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29章

    魔主都能掏她这个正主,掏宣衡、戈左岂不是更易如反掌?哪怕她此次击杀魔主分|身并吃掉,或许也让魔主蒙受创伤,那她也要先把这些撒出去的种赶紧回收。

    现在最近水楼台的,就是身边的叔侄二人。

    但她变身金龙、招引天雷引来太多注意,她身上还有被魔主分|身刺穿的重伤,若不知道他们的深浅,还不好贸然下手……

    她思索着,却因为伤势带来了困倦,不自主的陷入深眠。

    外头晌午的阳光让神庙的阴影如指针转动,云朵在缓慢的飘远了,草甸被风压平了又立起来。

    她觉得身上硌得有些疼,不安的翻转身子,却听到外头的犬叫马鸣。

    不对,有人来了。

    羡泽睁开眼来,修长的身影正跪在石台前的地面上。

    他垂首任凭笼罩面容的松绿色面纱飘动,两只手在面前合十,似静静祈祷,信仰着她这位睡得四仰八叉的龙身。

    只是他的左手是雕刻的黄铜色金属手,指节精巧细致,手腕处还有一圈镶嵌的细镯,似乎是黑与金交替的圆珠构成。

    他听到羡泽醒来的声音,立刻收回手去,金属手藏在衣袖下,抬起头来,声音含笑:“尊上还记得这里啊。”

    她吃痛的撑着身子坐起来,两条腿垂下石台。

    男人笑着抬起头:“这还是你第一次临幸我的地方。”

    羡泽:“……?!”

    啊?

    第68章

    这叔侄俩人,一个会擦,一个会夹。

    她表情呆滞。

    不会吧。不会她也干过那些壁画上被西狄人喜闻乐见的事情吧!

    男人站起身来,

    他身材修长纤瘦,绸缎衣袍与华丽的装饰在他身上晃动,光泽耀眼,

    他笑道:“看到我拿出针来便害怕了吗?我只是为了给你缝合伤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走近一些,

    也坐在了石台上,

    有些怀念抚摸着石头的纹路。

    羡泽看着他,道:“你是戈左的叔父?”

    男人一愣,

    狭长双目眯起来,

    立刻道:“……你忘了我。”

    羡泽大方承认:“你也知道的,

    我受了很严重的伤。”

    他在面纱下嘴唇弯起,

    羡泽甚至察觉到他完好的那只手,

    似有些颤抖地抚过衣摆,但声音却听起来游刃有余:“失忆了吗?怪不得不来找我们,戈左说你像是一直在躲着他……真让人伤心,

    连我们这样最忠诚的仆从都忘记了。”

    羡泽轻笑了一声:“好啊,

    我的仆从,你叫什么名字?”

    他坐在石台边,伸出手指,

    指尖在自己覆盖着绸缎的大腿上,轻轻压下去,写字道:“弓筵月。弯弓射月作筵席。”

    羡泽看着这几个字,

    她明白自己为什么见到他,

    却没能像宣衡和戈左那样,唤醒记忆中他的名字。

    因为她没看到脸。

    她记忆中,这个名字模模糊糊对应着一张雌雄莫辩,

    宛若皎月的面容。

    眼前的男人却用头纱盖住了。

    羡泽命令道:“你把头纱掀开给我看看。”

    弓筵月垂眼,轻声道:“尊上知道吗?我在这里做了几十年的圣女,

    不可以以面目示人,因此我常年佩戴面纱……”

    圣女?他不是男的吗?

    男扮女装吗?

    羡泽皱起眉头来:“别那么多废话。刚刚不还说什么最忠诚的仆从吗?仆从为什么连露脸都不愿意?”

    羡泽自己都没发现,她会本能地试探确认自己的强势地位。

    弓筵月目光闪动,继续着自己的话语:“圣女是献给真龙的私产,如果是尊上开口的话……”

    他说着,微微掀开一半的面纱,与此同时也侧过脸去。

    头纱落下的浓绿色阴影中,如孔雀石般的蓝绿色竖瞳的眼睛熠熠生辉,他眼尾狭长上挑,笔挺立窄的鼻梁与弯起的薄唇,加重了他的异域感。眼睛下有些细细的纹路,以及淡淡的疲倦的青灰色,显示出他已经不再年轻。

