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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时樾眯起了双眼。

    南乔褪下左手腕上的手环,戴到了时樾的手腕上。这手环在她手上本来是扣在中间,到时樾胳膊上就只能扣到最后一环了。

    “手环上有gps追踪器,等会飞行器会自动跟着你飞。”

    时樾看着手环:“娘炮。”

    南乔瞪他一眼:“这是手环是中性的,男女同款。”

    时樾翻着手腕看了看,鄙夷:“还是娘炮。”

    南乔:“……”

    时樾和南乔要下地铁了,郑昊拿了飞行器和遥控,还是有点不放心:“时叔叔,你确定真的行啊?咱们一号线限定的时速是70公里每小时,你要跑过它很悬啊!从建国门到永安里到国贸,两站地有两公里远呢!”

    南乔道:“地铁正常速度不到70公里,而且进出站会减速,中间有一站停靠,平摊下来,人跑的速度能够追上。”她看了眼时樾,“就看他进出地铁够不够敏捷,中间体力能不能保持了。”

    时樾一双眼睛危危的,眯着眼看她。

    绣花枕头?体力能不能保持?

    她感觉到时樾的目光在对她说这样的话。

    她别开了目光,就当没看见。

    除了飞行器上安着一个gp相机,时樾身上还带着一个,记录在地铁里面飞行器无法跟踪到时候的行动。

    末班地铁到站,南乔上了7号车厢,和时樾相击一掌,这场疯狂的夜跑就此开始。

    时樾转身旋即发力,身躯如同一根紧绷的弦,足尖下压到最低程度,然后便如捕食的猎豹般一跃而出!

    这样强悍的爆发力,南乔忽然意识到那晚上在车库里狂奔,时樾根本就是在迁就她的速度。

    地铁离站。

    时樾冲出地面。

    郑昊等他已久,启动飞行器,踩开自行车,一路紧追时樾而去。

    一人、一架飞行器、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少年,在长安街的尽头飞奔。

    灰黑色的影子被路灯拉得狭长,疾风一般扫过墨绿平整的绿化带。零星的夜行人听见“嗡嗡”的声音从背后袭来,转头过去看时,已经擦着他过去了。

    郑昊把车蹬得飞快,这样的尽情的飞驰让这个少年也燃烧起来。清凉的夜风掠过他的脸庞,赶在绿灯转黄之前冲过一个路口,又一个路口。

    “时樾!你是我男神!”

    时樾从国贸地铁站冲下去时,少年固定住飞行器,在背后挥拳大喊。

    时樾和地铁一同进站。

    他追到7号车厢之前险险站定,车厢门两边滑开,白衣清淡的女人正站在他面前。

    他伸手,抓住南乔的手一把拽了下来。车中的乘客一个个脸上惊愕——他穿得如此鲜明,和南乔两人的形象又是这么出类拔萃,怎能不让人印象深刻?有的人甚至拿出了手机,赶在车门关闭之前拍照。

    时樾将南乔拖到一边,关了身上的gp相机,靠着墙喘气休整。这两公里基本上都以极限速度跑下来,不像长跑还有前中后的速度调整。就算是专业田径运动员这样跑下来,也要大汗淋漓了。

    南乔递了瓶之前买好的宝矿力给他,拿纸巾给他擦汗。

    时樾喝了口水,从*的汗水中抬起眼,根根睫毛都是湿漉漉的,愈发的漆黑尖耸,凌厉不羁。

    他看着南乔,眼神浓烈锋利:“绣花枕头吗?”

    南乔淡淡道:“你还当真。”她的手拿着纸巾,擦在了他的脖子上。刚刚剧烈运动完毕,他每一条血管中的血液都在快速流动,南乔碰到他颈上的凶猛搏动的大动脉,都觉得像一条她按不住的野兽。

    时樾感受到脖颈上她手指的触感,目光微沉,便见她的发顶在自己眼前。乌黑饱满的发根从中间分开,露出纤细如丝的一条中分线。

    时樾突然“哎哟”了一声。

    南乔眉头一紧:“怎么了?”

