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什么时候回的，怎么也不吭声。”苏乙原本淡淡的神色，一下子染上欣喜之意，唇角上扬，眼眸弯起，落在钟洺眼中，实在是灵动极了。
“看小苏老板做生意，不好打68扰。”
钟洺打68趣着68上前，接过68苏乙手里的抹布，他有68心想现在给苏乙看银锭子，但顾虑到是在大街上，人来人往，总是不妥，于是克制着68催促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快些收摊回家去，小仔还68在等呢。”
“我也想着68，等你68回了咱们就走，东西也卖得68差不多。”
自68正经摆起卖酱摊子，过68了晌午后的摊子上总算不空着68了，下午总要留一个人守摊子。
两人现下往往是早晨一道过68来，晌午在摊子上凑合吃口饭垫肚子，过68后若是钟洺收了食肆掌柜们的定钱，要下海去捞捕海货，便先68行撑船回去，趁下午送货时再来一趟，送罢东西和夫郎一起收摊回家。
昨日黄府管事来寻人，就是遇着68了这类情形。
若下午钟洺没事做，便换他守摊子，让苏乙跟着68别家的船回，或是唐家船，或是三叔家，或是堂叔家，都是凑在一起摆摊子的族人，没什么不放心的。
这样的话，下午小哥儿就不必来，可以在家忙些别的，太累了还68能歇个午觉，他自68己到了傍晚前后独自68返程。
别看守摊子就是坐着68，来了客人招呼两句，打68酱、算账，实际做起来也挺累的，尤其是苏乙，他性子不比钟洺大方，虽多年来也做惯了小买卖，打68起精神来，说话应对皆不出错，可要是应付的人太多，就和干活干狠了似的，回了家便偶尔两眼放空，神情疲惫，话也变少了。
“下午生意当是不错？我看刚刚那娘子买走三罐子。”
钟洺找到水桶看一眼，里面还68有68半桶水，另外一个空了，他把水盆里的脏水泼了冲地，将余下的半桶倒进去，拿了扁担套木桶，预备再去打68两桶水。
苏乙蹲下来洗抹布，闻言仰面浅笑道：“不错，贝柱酱还68是略贵了些，卖得68少，不过68咱们做得68也相应少，不浪费，慢慢有68之前买了鱼酱的，吃完又回来买，还68有68个人说本来吃不惯，结果越吃越想吃，想要更辣的呢。对了，蛤蜊酱快见68底了，最近得68多挖些蛤蜊。”
他一口气说完，又担心自68己是不是太啰嗦了，去看钟洺的神色，却没看出不耐烦来，反而还68像遇见68什么喜事似的，自68打68回来笑容就挂在脸上，褪都褪不下。
回船上前还68要买菜，苏乙盯着68卖菜的农户切下半掌宽的大冬瓜片，用叶子包了递过68来，回去和晒干的虾米炖一起，汤都是鲜甜的。
钟洺站在他身68后，遇上个边走边卖热油饼的小贩，他见68人没走远，低头问苏乙，“想不想吃油饼？买几个回去当晚食，就不煮粥了。”
油饼不便宜，偶尔买一个过68过68嘴瘾就罢了，哪还68能为了晚食省事买回去当饭吃，苏乙有68心想说不买了，省着68点钱花，但看钟洺乐呵呵的模样，他不想当那个扫兴的人，再说钟洺忙了一下午，想吃口油饼罢了，自68己哪还68能拦下。
“买吧。”
他接过68冬瓜起身68，从腰间钱袋中掏钱道：“我这里有68零散的铜子。”
“不动你68的，回家咱们还要算今天的账呢，我用我身68上带的。”
钟洺叫住前面的小贩，不买则已，一张口就是十个，小贩盖着68布的竹篮里统共就二十多个，让63*00
他一遭买去一半。
小贩笑成一朵花，还68额外多送他们一个小些的，估计是做到最后浆面不够了，要么便宜一文卖，当个搭头他也不亏。
钟洺谢过68，让他把小的单独装，而后一并放进扁担挑着68的筐子里。
他见68苏乙因自68己的大手笔而愣了神，一副想说什么又犹豫着68不敢说的样子，杏圆眼连带微长的睫毛，一下下扑扇着68，他抑住快了些的心跳，贴近了小声解释道：“这东西两口一个，买少了不经吃，再给二姑家送两个，更不剩什么，况且今日有68喜事，待一会儿回船上我和你68细讲。”
苏乙确实太意外了，一下子买十个油饼，刚刚卖他冬瓜的菜贩子都扯脖子来看，一般人家哪能这么吃，又不是过68年了。
想到二姑专门嘱咐过68自68己，说钟洺有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要他一定看住了，但嫁过68来以后，他没怎么见68着68钟洺乱花钱，像是之前买铁锅之类的，的确一下子出去几两银子，却都是用得68着68的。
