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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为了帮助谢氏族地封印而受伤,亲自带人查探须臾山封印,在麓云海小洞天里,血吞藤试图逃脱封印,他不顾危险亲自去封印,又背着她?在身体受伤的情况下走了七天。

    如今,他虽不耐烦,但还是?决定去西岳与岐阳看看浊气渊洞。

    隗喜目光虚虚的没有落点地看向远方。

    她?内心挣扎不已,她?不可能放弃如玉的啊!

    她?怎么?能放弃如玉?

    隗喜想起闻如玉,眼圈渐渐就红了,究竟魂体为什么?不一样?闻如玉的父亲是?闻清山,母亲是?钟离玉,即便?他和闻无欺有些相?似之处,可她?目前实在找不到他和闻无欺是?一个人的证据。

    她?不能放弃如玉的,他还在等他们重新见面。

    隗喜捂着心口,她?的心脏此刻没有不舒服,跳动也仿佛是?寻常,可她?依旧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闻无欺……闻无欺。

    “啊——!”尖叫声忽然划破夜空,也打断了隗喜的思绪,她?一下抬头?,朝着声音传来处看去。

    她?从窗户里探出脑袋,同一时间,隔壁有人破窗跳下来,化作一道黑影迅速想逃窜,但几?乎是?下一瞬,仿佛自天而降下一道剑光,剑光化作无数细密的网,将那?团黑影迅速收住,束紧,刺耳的尖叫声从黑影里不断传出来,金色的剑光烧灼着那?黑影,灵光大现。

    闻无欺没有从高处跳下去,他只是?倚靠在离隗喜隔壁的隔壁的窗户旁,姿态闲散,冷冷清清地朝下瞥去,显然把这?样一只妖邪捉住丝毫没有花费他什么?力气。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如神祗一般俊美,也一样显得无情无绪。

    周围受惊的凡人还来不及逃窜,就见这?场景,纷纷停下逃窜的步伐,回头?去看。

    凡人是?知道修者的存在的,自然也知道这?世道有妖物邪祟,见过修者降伏的也不少。

    地上的那?团黑影还在被金光闪烁的剑网收束,发出惨烈刺耳的尖叫。

    隗喜只往下扫了一眼,目光就轻飘飘的似有若无地重新回到了闻无欺身上,夜色正好,风吹过来时,他头?发上的发带与衣角轻轻扬起,白色在夜里会发光,他整个人也仿佛会发光。

    他神情懒洋洋的,又是?那?副对什么?都无甚兴趣的漠然模样,与在她?面前截然不同。

    “饶了我,饶了我吧,小玉仙长,绕了我吧,呜呜呜!我以后真的再也不敢了!”下面那?团黑影终于忍受不住,逃也逃不走,终于散去黑屋,露出真影,是?个娇小美貌的女鬼,她?面色青白,脸上涕泗横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满是?害怕,甚至还有点哀怨。

    女鬼语气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亲昵,仿佛他们曾是?旧识。

    隗喜听到这?一句,呼吸一滞,一下朝着下方女鬼看去,她?飘忽的视线凝住了,那?女鬼凄楚可怜地仰头?看着楼上窗边的人,眼底情意绵绵。

    小玉仙长……显然这?女鬼说的不会是?闻无欺。

    如玉曾经到过这?里,她?说的只可能是?如玉。

    隗喜慢慢地,轻柔地将目光放到闻无欺身上,这?一次她?的视线一下被他攥住,他冷漠的脸色在歪头?看到她?时,瞬间就软化下来,他挑了一下眉,很快就笑了,眉目清清,含春揉水,黑漆漆空荡荡的眼里瞬间有光,那?黑色的魂体都化作丝线般,隔着一扇窗缠过来,碰碰她?的脸颊,欢喜雀跃。

    就好像他的视线,黏黏糊糊的。

    隗喜艰难地别开视线,重新将目光放到下方的女鬼身上。

    那?女鬼自然也察觉到了上方的眼波流动,看了过来,她?那?双大眼睛看着隗喜,是?陌生的打量,显然不认识她?。

    --

    小城中?出现鬼物妖邪,很快负责这?一片的楚氏的长老过来,说是?长老,实际上也是?这?小城的城主,他驱散了周围的人群,不过他没认出闻无欺,表达过谢意后就要将那?女鬼带走。

    妖邪鬼物要么?是?当场诛杀,若不是?,则会被带走论?罪处置,大多也没什么?好下场,但形式还是?要走一走,尤其是?楚氏擅刑名之道,在规则与刑罚上很严格。

    但那?女鬼一直在凄楚地恳求闻无欺,叫着他小玉仙长。

    “小玉!”隗喜站在窗旁,忍不住叫了一声闻无欺,开口的时候,她?想到闻无欺似乎是?避开人闲逛般往楚氏去的,电光火石间,她?叫了这?个傀儡小玉的称呼。

    闻无欺人已经在下方的街道上,听到声音抬头?看来。

    隗喜没有出声,只是?看了看那?女鬼,再看看闻无欺。

    闻无欺立刻就懂了,他有些奇怪,视线漫不经心朝那?女鬼扫了一眼。

    隗喜看到闻无欺对楚氏长老说了什么?,随后就见他从地上飞起,浮空在窗外?,隗喜听到周围小小声传来一阵轻呼。

    但显然闻无欺丝毫不在意,他俯首看着窗里侧的隗喜,两只手往里一伸。

    他眉眼俊俏,含着蜜意般,隗喜后退半步,抬头?看他,下意识脸红了一下,他却弯起漆黑的眼,面对隗喜无声的软绵绵的指责他招摇,他无辜极了,“跳窗比较方便?啊。”

