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陆守俨看她就跟树袋熊一样,便干脆托着她抱住,低头,额抵上她的,笑看着她道:“对,担心你。”他挑眉,有些调侃地道:“我过去的时候,还想着有个人是不是嫌我管多了。”
初挽埋在他颈子间,便抗议地哼唧了声。
她就想撒娇,就想被他宠着惯着,就想贪心地索要那些她没得到过的。
有时候她会想,自己为什么会重生到十九岁,意义何在,她可以想出来很多,比如为了九龙杯,为了再次陪伴太爷爷走完人生最后一场,或者为了那些她错失的美好。
但是就在此时,就在这个冰冷的雨夜,她竟然疯狂地有了一个念头。
也许那个足够冷静理智,早已经习惯了尔虞我诈的初挽,内心其实一直有一个没长大的挽挽,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她就站在德胜门通往永陵的那条荒芜的公路上,等着被人捡回家。
而当她重新回到那散发着牛粪和干草气息的永陵村时,她有了太爷爷,她是别人眼中不经世事的小姑娘,她又得到了陆守俨。
她便开始刻意放纵自己,享受人生,去得到来自老人的疼惜,去得到他的宠爱。
于是她紧紧地趴在他身上,缠着他道:“我不管,才不管呢,我不想自己去洗,你抱着我!”
陆守俨哑然,他沉默了下,有些犹豫:“这样没法洗。”
初挽才不管呢,她就是把脑袋埋到他怀里。
怎么洗无所谓,反正就是赖着他。
陆守俨低声在她耳边道:“我怕你不好意思。”
他的声音清沉,透着暧昧,初挽也有些脸红了。
她其实没想怎么样,但好像所作所为又是那个意思。
当下便低声说:“那……还是算了,我去洗澡。”
说着,就要下来。
但是坚实的臂膀就箍在她腰上,另一只手轻托着她,没有放开的意思。
初挽没敢抬头,就埋在他胸口:“嗯?”
陆守俨在她耳边哄着道:“那我们洗手间关了灯,可以吧?”
洗手间是玻璃门,有一层布帘子,即便拉上,也能透进去光,但是又不会太明亮。
初挽闷闷地说:“算了你放开我……你这样多累啊。”
陆守俨低声道:“不累。你这么轻,我想怎么抱着你都可以。”
初挽便觉得,他抱着她就像抱着一根羽毛,很熨帖稳妥。
于是她便赖在他怀里,小声说:“那就听你的吧……”
************
有时初挽会觉得,陆守俨就是莫测的大海,拥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抚平了她躁动的心思,也放缓了她的意识,甚至连时钟都被他拨慢了。
和他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甜蜜,都充斥着无尽的满足,这种满足甚至超越了她得到一件精美的古玩,这让她曾经度过的许多年都变得没有意义。
她在意识迟钝中,就那么被他放好,擦了头发,之后,被他牢牢抱住。
现在,她就在他怀里,绵软温融,柔弱无骨。
窗外的雨还在下,滴滴哒哒落在窗台上,隐约还有树叶碰落的窸窣声,这让房间内都有了一种朦胧迷蒙的感觉,仿佛一场湿热而浓烈的梦。
初挽懒懒地瘫靠在陆守俨身上,听着那嘀嗒雨声,浑身舒坦到了骨子里。
她喜欢这样,如今所得到的,是从来没有过的。
陆守俨揽着她,低头亲她玉白的颈子,那纤细光滑的颈子上渗了一层细密的汗,透着几分湿润的潮红,像是雨后沾了露水的桃。
陆守俨这么轻轻亲着,低声道:“我总怕伤到挽挽。”
初挽半趴在枕头上,知道他想起什么,低声喃道:“别提了行嘛……”
陆守俨掐着她的腰,把她翻身过来,之后覆上她的唇。
他会一直忍不住想亲她,没够。
但是夜已经深了,她明天还得起来。
她总是贪睡,睡不饱的话,就有点起床气。
可是初挽靠在他怀里,却是不太想睡,外面秋雨迷蒙,在这种湿凉的天气来,人总是会回忆起一些往事,那些沉寂在心里,以为忘记的往事,在这样的夜里便死灰复燃。
她想起在无人的夜晚,她孤独地走在茫茫的雨中,在湿冷中瑟缩,渴望着能尽快找到一处村落。
她这一路走来,其实并没有怨过谁,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或许可以有另一种命运。
她姓初,是太爷爷唯一的血脉,加注在她身上的命运,她从来都是认的。
只是当被一个人这样悉心呵护在怀里时,她还是会忍不住想一个假如。
陆守俨低垂着眼帘:“在想什么?”