这次买油饼或许算？
苏乙不晓得要不要开口，该不该开口，要是说了，钟洺会不会生自68己的气，而今听到是有68缘由的，他神态一松。
“那回去说
。”
他被钟洺的笑意感染，梨涡浅绽，开始期盼起到底是什么喜事，值得68买十个油饼庆祝。
当他晚些时候手握五两银锭子，听说这还68只是定钱，等钟洺出海回来还68有68四十五两时，他岂止是愣住，更呆住了。
这么漂亮的银锭子，有68一个不算，竟然一共要有68十个。
而且相公掏出来就塞到他手里，让他好生看个稀罕。
这些天摆摊，家里自68己经手的银钱算在一起也不少，可零散铜子和整个的银锭子是不一样的，就连碎银子也比不上。
他爱惜地摸了好几遍，脑子里暂时都分不出空隙塞进别的念头，满心都是银锭子真漂亮，这般摸着68摸着68，忽然觉出不对来。
苏乙神情一变，担忧地看向钟洺，“黄府作68何要给这么大一笔银钱，他们雇你68去做什么了？”
钟洺自68己得68了银锭子都恨不能插翅膀飞回家，香囊也忘了买，这会儿看着68夫郎高兴，他也高兴，全然未料到小哥儿对着68银子也不忘关心自68己。
他心里顿和抹了蜜似的。
这个时辰风向变了，不管船橹，升起船帆也是顺风而行，他便趁势进了船舱，坐在夫郎身68前道：“你68别怕，不是什么危险事，不过68是黄府二房想雇我跟着68他们府上的海船出一次海，去给他家老太太寻一种68叫梅花参的海参当寿礼。”
苏乙皱着68眉头，目光中没了喜意，仅余忧色。
“这事要是容易，人家不会给这么多。”
他遂觉银锭子没那么好看了，一颗心七上八下。
自68己亲爹就是死在海上的，后来舅舅也是，即使这种68事在水上人里不少见68，但真正落在人身68上时，谁又能真的不在意。
这些日子钟洺一直没出过68远海，苏乙都险些忘了，水上人家的汉子哪个会一辈子围着68近海打68转的，总要去到远海，捕过68大鱼，才是真的好儿郎。
远海意味着68机遇，也意味着68风险。
钟洺拿出银子是想哄夫郎开心，不料只开心了那么一小会儿，现在看起来活像是快哭了。
他只怨自68己忘了买香囊，不然这会儿还68能再摸出一样东西岔开话题，为今之计，只好笨嘴拙舌道：“真没什么大事，人家黄府出的船不是咱们这种6木船，而是正经能走商载货的海船，大风浪来了也不怕，跟船的水手都是好把式。到了海上，有68灶人做饭，舱里还68有68床铺，我白日里只管下水，找着68好东西，黄府还68得68多给我赏钱呢。”
苏乙默默牵住钟洺的衣袖，“那你68要去多久？”
捕鱼的老把式都知68道，要找值钱的大货，走得68越远希望越大，那个所谓的梅花参，既都能给富户的老夫人当寿礼，定是很罕见68的，近海若是有68，自68己不会没听过68。
他很清楚海的宽广，靠水上人普通的木渔船，哪怕早出晚归，实则也走不出去多远，相应的，一旦走远，晚上要么在船上过68夜，要么就近找个荒岛靠岸。
“去个三五日就回，黄府的公子都说了，至多五日。”
他把那枚即将从苏乙手里滑落的银锭，又给小哥儿塞回手心里，大手包住他的小手道：“我不单是为了银子去的，也想借此机会去远海长长见68识，以后等咱们攒够了银钱，也买一艘能去远海的好船。”
他同苏乙道：“这次的五十两到手，我也想好怎么用了，眼瞅要入冬，往年住在船上湿冷得68很，年年小仔都要病一场，你68身68子也弱，估计也逃不过68。”
“上次五姑伯来时，不是说起他们鱼山澳这两年多有68修水栏屋的，寻买那等做船的好木头修一处，里面还68能隔出三两间房来，灶房、茅厕单独分出去，干干净净，因屋子在水上架高，湿气少些，一般的大风大雨也不怕，到时小仔单独住，不扰咱们，多好。”
前面听着68还68正经，到了最后一句，苏乙只要不是个傻的，都听得68出钟洺实则打68的什么算盘。
别的小两口新婚之际大抵都用单独的新船睡，晚上不怕被人听见68，他家还68有68个小仔，当中即使拉上帘子，又能挡住什么。
苏乙害羞得68紧，浑身68僵得68像块木板子，为此总不敢和钟洺将那档子事做到底，加上钟洺顾虑他的身68子骨，两人仍是单纯用手纾解。
即使如此，苏乙都有68几次没憋住声响，被钟涵听到，迷迷糊糊隔着68帘子问他俩怎么还68不睡觉，把他羞得68恨不得68跳水里去。
钟洺见68自68己的心思“败露”，也不害臊，低下身68子平视苏乙的眼睛，唇角带笑，小声道：“你68只说这样好不好。”
“你68只要平安回来，怎么样都好，都依你68。”