    隗喜不想再被人注视,也不想浪费时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颇为嗔怪地看了一眼闻无欺,还是?随了他的意,微微朝外?倾身,搭在他肩上。

    只是?她?一只手刚搭上去,就听到闻无欺低头?笑了一声,他另一只手迫不及待抱住她?的腰,将她?从窗里面抱了出来。

    隗喜抬头?看他,就见他凑了过来,下巴飞快地蹭了蹭她?头?发,随后看她?,目光亮晶晶的,是?被满足了后高兴的模样,他得了便?宜还卖乖,故作矜持道:“刚才只是?想拉你出来,可你主动扑进我怀里要抱我。”

    “……无欺,你不要倒打一耙。”她?抱住闻无欺劲瘦的细腰,低声说了句。

    夜风将她?这?句话送到闻无欺耳边时,又轻又柔,带着纵容。

    闻无欺忍不住将她?搂紧了一些,心砰砰跳,低头?在她?头?发上深深吸了口气,又用袖子挡着人视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衣袖形成的狭小空间里,隗喜抬头?看他,什么?都看不清,周围的光几?乎都被衣袖遮挡住了,只看得见他温柔含情的一双眼,亮晶晶地缠绵地看着她?,听他低沉清润的声音撒娇:“那?我抱你也一样啊,反正都是?抱。”

    他那?样得意、又那?样欢愉。

    夏日闷热,空间狭小,他身上体温太?高……所以隗喜的脸也有些发烫。

    --

    女鬼被押送到了衙署,隗喜有些问题想问,自然也要跟着去。

    闻无欺对那?女鬼无甚兴趣,只是?跟在隗喜身边,看她?温柔地蹲下身来,看向那?个蜷缩在地上的黑影。

    他心不在焉地想,她?总是?这?样,对什么?都很温柔很有耐心,如果真的被她?讨厌,她?才会露出冷清的神色。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他眼神闪烁,狡黠地想不能让她?发现他的坏,他是?她?最?喜爱的温润如玉的人。他俯首盯着她?认真又含笑的面容,心底又迷蒙起来,周围空气里都是?她?身上的香气,他想起来隗喜最?喜爱他,她?会抱他,会亲他。

    闻无欺微微一笑,再温柔不过的,目光看向那?女鬼。

    这?个……大概见过几?年前的闻如玉的女鬼。

    隗喜正轻声问女鬼:“你叫他小玉仙长,是?不是?以前见过他?”

    女鬼瑟瑟发抖,惧怕这?衙署,知道进来就出不去了,她?的视线忍不住看向闻无欺,见那?俊美清雅的男子目光只胶着在面前女扮男装的女郎身上。

    在这?修者遍地走的世界,她?明明只是?个普通的凡女,或许会吸纳灵力,但不足以脱凡。

    女鬼想起多年前的会面,想到自己生前的事,心里难免生出些嫉妒,这?种?嫉妒不单纯是?对面前美丽孱弱的女郎,还嫉妒小玉仙长,嫉妒这?世间任何一对有情的情人。

    她?微微一笑,有几?分调皮地眨眨眼:“是?啊,我见过他。”

    女鬼生前就是?青楼里的花娘,她?的故事平平无奇,在人间任何一家青楼都发生过。

    她?本名大丫,家中?困难,下边还有弟妹,父母将她?卖了,又因为她?容貌娇美,以比寻常高的价格卖去了青楼,老鸨给她?取名春娘,养了她?四年,待她?满十四就让她?接客,凭借娇美容颜一时颇受追捧,十八那?年,她?遇到个男人,对方容貌俊朗,无钱无势但有一颗爱她?的“真心”,春娘逐渐沉沦,积攒的银钱都给了对方,后来对方攀上有钱人家的小姐,春娘知道后要去闹,后来……她?就被杀死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冬夜里。

    春娘变成怨鬼,专门吸食男人精气。

    遇到闻如玉时,她?刚死没几?天,那?时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俊俏温润,他来烟柳巷捉一只魔物,偶然遇到她?。春娘本以为她?要被一起捉了杀死,但他却只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有动手。

    她?好奇地悄悄跟在后面,见到他俏皮又欢喜地去找了在房中?等他的少女,她?想看看那?少女的脸,却被他发现,他回头?时看过来的目光淡淡的,他只是?皱了一下眉,就让人害怕。

    但是?她?听到了那?少女叫他的名字——“如玉。”

    女鬼陷入回忆,看着面前孱弱貌美的女郎,猜到了她?是?谁,她?又快速看了一眼女郎身后高大了许多的青年,对方不记得她?了,反正做鬼也活不成了,她?便?脸上露出羞赧的神色:“小玉仙长曾是?我的恩客,他大名闻如玉。”

    她?怨气十足,想象着期待着面前女郎生气失望的神色,世间儿郎皆这?般薄幸。

    哪知面前病弱美丽的人听罢先是?一愣,随后放松下来,浅浅笑了一下,道:“他不会的,他只喜欢我,他性子天真纯然,心里只有我,不会招惹其他人。”