    能想象到最青春的时候,这张面容是如何惊心动魄。

    可不年轻却让这张脸更有种疲惫与熟透的感觉,他像是果肉软腻,香味浓郁的杏果,手指在果皮上按下去便会汁水四溢,留下再也无法恢复的变形压痕。

    弓筵月只给她惊鸿一瞥,他便放下面纱,轻笑道:“圣女向来要以色选人,如今我已不再年轻,恐怕不能让尊上满意了。”

    别装了。你可自得了。

    不过羡泽也注意到,他说话时候,颜色浅淡的嘴唇张开的幅度非常小,几乎看不到牙齿和舌头。

    羡泽也笑了:“确实,美则美矣,可惜不再年轻。你若是跟戈左那般年纪就好了。”

    弓筵月愣住了:“……”

    呵。顺着你的话说,怎么还不满意了?

    他半晌后才垂下头去,抖动的睫毛蹭着面纱,道:“看在我们那么多年的情分上,尊上不会不让我伺候了吧。”

    嚯,真会伏低做小。

    戈左都一口一个叔父大人,这人似乎还是整个伽萨教的圣主,伽萨教如今如此强势,侵入九洲十八川各个地界,他倒是满嘴说着“伺候”“尊上”的。

    真不知道有几分真假。

    弓筵月掏出针来了,那根细针上还有着繁复的纹路,道:“尊上如果不缝针,胸膛处的伤口是无法愈合的。放心,我知道你爱美,我会打个最漂亮的结。”

    羡泽表情警惕。

    弓筵月托住她的手,他手指微凉,掌心有薄薄的茧,也像是握过兵器的将领。他坐近了一些,轻笑:“尊上能把这只手变成龙爪吗?”

    羡泽看了他一眼,她其实还不太熟,憋了半天,尾巴先砰地冒出来,她把尾巴往裙子底下藏了藏,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将左手变成了龙爪。

    弓筵月轻笑,他笑声里有种让羡泽心都有点毛绒绒的亲昵。

    仿佛二人真的有过许多温情时刻。

    她故作不在意,低头看去,龙身的肌肤颜色浅淡,鳞片流光溢彩,爪子锋利,一看便能将人撕碎。而她掌心有个曾经被洞穿的疤痕,只是现在那疤痕上有花朵般的……缝线。

    缝线已经被皮肉吸收,像是无色文身,如微微凸起的一朵芍药绽放在她略显粗粝狂野的龙爪掌心。

    弓筵月指尖抚过缝线,轻声道:“当年尊上满身是伤,来到西狄,伤口一直难以愈合,是我亲手缝合这处被洞穿的掌中伤。”

    羡泽看着这天衣无缝的缝线,抚过伤口道:“这是什么线,怎么能跟皮肤血肉融合的这么好?是羊肠?”

    弓筵月笑了一下:“那脏污之物怎么能沾染你的躯体。这线,是我的筋。”

    你的什么?

    幸好你们西狄人没有儿化音啊。

    弓筵月:“是扒皮抽筋拧成的一股?*?

    线。”他从腰间掏出一把镶嵌松绿石的匕首,递到她手里:“你拿着这匕首,缝针若觉得痛楚,就捅我一刀。”

    羡泽眨眨眼睛,用手指抹了抹光洁的刀面,而后匕首刀尖轻轻隔着面纱,压在他喉结上。

    他喉咙中轻笑一声,故意吞咽,喉结滑动,而后扬起脖颈,轻声道:“尊上觉得可以吗?”

    羡泽反手握住匕首,笑道:“行吧。来,我自己有麻药不怕疼。”

    羡泽扯开中衣衣襟,露出一片胸膛来。

    “缝针吧。”

    弓筵月目光触及她赤|裸的肌肤,垂下头笑道:“尊上的人形总是完美的,哪里有伤疤。”

    羡泽低下头去,她对于丘壑之间倒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但确实掰开了看,也是没有伤疤,顶多是触碰上去的时候有撕裂般的疼痛。

    她道:“那是我要化成龙形吗?”

    羡泽抬头说这话的时候,看到他非礼勿视似的偏过头。她笑了:“你没看过我?”