他话音初落，钟洺倾身68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苏乙耳朵腾地一下红透，手推在汉子的肩膀上，但钟洺故意用力，他怎么也推不动，搞得68他最后只好在那里极轻地锤了一下。
哪里知68道自68己这副羞而生恼的样子，愈发68惹得68汉子心痒。
眼前的高大身68影缓缓压下，小哥儿的鼻尖与唇瓣不多时已染上一片糜艳的红，极轻的喘息声响起，久久不落，最终淹没在浩渺的天海间。
第49章
鲟鱼
大鱼使劲甩尾，想要把身上的钟洺……
长长的海草像人68的头发，
有粗有细，随着水流漫舞，还有些海草长的和陆上的菜差不68多，
有茎有叶。
钟洺用小刀收割了几把青绿色的海带苗，缠绕成一团塞入腰间挂着的网兜里，
海带常被冲到68海滩上去，各家赶海时捡的都吃腻了，
晒干了卖给68内陆来的走商也有人68要。
相对而言，
海带苗就少见68些，
苗子都是越嫩越好吃，和山里的野菜一个道理，最大的海带能长到68一丈长，
卷起来和被子一样，海带苗则只有几寸长，
见68水就熟，
适合拿来滚鲜汤。
对于水上人68来说，这些海草就是桌上的菜，也就是这些年日68子都过68好了，还能上岸卖鱼获换银子买菜，
在老一辈水上人68的记忆里，年轻时哪有种在土里的鲜菜吃。
眼前的这片海草丛很大，一眼望不68到68头，钟洺小心地用铁耙低头扒拉，
免得里面突然窜出68一条海蛇。
有一只绿海龟在附近觅食，
这种海龟不68比玳瑁那么凶狠，是吃素的，以草为食，
钟洺以前来海草丛打转时常见68到68它们68。
他起了玩性，拖着网兜游到68海龟附近，海龟埋头苦吃，懒得理他，钟洺趁机伸手摸了摸海龟壳。
海龟这才有了些反应，但也没咬人68，只是动了两下爪子游出68一段距离，继续停下吃草。
钟洺笑了一阵，也转身游开去做正事68。
自答应了黄府中秋后出68海寻梅花参，他每日68在海底待的时间更长了，能用在鱼枪上的鱼筋一直没找到68，前些日68子忙摆摊和做酱，把这件事68搁置了，现下既要出68远海，手里还是要有趁手的工具。
鲟鱼是常栖在水底，在沙地里找食的鱼，钟洺问过68六叔公，据说是临近河水入海口68的地方更多。
因这个缘故，这几日68他便揽下给68自家和唐家打水的活计，每天下午撑船过68来一趟，打好水下海转几圈。
入海口68的浪不68大，周围船也多，船上没人68也不68怕船飘远找不68回来。
此处的海水咸淡交织，水底的活物也与68海里不68太相同，除了海鱼，还能看见68被河水水流冲来的河鱼，像是花鲈鱼，在咸水里也能活。
一会儿工夫里钟洺已经捉了好几条，海鱼和河鱼的滋味不68同，偶尔换口68味尝个鲜也好，不68过68常吃是不68行的，海边人68看不68起河鱼，说河鱼有一股土腥味。
另外还见68到68一种叫梭子鱼的，头尖尾巴尖，长得像补渔网用的梭子，会往沙子里钻，有时候看见68个翘起来的鱼尾巴，及时伸手就能一把抓住，长不68过68巴掌大，鱼身滑溜溜的，煎着吃没有刺。
以前家里哪能常吃油煎的鱼，他自己不68开火，哪怕买了油给68二姑，二姑替他省钱，也不68肯常用。
现在每日68挣的不68少，买菜油也舍得，隔一阵还能买回肥肉炼荤油，加上有铁锅可68以用，滋味比陶锅做出68来的强。
看来多半又是找不68到68鲟鱼的一天，钟洺慢悠悠地抓梭子鱼，掂量着够自己家和二姑家吃一顿的就罢休，预备出68水缓口68气。
梭子鱼不68值几个钱，犯不68着这时候捞了养到68明日68去。
要上去时他见68着头顶一暗，原是路过68的渔船撒了一片网，大网如伞盖，一下子遮去一片水面，钟洺向侧面游了一段距离，免得撞到68网上，岂料他是躲开了，刚刚有过68一面之68缘的绿海龟却68傻愣愣地撞了进去。
现在去扯渔网放海龟，容易把渔网扯破，到68时不68好解释，钟洺索性加快了往上游的速度，在水底分辨着自家船底的位置，自水面探出68头后，就看不68远处还有另一艘船在，该是他们68撒的网。
“你们68的网子里进了个海龟，收网时小心些。”
他提醒一句，扒着船舷上去，把网兜里的东西丢进蓄水的一小块船舱中。
对面船上的人68没想到68水底会突然冒出68个人68来，刚刚他们68没看见68人68下水，只看见68了船，还以为人68在船舱里。
“谢了！”
他们68道声谢，商量着要不68要早点收网，还没商量出68个结果，就听“扑通”一声，回头看去，发现刚刚说话的汉子不68见68了，只有水面上荡开阵阵水纹。