    春娘看着她?,愣愣的,她?这?样自信又温柔。

    隗喜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闻无欺,那?一眼似在看他,又似在通过他看别人,她?低声又说:“我也只喜欢他,此情不移。”

    此情不应移。

    第48章

    第48章(末尾加一段)

    让如玉回来,……

    “小玉,

    无欺今日也不回来吗?”隗喜坐在窗边,看看外面的雨,忍不住偏头问小玉。

    夏雨闷潮,

    到西?岳楚氏主城金夜城那天,下了一场暴雨,

    那雨延续了两天,外面草木被雨水浸润,

    蔫蔫一息。

    到这里后,闻无欺就替代?小玉去了楚氏族地一直没回住处。

    浊气生出的渊洞,

    同?样也在楚氏族地之中?,

    不论哪一家?的族地,都是灵气浓郁,这里埋藏着族内身陨的前辈族人?,他们的尸骨作为养分,

    润养着这里。

    小玉像是外面被雨水打蔫的小草,趴在桌上,

    听到隗喜的声?音,才是给出点反应,掀起眼皮看过去,

    眸光微亮:“你又想他了啊?”

    隗喜被他这话弄得有些微窘,凝滞了一瞬,才是点了点头:“是有些担心他。”

    女鬼春娘后来被交由楚氏长老审判,

    从那里离开?的一路上,

    又遇到两次妖邪作乱,

    闻无欺都停下处理了,就如同?曾经的闻如玉一样,他在守卫人?间,

    她亲眼看到,心里是触动的。

    除此之外,与她单独相处时?,他依然眉目含情?,温润缠绵,甚至有些孩子气,要她时?常将目光放在他身上,身上有一点伤口就要她抱着。

    闻无欺如今很爱她抱着他,爱她双臂将他揽住。

    到了楚氏后,他眉头紧皱,十分不耐烦,但跟着闻炔去后,三日没回来住的地方。

    小玉从桌上起来,几步走到窗边,弯腰俯身,笑盈盈将脸凑到隗喜面前,“那你好好看我,把我当成他啊,我随便你玩,他那么厉害,不要担心他。”

    隗喜不防他有这个举动,冷不丁就见小玉俊俏的脸凑到了面前,他乌仁澄澈,满含笑意,专注看着她。

    她先?是一愣,随即笑了一下,盯着小玉的脸,那样逼真的傀儡,隗喜忍不住双手捧住了。

    小玉挑眉,似对她的动作惊讶,但很快顺从地蹲下身来,趴在隗喜膝盖上,仰头看她,“怎么样啊?”

    隗喜揉了揉掌心里柔软的脸,他不像是闻无欺那样皮肤滚烫,那脸是温温凉凉的,她没接这句话,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柔声?说:“小玉,你带我去他现?在在的地方看看,好不好?”

    楚氏对她很是周到,安排了侍女和卫士照顾她的安危,她也不想平添他们麻烦,这几日在小院里没有出去过。

    但是她今日忽然想去看看闻无欺。

    小玉眉头微蹙,似乎犹豫了一下,可他抬头看到隗喜,眸光闪亮,慢悠悠道:“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会心疼的。”

    他是嘀咕着说的,那语气竟然莫名有些害羞,又有些理所当然,说完,眼睛还看着隗喜。

    傀儡小玉这样天真直率,隗喜已经习惯了,她抿唇笑了下,道:“那我们现?在可以走吗?”

    如今是下午时?分,马上傍晚天黑了。

    小玉盯着她看了会儿,还是站起身来,朝她伸出手,俏皮一笑:“好,就带你去看看。”

    隗喜把手放进他掌心里,站起身来。

    小玉不爱走门,隗喜一直是知?道的,他腰肢前倾,将两扇窗都打开?了些,便歪头看她笑一下,伸手揽住她的腰,“你要抱紧我啊。”

    隗喜想起了在麓云海里被小玉放到树上的事?,他这样调皮,她下意识抱住他脖颈。

    小玉灵活地从窗里往外一跃,她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眨眼间,她已经离开?那处院子。

    他在树梢上轻盈的跳跃,下方的侍女与护卫没有被惊到。

    隗喜收回往下看的视线,抬头看向周围。

    金夜城不像闻氏那样,环山而建,而是建在一处山腰之上,是一座庞大的殿宇,有山门,也分内外城,内城为嫡系弟子修炼居所。

    小玉抱着隗喜,一个纵跃,人?已经跃上了山壁,往深山去。

    在金夜城以及族地范围内,是不能用御空飞行之术的,恍惚间,隗喜还以为自己还在麓云海小洞天中?,风从耳旁呼啸而过,那股夏日闷潮都消散了许多,她抬头,看到的是小玉线条流畅的下颌。

    小玉似注意到隗喜目光,低头看她一眼,笑,“马上就到了。”

    隗喜也笑了一下,点点头。

    果真如小玉所说,小半个时?辰后,他带着她在一棵树上落下,他轻盈如猫,横抱着她依旧很从容,落地后,他弯腰将她放下,俯身在她耳畔说:“你是凡人?,气息粗重,靠得太近容易被发现?,这里能看到。”

