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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乔明飞叹口气:“你别忘了你哥一开始也不同意,因为犟不过你才拿你没办法。”

    “是啊,这不是犟不过么?”程南绝笑着凑过来在他鼻子上啄一口:“怕什么?”

    乔明飞靠着料理台笑:“太狂了你。”

    程南绝把碗放下,撑着料理台顿了一会儿,说:“我爸看得开。”

    程南绝清楚,那么多年,经历过那么多事,再没什么能让程烽起不能接受的了,顾念说了,只要一家人过得好。

    程南临能理解怎么才算过得好,所以他即使不怎么情愿,也接受了,那么程烽起肯定更能体会这三个字的意义。

    晚上吃完饭俩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怎么最近没见你跟李松照联系了?”

    程南绝盘着腿,按着遥控器问。

    “他忙得要命。”乔明飞半躺在程南绝腿上,怀里抱着个大玻璃碗,里面是程南绝给切的各种水果,他扎起一块西瓜举到头顶,程南绝低头吃了。

    乔明飞说:“他公司现在属于动荡期,业务不能停,好多手续也得变更,挺繁琐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手心里垫了张纸举过来,程南绝把西瓜籽儿吐在纸上:“你还想怎么帮忙?”

    乔明飞“嘿嘿”笑了几声:“我想怎么帮忙也都是靠你,这点数儿我还是有的。”

    程南绝盯着电视,笑着揉着他的脑袋,一边玩起他的耳垂来。

    现在一到周末俩人就在家腻歪,哪儿都不去。

    自从在洪炟酒吧遇见陈煜,害得乔明飞狠狠恍惚了一阵子之后,程南绝也很久没再去了。

    陈煜隔三差五依然会去洪炟酒吧坐坐,聊聊天,洪炟也会时不时把他的动向告诉程南绝。

    陈煜的履历很漂亮,这让他顺利地在本地一所大学入职当了一名老师,怎么看都是一副要在此处落地生根的架势。

    他成了酒吧常客,跟好多人也混熟了,每次去了特意往他身边凑的人不少。

    这一点程南绝倒是信,陈煜那个外型,那个性格,走到哪儿都挺招人的。

    他让洪炟留点心,出了酒吧不管,但在场子里别让他吃了亏。

    洪炟让他放心。”

    “他以后是打算留在国内不走了吗?”乔明飞问。

    在陈煜的事儿上,程南绝一点都不瞒着乔明飞,乔明飞心里一边想着不介意,没什么,一边又确实不怎么舒坦。

    程南绝说:“他走还是留都是他的事儿,跟咱没关系。”

    乔明飞瞥了他一眼:“那他也是为你留下来的。”

    程南绝笑:“也未必吧,你还有危机感?”

    乔明飞蹭蹭鼻尖:“肯定有啊……”

    程南绝笑着摇头:“就你上次闹那一场,我可不敢再来一回了,你心好好放肚子里吧。”

    乔明飞靠在沙发里叹气:“要不你让四哥看有合适的给他介绍一个吧,只有等他有主了我这才能踏实。”

    “我可不掺和那些,我只让洪炟看着在酒吧地界儿上别碰上什么事儿就行了,其他的我都不管。”程南绝捏捏乔明飞的手:“管得越多越牵扯不清,他人聪明着呢,自己有数。”

    乔明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扭过脸看着他,伸手在他锁骨指了指:“你注意点儿啊,当着现男友夸前男友聪明,容易出问题我告诉你。”

    程南绝仰着头笑了一会儿,拽过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我天天这么放心尖儿上哄着,还能出什么问题?”

    第65章

    64

    陈书选再次从S城飞过来找程南绝,比预料的期限短了很多,程南绝感觉陈书选似乎越来越沉不住气了,有点失去方寸的焦躁感。

    这次程南绝没有拒绝见面,他把“诚园”的地址发了过去,约好了时间。

    陈书选形容憔悴,疲惫不堪,但依然强打精神把自己收拾的尊贵体面,迫不及待地去赴他心心念念的儿子的约。

    包间的嵌纱镂花木门被拉开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一步跨了进去。

    身后的旗袍姑娘退出去轻轻带上门,陈书选站在那,笑容一瞬间僵在脸上。

    坐在位首的程烽起正看着他,嘴角一抹阴冷的笑意。

    程南临与程南绝分坐两侧。

    那几道目光像淬毒的箭向他射来。

    某一瞬间,陈书选似乎生出了纵横商场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如芒在背,他一向自负的强大心理素质在此刻忽然颤抖起来。