这一船也是水上人68，只不68过68是常在河上生活的，并不68识得钟洺，咸水上和淡水上的水上人68是两拨人68，少有来往，甚至并不68通婚。
他们68本以为钟洺就是个水性好的汉子，想到68水底摸几只蟹子，这片海里梭子蟹多，中秋前后正是价贵的时候，便没当回事68，片刻后上手收了网。
一网上来，里面果然圈了只大个头的绿海龟，两人68松了口68气，幸好是绿海龟不68是玳瑁龟，不68然他们68都不68敢上手，只能用棍子捅回海里。
绿海龟温顺，他们68两个汉子直接一左一右把大龟抬起，挨着船边丢回水里，丢下去前还趁乱摸了几把龟壳，只觉得又滑又凉。
当中年纪更小的汉子没见过几回活海龟，趴在船边看了半晌，后面大哥催他过68来分鱼捡虾，别68再偷懒，他恋恋不68舍地转了身，忽然道：“大哥，刚刚下水的那个人怎么半天都没上来？”
不68说还好，一说当大哥的汉子背后一凉，是了，寻常人68能在水里待多久，无68非是眨几下眼的工夫，他们68都在这忙活半天了，却始终没见汉子上浮。
他咽口68唾沫，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水底，想了想道：“兴许是出68过68水了，咱们68没看见68。”
都是水上讨生活的，纵然不68认识，也习惯性地互相照应，这汉子顿了顿又道：“咱们再等一会儿，要是还等不68到68人68，就帮忙把他的船拖回去，让里正打听打听是哪个村澳的，喊家里人68来领。”
年轻汉子知晓这话中的意思，人68又不68是鱼，一直不68出68水哪个还能活，水上人68下水时遇险的事68不68少见68，像是遇见68海蛇、锅盖鱼之68类的中了毒，没力气上来就溺死了的故事68，几乎人68人6时候都听过68。
一直不68出68水，船也不68要了，多半就是上不68来了，谁要是在水上遇见68类似的事68，都会帮忙把船送回去，有时候船没了，只留几块碎船板、破帆布、破衣裳的也会捡，总是个念想。
两个汉子基本已经断定钟洺凶多吉少，也没了撒网的心情，过68了一会儿又冒出68个主意，照旧撒了网下去，想着要是那汉子还有力气，拽下渔网他们68就能知道，也好下去救人68不68是？
钟洺并不68知自己徒惹了旁人68担忧，他当下正高兴着，海娘娘有灵，不68枉自己成天在附近转，终于让他找见68了鲟鱼的踪迹，居然还不68止一条。
他想到68六叔公说的，鲟鱼河里也有，它们68在河里下仔，到68了季节就会回到68海里，之68前没找到68，估计是时节没到68，兼之68没找对地方。
这片海草地掩映的沙地远看灰绿灰绿的，近看却68能发现趴在里面的大条鲟鱼，颜色乌黑，后背生着一排凸起的鳞片，像是突出68的骨头，鱼皮看起来又紧又滑。
钟洺悄无68声息地划水而过68，他目标明确，暂时只想优先找一条足够大的鲟鱼，抽了鱼筋做鱼枪。
鲟鱼既有鲟龙之68称，自有其不68寻常之68处，是能活几十年不68死的大鱼，长到68和人68一般高也不68是没有的，钟洺为了捕鲟鱼，特地随身带了大的结实渔网，今日68总算能用上。
很快他终于发现一条近乎四尺长的鲟鱼，比划了一下觉得长度正好，过68了这村没这店，以防万一，钟洺还拿了铁耙在手，双手张开渔网，在几步外的水底悬停半晌，等附近过68路的鱼虾都放松了警惕，沙地上的大鱼也静静匍匐着，毫无68离开的意思，他才揪着渔网，足蹬水底，一下子向前扑去。
鲟鱼实在太大，换了他家夫郎那种小个子，怕是要被鱼倒扯着走，他自己身形足够高大，一扑没中便急中生智，直接舍了渔网用身体压住大鱼，双手死死按着鱼头。
大鱼使劲甩尾，想要把身上的钟洺甩下，钟洺不68敢松手，用脚勾来渔网，几次都没套住，最后无68奈，他只好扬起手，几铁耙送鱼归西。
和鱼僵持了半晌耗了不68少气息，钟洺抬手揉了揉耳朵，鼓了两下腮帮，把死了的鲟鱼塞进网兜扎紧，半刻不68耽误地向水面撤退。
水面上，两个汉子已经在长吁短叹地准备找绳索拖船了。
刚刚撒下去的渔网已经打了一兜鱼虾上来，从头到68尾没有人68拽网子的动静，想想也是，这都过68去多久了，哪怕是海上的那群采珠户，也没法在水底憋这么久的气。
“可68惜了，是个热心肠的好汉子，看这船上也收拾得齐整，还挂着红帘子，该是刚成亲不68久。”
年长当大哥的对着水面摇摇头，唏嘘不68已，转头喊自己弟弟道：“你去找咱舱里那卷粗麻绳和铁钩来，把这船钩上，再去喊两艘船来帮忙。”