    隗喜点头,站稳后,便朝下方看去。

    此刻她和小玉是在一处山壁上横出长的巨树上,枝叶为他们遮挡了身形,但他们在高处,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下面。

    楚氏族地宽阔,许多碑铭矗立,遥遥望去,一眼就能看到那浊气横生的地方,看一眼直叫人?心惊,从地底而来的黑色污浊邪气冲天而上。

    隗喜却是看着下方,楚氏长老、还有闻炔将这一块包围住,结成法阵,金光闪烁,但她没看到闻无欺。

    “无欺呢?”她寻了一会儿,还是没找到人?,她以为是自己肉眼凡胎,所以看不到人?,迟疑一下,还是问身侧的小玉。

    “他在浊气里面,封印要烧血,以闻氏至阳之血化作封印之力。”小玉看着前方,漫不经心答。

    他丝毫不觉得如何,可是听着这话的隗喜却一下攥紧了袖子。

    烧血……

    隗喜怔怔看着前方,在身上划开?口子,将血淋在渊洞之上吗?他身体的伤,似乎也还没完全养好吧,她轻声?说:“闻氏其?他人?也是修的至阳功法,其?他人?不行吗?”

    小玉语气里有些自豪,“因为他修为最高啊,他把闻氏功法修炼得最好。”

    隗喜低头,没再做声?,目光一直盯着那浊气横生之地,她心头乱跳,纷乱无比,她也无法平静下来,这一路上,她不断说服自己的次数越发多了起来。

    她不断告诉自己,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抛下闻如玉,她要让如玉回来,她不断告诉自己,就算闻无欺和如玉有相似之处,就算他是善的,她也应该……应该心狠一些。

    闻如玉是她在这异世最重要的人?,是令她感受到温暖的人?,他保护她,爱怜她,就算人?不在她身边了,也留下青玉佩陪她。

    隗喜长久的安静,目光一直垂着看那儿,小玉见她许久不说话,以为她在担心,俯身凑到她耳旁:“快结束了,他马上出来了。”

    几乎是在小玉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浊气就像是被一只吸盘迅速吸走,金光大亮,夹杂着些血气,几乎是眨眼的瞬间,黑色浊气就消失了个干净,藏在里面的人?也终于能被看见。

    闻无欺穿着白色宽袖大袍,那上面溅了血,如梅花点点,缀在他衣袖与衣摆之上,隗喜的目光落在他右手掌心,那里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到现?在还在往下滴淌,看得人?心惊。

    她顺着他的手往上看,看到一张苍白的脸……最近一段时?日,他总是这样,才没恢复没多久,又这样了,那原先?殷红的唇瓣这会儿都失了血色。

    闻无欺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朝她看来,精准地找到藏在树梢枝叶中?的她,他眉毛轻轻一扬,遥遥看来,眉目温润,脉脉温情?与爱怜,黄昏日下,他周身都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隗喜看着,捂住心口,她的心跳紊乱,快要从胸膛跳出来,她望着闻无欺,这一瞬间,她的眼眶渐渐红了。

    闻无欺很快就被楚氏长老围聚住,没有空闲在看向这里,他收回目光,神色温淡地说着什么。

    隗喜又定?定?看了会儿,忽然收回视线,拽了拽小玉袖子,“我们回去吧。”

    她的声?音里带着丝微弱的哽咽,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但小玉一下察觉到了,弯腰低头看她,眼底有迟疑:“你怎么了啊?他挺好的啊,就只是消耗了点灵力,掌心多了道伤口放了血……好吧,仙元的损伤又加重了些,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了。”

    这些话是解释,但小玉……闻无欺最后越说越尾音上扬,他看着隗喜眼睛里的泪凝聚,看着那水珠落下,他伸手去接住,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他忍不住撒娇,想要她更多的心疼。

    隗喜的手紧紧捂住心口,她的手又渐渐上移,握住了脖颈里挂在红绳上的那枚青玉佩,她抬起脸,眼眶通红,泪光盈盈地看着不远处被围聚住的闻无欺,轻声?说:“我们先?回去吧。”

    小玉趁着隗喜不注意,翘着唇角,显然心情?愉悦,他哦了一声?,十分乖巧,弯腰抱起隗喜,往回去。

    他低头看隗喜,发现?她心事?重重,眉宇间的愁绪比往日更浓。

    依旧是从窗子回到住处,隗喜落地后,低头安静地抹了下眼睛,将眼睛周围的湿意擦去,她缓缓坐在椅子里,兀自出神想着事?情?。

    她一直紧紧握着脖颈里的青玉佩。

    小玉本来想说话的,他在她身旁的椅子里坐下,侧身对着她,手拖着下巴,只是他才要出声?,隗喜便转过头看他一眼,她的目光温柔地在他脸上转了一圈,说:“小玉,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会儿,你要是留在屋子里,就不要打扰我,好吗?”

    虽然有些不高兴,但小玉是乖巧懂事?的,他看着她,哦了一声?。

    那一声?不可谓不委屈。

    但此时?隗喜顾不上去照顾他的情?绪,她重新收回视线,整个人?都陷进了椅子里,她攥紧脖颈里的青玉佩,苍白如雪的脸上,有哀愁、难过与痛苦,她的眼圈不自觉又红了,她睫毛轻颤,陷在自己的思绪里。

    小玉看不懂她的神色,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想开?口问,但又遵循了她定?下的规矩,没有出声?。

    隗喜在想,个人?的情?情?爱爱真的能超越所有吗?