初挽趴在他的肩头,低声说:“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有些感慨人生。”
陆守俨见此,也就没问,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抚。
初挽散漫的思绪就这么飘荡着,一时想起白天的事:“说起来,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我们学校看似清净做学问的地方,倒也藏着不少事。”
陆守俨:“学校怎么了?”
或许是刚才的缘故,他的声音格外沉。
初挽动了动身子,靠着他,便将学校的事情说给他,叹道:“苏教授恰好就和我们导师关系不错,而且还在竞争那个系主任的位置,我这么一出现,他心里肯定不舒坦。”
陆守俨略一沉吟,道:“系主任的位置,自然是能者得,他自己若是学术水平不到,能力不至于服众,当不成,也和你没关系。”
初挽:“对,不过如果是君子,自然能想明白,如果是小人,除非他一辈子得意,只怕心里暗中嫉恨。”
陆守俨:“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考古教授做得是清高学问,但吃的也是人间米,喝的也是人家水,活在人世间,逃不了这个窠臼,再说这教研室主任的位置,也是对一个人一生学术研究的肯定吧,谁不愿意自己得到承认呢?”
初挽自然觉得有道理,一时想起岳教授来。
她本来只是混个资历的,其实谁当系主任和她没关系,在她眼里,大差不差都是那些人,不过她跟随在岳教授身边读研究生,当然是从岳教授角度考虑问题。
如果岳教授不在意,那就罢了,如果岳教授在意,她何妨掺和一脚,把苏玉杭这个位置给搅和黄了。
苏玉杭上辈子在陶瓷研究方面也是做出一些贡献,她甚至因为这个,考虑种种,想过收拢这个人,推动这个人的研究往前发展。
可事实证明,一切很让人失望。
而上次自己已经加以提点,他依然冥顽不灵,甚至为了颜面,看上去倒是要否认那件三代空白期瓷器,就这个发展趋势,这辈子他那些成就能不能做出来,还另说呢。
重活一世,许多事,也未必就像上辈子那样发展了。
现在看,自己明天干脆就带着那三代空白期的青花瓷盖罐过去学校,最好是让大家伙都知道,他苏玉杭一个堂堂考古教授,就让这么一个漏从手指缝里溜走了。
留学归国的又怎么了,发表多少著作又怎么了,还不是比不过岳歧周教授手底下一学生。
作者有话说:
需要说下,考古系的教研主任选择风云,是稍微借鉴了一点真实历史事件,但人物原型和发展过程完全不同的,不要带入现实。现实人物都是高风亮节好人,都是高风亮节好人!
其实绝大部分姐妹不会看出原型,毕竟比较冷门专业冷门人物,不过就怕真有这一行的,突然顿悟鉴原型。
另外需要说的是,学校的考虑也不是全然崇洋媚外,去国外学考古,可以学考古科学方法,比如勘探技术,年代测定,文物保存修复,考古绘图摄影之类吧(大致这意思)。
国内近代落后,三十年代新疆沙漠考古已经被欧美日本看成宝,挖了不知道多少东西走(比如前面说的尼雅遗址,好东西都被人家十几箱子地拉走了),国内政府才勉强组成了中外联合调查队去人家糟蹋过的废墟上搞搞。这种田野考古不只是看书的文学功底,是必须有科学辅助手段+实践经验。
?