    他垂下的眸子眨了眨:“以前,那是尊上许我看,我才看的。”

    羡泽毫不怀疑,他洗个澡能让全西狄人喝上龙井。

    她化作龙身,盘踞在石台上,龙身的大小全由她心意,此刻的身量还没有石床长毕竟太大了,那弓筵月要用多少筋才能给她缝合。

    她化作龙身时,胸膛处的伤口果然显现,暴露在外。

    弓筵月完好的那只手,捏起金针,金属手从腰间的囊袋中取了一根半透明的细线,他体内流淌出的灵力缠绕着细线,细线散发出淡淡光芒来。

    但他的金属手做不了精细的动作,有些难以将细线穿入针眼,他偏过身子去,微微掀起面纱,露出下巴,用唇抿了一下细线,以牙齿咬住帮忙穿线打结。

    他嘴唇颜色淡淡的,反倒因为这一抿而泛起血色。

    弓筵月说了一声“失礼”,而后手撑在石台边缘,跪坐在了石台上。羡泽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倾身,直接坐在羡泽尾巴上。

    羡泽瞳孔缩起,尾巴用力拍打在石台上,开口道:“你别坐我,从我身上起来!”

    弓筵月笑:“我又不沉。”

    他拿起针来,羡泽忽然道:“等等!”

    她挣扎出一只爪子,递到嘴边,咬破指尖在舌头上滴了几点满是慈悲的毒血,然后才朝两边摊开手:“你缝吧。”

    弓筵月点点头,骑跨在她身上,他身量确实是太高,为她缝线的时候整个细瘦的脊背都弓起来,慈悲的药效上来的时候,羡泽没怎么感觉到疼痛。

    她脑子正在发散,胡思乱想着刀竹桃、胡止他们几个,不知道现在在破破烂烂的明心宗过得如何……

    她却忽然感觉到坐在她身上的男人,喘|息加重了些。

    不会吧?

    哪怕咱们以前在这石床上搞过神前苟合,你也不至于做个手术都能发|情吗?

    她抬起脑袋来,看到弓筵月手臂发抖,身上似乎也冒出了很多汗,指尖却稳稳当当,而刚刚只是透明的细线,此刻却散发出灼眼金光,大量金核中的灵力涌入她伤口。

    这个人灵力的好吃程度,丝毫不亚于钟以岫和宣衡。

    如果说钟以岫是冰泉,宣衡是温池,这个人的灵力便是酿造的美酒,其中还有异域的香料……

    用细密针脚缝合的地方,立刻像是从未破损一般合拢在一起,只有针脚本身微微凸起,几不可见。

    为她治伤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他是在用满身灵力化入针线,像是凡人飞入云端为女神缝补裙摆的破损……

    他的面纱甚至都被汗水沾湿,但弓筵月仍然坚持到了最后,甚至如他所说,给她打了个极其漂亮的小小蝴蝶结。

    羡泽伸手抹了抹胸膛处的伤口,真是天衣无缝,只像是有一处透明的文身留在了这里。而且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现在可以通过缝线,穿过伤口,缓慢的为自己恢复伤势了。

    她多年前来这里,就让弓筵月缝合过伤口,还给他留下了金核。

    他说不定真有些其他人取代不了的本事。

    羡泽化作人形,这会儿是她两条小腿连同尾巴压在男人身下了。弓筵月坐在石台上,这会儿膝盖也有些撑不住了,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了她龙尾上。

    他撒谎,这么高个子的男人,他还是挺沉的。

    弓筵月似乎消耗了太多灵力,往后仰着头,有些吃力的喘|息着。

    羡泽正要关心几句他是不是太累了,但她看着他锁骨脖颈的线条,还有一部分面纱贴在面颊上,呼吸间被他抿在口中。她脑子顿了顿,才意识到:他在擦边。

    绝对的。

    穿成这样还非要坐在她尾巴上,握着她尾巴的手指还在轻轻抽动。

    她甚至能感觉龙尾被他夹在腿|间的微妙触感。

    厉害了。这叔侄俩人,一个会擦,一个会夹。

    羡泽看着他,似笑非笑:“耗费了这么多灵力吗?感觉你现在有些虚弱。”

    弓筵月隔着面纱看着她,目光闪动,擦得坦坦荡荡,并不怕她看出他的真面目。

    不过她不太在乎,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心里想着不若趁他虚弱要他的命。

    她另一只手摸向自己脖颈上的小海螺项链。

    弓筵月目光深邃了一瞬,羡泽正要问他几句,探听他内心的想法,就听到他的心声,如同在耳边:

    “尊上该知道的吧。我见过这条项链,也知道它是怎么用的。放心,我是心口合一的人。”

    羡泽一愣。

    他笑眯了眼睛。

    弓筵月弓起身子,手撑在石台上,朝她面容的方向爬过来,他故意塌下腰,动作有几分袅袅,面纱悬在她脸上方:“尊上如果现在就想挖了我的金核,那恐怕会后悔的。我可是很有用的。”

    他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

    羡泽躺在石台上,头发铺散开来,四周壁画的真龙与人类纠缠的场景,仿佛映照着他们此时此刻。她笑着将匕首立在二人腰腹之间的空隙,刀尖对着他,道:“为什么不能。叔父,你很香啊,你该知道的,我很需要金核。”

    弓筵月隔着面纱,弯起眼睛,他将腰压的更低,毫不介意刀尖抵着他腹部。羡泽不知道是划伤了他,还是抵在哪处旧伤附近,他蹙着眉头似吃痛似暧|昧地呻|吟一声。

    羡泽本以为他是装的,可他腰有些颤抖,甚至将肚脐附近往刀尖上压,那副吃痛、着迷与恐惧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老骚|货。

    羡泽真的是找不到别的形容词了。

    “说起来,还未恭喜尊上神功大成,作为世上唯一一条真龙,终于有能力掌管天雷。”

    羡泽一愣。

    这意思仿佛是在说,她以前从未掌握天雷的力量。

    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继续道:“我知道修仙界有谁背叛了你。伽萨教进入九洲十八川腹地,只为了向当年东海屠魔那些人复仇,并且让尊上成为这修仙界唯一的上神。”

    “今后,这神庙尖顶上的雕龙,应该出现在每一个宗门的金顶上。包括明心宗、千鸿宫……”

    哦?他的意思是说,这伽萨教都是她的信徒,她的势力?

    他要做她的打手,替她碾平,替她复仇。

    靠血缘的皇位都不能白给儿子,这统御九洲十八川的神位就能白送给她了?

    羡泽可不太信。

    第69章

    [系统]:请尽快!杀死江连星!!

    但这叔侄二人面上都是信奉真龙的,

    和其他宗门相比,他们短时间内没有利益冲突,羡泽完全可以通过他们了解过去的事,

    甚至让他们帮忙找到其他有金核的人……

    她将刀收了收。

    弓筵月吐出一口气,

    他坐直了身子道:“尊上是相信我了吗?那太好了。回去休息吧,

    草原的夜里很凉,现在衣衫实在单薄了。”

    外头有许多教众等待着。

    他们见到神庙上端羡泽与弓筵月的身影,

    立刻单膝跪地。但西狄人本性似乎还是胆大活泼,

    有几位仰起头来看她。

    只瞧见女人赤着双脚,

    丰腴窄腰,

    血污中衣腰带半紧,

    露出白的发光的脖颈锁骨,纤长矫健的金色尾巴在她身后,如凫水一般悠闲的轻轻摆动。

    乱发本被风吹动乱贴在面颊上,

    随着有鸟群飞过,

    她仰头看过去,发丝朝后飞扬,露出那张生来四海平定般的面庞,

    流光溢彩的尾巴尖也跟着欢愉的翘起来。

    弓筵月像是指引神女落入人间的萨满,在她耳边轻语几句。

    双角与尾巴转瞬就从女人身上消失,可这并不能削弱她与生俱来的气度,

    她明明对伏身的众人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但诸位教众仍然不由自主的深深低下头去:“恭迎尊上。”

    弓筵月的坐骑并不是翼虎,而是一只银色的角马,周身披覆着细软的银白色鬃毛,

    如羊一般盘旋的羊角弯在两侧,温驯而强壮,

    他和羡泽共乘一骑,介绍着远处雪山的名字,近处湖泊的传说。

    比如说好几个湖,都传闻是真龙在草原上撒野尿造就的,羡泽嘴角抽动了一下:“怎么不说是真龙的眼泪。”

    弓筵月笑了:“龙还会流眼泪吗?”

    她一愣,迎风笑道:“说的也是。”

    弓筵月:“尊上等再修养一番,就可以出来玩玩。戈左最近被我罚了,不会再让他去出征,不如让他陪你在周边玩玩?”