    她爱闻如玉,他是她在这世间得到的少有的温暖,他那样好,那样照顾她、爱护她,她心里被他的爱意浸润着,这三年,想着他,才能一次又一次熬过心脏病发的痛苦,才能熬过蔟草毒意的疼,他的身体被别人?占据,她知?道了当然不能坐视不管,她要为她的爱人?复仇,即便她这样孱弱,但是她决心付出所有去达到目的。

    可是,当那个她以为的邪祟竟然不是妖邪魔物,她以为要借着他的身体祸乱人?间的恶魂却在守护人?间。

    闻无欺如何杀闻氏前任家?主和长老暂且不提,但他实实在在做到了他高境修者的责任,她虽然不是修者,不能近距离去体会他是如何守护人?间的,但她看到了结果,谢氏族地、楚氏族地、还有闻氏的浊气渊洞,是他烧血封印的,须臾山法器遗失,也是他进去镇压的。

    他还要再去钟离氏族地。

    或许这三年间还有许许多多她不知?道的类似的事?情?,毕竟,她安安稳稳生活在桃溪村,没有听说外界的混乱,虽然那是一处避世之地,但世间其?实没有真正的避世之地,若世道乱,妖邪出,她是不可能真的安稳的。

    她再想起初遇时?他要将她关进竹林小屋,虽然他是有嫌她会因为青玉佩拖累他的意思,虽然她会被囚,但或许在他看来也是一种保护。

    隗喜握紧了手里的青玉佩,而且……初时?他是因为青玉佩不得不如此,他是被她胁迫,后来,她不能否认,闻无欺是真心要保护她。

    也许是他色迷心窍了,但他确实在保护她,给她傀儡小玉守护,给她护心甲,还有麓云海中?一切。

    再往前一点,这个“邪祟”是曾经拔仙髓填补天之漏洞以身护佑苍生的人?,虽然很多事?情?以她这个凡人?的见识无法理解,麓云海中?闻无欺说的话也可用他中?幻梦来解释,但是麓云海中?弟子这么多,只有他一个有此异常,也只有他熟知?如何封印血吞藤且真的能做到,这显然不是幻梦可以解释的了。

    隗喜知?道,以闻无欺如今对她色迷心窍的程度,他日她找寻到办法或者是杀他的法器,她是极大可能成功杀了他的魂魄的。

    但让如玉回来,是否只有她一个人?开?心幸福?

    隗喜心里窒疼,为闻如玉,也为……闻无欺。

    她是不是不该这样自私?她不过是穿越而来的一个人?,难道要因为她一个人?爱恨去影响这个世道吗?她是否不该再坚持下去?

    眼睛忽然被人?碰了一下,隗喜眨了一下眼睛,朦胧的眼睛看过去。

    小玉倾靠过来,正用袖子替她擦眼睛,他俊俏的脸上露出担忧来,眉宇微皱着,见她看过来,另一只手立刻捂住嘴,仿佛在说“我可没有说话啊!”

    隗喜看着这张和闻如玉神似至极的脸,眼睛酸涩更重,眼前模糊得什么都看不见了。

    女鬼春娘误导她闻如玉与人?有牵扯时?,她还能坚定?心中?所想,此情?不移,可如今不过短短几日,她却犹豫了,为了闻无欺犹豫了。

    此情?不移,此情?不能移,但她也可以对闻无欺为这人?间的付出而生出敬佩之情?。

    小玉眉头紧锁,茫然不解,温润的一双眼看着隗喜,给她不停擦眼睛,可那双盈盈双目里似乎眼泪无论如何都擦不完,他终于忍不住,小声?说:“哎,你别哭了啊,他很快就回来了。”

    隗喜点点头,看着他笑了,低头拿出帕子擦眼睛,“嗯,我不哭。”

    小玉见她如此柔顺,哭的时?候不出声?,擦眼泪的时?候也不出声?,呼吸忽然急促了几分,他往外看了一眼,眉宇间有几分焦躁。

    “他真的很快回来了。”他转回头时?,只能又重复一遍这句话,他低着头,从下往上去看隗喜的脸。

    她此刻捂着眼睛,脸上满是湿痕,实在难掩,听了小玉的话,她冲他笑笑,再次点头:“嗯。”

    --

    一会儿要见闻无欺,隗喜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哭啼啼的样子,她难受了会儿后就竭力控制住情?绪,起身用冷水擦脸。

    小玉一直像尾巴一样跟在她后面,她也已经习惯了。

    待她用湿布敷酸涩的眼睛时?,小玉忽然凑近一步,道:“他回来了,我去开?门!”