    “烽起,好久不见了。”他镇静了一下,说。

    程烽起没有答话。

    陈书选掩住尴尬,自如地脱下外套挂在旁边的雕花衣架上,走过去轻轻提了一下裤腿,在下首的蒲团上盘腿坐下。

    “也好,既然今天你也在这,那你肯定是都知道了,我们也不用再绕弯子。”

    他笑了笑,拿过酒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举在手里:“我有愧于你,这个我认,这中间二十多年的恩恩怨怨兜兜转转,你想怎么讨回都行,烽起,我欠你的,欠你们一家的,我绝不反驳,只是今天既然都坐在这儿了,我也想和你谈谈让南绝回陈家的事儿,你好歹也养了他八年,只要你点个头,什么条件我都能……”

    “砰”地一声,碎裂的玻璃渣和酒沫四散飞溅。

    陈书选话没说完,人已经栽倒在一边。

    程南临和程南绝闪身站了起来。

    程烽起下颌角绷得紧紧的,嘴角依然是陈书选进门时那抹阴冷的笑。他扔掉手里的半截酒瓶嘴儿,走到陈书选跟前蹲下看着他,一字一句,仿佛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要不是觉得为了你这么个杂碎把自己搭进去划不来,我们爷仨今天就在这儿乱刀把你捅了,知道吗?”

    陈书选捂着头坐起身子,血顺着额角蜿蜒而下,他抬手擦了一下,看了看,那神情显然是对这一幕已经意料之中。

    “爷仨?”他瞥了一眼程南绝,又看向程烽起,血红的眼睛显得他眉目更加阴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度了?”

    程烽起看着他:“后悔吗?我二十年没大度,你都没抓住机会认他。”

    “现在也不晚,你也只不过比我多养了他八年而已。”陈书选喘了口气:“我能给他的,足够弥补很多个八年了……”

    程烽起摇摇头:“钱是个好东西,谁都想要,但不是谁都愿意要个强

    奸犯的爹。”

    陈书选眼皮一抖,下意识去看程南绝。

    程南绝平静地与他对视着,没什么表情。

    陈书选怔了怔,低头苦笑了一下:“姜悦兰说的?这女人果然对我一点情分都没有。”

    他抹了把额角,把手上的血往价值不菲的裤子上擦了擦,抬起头来看着程烽起:“你也别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了,怎么?觉得自己现在是在为小念和南绝讨公道?你有脸吗?当年你都干嘛去了,二十年来你干嘛了?现在别人把真相送到你眼前你才知道睁眼看看,才来摆这副正气凛然的样子,问问你自己程烽起,你配吗?”

    血顺着陈书选的额角一滴一滴缓慢地滑落,粘腻,狰狞。

    他语气平静,眼神冰冷,说出的话却像刀子一样扎着程烽起的心:“她抑郁八年你连她为什么抑郁都不知道,你问过吗?你问过她到底怎么了吗?”

    他狠狠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顾念承受一切全都为了护你周全,你呢?我是杂碎,你就是好丈夫好父亲了?”

    程烽起脸色暗沉,死死盯着陈书选,手指尖都在颤抖。

    程南临站在旁边,从烟盒里抽出两根烟递给程南绝,程南绝捏过一根噙在嘴上。

    “吧嗒”,程南绝按着打火机给程南临点烟,然后自己低头吸了一口,吐着烟雾抬起眼看着陈书选。

    “你说的都对,我当年的错处我不否认。”程烽起缓缓喘了口气:“我对家庭的关注不够多,小念出事我有责任。那个家里每个人从来没让我操心过,哪怕小念最后几年抑郁最严重的时候,我也只是觉得她不爱说话而已。”

    程烽起仰了仰脸,神情变得痛楚。

    “我后悔,这段日子我后悔得要发疯,可仔细想想,我那时候每天一睁眼,我活着的出发点就是为了家,为了老婆孩子,我挖心掏肺的为他们。你说我为什么没发现小念不对劲,我这几天一直也在反省,为什么……”程烽起腿有点酸,干脆也坐在了地上。

    “可能是因为她压根就没打算让我知道……这件事,她在我面前半点端倪都没显露过。”

