢,多大点事!怎么就没爸了!你看看你,哭丧个脸的玩意儿,当时怎么娶了你怎么个玩意儿,自从你进了家门,就没见有什么好事,天天不是这里不顺就是那里不顺的!你啊你,有什么用,要学问没有,要挣钱不行,你养孩子也养不好,你看看你把孩子养得,像什么样!”
孟香悦听着也是委屈,这关她什么事,她也管不着,但上面是婆婆,她少不得忍气吞声听着了。
一时心里自然怨恨初挽,想着这事怎么就和他们牵扯上关系,兴许是他们见死不救呢,暗地里自然咒骂几声。
乔秀珺为了这事,先是和陆守信吵了一番,之后又开始闹腾着要陆守信想办法。
陆守信其实知道里面的弯弯绕,毕竟是自己亲儿子的事,他哪能不知道,不过事情到了这里,他也是恨铁不成钢,觉得自己这儿子怎么也得有个教训,他当然是咬死不说,反而把乔秀珺教训一番:“要不是你,平时总是宠着他,至于今天闹到这个地步吗?事到如今,我可给你说吧,你一别想找老七,二别想找老爷子,今天这个事,他既然敢做下,那就让他承担后果吧!你要是觉得你是他亲妈,行,你去看守所看看他,给他送点吃的,也学着怎么探监吧!”
这话说得,可是把乔秀珺吓得不轻,差点直接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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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秀珺试探着来求过初挽,好话说尽,想看看陆守俨这里帮着求情,不过初挽从来不是什么善心的,听到这话,道:“三嫂,你去找守俨说,他的事,我哪说得上话。”
乔秀珺听着,一口气没上来,心想平时你作天作地的,老七把你捧在手心里宠着,结果你现在倒是说这种话?
不过当下也没办法,只能好声好气地哄着求着。
初挽听她低声下气的,看她把姿态低到了地沟里,就差跪下了,这才道:“三嫂,平时别的什么,他当然都听我的,但是工作上的事,我可是从来不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