    时樾微曲起一条腿,喘着气说:“我小腿好像抽筋了。”

    南乔不疑有他,俯下身去,手指按了按他结实得像石头一样的腿肚,“这里?”

    时樾捞起她,麻袋一样往肩膀上一扛,就往外走。

    “sh——”南乔一个“时”字没喊出口,突然想起这个点儿,虽然国贸站的人已经不多了,但这样大声喊出来,不免更加引人注目。于是只能闭了嘴,无声反抗。

    然而时樾一身的肌肉硬得铁板一块,她就算是死命咬,他都没有半点儿反应。

    时樾扛着她到一个避着人和监视器的隐蔽处,放她下来。他反手摸着肩后,淡淡笑道: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第22章

    意外红了的男人

    南乔背靠着墙,薄薄的双唇抿着,软红纤细。整个地铁站里面是明亮的,空空荡荡的,有着巨大而规整的空间。她整个人就像扶墙而生的一朵蔓红花,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异常的独立鲜明。

    时樾的拇指指腹轻轻摩过她的唇角,“就喜欢看你这种惊慌失措的样子。”他低低说着,笑容浅淡,话却不是素的,“我还能把你吃了?——就你的牙也太尖了点儿。”

    他喝了口水,拉着南乔的手道:“走。”

    南乔却叫住了他:“时樾。”

    “嗯?”时樾很少听见她这样正式地叫他的名字,转过身来认真听她说话。

    “我刚才突然想到了,即刻飞行的产品究竟应该怎么卖。”她停顿了一下,目中的神光宁静而自信,“它真正的市场在海外。”

    时樾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突发奇想的这一次夜跑,让南乔想到干脆将ix做成和gp相机相配套的航拍设备,那么在gp相机被广泛接受的欧美国家,那些户外运动爱好者必然也会接受ix飞行器。

    更高,更远,更时尚,更有范儿。

    时樾笑了起来,南乔的情绪是感染人的。他认识她已经将近半年时间,知道她大多时间镇静甚至冷淡,哪怕是现在,她也不曾展露笑意。然而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通畅而明快的感觉,让时樾觉得她就像一只一直紧闭着鳞翅的蝴蝶,忽然之间展开了翅膀上的鳞叶,烁烁生辉。

    他屈起手指在她光洁的额上弹了一下,“真聪明,就知道投你能赚钱。”

    南乔把他的手拉下来,抬头看进他漆黑的眼里,诚挚道:“谢谢你。”

    也不知道是谁先接近的。四唇相合时南乔心中有浅浅的颤栗。她尝到了宝矿力水清甜中略带酸涩的味道。

    南乔修长的手指抚上时樾的背脊时,他往后退了退,“都是汗。”

    南乔贴着他的唇,低声道:“我不介意。”

    时樾低低喘了口气,将她推开:“我介意。”他的眼睛更黑了,深不见底。见南乔一脸的茫然,攥着她的手搭在自己腰上,往下了一点点。

    “你想让我等会怎么回去?”他低哑着声音道。

    南乔忽然脸色骤红,抽回了手。

    “红什么……”时樾低笑,拿手指背面贴了贴她的脸颊,道:“走吧,郑昊还在外面等着。”

    南乔点点头。电梯上,时樾站在她后面下一级阶梯。电梯行到途中,南乔转身道:“时樾。”

    时樾本来在想着什么,很是安静,闻言抬眼道:“嗯?”

    南乔似是已经想了很久。她道:“有一件事情我很抱歉。”

    时樾道:“什么?”

    南乔道:“我现在还不能让家里人知道。”

    时樾劲锐的眉锋微动。他笑笑:“不急。”

    南乔道:“我会找到合适的时机,把你介绍给他们。”

    看着她这么一板一眼的郑重样子,时樾脸上有不动声色的浅淡笑意。他的目光静谧地落上南乔修长的眉和眼睛,道:“好。”

    出了地铁,郑昊立即迎过来,大声嚷嚷:“小姨!你们怎么这么久才上来啊?我都要下去找你们了!”

    南乔脸色淡淡的,毫无表情。她不大说谎,所以选择不说话。

    郑昊这孩子却有些死心眼,瞅准了南乔,还扯了扯她的衣角:“嗯?小姨?”