    程烽起红着眼睛笑了一下:“她本来已经准备自己把这个苦果咽下去了,结果没想到竟然会怀孕……我们本来也有要二胎的打算,南临一直想要个弟弟妹妹,发现她怀孕时我特别高兴,所以对她当时强烈的抵触无法理解,她跟我说了好几次想打掉……”

    程南临侧脸看了看程南绝,程南绝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的听着,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

    “我发了很大的火,我问她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要这个孩子,我让她给我个理由。”

    程烽起垂着头,缓了很久:“……可她什么也没说,后来也再没提过打掉的话。”

    陈书选冷冷地看着他,额头的伤口已经糊住了,不再流血,凝固的血痂隐隐发黑。

    “你说,她那时候是不是就已经崩溃了?”程烽起抬头看着他。

    陈书选轻轻嗤笑了一声:“你问我?她活在你身边,死在你身边,你问我?”

    “她死不是你害的吗?”程烽起盯着他:“你害了她,害了我全家,你高兴吗?陈书选,这些年你过得爽吗?现在报应的感觉爽不爽?”

    “没什么爽不爽的,程南绝是我儿子,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报应两个字,戳到了陈书选的痛处,他表情一时有些扭曲。

    “你看看,你也知道他叫程南绝,他姓程。”程烽起看着他:“你儿子不是已经死了吗?没了。”

    陈书选面色青灰。

    “我现在看你这样儿,真是舒坦啊。”程烽起用力舒了一下眉头:“你比我有钱又怎么样,我有俩儿子,你没有,你说程南绝身上流着你的血,但是他管我叫爸,你感觉怎么样?”

    陈书选咬着牙:“你都没管过他,你有什么资格——”

    程烽起摇摇头:“我没管过,但是他哥程南临管了,程南临从他出生从医院抱回家就开始管了。他这个当大哥的,比咱们两个当爹的还尽心尽力,辛辛苦苦带他,给他钱花,供他上学,公司给他管,项目给他做。程南绝就算心里不认我这个爸,也永远不可能不认他哥,这辈子程南临在哪儿他就在哪,只要程南临认我这个爹,程南绝这辈子就只能当我儿子,你懂了吗?”

    陈书选愣怔许久,咧开嘴惨然笑了一下:“你为了报复我,是吧?值吗程烽起?为了跟我呕这口气,宁愿认下别人的野种?”

    “跟你怄气?”程烽起摆了摆手:“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现在只知道他是小念的孩子,这就够了。”

    程南绝夹着烟的手有点颤,微微扭开了头。

    “我这几天想得很明白了。”程烽起从口袋掏出烟,程南临上前按着打火机,程烽起低头点上。

    “我想如果当初小念把事情告诉我会怎么样,我想了好几晚上,我能不能冷静地安慰她说你是清白的,这不是你的错,我会继续对你好,继续跟你好好过日子……”

    “我想了,不可能。”程烽起深深吐了口烟:“如果当初我知道了,我肯定会去要你命的,陈书选,我会要你死,哪怕事后我跟着一起死。”

    “那时候,法律就不是用来惩罚你的了,陈书选,法律是用来惩罚我的。”

    “小念了解我。”

    “所以她死都不肯说。”

    “她全都是为了我,为了和我的这个家。”

    程烽起眼睛泛起红丝:“可是她性子又那么软,我都不知道她那些年心里都经受过什么……她扛不住了,想一死了之,又觉得就这么走了对我不公平,就留了句话,告诉我其实南绝不是我的……她两头难全,只好让我们每个人把恨都归到她身上,可她心里又那么委屈,那么不甘心,就给姜悦兰留了信,希望有一天能揭开真相的话,给她个清白……”

    程烽起声音哽咽:“你说老天是有眼还是没眼?二十年,足足二十年——但细想想,可能也正是时候,南绝和南临早已成年,天塌了他兄弟俩都能扛得起,我这个岁数了,也再做不出什么冲动的事。”

    程烽起看着陈书选:“告你我是告不了了,我也不想为了把你送进监狱就闹得人尽皆知,我得为小念保全身后名,还得为南绝回程家铺路。”

    “但我很乐意慢慢看着你受折磨,陈书选,你现在活得不怎么样吧?对你来说再有钱也抵不上绝了后的痛苦,是不是?这种经营算计大半辈子,到头来一场空的感觉怎么样?”