    隗喜身体一僵,来不及说话,深吸了一口气,将帕子放下,偏头看去。

    小玉打开?了门出去。

    再进来的人?穿着一身洁净的雪衣,身上一点没有污迹,他干干净净站在那儿,进来后目光便看了过来,他含着笑意,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高兴,只是几日不眠,他的脸色不好,眼中?布满血丝。

    隗喜看着他朝她走来,步履款款,衣袂翩翩,他走到她面前,便俯首看她,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不说话,她没有避开?视线,只是目中?水光潋滟。

    无声?的难言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动,闻无欺心跳怦怦,知?道她去偷偷看了自己,知?道她回来后就心疼地坐在椅子上哭,知?道她这样喜爱他。

    他忍不住想笑,他笑出了声?,伸手碰了碰她沾着水的眼睛,他伸手拥她,将她抱入怀中?,手扣着她后脑勺,让她的脸贴在他胸口,本以为她会挣扎羞赧,没想到她柔顺地靠在他怀里。

    只是夏衫轻薄,闻无欺很快感觉自己的衣襟被沾湿了,是她在哭,他忍不住又想笑了,心中?欢喜,想低头去看她,但隗喜伸手攥紧他衣摆,把脸埋得深,他翘着唇角温柔说:“怎么几日不见,见了面你就哭啊,小喜,你在心疼我吗?其?实没什么啊,我没怎么,就是费了点力气而已。”

    隗喜不否认。

    她轻喃:“是不是马上还要去岐阳?”

    闻无欺抱紧她,心中?爱怜止不住,他语气温和,甚至还带着笑意:“修整一两日,就要去,到时?我带你沿路去别的凡城玩玩,每一处地方的风俗风景都不同?。你别哭了啊,虽然你哭的样子也好看,我怎么都喜欢。”

    他坦然诉说着爱意,毫不克制地沉沦于此,嘴像是抹了蜜糖一般哄着她。

    隗喜轻易被逗笑了,她稍稍推开?他,仰头看着他,她的眼睛水濛濛的,轻声?问:“无欺,我除了一张脸,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性子柔而无趣,玩不了很多好玩的事?,身子弱,甚至连修炼都很难,跟不上你的步伐,你与我认识并不久,为什么会这样喜爱我呢?你若是想要貌美女子,这世间多得是。”

    闻无欺惊讶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他没注意到她没提从前相识的事?,他沉浸在被她注视的欢欣里,眸光闪烁,伸手又去擦她的眼睛,他的眼睛却没有茫然,他专注地看着她,语气轻柔又无辜:“我也不知?道,我见你便心喜。”

    隗喜便笑了。

    是无知?无求不追根溯源只追寻本心的喜爱。

    隗喜认真看着他,没有再多说下去,牵起他的手,看他掌心里有一道划痕,看起来简单上过止血的药,已经结痂了。

    她伸手摸了摸,“疼不疼?”

    闻无欺心中?高兴,再次拥她,撒娇:“有点疼,你吹一吹?”

    隗喜往常是不理会他这样的撒娇的,嗔他一眼或是轻拍他胳膊便是过去了,但是今天,她眼睫轻颤,捉起他的手,脸凑过去,轻轻吹气。

    轻柔的风,带着微热香甜的气息拂在闻无欺掌心,他呼吸一下重了起来,低头看着她眼睛红肿着,粉粉唇瓣微微嘟起,这样认真又这样可爱。

    闻无欺觉得掌心麻痒极了,他耳朵都红了,忍不住低头凑过去,在她脸颊亲了一下。

    隗喜动作一顿,抬头看他,他便捉着她后颈迫她抬头,蹭蹭她额头,忍不住笑,低头吻住她唇瓣。

    --

    闻无欺三日没休息,灵力消耗厉害,仙元的伤势又还没好,所以和隗喜粘腻了会儿吃了丹药便躺下休息。

    他要隗喜陪着一起睡,隗喜没有拒绝,躺下被他拥着,她很快听到了他绵长的呼吸声?。

    修者在睡梦中?修复力是更快的,陷入沉睡也比凡人?要深。

    隗喜见他睡着后,又稍稍等了等,才是悄悄起身,她的手还被他握着,她花了点力气才松开?他手指。

    下床整理好衣裙后,隗喜又看了看床上睡得安宁却脸色苍白的闻无欺,才是转身悄悄出去。

    闻炔就住在隔壁的院子,她直接走了过去。

    隗喜气息粗沉,所以她一过来,闻炔便察觉到了,起身到门口来迎,心中?有些疑惑。

    不过不等他问出声?,隗喜进了屋后,返身将门关上,随后从脖子里将那枚青玉佩取了出来,她告知?闻炔自己最大的秘密:“这枚青玉佩里有无欺的三道最精纯的仙元之力,任何试图伤我之人?,只要修为低于无欺,就会被反弹伤害。”

    最精纯的仙元之力,那是蕴藏在仙元内部?的,如人?之心头血一般重要。

    闻炔头一回知?道这件事?,忽然睁大了眼,看向那青玉佩,半晌说不出来,忽然明白了当初家?主为什么要将隗喜囚在竹林小屋里,也忽然明白了家?主身上的伤总是好得比常人?慢、根本不像是真圣境修者的原因。

    “隗姑娘……”他不知?道隗喜来找他的目的。

    隗喜握紧那枚青玉佩,她眼圈泛红,目光柔和,继续说:“我自己取不下来,无欺也取不下来,你是闻氏掌事?官,知?道的事?多,我想问你,你知?不知?道什么办法,能将这枚青玉佩摘下来,将里面的那三道最精纯的仙元之力还给他?”