第
106
章
第106章
夫妻一体
一夜荒唐,
第二天初挽躺在床上,赖在被窝里哼唧,完全不想爬起来。
她右胳膊很疼,
疼得手腕都没法抬。
其实昨晚在雨中,
她多少感觉到了,
但是回家后,洗了个热水澡,又被他那么搂着抱着哄着,
便没觉得怎么样。
哪知道一觉醒来,竟然严重成这样了。
陆守俨面无表情,
也没说什么,
先翻出来以前送给她的那个护臂暖水袋,灌上热水,
给她暖上。
之后,
便下楼打了个电话,给单位说了声,
今天上午请假,
先不去了。
他去食堂打了饭,趁热拿过来:“先吃饭。”
初挽右胳膊疼得难受,只能左手拿了勺子来吃。
陆守俨看着她这可怜的样子,
突然道:“早知今日,何必昨晚。”
初挽喝了口豆浆,
很无奈地看他一眼。
“你是不是得去上班了?”初挽觉得时间不早了。
“我今天上午请假了。”
“啊?”初挽诧异,
他这人特别认真负责,
不可能随便请假。
陆守俨淡淡地道:“先吃饭,
吃完饭,
带你去看医院。”
初挽:“算了吧,
医院也没什么好办法。”
无非就是针灸按摩保暖贴膏药。
陆守俨:“不然呢,干熬着?”
初挽看他脸色不好看,也就不说什么了。
陆守俨起身,径自拿了昨晚换下来的几件衣服,过去水房洗了,他洗衣服很快,三下五除二的。
洗衣服时候恰好遇上两个女家属来接水,看到他洗衣服,都惊讶。
上班时候,这位不去上班,却在这里洗衣服。
关键这位洗的衣服——
大家偷偷瞧一眼,分明是他那年轻小媳妇的贴身衣服,竟然还是个红绸缎的。
大家面面相觑,那么端肃周正的陆同志,做事板正利索,听说还是伟人思想先进个人,结果在水房里给自己小媳妇洗这个?
陆守俨意识到了,不过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也浑不在意的样子,继续洗,洗好了后,和大家微颔首,之后拿过去晾晒了。
两个家属对视一眼,小声嘀咕:“这陆同志可真行……”
另一个叹:“我听说今天早饭都是他去食堂打了,回来给他媳妇吃,他这媳妇也太享福了吧!”
“她前几段还花一百五买了个什么罐子呢,这简直了——”
大家啧啧叹息,摇头,简直无法理解,怎么会有这种媳妇。
在自家阳台上晾晒了那几件小物,陆守俨便带着初挽出门,准备去医院。
在电车上,明显陆守俨脸色还是不好。
初挽叹:“你何必呢……”
陆守俨无奈地瞥她一眼。
其实也不是故意要冲她摆脸色,多少也有些懊恼。
肯定是昨晚她着了凉,旧病复发,他明明知道的,当时也想到了,却没深究,反而和她荒唐。
如果昨晚早早提醒她热敷下,也许今天不至于这么严重。
这时候,电车到站了,下车的人有点多,他小心地扶着她。
好在她现在的样子一看就像病号,周围人也没觉得奇怪。
陆守俨一路带着她,过去医院,到了中医诊疗科,找到了熟悉的大夫,那大夫有一把年纪了,专长是针灸。
大致看了下初挽的情况后,给她开了单子,一周过来针灸三次。
陆守俨很快缴费,拿着单子,约好了时间。
忙完这些,初挽小声提议:“你先去上班吧,别耽误了。”
陆守俨没搭理,径自带着她去做第一次针灸,并和大夫聊了几句她的情况。
做的时候有些酸痛,初挽蹙眉忍着。
陆守俨从旁,面无表情地陪着。
等好不容易做完了,走出医院,陆守俨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初挽:“我感觉胳膊轻松了,没那么难受了。”
陆守俨:“以后一周来三天,别糊弄。”
初挽:“我知道……”
陆守俨侧首,看了一眼她:“挽挽,你也别觉得我管你,我看你心里就是没数,不管着是不行的。”
初挽小声辩解:“这只是一个意外。”
陆守俨没吭声,不过脸色依然是不好看的。
初挽看他这样:“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陆守俨却道:“我现在要重新考虑我外调的事了,你这样,你说我怎么放心?”
初挽:“啊?”
她忙道:“别,可千万别!”
陆守俨瞥她:“怎么,我不走了,你反应这么大?我不在,你可以任意妄为了?”
初挽道:“当然不是!”
她无奈,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并没那么重要,也不应该影响你的决定。”
陆守俨:“嗯?”