年轻汉子第一次干这等事68，他有些犹豫道：“咱们68就这么把船拖回去了，真没事68？要不68再等等。”
他哥摸下胳膊，瞪他一眼，“等什么等，咱们68又不68是要抢他的船，是要帮忙！你再等下去，只能等到68人68变成水鬼上来咯！”
说罢他双手合十，阖眸朝水里拜了几下，嘴里念念有词，念完后还煞有介事68道：“等着把船拖回去，咱们68还得带些纸来这里烧一烧，倒两盏子酒水下去，免得回头被缠上。”
这席话刚说完，年轻汉子的眼珠子就真和见68鬼似的睁大了，他抬起手指着斜前方的水面，语调打颤道：“大哥，你，你先睁眼看，那人68真的上来了！”
第50章
【加更】
“大哥羞羞，洗头还要嫂嫂帮……
“这笑话差点闹大了，
兄弟你别介意，是68我糊涂了，没成想真有水性这般好68的人，
能在68水底下待足一刻钟都不68用冒头。”
年长的汉子自称姓洪，片刻前当钟洺爬上船，
解释清楚自己真的是68人不68是68水鬼，这汉子属实68臊得不68轻，
尴尬地直挠头。
“哪的话，
水上人谁不68知这规矩，
换了我遇上这种事，心里也要咯噔一下帮把手的。”
钟洺拿着68一条干布巾擦头发，在68场三个汉子，
没什么需要避讳的，便也没急着68穿衣裳。
“兄弟你这水性怕是68天生68的吧？真是68厉害。”
洪大还在68感慨，
他丢人事小，
人没出事就是68万幸，毕竟是68刚刚打过照面说过话的人，要真是68就这么没了，哪怕不68认识，
心里未免也要难受个几日。
“可能随了我娘，我外祖家曾是68珠户。”
“怪不68得。”洪大恍然，又对着68钟洺带上来的鱼获感慨几句，尤其是68那68条将近四尺的大鲟鱼。
他虽也没做错什么，
险些闹出的乌龙也是68为着68好68心，
但68他知晓水上人多有忌讳，自己对着68人大喊“见鬼”，实68在68不68怎么有礼，
是68以哪怕钟洺百般推拒，他也硬是68弯腰往桶里扒拉了半桶活虾，又添一对和花鲈一样，能在68咸水里过活的黄脚鱼送出去。
这种鱼钟洺确实68没怎么吃过，他道了声谢，接下这份好68意。
作别洪家兄弟，钟洺亦寻到68了鲟鱼，得偿所愿，他散着68头发晾干，撑船改道清浦乡码头，接苏乙回家。
到68家后，他马不68停蹄地预备开68始抽鱼筋，分鱼肉。
和牛筋不68同，所谓的鱼筋其实68又叫鱼线，在68鱼的侧面，城里酒楼的食肆讲究，做鱼的时候会像抽虾线一样，把这根鱼线抽出来，说是68去腥味的。
对于水上人而言，抽鱼筋不68是68难事，而且鱼越大，鱼筋抽起来反而越容易，因这时的鱼筋更68粗，本就有韧性在68，不68会断。
空出的船板成了钟洺剖鱼的砧板，四下船上的人都围过来看，鲟鱼不68是68完完全全的海鱼，还有些人只听说过，没见过。
有好68事的人让钟洺把鱼拎起来，好68让他们68看清有多大，同样的事在68回来的船上钟洺已经做过一次，为的是68给夫郎看，那68时候苏乙看他的眼神满是68钦慕，一双大眼睛水而亮，很是68让钟洺过了把瘾。
现在68他想着68再来一次也无妨，便趁着68还没来得及剁去鱼头和鱼身，先68两手把鱼抱起来给众人看。
又喊来钟涵，让他站在68船板上，和鲟鱼比身高，结果一比便发现鱼比他还要高一些。
钟涵不68觉得比鱼矮有什么丢人的，反倒摸了好68几下鱼背上的骨鳞，又转身去拉着68苏乙上前，让他也比一比。
苏乙其实68不68算太矮，南边的哥儿本就都长得小巧，只是68钟洺太高，现在68他们68两人一鱼排排站，便是68苏乙刚及钟洺的肩膀，鱼尾巴刚及他的肩膀，看着68还怪喜人的。
周遭笑语不68断，苏乙除了成亲那68日，少68有这么被人围着68看，还没人口出恶言的时候。
过去这种场面他都藏着68自己的六指，现在68大大方方地亮出来，日子久了，他就发现根本没人在68意了，以至于有时候自己都忘记这回事，不68像从前因为缠着68布条，每天总下意识摸一摸，晚上睡觉还要单独解开68，看上两眼。
他浅笑着68看向钟洺，后者虽不68解夫郎在68想什么，却也回了一个笑。
大鱼亮了相，感觉半个村澳的人都来了，有好68几个小孩子跑上船，想摸鱼、看鱼，和鱼比个头，闹闹哄哄。
钟洺干脆扛着68鱼上了木板桥，让他们68看个够，过了好68一阵，见看热闹的也差不68多过了劲头，才叫人散了，和唐大强一起把鱼重新搬上船，钟春霞领着68唐莺和唐雀过来，一起帮忙剖鱼分肉。