    时樾在一旁抱着肩膀道:“你小姨来姨妈了,去了趟洗手间。这也要跟你说啊?熊孩子。”

    南乔:“……”她不知道是该骂时樾呢,还是谢谢时樾。

    郑昊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噢……”他赶紧转换话题问道:“所以,追上了?”

    时樾点点头,把自己身上那个gp相机给他:“你看看。自行车给我。”

    时樾骑自行车去建国门,去把那辆停那儿的辉腾开回来。

    郑昊看着时樾远去的背影,说:“这个时叔叔不错哦。”

    南乔淡淡地看了郑昊一眼,没有说话。

    在时樾家里,郑昊把两个gp相机的录像都导了出来,在电脑上和秦时宇、小安、q哥他们这个飞手小群炫耀。

    郑昊:牛逼不牛逼!

    小安:我靠!太酷了!怎么不叫我去看啊!

    秦时宇:王的男人。这特么的才是runningman。

    q哥:我剪一下片子,放网上去。

    郑昊:我也有出镜,哥骑车的样子帅不帅?

    小安:帅!就是没脸。

    郑昊:……

    秦时宇:给咱昊哥来点特写,加点光线特效。

    q哥:[ok]

    秦时宇:对了,头儿不喜欢露面的,给她全模糊了吧。

    q哥:要你说。

    小安:我擦好可惜啊。美女涨点击啊。

    秦时宇:你特么的还想不想转正了?

    小安:[尔康手不要!]

    q哥是业内有名的飞手,在优酷和youtube上面都有自己的专栏,放飞行器的视频,圈内有几万的粉丝。他把剪好的视频也放了上去。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视频很快就火了。

    一周之内,优酷上面的点击播放破百万,youtube上面更是上亿。,转发基本上都是“舔屏!”“新晋男神!”“老公!我要和你生猴子!”youtube上的关注点则更加多元化一些,除了惊叹中国人也有这么厉害的,更多的就是“买买买!”

    南乔那晚回去之后,就钻进实验室,一心一意修改产品,并且让温笛开始着手建立海外销售渠道。

    时樾则在家休息了一天之后,独自驾车去了阿尔山。

    他在中俄蒙三国交界处的三角山哨所上看风景时,接到了郄浩的电话——

    “时哥,你火了。”

    “这他妈是又出什么事儿了?”

    “你在长安街上蹦跶了吧?”

    “啊?违法啦?”

    郄浩“噗”地笑了起来,“没。那视频被搁到了网上,你被人肉了。清醒梦境现在每天都他~妈~的爆满,我再给酒水涨价,物价局他~妈~的就要来查了。”

    时樾倏然放下手机,面色冷然地向远方眺去。

    无边无际的草原和丘陵,光从云层中投下来,落在河谷两岸的白桦林上,澄净又安宁。

    他缓缓地举起手机,问道:“安姐那边有动静吗?”

    郄浩说:“没有。”

    时樾漠声道:“好。我今晚就开车回来。”

    郄浩说:“没事儿你就再躲两天吧,我听说都有导演想找你拍戏呢。”

    时樾说:“拍他娘的戏。”然后挂了电话。

    即刻飞行那边,却是一片欢腾气象。

    这个视频让他们在国外名气大涨,开始有wired、verge之类的外国著名科技媒体过来接触他们。温笛这个海归团队在国内的经验或许稍嫌不足,在海外开展销售推广、开拓销售渠道却是如鱼得水。

    将ixi改造成能够配套安装gp相机的飞行器并没有什么技术难度,南乔他们的小组连着几天加班加点的工作之后,很快做出了正式的样机,并且把形象改得更加具有前沿科技感了。温笛决定趁热打铁,雇佣海外的专业团队拍摄了一系列即刻飞行的宣传视频,在欧美国家展开了大规模推广。南乔亦通过德国留学时候的导师,联系到了科技界不少名人,寄出ixi去供他们试用。凭借试用后的优良口碑和高性价比ixi的海外订单迅猛增长。

    即刻飞行的所有人从来都没有如此有干劲过。温笛每天足下生风,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她喜气洋洋地去找南乔:

    “时樾呢?”