初挽:“你现在怎么想的,别吓唬我。”
陆守俨陪着她往前走,低声说:“你还是很希望我外调的?”
初挽意识到他的想法,她想了想,道:“我当然不希望你离开,希望有人陪着我,照顾我,不过我也明白,无论是从陆家角度,老爷子的角度,还是从你的前途方面考虑,你还是要走的吧,这是大事。”
她解释道:“如果因为你不放心我,或者不舍得走,就这么留下,那我算什么,那不就等于耽误你前途了?”
陆守俨抿着唇,没说话。
初挽:“你说话啊……不说话算什么?”
陆守俨停下脚步,垂首看着她。
初挽迎上他的视线。
陆守俨终于道:“我明白,我会去。”
初挽轻叹了口气:“至于昨晚的事,也都是意外,谁也不是天天碰到意外,真要有什么事,我会给你打电话,再说还有爸那里,本来距离也不远,我会经常过去走动,一个是替你尽孝,一个是也让你放心。”
陆守俨唇动了动,之后点头:“嗯,好,那我——”
他低声道:“就写申请报告了。”
初挽:“嗯,你写吧。”
她知道,这个时候会有大批量干部外调,大家都不愿意去,怕耽误自己前途,但是下乡后的相当一部分,后来都是委以重任的,而陆守俨在地方的出色表现,也成为他以后仕途顺利的资本。
这种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
陆守俨打了报告要外调,结果一两天功夫,仿佛整个机关大院都知道了,霍翠凤丁彩丽全都问起来,丁彩丽甚至私底下说:“我看你们小两口那不是挺热乎的,那天听说你爱人还给你洗衣服呢,把你照顾得多好,怎么突然要外调,这可不是一天两天,据说最起码也得一两年了。”
初挽:“他自己想去的。”
丁彩丽:“那是图什么呢!我给你说,你公公那边的关系,那不是厉害着,也就说一句话的事,哪至于让他去,留单位里多好!你真离开了,回头单位里那些好处,什么都别想捞着了!”
初挽:“家里长辈管得严,也没办法,让他去,他就去吧。”
人家都把话说得这么实在了,她也不好唱什么高调,那不是衬得人现实俗气觉悟低吗,只能假说是家里的想法,
丁彩丽叹了声:“那也忒死板了,其实真犯不着去,你说你才结婚,一个人留这里,像什么样!”
初挽:“倒也没什么,反正我现在还上学,也不打算要孩子,等回头毕业了,他也回来了。”
其实想想,她这个年纪,按说根本不是结婚的时候,好好学习才是正经,现在早婚了,两地分居,确实也不算什么,就当自己有一个暂时分居的未婚夫就行了。
丁彩丽:“那倒也是!”
她很快叹了口气:“你也别犯愁,反正在咱们机关大院住着,有什么事,你言语一声,咱都互相帮衬着就是了!”
初挽听着,自然感谢,她知道丁彩丽对自己确实很维护,有个这样的大嫂护着,住这里也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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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挽这几天学校的课程紧张,不过脑子里一直没停,她想找一个绝佳的机会,帮衬岳教授一把,让他立威,能够当上这系主任,或者好生给苏玉杭一个难堪,让他错失机会。
不过一时半会,倒是也没想到什么很好的机会,有些事她可以筹划,但是太过突兀,容易引人怀疑。
好在这教研室主任的事,看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就会定下来的,学校的办事效率低,这教研室筹备就且要一番功夫,估计彻底定下来得明年初了。