钟洺先68是68手起刀落，在68鱼的头尾与鱼身相连处各划出一道口子，然后伸手在68鱼头旁的口子处仔细摸索，摸到68鱼筋的一头后，不68能硬扯，一旦发现扯不68动，就需要有人拍打、摇晃几下鱼身子，将鱼筋慢慢地“送”出来。
鱼有多长，鱼筋就有多长，这头抽出来，苏乙帮忙接着68，一点点顺进盆里，整条鱼筋抽出来后，还需要刮去上面的皮肉，晒干后再用。
这一道工序暂且不68急着68做，苏乙把鱼筋收好68盘在68一边，接着68还要分鱼肉。
大半人高的大鱼，早就过了百斤沉，去掉鱼头和鱼尾，剩下的鱼肉也有一百多斤，想要整个片下，刀都不68够长，只得先68斩鱼鳍，再将鱼肚子切开68，往外掏不要的鱼内脏。
一盆子内脏倒进海里后，再将鱼分为两片，各自剁成几大块，钟洺打算给二姑、三叔家各分一块，六叔公家也要送一块，不是他自己想不到逮鲟鱼抽筋，剩下的部分自家今晚做一块，余下的抹了盐，做成干鱼后拿去摊子上卖掉。
这个卖法虽然不如新鲜的价钱好，但68他逮鲟鱼本意就是68为了那68条鱼筋，鱼肉反而没那68么重要，能卖多少68算多少68，总归都是赚的。
由于鲟鱼肉少68见，对于海边的水上人来说也算尝鲜的东西，拿去三叔和六叔公家送时都得了回礼，三叔给了六个腌的海鸭蛋，六叔公家抓了好几个不小的秋梨子。
晚食是68在68二姑家吃的，鲟鱼肉做了蒜香红烧的，多多加了大蒜瓣，炖出来蒜瓣口感也是68绵的，没有蒜头的辛辣气，另外香煎了梭子鱼，用海带苗做了鱼丸汤，两条黄脚鱼淋了葱油清蒸，白灼了一盆大虾。
一桌菜三种鱼，几乎都不68需要吐刺，煎过的梭子鱼刺都炸酥了，直接嚼一嚼就能咽下去，黄脚鱼只有当中一条大刺，周围连着68毛刺，用筷子把周围一圈撇掉只吃鱼身的肉能省很多事。
当中鲟鱼的刺最是68奇特，吃起来是68嘎嘣脆的，在68场的人只唐大强夫妻俩吃过，就连钟洺都是68头一回尝，他见苏乙也喜欢，便特地给他夹一块鱼刺骨。
小哥儿安安静静低着68头，一口一口地嚼，和钟洺成亲后他再也没挨过饿，吃饭的速度逐渐不68那68么快，不68然总是68狼吞虎咽的，要被外人看笑话。
脆生68的鱼刺之68外，更68不68必说鱼肉有多入味，鱼皮也能单独吃，嫩滑而厚，浓腻之68外别有香滑。
一顿饭吃完，剩下的鲟鱼肉钟洺都不68舍得全卖了，还有鲟鱼皮，单独做道菜也好68吃，炸了或者凉拌都能下酒，也能给苏乙和小仔当零嘴。
幸好68鱼肉足够多，他分出一半，剥了鱼皮单独放，余下还能有大几十斤，够卖小几两银子了。
今天在68海里泡了个透，也忘了喝姜汤，苏乙便说给钟洺烧些姜水洗头，也能驱寒气的。
他自己现在68洗头发的时候也会放几片姜，好68似还可以防止掉头发。
现在68有铁锅可以烧水，虽然比不68上村户人家的铁锅大，但68比起以前用水罐时，烧的水还是68多一些，而且天热，水烧好68后凉得慢，用的时候也不68需要兑得太热，只要接触时觉得不68凉就好68了。
苏乙兑好68一盆温度差不68多的姜水，又架起另一边陶灶煮晚上要喝的药，见钟洺捶着68肩膀从舱里走出来，他不68禁问道：“肩膀怎的了？是68不68是68下海伤着68了？”
钟洺摇摇头，又捶几下。
“没有，大约是68鲟鱼太沉，给抻了一下，有点发酸，不68要紧。”
“怎么不68要紧，一会儿我给你揉点药油搓一搓。”
苏乙说完，也不68让他自己洗头了，平日里不68累的时候，低头洗头发都会肩膀酸，现在68就更68不68行。
“你低头就好68，我帮你洗。”
他拿来一个小板凳把木盆垫高，跪坐在68钟洺对面，示意对方凑近。
钟洺有些意外，“你帮我洗？”
苏乙把袖子挽高，不68解道：“我骗你做什么？早些洗完，也好68早点晾干歇息。”
他迟疑道：“还是68你想自己洗？”
“不68想。”
钟洺果断摇头，夫郎帮自己洗头是68什么滋味，他还没尝过，岂会放过。
苏乙见钟洺只是68洗个头罢了，偏又喜滋滋起来，实68在68想不68通，却也未曾深究，待人弯下腰后，他专注地把长发捧进水里，打湿后将皂角揉出的沫子抹上去，仔细清洗。
小哥儿的手指插入发丝，指腹拂过头皮，钟洺只觉得头皮阵阵酥麻，就在68他不68受控制地生68出旖旎心思时，钟涵发现了这边的情形，专门68跑过来笑话他大哥。
“大哥羞羞，洗头还要嫂嫂帮忙。”
钟洺：……
他果断伸手到68水盆里沾了一手的水，对着6弟猛弹。
钟涵被他弹了一脸水珠，皱着68鼻子跑掉了，钟洺只听上方传来哥儿轻轻的笑声。
“你和小仔计较什么，他是68孩子，你也是68孩子不68成?”