    南乔道:“不在北京,怎么?”

    温笛神秘兮兮地说:“我想请时樾给咱们拍一版新产品的宣传片,你觉得怎样?”

    南乔顿时一双修长的眉皱了起来。

    郑昊和q哥他们把时樾夜跑的那段视频放到网上去,她全然不知。知道后来视频火了,她才从办公室中火热的议论中知晓。

    当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跑回家,从绿萝后面抄了时樾的号码,给他打电话过去。

    “要不要删?”她第一句话就这么问。

    电话那边,她听到熟悉的低笑。“你真不会打电话。”时樾说。“第一次给我打电话,说的话难道不应该是‘我想你’么?”

    南乔有点急,有点抱歉,哪里有心情听他打情骂俏?她说:“时樾,我担心带给你困扰。”

    时樾又笑。“不用删了。大不了以后出门墨镜口罩都备着。”

    南乔:“……”

    时樾安慰她:“别多想,好好工作。回北京之后——”他的声音低沉了些,“我来找你。”

    虽然时樾告诉她不用删短片——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删也来不及了——但南乔始终心中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忐忑。她隐约知道自己心中有些忧虑,可是到底在忧虑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南乔对温笛说:“拍宣传片这个事情,还是不要了。”

    温笛好奇道:“为什么?时樾是咱们的投资人,趁着他现在的人气,拍宣传片正好是一次话题营销啊。而他的外形、气质、表现力,样样都很优秀,我觉得比请明星好多了。”

    南乔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件事情得尊重他的意愿。”

    温笛笑眯眯道:“亲爱的,那就靠你啦!”

    温笛走出去,南乔摸了摸小指上的指环,神色有些凝重。她拿起桌上的电话,按下了时樾的手机号码,然而在按下最后一个数字时,她挂掉了电话。

    ☆、第23章

    赴宴的男人

    常剑雄看着手里的两张照片。

    一张是南乔的侧面照,露了大半张脸,能够非常清晰地看到她的容貌。

    一张是时樾笑着,握着南乔的手,拉她出车门。南乔下来的一下没有站稳,险些扑进时樾的怀里。这张是在南乔背后拍摄的,虽然对焦不准有些模糊,但是让这个角度的他们看起来更加的暧昧不清。

    常剑雄的表情,是一种愤怒到极点的冷。他强悍的手指从照片的一角慢慢滑到下面的角,眉心里有决然的算计。

    时樾夜跑的视频在,有一小撮好事者穷极无聊,开始在网上八卦“女主角”的长相。基本上站队站为两边,一边认为是俊男配美女,另一边则坚持“女主角”相貌平平,不然怎么会把脸模糊掉。

    这时候就有当时和南乔同一节车厢的人出现了,在,就让人和那个博主联系,花一笔钱买断了他的照片。

    南乔这种身份,不应该被卷入这种风波里。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这样的照片,有别样的用途。

    ……

    嵩祝名院。

    所谓大隐隐于闹市。在故宫西北角楼不过五百米、沙滩北街里头,有一套起于明朝永乐年间的三联体古寺庙,合成为嵩祝院。也只有住在附近胡同里的老人,才知道这样一个地方。

    这嵩祝院从明代开始就作为御用番经厂和汉经厂——也就相当于如今的中央编译局,并不向老百姓开放。到如今更是被三米高的红墙围起,极少有人知道,里面还有一个私人高档会所——嵩祝名院。

    天色已经彻底沉了。

    经受了数百年风霜雪雨的大殿之下,一溜儿低矮的红色喇嘛雕塑手举白炽灯管,照出了斑驳而沧桑的墙壁、磨损严重的砖石地面。

    时樾从西院进去。院中的水景布置得十分清雅。水中央打着灯,从下而上,照得垂坠的青枝绿叶有种墨绿欲滴的丰满。水边的中式传统古建筑上悬挂着八角风灯,地面是水磨石的方砖,愣是看着湿湿润润的,在这空气干燥的北京,营造出了江南一般的水木情趣。