她抽工夫把自己那明朝盖罐拿过去了学校,请了几位教授鉴赏,大家好一番研究,面面相觑,最后到底是岳教授叹了一声:“明朝陶瓷空白期的历史,怕是要改写。”
旁边的苏玉杭听闻这话,轻轻皱了皱眉头。
他盯着那盖罐,一眨不眨地看。
他曾经那么渴望拥有一件大开门青花瓷,结果,这样一个机会竟然和自己擦肩而过。
他看了眼初挽,笑了下,试探着说:“去年我去香港参加一个考古工作会议,看到那边有拍卖会,这物件,如果在香港,不少钱了吧。”
初挽:“这就不知道了。”
她淡淡地补充说:“陶瓷里面装的是文化,是历史,至于钱,暂时没想过。”
苏玉杭拧眉,好笑地看了一眼初挽,这话说得太装了,谁还不知道谁怎么回事。
初挽的那件盖罐,自然引起系里几位教授的重视,大家也都开始重新翻看这一段历史,试图从中推敲出蛛丝马迹。
这个时候,陆守俨的外调书竟然下来了,比以为的要快很多。
陆守俨也意外,他本以为得年底了,谁知道这么快。
那天,陆守俨带着初挽过去老宅,吃了团圆饭,接下来就得离开了。
陆老爷子对陆守俨好一番嘱咐,初挽从旁听着,虽然都是老生常谈,但也是陆老爷子的本心,他希望哪怕时代变了,自己的儿孙也不要忘本。
他看向屋子里一众人,到底是叹道:“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这个你们必须记住,这次外调,是难得的实践机会,别人不想去的,我们得争着去。”
大家伙自然全都应着。
说话间,提起初挽来,陆老爷子不放心,那意思是,希望初挽回到大院住。
初挽其实不太想,她觉得自己住机关大院自在,如果在这边住,难免要和几个嫂子并侄子媳妇打交道,虽然陆家大部分人都还不错,但这种宅院琐碎的相处也很牵扯精力,于是便说自己在那边已经住习惯了,而且那边的家属都还不错。
陆守俨见此,看了她一眼,也就道:“爸,让她在那边住着吧,我大概每个月都能抽工夫过来一趟,到时候搬来搬去麻烦,再说那边的房子如果一直没人住,我们还这么占着,单位里传出去,也怕不合适。”
他这话当然有些夸张了,其实并不会收回,分到个人了,可以一直住,以后还能房改房买下来。
不过陆老爷子是最注意影响的人了,一听这个,也就道:“行,那挽挽先住那儿,周末有功夫就过来这边吃饭,也好让我放心。”
初挽听这个,自然应着。
陆守俨这次的调令来得急,整个行程也匆忙,那天周末,他收拾了收拾,第二天就得出发了。
他自然是有许多不舍,晚上躺在那里,两个人也没做什么,就搂着说话,他嘱咐这个嘱咐那个的。
初挽当然都听着应着。
她能感觉到,他不舍得她,她其实也不舍得。
陆守俨抱着她,说了好一番,最后道:“我这次是挂职,关系还在原单位,工资也按照原来的发,而且还能有一个月十块钱外调的补贴,这样一个月能有一百一十多块钱了,我尽量每个月回来一趟陪你,如果不能,我自己留一点生活费,把其余工资寄回来,到时候你存起来吧。”
初挽埋首在他怀里,揽住他的腰,心里竟有些恍惚。
他在给自己交待家里的种种,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清楚地意识到,他们是夫妻,夫妻同体。
他调外任,会把工资什么的都交待给他。
陆守俨:“每天早上还是得喝牛奶,每周三次针灸。”
初挽鼻子酸酸的:“知道。”
陆守俨摸了摸她的脑袋:“乖,睡吧。”
初挽在他怀里拱了拱:“我有时间就去看你。”
陆守俨:“嗯。”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我们的小圭圭要出场了……
所以建议大家不要养肥,虽然只少了一段,但肯定不如原汁原味好。
?