    陈书选闭了闭眼睛。

    他一言不发,整个人缓缓透出一丝枯槁的感觉,仿佛支撑他脊梁的最后一缕精气也被抽走了。

    程烽起使劲吸了口烟,把烟蒂按在地上碾了碾,撑着起身,程南临和程南绝上来搀了他一把。

    “我什么都不做,我就看着。”程烽起垂着目光睨着他:“我就看着你一天一天失去指望,一点一点心如死灰,陈书选,我要看着你痛苦到死。”

    陈书选抱住了头,手指揪着斑白的头发,那身形佝偻着,有些可怜。

    程烽起转身往门口走去。

    程南临和程南绝扔掉烟跟上。

    走廊上,程烽起忽然停下脚步。

    他缓了缓,转过身对俩人说:“找个私密性好的医院送过去处理一下,他身份不一般,别闹出什么新闻来。”

    程南临点头:“知道。”

    程烽起面色恢复了平静,看了眼程南绝:“我跟他说的一些话要是你觉得不中听,别往心里去,我不是冲你。”

    程南绝说:“我知道,爸。”

    程烽起盯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我答应你妈的话是真的,我已经没什么能弥补的了,所以她交代给我的任何事,我都会全力去做,跟你是不是我亲生的没关系。”

    程南绝顿了顿,低声“嗯”了一声。

    他喉头有些堵,也不知道再该说什么。

    程烽起转身走了,程南临拿出手机一边给老俞打电话,一边跟了上去。

    第66章

    65

    程南绝给赵祈枫打了个电话,让他给熟识的私立医院安排一下,等会儿送人过去。

    挂了电话,他转身回了包间。

    陈书选依然坐在地上,连姿势都没变,程南绝的脚尖走进他视野的时候,他缓缓抬起头。

    “我一会儿送你去医院。”程南绝说。

    陈书选怔怔地,仿佛才反应过来受伤一样,伸手按了按额头的血痂说:“不碍事,不疼。”

    他看着程南绝,程南绝也正看着他,视线冷不丁地一撞,程南绝垂下眼睛,抬手点了根烟。

    “你八岁那年我要是来接你走,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了?”陈书选声音沙哑,透着疲惫。

    程南绝不知道他是在问自己,还是在自言自语。

    反正他也并不想回答。

    “人在每个阶段,看重的东西也都不一样,现在回头想想……”

    陈书选恍然笑了一下,说:“给我也来一根。”

    程南绝把烟和打火机递给他。

    陈书选点上烟使劲吸了一口,呼出一口气,“我年轻的时候,总觉得钱和地位是彰显男人实力的标杆,没钱没地位什么都是空谈,我这个人,可能天生对赚钱有种……狂热、痴迷,而且占有欲强,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不达目的不罢休。”

    他夹烟的手指微微颤着:“你被扔进福利院那两年,正是我在S城发展最关键的时候,我的名声不光代表自己,也代表着企业形象,关系到很多东西。我承认我没考虑过把你接走,因为我不想冒这个险,我怕万一被程烽起知道真相,他会跟我不死不休,那我当时的家庭、事业,我辛苦得来的一切都将因为这件丑闻付诸东流。”

    程南绝没搭话,他弯弯嘴角,伸手弹了弹烟灰。

    “我以前把感情看得很淡,悦兰,小念,还有你,好像没什么是割舍不下的,总觉得男人嘛,只要有钱,老婆可以再娶,儿子可以再生。”

    陈书选低着头,眼睛盯着某处:“等我明白再有钱也无能为力的时候,我已经六十岁了。”

    陈书选抬起头:“六十岁这年,我那刚二十出头的儿子,撞车,当场就没了,我有那么多钱,却买不回他的命,我连给他花钱买命的机会都没有……那时候我才发现,钱真是没用,一点用都没有。”

    程南绝垂着眼睛,很平静,那张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陈书选看着他:“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的痛苦,南绝,可现实就是我只有你了,我想让你回来,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可以恨我,但你不能不认我,毕竟我,南绝,毕竟……”陈书选嗫嚅着,说不下去了。

    “恨你都是抬高你了。”程南绝淡淡地说。

    陈书选眼神颤了颤,嘴唇哆嗦着,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是个罪人,在程南绝面前,在顾念面前,在所有人眼里他都是个罪人。

    罪人只有罪有应得一条路可走,怎么能乞求原谅,怎么配?

    程南绝看着他,扯了扯嘴角:“你在妄想什么?”