    羡泽抬起眉毛:“他被罚了?因为陵城的事没做好,没杀够吗?说起来他为何管我叫妈妈?总不至于是我跟哪个西狄人生了这么大的儿子吧。”

    弓筵月并没有回答她的前几个问题,只是弯唇道:“我在神庙熬了那么多年,都还没资格和尊上生养呢,还有谁有这个资格?他为什么如此胡叫,尊上可以自己问他。”

    弓筵月又转了话头:“不过他现在身上有了疤痕,不比当年可爱了,或许会吓到尊上?若是尊上不喜欢,伽萨教从来不缺这个年纪的孩子,再换个漂亮的也好。”

    羡泽回过头来看他,面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笑意。

    西狄人就是直接胆大,骚的坦坦荡荡,嫉妒心也毫不掩饰啊。

    就因为她说他如果有戈左的年轻就好了,他就先证明了戈左不过是他手底下的人,又说这样年轻男人多得是,她想要多少他都能找来,且戈左已经是瑕疵品,她看不上也无所谓。

    羡泽大笑起来:“不了,我就喜欢管我叫妈妈的男孩子。而且,他不容易死不是吗?”

    弓筵月就好像全心全意为她考虑才说出这种话一般,微微颔首道:“尊上喜欢就好。”

    银马有些像他,跑起来四蹄如飞,鬃毛如纱,灵巧修长又飘逸。羡泽远远看到了她之前所在的西狄人的聚居地,炊烟正斜飞如蓝灰色夜空,西侧太阳还有一抹金粉色的余韵,但东侧深蓝中月亮已然升起。帐篷围绕中,诸多石垒神庙上点燃橙红的油灯,将金色的雕龙映照的熠熠生辉。

    弓筵月道:“这片聚居地叫乌叶卡,意思是彩绘小船。在草原的大海中,真的很像是有着美丽彩绘的小舟在扬帆,很美吧。”

    她几乎也要有种岁月静好之感时,忽然听到自己脑内沉寂一段时间的系统,似错乱一般,迸发出好几个无意义的字节。

    [系统]:“开局成为仙龙帝尊”主线开启……滋滋滋加载中、轨迹改变……滋滋、危机提前……

    [系统]:滋滋滋……“主线节点任务:你死我活”,任务内容如下:

    [系统]:请尽快!杀死江连星!!

    羡泽一愣。

    什么?让她杀了谁?

    脑内声音愈发尖利。

    [系统]:请尽快杀死江连星!滋滋滋……吃掉江连星!

    关于这种杀或不杀的指引,羡泽忽然想起来自己也听过类似的。当初遇到小变色龙,他便留下一句话:尽快杀了身边有金核的人,但先不要杀江连星,

    当时羡泽就心里第一想法就是:先不要杀……是说等以后养熟了再杀吗?

    她当时就已经对许多系统任务存疑了,因为这个系统看似是保护江连星,但其实未必是为他好,甚至是告诉她如何将江连星引入最终的绝路。

    现在为什么主线任务又让她杀江连星了?

    江连星是什么,在她身边含辛茹苦养大了之后被人抓住要做狗肉煲的小土狗吗?

    这要是不黑化就怪了啊!

    [系统]:任务倒计时50日。如未能完成……此类…任务,将失去先机,请尽快完成!

    50天?不到俩月之内她就要宰掉江连星吗?

    这个系统如果真的如她所想,是保护她个人命运的“提醒器”,那她的命运为什么会跟江连星这么个不过十几岁的孩子紧紧绑定在一起。

    她是如何认识江连星的?他师父葛朔知道江连星的秘密吗?

    羡泽跟着弓筵月回到新布置的华帐下,还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弓筵月只是瞧在眼里并不多问,给她拿来了新衣裳。