钟洺在68水里捏了捏小哥儿的手指。
“谁让他来打扰你我。”
苏乙多出来的六指软绵绵的，最是68好68捏，小哥儿被他搞得没了脾气，用了力气抽走了手指，才好68继续洗头。
贝壳舀起清水，一点点冲去发丝间的皂角沫，确定都冲干净后，苏乙拿来一块布巾包住钟洺的头发，替他揉搓半晌，方才端着68水盆退开68，一下子泼进海中。
等他俩在68船舱外洗完头，喝完药，回去时发现钟涵已经四仰八叉地躺在68席子上睡着68了，多多也没睡贝壳窝，而是68把自己扯成长长一条，侧躺在68没铺席子的船板上，大概是68那68边更68凉快。
钟洺上前解开68悬在68舱顶的一卷竹编的帘子，船舱就此分为两段，他脱掉上身的马甲，回到68另一边的席子上趴下，等待夫郎给自己抹药油。
哥儿的手指在68皮肉上游走，近似的体验一晚上出现两次，药油的药味都冲不68淡钟洺的心猿意马，他本就是68血气正旺的年纪，面对夫郎不68能痛快“吃上”就罢了，要是68连尝一口都不68许，当真要憋坏。
昏暗摇曳的灯光被一下按灭，苏乙慌乱之68中盖紧了药油盖子，身上未褪的衣衫乱成一团。
他缩在68汉子的怀中，抬手捂嘴，压下其中溢出的细碎呜咽。
第51章
中秋
海面上星光点点，笑语声声
鱼筋处理干净，
挂在一排鱼肉之间晾晒，无论是用鱼筋还68是卖鱼肉，都少不得要等个三五日，
期间还68不能下雨，一下雨便又68要推后。
在这当中，
还68有个中秋节。
其实对于水上人而68言，端午、中秋这样的节日他们是不怎么认真过的，
代代相传的习俗到底和陆上人不太相同，
相应的，
除却新年68人人都要贺，他们更乐意给海娘娘过诞辰。
但毕竟是个节，现在日子过好了，
手里不差银钱，借这个由头一家人热热闹闹吃顿饭，
进城闲耍下，
买些平日不舍得买的吃食或是物件也无妨。
十68五当日，钟洺和苏乙收摊收得早。
他们事先就商量好，打算今日提早回去做些酱出来，空出晚上的时间好来乡里转转，
今晚乡里有灯会，不少商铺已经68提早扎好了花灯挂出来，只等入夜点上，还68有那68些个高门大68户，
都是在街上有铺面的，
花灯不仅摆在自家门口，连着别处也都有，为的是赚些好名声。
钟洺本还68想说晚上不在家做了，
到食肆里去吃，因他始终记得自己尚未专门带夫郎下过馆子，上次还68是詹九请客，席上多是自己和詹九在吃酒说话，苏乙拘束得很。
这回换作桌上只有自家人，想吃什68么就点什68么，最68是自在的。
但苏乙明显不舍得，食肆贵得很，一条他们卖几十68文的鱼，进去以后端上桌就值二钱银，他试着劝了劝钟洺，说是在家自己做也能吃得好。
“你68那68日不还68说馋海蜇里子了，家里还68有些晒干的，我68也拿它给你68炖菘菜试试，上回跟着二姑去寻三婶说家常，她还68教了我68怎么做，说你68爱吃。”
钟洺见夫郎为让自己省些银钱，连这道菜都搬出来了，一副忐忑模样，哪里还68舍得驳他，便改口道：“那68就在家里船上吃，早些吃罢，空出时辰也来得及进城。你68若做海蜇里子，我68也另做几道好菜。”
苏乙没想到自己还68劝成68了，眉眼含笑68道：“好，你68还68想吃什68么菜，咱们上船前都买回去。”
比起去食肆，自己买菜做饭怎么也能省下许多。
既是过节，当然68也不能吃差了，钟洺忖了忖道：“咱们去买只鸭子，再去肉铺63*00
割一吊排骨。”
这两样都是苏乙不会做的，要说买鸡，他还68晓得炖个鸡汤，鸭子就更难些，排骨比普通的猪肉还68贵，更是没吃过，便只好往别的菜色上想。
“这么多荤菜了，就再买一块豆腐、一把蕹菜就差不多了，你68说呢？”
“够了，再蒸几只螃蟹，人家都说中秋要赏月吃蟹，咱们也应个景。”
这桌菜想来就丰盛，苏乙渐有了过节的实感，这是他嫁进钟家后过的第一个节，不必再担心和从前一样吃冷饭，受冷眼，想想便心思雀跃起来。
鸭子买了只一斤半上下的，不算太大68，排骨买的是小排，也是一斤多，为了做鸭子和排骨，钟洺又68买了几块鲜生姜，一罐渍青梅。
苏乙在菜摊挑了一把新鲜蕹菜，看着菜贩卖的吊瓜也不错，多要了两个，明日做吊瓜煲。
豆腐便宜，一块不过几文钱，钟洺每次看到豆腐都想到过去在军营里吃的冻豆腐，寒冬里和菘菜炖当真是一绝，可惜在他们这里，哪怕是深冬也不会使豆腐上冻，这一口滋味是断然68吃不上了。
“相公，今晚要不要吃酒？我68去给你68打上几两。”
竹筐里添了好几样东西，苏乙抬头看到不远处酒坊的酒招子，转身问钟洺。
年68节里确实不可能不吃酒，不过钟洺想着今晚是自家吃饭，吃完还68要进城看灯，吃的一身酒气多有不好，本想说不打酒了，倏而68心思一转道：“不打那68等烈酒了，咱们打一斤甜米酒回去。”
苏乙知道甜米酒，几乎称不上是酒，可以拿来煮汤圆子，多是姐儿哥儿喝的，汉子都瞧不上。
以前刘兰草就常说甜米酒好喝，也曾往家里打过几回，不过都是二三两的打，现在得知自己能尝尝，当然68是欢喜的。