    她喜爱闻如玉……可她想把这个还给闻如玉,让闻无欺不再受此桎梏,让他的身体能恢复得更好。

    她不重要,她不过是个异世穿越而来的本不该存于此的人?,何必浪费这些来保护?

    第49章

    第49章

    “等你病好,我们永远不分开……

    黄昏日落,

    屋中?还没点灯,但女郎的眼睛在暗色里?如同星河一般。

    闻炔先是?一怔,随即细细向?隗喜打听青玉佩禁制一事。

    隗喜对于这是?什么禁制自然不知道,

    当初闻如玉将玉佩戴在她脖颈里?后?,才告知她这些。她只细细说明了青玉佩如何反弹伤害,

    拿了初入九重阙都外城那试图偷盗的女贼一事做例,也讲述了闻无欺试图取回玉佩被反弹伤害,

    更补充了自己自伤的话闻无欺也能?有所感应一事。

    闻炔沉思一会儿,眉头皱着,

    没有立即说话。

    隗喜没有打扰他?,

    只是?许久没等到他?开口,才轻声说了句:“我知道这应该很难,否则当初无欺第一次见我时就会将青玉佩摘下来,将仙元之力收回,

    但他?束手无策,才想把我关起来。”

    闻炔是?陷在思绪里?,

    他?回忆着曾经看到过的禁制,这种护佑人的,并不算少见。只是?以最精纯的三道仙元之力来为人护身的,

    比较少见。

    听到隗喜的话,他?回过神来,道:“得回玄楼翻一翻书才知。”

    隗喜点头:“还请你把此事放在心上,

    我想尽快将仙元之力还给他?……这样,

    他?受伤恢复会更快吧?”她仰头看隗喜,

    红肿的眼睛里?含着期盼。

    闻炔点头,好像从这双眼里?看出如春水般轻柔的情意,点头。

    只是?他?想,

    以家主如今对隗喜的痴迷,她就算将禁制解除了,将仙元之力返还,恐怕家主会对她施下更难解的保护禁制。

    显然隗喜也知道这事,她唇角露出浅浅的笑容,里?面有愁绪,有欣慰,也有释然,她另有一些朦胧的打算,她轻声说:“这件事,麻烦你不要告诉他?。”

    闻炔看着隗喜,应下了。他?想着,其实他?应不应下都无关紧要,只要到时真的解除禁制,家主都会知道,所以无须特?地告知。

    但是?,或许家主会欢喜隗姑娘这份心意,所以他?才应下。只当是?为家主准备的一个惊喜,反正隗姑娘有家主护着,不会有什么危险。

    隗喜从闻炔这儿走出来时,忽然觉得压在心头的沉甸甸的情绪似散开了,又似更沉了。

    她仰头看了看天?色,余霞成辉,美不胜收。

    隗喜想起她和闻如玉肩并肩看过的每一个落日,想起他?偏头对她笑得灿烂明媚的样子,想起他?俏皮喊自己:“小?喜。”

    她心中?酸涩再?也忍不住,眼眶里?瞬间盈出泪,她抬手捂住眼睛,哭得无声又哀伤,嘴里?轻喃着:“对不起,如玉……对不起,如玉。”

    她知道她心里?做出这样一个决定时,不论她是?不是?还是?想将如玉救出来,她不再?以自身为闻无欺的禁锢,她试图解除一道绑在他?身上的定时炸、弹,这都意味着她对闻无欺的怨念仇恨已经比不上对他?的怜意与……敬意了。

    隗喜知道,到时她手里?没有筹码了,也无法自保了,救回如玉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她心中?恹恹,恨自己为何总是?这样心软,恨自己为什么不像别人那样偏执冷酷,恨自己为什么得到了点温暖就想要回报。

    隗喜在院子外的树下,坐在一块石上,难以抑制情绪,无声哭了许久,直到天?色暗下来,她才回过神来,仰起头来,用一张干净的帕子擦了擦眼睛。

    又坐了会儿,她平复着情绪,觉得自己不会再?流泪了,才是?起身,但起身的瞬间,却是?一阵头晕目眩,喉咙里?生出一股难以克制的痒意。

    “咳咳。”她低下头掩着帕子咳,她若有所觉地展开帕子,虽如今光线昏暗,但帕子上的血气却明显。

    隗喜怔了一下,感受着护心甲瞬间涌入心脏的暖流,但似乎那股突如其来的寒意并未驱散太多。她抿了下唇,擦了擦唇瓣,不想被人知道这事,修者鼻子都灵,所以她取出火折子,直接烧了帕子。

    她又吃了一颗清心丹,这才若无其事回去。

    --

    第二日早晨,闻无欺一起来就向?隗喜撒娇抱怨:“为什么我醒来是?你不在床上睡了,我受伤了啊,我需要你抚慰,我要你抱我,还要你亲我,我要吸一吸你的舌头,我要舔一舔……”