    他要给她换衣裳的时候,羡泽推开了他的手,自己坐在金莲云母花片交织的床帐里换衣裙。衣衫拨弄本就半散的发髻,乌发彻底滑落倾泻下来,那根翠鸟青羽的发簪也落在了床铺上。

    弓筵月看她换好衣服趴在软枕上发呆,便掀开帐帘给她喂了些马奶茶汤,顺手拿起了床铺上的发簪。

    路上他就看到了,发簪是千鸿宫的款式。

    他跟羡泽虽有几十年未见面,但对于她的许多行踪,还是大抵知道的,比如说她是如何做了少宫主的妻子……

    弓筵月将簪子扔进了绒毯上的火盆中,正要找借口说什么手滑了。但羡泽根本没注意簪子的事,紧蹙眉头,抠着软枕上的刺绣沉思着。

    他心道:她或许也没那么在意千鸿宫吧。

    以羡泽的性格,当年和他和戈左相识那么多年,她觉得他们没用,说抛下就抛下了,更何况是跟她有仇的千鸿宫呢……

    弓筵月看着她铺满后背的乌发,正要坐在她身边,忽然听到外头的报声,应该是信使带来了消息,他便合拢床帐朝外走去。

    羡泽脑子里还在消化系统的新任务。

    她一旦开始琢磨怎么进入魔域,怎么找到江连星的事最先出现的不是计划,而是江连星又跪在地上抓着她衣裙在哭的样子。

    之前入魔被发现,以为她要赶他走,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这会子要是发现,师母养他都是为了吃的,那真是要他不可置信,双眼睁大,泪如雨下了。

    羡泽想到他掉眼泪就头大,万一他嘴里再蹦出几句什么“师母要我的命就拿走吧”“反正我没爹没娘没人疼爱”。

    ……啊啊啊啊啊!

    羡泽想了半天,先看看之前在昏睡中说的系统奖励,说是直接有三次保底机会。

    她此刻看向自己的宝囊,果然上头显示着三次抽卡保底。

    她现在已经不好骂抽卡系统了,因为她想起来了,这个宝囊……是她自己年少时,耗费大量灵力制作的法器,就为了满足她时不时发作的收集癖。

    她当初刚刚入世,又贪又没见识,看见什么筷子兰花都会想着“哎嘿不错我的了”,然后收罗各种垃圾或宝贝,全都一股脑扔进去。只是她那时候灵力强大,手探入宝囊之中,想拿什么就拿什么,自然就更贪心的扫货。

    这个宝囊就逐渐被她装了几千万件东西……

    宝囊不堪重负的方式,不是塞满了装不进去,而是越来越卡顿了。

    羡泽依稀有点印象,自己经常用灵力搜找半天,都找不到自己想用的东西,但是看到好玩意,又很难忍住不占为己有,就越卡越想往里塞,越往里塞越卡……

    后来好像这个宝囊都跟一坨代码屎山一样崩塌了。

    现在被改成抽卡模式了,倒是能运转了,但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无限往外拿了。

    等等,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是不是宝囊里还有个死人呢?!

    钟霄还在里面!

    啊啊啊啊她记得之前放进去的桂花糕还能吃呢,尸体不至于在里头发烂发臭吧。她、她要是有机会,还是能抽卡抽出这个尸体,回头还给明心宗的吧……

    等等,万一钟霄死了也是极品尸体,那岂不是直接被三次保底抽出来,横在她床上,这……这就说不清楚了吧!

    太地狱了。

    可羡泽又不想放弃这么好的三次保底,她咬牙伸出手去。

    羡泽抽卡的手是颤抖的。

    第一次保底,她拿出的竟是一件折纸,如今在她掌中,不过两寸多长,被叠成了小房子的形状。

    [我是你叠][极品]

    [可将这张纸折叠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注入灵力后可化作实物工具,精细与还原程度,将根据灵力有所改变。]

    [当前形状:房屋]

    这倒是实用的好东西,而且又不占地,完全可以贴身收着,羡泽拿在手里看了又看。不过这会儿如果变出来房屋,恐怕要把营帐给顶破了。

    只不过羡泽发现这叠纸本体,竟然不是一张白纸,上头隐隐有些图画,她看折纸不复杂,便好奇的展开来看看。

    这一展开,她愣住了。

    其实这张纸并不算大,看起来像是从书册或大张熟宣上撕下来的,上头被人用潦草的墨迹画着简笔画。

    是一条长了脚的蚯蚓和一只鸟。

    感觉那蚯蚓快被长喙的大鸟啄死了!

    下头竟然有着狂草的落款:

    《吃龙图》

    ……什么?这长了脚的蚯蚓是她吗?!

    难不成画图的,是这画面上的鸟?