    整个嵩祝名院中看不到一个侍应生。时樾径直走向了水边一座玻璃墙面的房子。

    房中的灯打着浮光。当中一个圆桌,颀长的青瓷上,燃着一支莲花香。

    整个房中都弥漫了淡淡的禅香。

    时樾一身纯黑西装,脸上漠然又凌厉。他说:“安姐,我到了。”

    “还是叫我安宁吧。”

    女人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中带着强势,妩媚中含着锋芒,同她本人一样——

    安宁款款地走出来,步态闲雅。

    一身墨色长裙,不见珠宝装饰,可偏偏就是看着贵气。衣服的颜色衬得她的皮肤羊脂玉一般,时樾知道那一双手有多柔又多软,然而折磨起人来,又是有多硬。

    这双手上如今多了一串乌沉沉的沉香佛珠。

    三十九岁的女人应该长什么样?

    时樾从来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但眼前的这个女人,和他九年前刚见到的时候,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几年没见了吧?怎么穿得还是跟奔丧似的?”安宁在主位上坐下来,手轻抬:“坐。”

    时樾依言在她对面坐下。

    饭菜陆陆续续上了上来,都是精致的粤菜,时樾看着毫无胃口。安宁让他吃,他便抬着筷子动了两口。

    安宁这边多一碟小小的水晶饺,晶莹剔透,透出里头红红的馅儿。

    她也并不怎么吃其他的,就拈着这饺子吃,那馅儿吃起来,偶尔有脆骨一样的细碎声音。

    看她吃这种东西看了好些年,时樾仍觉得不大适应。勺子里的皮蛋瘦肉粥都似乎变得更加腥膻起来。

    那缠绕在她手腕和虎口之间的佛珠,又怎么压得住人心这么多的*。

    安宁缓慢而优雅地吃着,这样玲珑的水晶饺,天然就是为女人的矜持和端庄准备。

    “最近怎样?”

    “好。”

    “生意呢?”

    “好。”

    “听说你刚从阿尔山回来,那边怎样?”

    “挺好。”

    “去哨所了吧?”

    “去了。”

    安宁将那五六个水晶饺吃尽了,拿着餐巾优雅地沾了沾唇,很细腻地,没有沾染上半点颜色,双唇仍是丰润如脂。

    “心里有事吧?”安宁淡淡地瞟了时樾一眼,“这么多年,还是抹不掉你心里的那点部队情结。一有点事儿,就往边境线上跑。”

    时樾的勺子搅着面前那碗皮蛋瘦肉粥,动作稍稍一顿,又继续缓缓地搅动。

    “有什么事。”

    时樾这语气,是在给她的问题一个否定的回答,却又像是在质询她叫他过来的用意。安宁听在耳里,红唇微弯,玉笋一般的葱葱手指随性地搭在膝盖上,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尽是成熟女人的风韵。

    “身边各色各样的男人看腻了,还是想起你时樾来。”

    她端起桌上的高脚杯,琥珀色的葡萄酒浅浅地斟了个底儿,随着她的手缓缓荡漾,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折射出清澈的光。

    看着时樾的目光和对酒一样的玩味。

    时樾劲锐的眉锋微凛,搁下勺子,看向安宁。

    “你想怎样?”

    安宁妩媚一笑,高挺的鼻尖轻轻嗅过葡萄酒浮出来的醇香,道:“从你二十岁看到三十岁,本来以为你成熟了不少,没想到还是不沉着。”

    她呡了口酒,放冷了调子,道:“我安宁一诺千金,出了我的门,再想进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好歹你也是跟过我几年的人,怎么我现在有心关心关心你,你还不领情了?”

    “我时樾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你知道就好。”安宁冷冷一笑,指尖转过酒杯,欣赏着透明的杯沿被自己印下的朱红唇纹,轻描淡写道,“交了个女朋友?”

    “没有。”

    “回答得这么快,假话无疑。”安宁道,她的目光世故又犀利,富于阅历的女人,总是有不寻常的洞察力。“你知道的,时樾,我安宁,最不喜欢的就是对我撒谎的男人。”

    时樾微微地眯起了眼。

    安宁知道这事儿不奇怪。接到郄浩电话的那时候,他就预料到有这一天。

    他只是在计算安宁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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