    ——

    门被敲了两下,程南临走了进来。

    他没看坐在地上的陈书选,径自走到程南绝旁边,问:“怎么样?”

    “祁枫那边安排了,一会儿就可以过去。”

    “那走吧。”程南临说。

    陈书选没再说什么,拄着膝盖费力地站了起来。

    “我去洗把脸。”他说。

    程南绝拿下挂着的外套递给他,说:“别沾水了,去医院让医生处理吧。”

    程南临已经走了出去。

    “诚园”门口离着不远停了两辆车,程南绝按了下钥匙,后面一辆车灯闪了两下,他回头对陈书选说:“你先上去,我跟我哥说句话。”

    陈书选没吭声,过去打开车门上了车。

    程南绝走到前面车的驾驶座旁,程南临正揉着眉心,降下车窗。

    “哥,你不用跟着去了,回头我带他弄好了给你信儿。”

    程南临靠到椅背上,淡淡说了句:“本来我也不想去。”

    程南绝笑了一下,弯下腰撑着车窗边沿:“哥。”

    他看着程南临:“他是他,我是我,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压着什么,但别连带着对我也反感了。”

    程南临低头点烟,闻言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他吐出烟雾,抬手在程南绝脖子上搓了两下:“我压根没把你跟他扯上过关系,你跟我是一个妈生的,也是我一手带大的,你人和心都得在我这儿,都得在程家。”

    程南绝说:“就是这么个理。”

    程南临挪身拽了拽西装,胳膊撑在方向盘上:“哥以后会赚更多钱,不比他差,他再怎么牛逼咱也不稀罕。”

    程南绝笑了笑。

    眼睛不知怎么忽然烫了一下,眼泪猝不及防漫了上来,他没扭头,也没躲。

    程南临看着他:“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哥都给得起,只要你们人在,家在,别的都交给我。”

    程南绝拳头抵着鼻子吸了吸,直起身清了清嗓子:“知道了,哥。”

    程南临把烟往烟灰盒里捻了捻:“我走了,有事儿打电话。”

    程南绝拍拍车顶,退开两步,程南临升上车窗开了出去。

    到医院时,赵祈枫已经在那等着了。

    陈书选被医生带去做检查,程南绝没跟过去。

    医院的VIP区安保措施很到位,赵祈枫和程南绝在休息室的沙发里坐了下来。

    “这是动手了?”赵祈枫拧开一瓶水递过去。

    “我爸,抡了一瓶子。”程南绝喝了两口,放回桌子上。

    “那事儿怎么解决的?”

    “没解决,就耗着吧,二十年了,没有证据,也过了时效。”

    赵祈枫皱了皱眉:“太便宜他了。”

    程南绝沉默许久,“也许现在我不认他,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了。”

    “程董和临哥那边儿还行?”赵祈枫问。

    “还行。”

    “有事儿你就说,我们随时都在。”赵祈枫说。

    程南绝笑:“嗯。”

    没一会儿,赵祈枫的医生朋友敲门走了进来,赵祈枫和程南绝站起身。

    赵祈枫说:“哥,这是秦为径,脑外科医生。”

    程南绝伸手跟对方握了一下:“秦医生,程南绝。”

    秦为径穿着白大褂,刚从检查室出来,笑着跟他握了握手,叫了声程哥。

    “患者CT上没什么问题,主要是头皮裂伤,有点轻微脑震荡,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现在去处理伤口,我过来跟你们说一下,不用担心。”

    程南绝说:“谢谢,麻烦你了。”

    “程哥你见外了,我跟祁枫大学到现在多少年的交情,这点儿事不算什么。”

    赵祈枫说:“等哪天休息一起吃个饭。”

    秦为径笑:“成,到时候我提前给你打电话,那我先过去了,程哥你们聊。”

    程南绝点头:“你先忙。”

    门关上了,程南绝问:“上次我在这儿住院好像没见过。”

    赵祈枫说:“那回他出去进修了,同事给安排的。”

    程南绝笑着笑:“你们几个的圈子我都混不进去了,谁谁都不认识。”

    赵祈枫喝了口水:“赖谁呢,你压根也没往里混,吃个饭叫你都叫不出来。”

    俩人正笑着,休息室的门被敲了两下,陈书选的助理站在门口:“程先生。”

    程南绝站起来:“过来接人?”

    “是,陈总刚给我打了电话。”

    助理额头一层细密的汗,大晚上临时接到电话,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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