    可羡泽对着那一坨墨迹,看了半天也没能辨认出什么鸟来

    羡泽撇了一下嘴角,打算将折纸再折回去,但是她手翻来覆去折了半天,竟然再也折不回去了。

    啊,她手有这么笨吗?那小房子明明看起来很简单啊。

    难道是说之前并不是她自己折出来的?

    是谁帮她折成了房子的形状?

    羡泽有些较劲,别的复杂的不会,千纸鹤她应该还是会……的吧……

    她废了半天劲,好容易给折成了一个类似鸟的有两边翅膀的形状。

    折纸上方颤颤巍巍的显示:[当前形状:……走地鸡?]

    好好好。她放弃了。

    羡泽又伸手拿了第二件保底。

    这次的东西是她熟悉的,还是一片金鳞。只是这枚金鳞上有着裂痕和焦黑,似乎当时被什么法术武器击中而脱落,她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灵力也远逊于之前见过的另外两片金鳞。

    羡泽忽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化成龙形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左手

    她这会儿也忍不住将自己左手化成龙爪。

    果然。

    她左爪,五趾缺二,似乎被人用刀砍断了,失去的还有一部分指骨……

    羡泽情绪有些低落,这样的爪子好丑,根本不像她应该有的样子,她龙爪抓握了一下,断口处还有隐隐的疼痛。

    以龙的爱美自恋,她身上每一处残缺都是对她的打击,使用金鳞能不能让她变回原装?

    羡泽将金鳞攥在龙爪中,学着之前的样子将灵力穿过金鳞,却没想到金鳞却毫无反应。

    ……并不能修复她自己的伤势吗?

    确实,食补确实也没有自己补自己的。

    不过羡泽也意识到,她曾经破破烂烂的灵海,几乎恢复的七七八八,只剩下几个破损的小洞,能够比较长久的盛满透明的灵力。而悬浮在灵海中的内丹,内部流淌的灵力则是金色。

    她既是修仙者,又是真龙,有着分离并行的两套体系。

    内丹只有透明外壳,还未完全修复,其中目前仅有五分之一的金色灵力,只会通过她吸其他人的金核来缓慢补充。当她用龙身的化形与招式,便会消耗其中的金色灵力。

    而她的灵海则类似于凡人修仙者,容量不大,但是灵力诞生的速度非常快,就是低容量快充设备,平时使用剑术、法术或一些凡人法器,都会消耗灵海中的灵力。

    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应该是因为在她内丹破碎的那段时间内,自己无法轻易使用真龙的金色灵力,只能模仿凡人给自己搞了个灵海,用来暂时施法用术。

    不过随着内丹逐渐充盈,她的经脉也恢复了极多,两者也是相辅相成的。

    羡泽也决定,多用灵力,少用内丹,毕竟内丹现在才修复到24%。

    她将手伸进去,已经到最后一件保底了,羡泽也有些松懈了神经,正要往外拿,忽然感觉宝囊中有什么活物,正在主动扒拉她的手指头!

    啊啊啊?!

    是什么活物吗?是钟霄诈尸了吗?!

    还是她伤势真的恢复活过来了?

    可是她现在也不能把明心宗宗主给抽出来扔床上啊,谁知道钟霄还重伤着会不会跟伽萨教的人打起来!

    不对不对,这个顺着她手指往上爬的触感不对,不是活人啊!

    羡泽她在宝囊里疯狂甩手,但她又太害怕自己就这么抽出手来,她的保底会被吞掉!

    什么还有比吞保底更可怕的事!羡泽真的是给自己憋出了下五洋捉鳖的勇气,眼一闭,手一抓,不管不顾的随便拿了个东西出来。

    她甚至不太敢睁眼看,确认手中的确实是不会动的死物,她才小心翼翼睁开眼来。

    呼。

    是个窄镜。

    [寻人定位刷论坛专用旗舰手镜][上品]

    材质有些类似于水晶,削成非常适手的薄片,跟她手掌的大小恰到好处,她将一点灵力灌入,里头果然显露出墨经坛的文字来。

    她竟然还在明心宗分坛,羡泽看到文帖发布的日期,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昏睡十日了……

    明心宗分坛最新的消息全都是:

    《[紧急通知]请所有还能够活动的弟子,到翩霜峰集|合!》

    《[统计中]失踪人员名单统计中(目前已有十三人)》

    《【今日菜单】由于食堂被撞毁,今日仍然只能提供三菜一汤,请见谅!》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