第
107
章
第107章约起来
送走了陆守俨后,
初挽有那么一两天都心里空落落的。
她其实原本并不需要那么一个人,至少结婚前,她曾经一度觉得他外调也挺好的,
自己正好清净自由。
可现在,
已经习惯了有这样一个人,
突然没了,便有些惆怅。
她只能把心思用在学校里,花时间钻研课程。
这时候岳教授和她提起来,
认为她的历史文化功底足够,或许可以尝试着研究下明朝三代空白期的问题,
写一篇文章。
她想想,
觉得倒是也可以,自己反正了解得比较多,
便试着写起来。
这么写了一周后,
倒是还算顺利,拿过去给岳教授看,
岳教授给她提了一些意见,
让她修改后投稿到刊物上。
初挽便继续修,好不容易修好了,就拿去投了。
到了这个时候,
她意识到,自己的一些作为,
不敢说改变历史,
但是一些事估计要比上一世来得更早一些。
这么一件三代空白期盖罐,
放在她眼里就是钱,
但是放在这些考古大专家眼里,
那就是学问,
做出来的学问,发表在刊物上,这种盖棺论定,又能影响着市场的认知。
初挽便比平时更迫切,希望多收几件青花瓷。
于是她也不敢睡懒觉了,只能勤快起来,早上爬起来跑鬼市,玉渊潭早市,亮马桥市场,白石桥市场,还有潘家园,能去的地方差不多都去了。
这么折腾一番,倒还真搜刮到几件明代青花瓷,以及两件空白期青花瓷,其中一件甚至是精品,可比那小盖罐品相好多了,这让她心情大好。
反正趁着现在是好时候,很多东西都没露头,就得努力捡漏,多囤积,把自己所有的钱财全都花到这方面,能攒多少是多少。
将来有朝一日,水涨船高,可就不是那个价了。
这时候反正也没别的事,课业都应对得轻松,她没事就在古玩市场上瞎逛逛,差不多喜欢的也就收了,如此又收了几个小物件,一个唐代花玉太平罐,一个西周玉镯,外有两件康熙粉彩。
除了这几个小物件,她想着反正有房子了,又折腾着收了一件紫檀画案靠窗户摆着,一件黄花梨衣柜放衣裳,最后连家里的梳妆柜,都被换成了黄花梨的,上面还摆放了一件小叶紫檀木镶铜梳妆盒。
家里被放得满满当当,原本的东西难免要收拾一下,自己的也就罢了,可以随便折腾,但是陆守俨的,她却不好乱动。
本来想给他打电话说一下,问问他打算怎么着,谁知道那天打过去他单位,他恰好外出了。
没办法,她只好将他的私人用品全都收拾到两个红木箱子里,想着等他回来再整理。
其实他的个人用品并不多,只是一些简单衣物以及书籍等,估计一些陈年旧物都放四合院那边的家里了。
他的书籍大多是伟人作品选集,也有一些其它书籍,初挽没细看,都安置在那箱子里。
这么收拾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一本书中掉下来一片银杏叶。
那银杏叶应该是用来做书签的,她便想着给他放到原处。
低头看时,那竟然是一本外国选集,这让她有些惊讶,感觉他并不会看这种书,和这个甚至格格不入。
只能说人都是有其复杂性的,他比她以为的知识面更广,她对他的了解也就是他的其中一面。
好干部不看英文只一心研读伟人思想?那都是刻板印象。
她翻了翻,这银杏叶在里面夹了很久,是有痕迹的,她很快就找到了那一页,重新放进去。
放进去时,却无意中看到上面的文字,竟然用蓝色钢笔画了一下。
那行字是“
love
is
a
touch
and
yet
not
a
touch”。
初挽有些惊讶。
这本书是他的吧,用蓝色钢笔水画下的痕迹,是他画的吗?
还是说,他只是无意中收藏了一本别人看过的书?
初挽忍不住翻看了一番,终究小心地将银杏叶放回原处,之后帮他收拾好了。
初挽将家里折腾了这么一圈后,她的积蓄已经所剩无几,幸好还有陆守俨给自己的生活费,不至于出现吃喝问题。
只是自己如果想买什么物件,也不好用这个钱,她便琢磨着,她这些东西,找出一件来卖了,先周转一些现金,不然万一遇到什么很好的机会,手头没钱,那还不活生生急死。
这天,她去逛白石桥市场,好巧不巧竟然遇上了聂南圭。
一见到聂南圭,她心情就特别好,招手冲他笑。
聂南圭穿着一件非常宽松的港式大衣,两手慵懒地揣在兜里,看到她这样,挑了挑眉:“这是怎么了,见到我这么高兴?”
初挽坦诚到:“最近手头有点缺,需要钱,想找个路子卖点东西。”
聂南圭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了:“听说你最近收了不少好东西,只进不出,不缺钱才怪呢!”
初挽眨眨眼:“是吗?这你都听说了?”
聂南圭:“四九城古玩市场就这么大,谁能瞒得过谁。”
初挽:“那你猜猜,我都收了什么?”
聂南圭:“初大小姐收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看得出来,你最近滋润了不少,是不是遇上什么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