    “无欺!”隗喜不能?再?听下去了,他?的话越说越直白,越说越无顾忌,越说越放浪。

    她正用朝食,楚氏这儿的风俗有些不同,更像前世的北方,包子皮薄肉多个又大?,她吃得正艰难,抬起头时,难免鼓着脸,直接将剩下的豆沙包塞进他?嘴里?。

    闻无欺被她冷不丁塞了满嘴也不生气,笑意盈盈的。

    隗喜不看他?,这会儿也吃不下去了,她索性捉起昨日他?那只鲜血淋漓的手看。

    修者恢复能?力好,又只是这样简单的外伤,还上过伤药,到早上已经愈合了,连血痂都已经褪去了,看起来像是没受过伤一样。

    她低垂着头,看得认真,闻无欺也盯着她看。

    等隗喜抬头时,刚好与他的目光撞上,他?的目光充满温情,很奇怪,总有一种心喜的赧色,可那直勾勾的情态又充满显而易见的欲,她看到这样的目光,一时怔住没有立即转开。

    在闻无欺凑过来亲她时,她也没能?立即躲开,仰着脸感受着他交缠过来的气息,也感受着他欢欣俏皮的黑色魂体将她包裹。

    只是?亲了会儿,隗喜便气喘吁吁,喘不过气来,伸手去推他?。

    闻无欺恋恋不舍,哼哼唧唧,不想离开,抱着隗喜的腰,脸贴着她的脸,又亲了亲她的脸,他?看着隗喜脸色苍白地拿出帕子捂嘴,“怎么了?”

    隗喜心脏跳得很快,护心甲的灵力涌入,很快舒缓过来,她强行压下想要咳嗽的冲动,吞咽了一下,才放下帕子,偏头睨他?一眼,“我还在吃早饭,不许再?凑过来。”

    闻无欺便笑,眼睫轻颤,视线黏在她身上:“我喂你吃啊。”

    隗喜别开头去拍他?的手,他?追上来,不知何时,他?的额头又抵着她的额头,气息缠绕着她的气息。

    而隗喜捂着心脏,终究还是?没有力气挣扎。

    --

    因?为闻无欺这回打算乘飞舟去岐阳钟离氏,所以闻炔先回九重阙都。毕竟九重阙都如今没有人镇守着,他?用了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往回赶。

    闻炔临走之前是?嘱托大?长老暂代管事的,毕竟,大?长老为人正直,如今家主亲自去西岳和岐阳处理浊气渊洞,他?定是?会看好家。

    可他?忘记了,大?长老不仅为人正直,还容易心软。

    “药庐的弟子来寻我?”正事堂,大?长老从诸多繁事中?抬起头来,疑惑地看向?来寻他?的弟子。

    弟子点头:“就在外面呢,是?明樟前辈收的弟子,叫卢裕。”

    大?长老皱了眉头,虽不解明樟的徒弟来寻他?作甚,但想到如今明樟不在九重阙都,又出去寻药了,便以为是?这卢裕有什么要事,便让弟子将他?带进来。

    等卢裕进来,大?长老便放下手头的事,抬头看过去。

    那弟子是?逆着光走进来的,十七八岁的模样,皮肤黝黑,但五官俊俏,看着是?个腼腆沉稳的性子,他?向?来是?对这样的弟子多几分好感的,便和蔼问道:“可是?有要事要寻老夫?”

    天?阴之女大?补,不过是?几日的功夫,体内修为就高了不少,原先受过的伤都已经好了,这等功效,卢裕……不,是?闻天?衡也是?头一次见,如此,既闻无欺不在九重阙都,他?便不想再?隐忍下去。

    他?是?如何失去一切的,自然要都夺回来,天?阴之女只是?第一个。

    一阵不知哪里?来的风吹过,身后?的门?忽然被关上。

    大?长老的脸色变了,眉头锁紧,颇为威严地看向?面前的弟子。

    闻天?衡既然来了,便没打算隐瞒身份,他?望着大?长老,一阵黑气从脚底盘旋升起。

    “大?胆魔物?!”大?长老猛地起身,一拍桌案,一道凌厉的罡风便朝着闻天?衡而去,他?还没有认出对方是?谁,只是?此等妖邪魔物?,出手是?下意识的反应。

    闻天?衡侧身躲开。

    罡风震碎了旁边书架,倒在地上发?出重响,惹得门?外的弟子出声询问:“大?长老?”

    此时闻天?衡身上的黑气已经散开些,他?抬起头,足以让大?长老看到他?的脸。

    大?长老的反应是?极快的,先前九重阙都就出现过魔物?吸食弟子精气一事,虽然后?来被推到闻崇锦身上,但是?他?是?知道一些事的,也揣测过那魔物?是?何人,只是?戒律堂闻启还有玄楼闻圆这两人装聋作哑故作不知,他?没有证据而已。

    如今见此魔物?,攻出一击后?,他?动作稍顿,就是?这工夫,他?看清楚了明樟新收的徒弟的脸,他?一下瞪大?了眼睛,“你!”

    闻天?衡站在几步开外,并未出手,他?面容含笑看向?大?长老:“承堂伯,许久不见。”

    大?长老惊骇不已,许久没有说话,只瞪着面前的闻天?衡看。

    闻云江曾有二子,闻天?衡是?其长子,自小?天?赋异禀,长相俊美,在九重阙都是?弟子表率,他?虽生了一张儒雅斯文的脸,但为人最是?骄傲,极是?争强好胜,因?早早被当做下一任家主培养,故在外人面前很能?掩饰他?的本?性。旁人只道他?是?天?之骄子,却不知他?容不得比他?强横的弟子,当初闻云江事繁,闻崇锦便由闻天?衡一手带大?,不能?说闻崇锦性子天?真没有闻天?衡故意这样教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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