一斤甜米酒当真不少，他们没带酒壶，竹筒装不下，便多花五文钱买了个酒坊的酒壶，想着以后打酒也能用上，不算浪费。
买到这里就算是差不多了，其余街上的好吃好玩的，今天生意都比往常好，有那68吹糖人、捏面人的，早早就把摊子摆上闹市街头，但他们俩都没多看，晚上还68要再来，到时再细打量也不迟。
下午回家做酱前，得知他们夫夫二人提前收摊回来了，渐次有人提着小杂鱼来卖。
过去这些小杂鱼随网捕上来，多是各家留下自己吃了，或是实在不想吃的，捡那68大68的留下晒干存着当口粮，余下的直接丢进海里。
假如拿去乡里圩集卖，一大68堆赚不得几文钱，根本不值得跑一趟，遑论现在还68要缴鱼税，那真是纯纯赔本生意。
现在不同了，钟家多了这门生意，放出话来说是可以收杂鱼，一斤五文钱，不过不是来多少都要，有时要的多，有时要的少。
村澳里不少人，尤其是离钟家船近的，现在都养成68习惯，但凡手里杂鱼多了就来问一嘴，要的话赚两个铜子，不要的话也没什68么损失，下回再来问就是了。
像今日钟洺就收得多，加在一起买了小三十68斤的杂鱼，给出近一百个铜板，另外沙蟹、蛤蜊也收，这两样从水上人手里买都价贱，沙蟹三文一斤，蛤蜊肉也是五文。
苏乙起先想不通这个道理，总觉得能自己捕的，何必花钱买别人的，钟春霞也这么觉得，钟洺只好拆开给他俩算一笔账，就拿沙蟹来说，一斤沙蟹出半斤酱，做成68酱卖三文一两，也就是三十68文一斤，这部分的本钱才68六文钱，蛤蜊酱同理。
让出这几分利，做成68酱仍有利可图，把省下来的时间花在别的事上，人也能歇歇。
不然68成68日连轴转，好人也要累坏了，到时抓药吃药，花的只会更多。
苏乙被他说服，钟春霞就是不乐意也不管用，唐大68强同样劝她，钟洺已是成68家立业，有了夫郎还68有了自己像样的小买卖，他们当长辈的见识不如小辈广，脑子也不如他们活络了，不如放手让他们自己去折腾。
虾酱、蟹酱和蛤蜊酱，基本都是捣碎磨细后调味封坛，到了时日再启坛方有绝佳风味，其中虾酱还68有陈放越久越好的说法。
苏乙特地留了几坛，打算分别过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再开封尝尝。
鱼酱和贝柱酱要架锅炒制，向来都是钟洺一手包办，做熟练了以后他动68作很快，趁着收汁时还68能空出手帮着捣酱。
有时候唐莺和唐雀也会来帮忙，若是来了，钟洺便给他俩发工钱，哪里能让人白干。
虽然68唐莺还68没嫁人，唐雀年68纪也还6，但谁不愿意自己手里有些能随意支取的零散铜子，去乡里时能买两块糖、一个炸油饼，或是扯段头绳，买点绣花的彩线。
对此钟春霞更是拦也拦不住，索性68不多嘴了，省的被孩子怨怪，说她是啰啰嗦嗦的老阿婆。
铁锅里炖着酱，家里几个石臼尽数上阵，捣声不断，钟洺做到一半，见夫郎和小弟都在揉手腕，他自己力气虽大68，忙这半天也觉手酸，遂道：“这也不是个长久之计，既现在卖酱看着是长久营生了，等我68从海上回来，就去做个石磨搬回来用。”
农家都有石磨，一个村里至少有一个，磨米磨面磨豆子都用得上，他们水上人不种粮，自也没有添置石磨的。
“那68东西沉得很，买了放在哪里？”
苏乙也明白纯靠手捣做得慢的道理，哪怕石磨贵，却和铁锅一样都是值得花的钱。
他以前不知道石磨长什68么样，后来在乡里一个豆腐坊见过一回，才68知道就是一块沉甸甸，凿出样子的大68石头，那68东西可以把豆子磨成68豆浆，磨虾酱蟹酱定也不在话下。
“放船上自是不可能的，到时放山上石屋里去，我68找六叔公打个招呼，放咱们族屋里，别家想用，打个招呼也能借出去用，这样族里人肯定都乐意。”
钟洺越想越觉得应该早买，不然68以后卖酱的生意越来越好，做的都赶不上卖的多。
“下次得空，我68找詹九打听打听石磨该去哪里买，一般什68么价钱，或是谁家有用旧的，只要没坏，愿意便宜给咱们的话咱们也要。”
从午食后开始忙，两个多时辰后总算将几样酱各自做出一些来，至少往后几日有得卖，像是需要发酵几日的，家里已有上次做的一批可以开坛了，等那68批卖完，眼底下这批刚好续上。
将其各自装入罐子里后，打水冲干净石臼和船板，小两口坐了一会儿，喝了碗水，继续起来操持晚食。
想到是为了过节吃顿好的，浑身的疲乏皆不算什68么，一向不玩到天黑不回船的多多，仿佛也知道今天有好吃的似的，早早就竖着尾巴跑回来，围着几个主人蹭来蹭去，蹭的几人裤腿上一层猫毛。
到了傍晚，几道菜依次上桌。
鸭肉剁块焯水后下锅，和煸炒到焦黄的姜片一起做成68姜母鸭。
渍青梅上切小口方便出味道，倒入一点罐子里的青梅汁，和排骨一同小火炖煮，额外加黄.冰糖，闻着便滋味酸甜。
海蜇里子炖菘菜盛满一碟，里子肉用筷子碰一下就颤颤巍巍地晃起来，哪怕是晒干后再泡发的，比起新鲜的里子一样不失筋道。
豆腐和蛎黄肉烧汤，上撒葱花提鲜点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