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老婆,你别以为他们听不懂中文就为所欲为。”丈夫啼笑皆非,“给点面子啊,才结婚多久你就目中无夫!”男人们全都穿着裤衩子,有大大咧咧的也有不好意思的,陈异坐在最旁边的岩石,身材比吉诺他们还惹眼,女生们没好意思往他身上瞟,名草有主,苗靖还在旁边站着。
“你们女的到那边玩去,那边水浅,还有小鱼,喂鱼去。”
大家都没带泳衣,也稍微避着点,女生们捞着裙子踩进水里,泉水没过膝盖,冰冰凉凉的,太阳晒在身上又有点暖意,坐在水边捻着玉米饼喂鱼,思楠踩在滑溜溜的石头上,冷不防脚下一滑,浑身跌进水里泡了个透。
大家身上都被溅起的水花湿了大半,索性也不在乎,半坐半游躺进了水里,又把瀑布下的男人轰走,体验了把头颅激爽的感觉。
苗靖牵着裙子从瀑布里跨出来,她平时衣服穿得简单宽松,身上裙子被水浇透,湿哒哒地贴在身上,玲珑身段一览无余,胸臀曲线曼妙妩媚,手臂双腿白皙如玉又泛着微绯,一络络湿发贴在鬓角脖颈,细碎的水珠顺着线条滚进领口,那一张小小的脸如出水芙蓉般婉丽。
清丽可涤尘世。
也不知道谁吹了声口哨。
陈异套了运动短裤,大步跨过去,直接把人从水里抱出来,T恤往苗靖头上一罩,擦她脸上的水珠,露出张唇红齿白、湿漉朦然的娇靥。
他就在众目睽睽下亲她。
旁人解说:“热恋期,比我们结了婚的感情还好。”
一行人**地回了农庄,换了干净衣服,燃起了篝火,坐在浩瀚星河下吃烤鱼和烤玉米,跳舞和用混乱语言聊天。
聊各自的感情经历,不知道怎么说到初恋这个话题,拉美人性格火热观念开放,吉诺和几个哥伦比亚小伙子第一个女朋友都是在十三岁,国内更晚,一般都在十**岁甚至更晚。
回想起来,很难定义苗靖和陈异开始“喜欢”的时间点。
苗靖很确定,不想看见他身边有别的女生的时候,那时候就偷偷喜欢他,再往前的感情成分,复杂得很不清晰,很难说初中那会自己的心迹,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过多关注他。
至于陈异对她的感觉,她不确定。
“刚才你说……我是你的初恋,我是吗?”苗靖问他,“我记得好像不是。”
“怎么不是。”
她坐在他的膝头,距离有点远,他捻着薄薄的腰肢,把她往自己怀抱里撞,连体婴一般黏在一起。
“你交过女朋友,在摩天轮上和她接吻。”
他笑得浪荡又轻狂:“那女人是谁来着,我都快忘了,认识也没几天,没头没脑就凑一块了。”
苗靖蹙眉,手指掐他的后背,尖细的痛感。
“别拿好男人的角色要求我。老子当然不是好人,你别忘了我是个小流氓。”他慢悠悠靠在椅子上,“那时候真怕惹你生气,不知道你牙尖嘴利能冒出什么话,我跟个女的说话,都怕她香水味沾我身上,回家被你找事。”
他想了想:“十七八岁吧,看多了那些碟片,晚上迷迷糊糊做梦,梦见有人躺在我床上,看不见脸,穿白色的内衣,特别眼熟又好看,我难受得不行,攥着她的胳膊,清清凉凉的,细到一只手能攥全了,窝到我怀里,像过电一样舒服,等我压着她亲,她又不见了,我身上烫跟火烧一样,突然嘴边有清水,我喝一口,看见一双圆圆亮亮的眼睛,端着水杯……我当时就突然吓醒了,第二天早上站在阳台抽烟,抬头看见头顶晾的衣服……怎么那么眼熟,白色的,带着蕾丝花边……当时寻思着我已经饥渴到了这份上?赶紧找个女朋友吧,不然指不定犯什么事。”
苗靖微愣,定定地看着他。
陈异舒了口气:“我唯一能想起的小时候,那时候我挨打躺在床上,你半夜起来喂我水喝,还给我蒸鸡蛋羹……每次想起来浑身怪怪的,又酸又痛又甜,刺一样难受……”
“你能想起来我照顾你,那你还欺负我,抢我的生活费,吃我的丸子。”
“就想欺负你。”他捏着她的头发,笑意玩味,“长那么惹眼,直勾勾杵在我眼皮子下,我实在忍不住不看你。看你瞪着圆圆的眼睛盯着我,怯怯的,懵懵的,嘴巴半张着不知道说什么,心里不知为什么特别舒服,不过谁知道你那么傻,饿着肚子也不知道回家要钱去,跟小时候一样笨,好欺负。”
“你每天晚上从水房里洗完澡出来,皮肤白得葱似的,头发湿着滴水,整个人像块刚捞出来的豆腐,软绵绵的,身上还飘着香皂和洗发水的味道,知不知道那时候有多少男生偷偷看你,说你漂亮。漂亮是漂亮,就是小孩子似的,身体和脸蛋都没长开呢,我听着别人说话,怎么心里觉得那么反感……”
“等到后来,长高了,也真的越来越漂亮,念书也那么好,一看就是男生偷偷暗恋的那种清高女生,哎,反正跟老子不是一路人,陈礼彬一死,估计以后也没什么交集,就没想到你妈那么狠,就真的不回来了,说真的,那笔保险金,哪怕分我十万五万,我也就认了,把你母女俩好好送走,反正是陈礼彬的钱,我也没多贪心,有点钱让我过两年好日子就行了。”
“你妈卷钱跑了,又把你扔下,我是真气疯了,老子从小到大,就没遇上什么好事情,什么破事倒霉事都堆在我头上,怎么就没人心疼心疼我呢,我又招谁惹谁了,索性我也不管,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谁知道你又不走,简直跟赖上我一样。”他突然失笑,眼眸亮如曜石,“你还知道讨好我,主动给我洗衣服做饭,老子怎么可能轻轻松松被个小女生拿捏,硬着心肠不管,也归不着我管,就是没想到你那么倔啊,又那么蠢,没钱饿肚子不会说话么?找老师,找民政局,找电视台寻亲,这年头难道还能让个孩子饿死在家里?就冥冥之中等着,等着赖在我身上一样。”
苗靖听他说起往事,也禁不住眼眶湿润,抽了抽鼻子。
陈异掐着她的脖颈,把她的红唇送到自己面前,唇瓣黏合,气息缠绵,把温柔和悸动含吮在唇齿间,深情撩弄彼此的舌尖和津唾,等到气息不稳,再缓缓分离,徐徐安定各自的情绪。
他轻轻喉咙,再继续讲:“我心肠可没那么好,那时候想逗逗你,挺喜欢看见你咬着唇,有点泪汪汪又硬憋着不泄气的模样,看在眼里有点抓心挠肝的感觉,想跟着我也没那么容易,先吓一吓,我心思也挺坏的,带你去偷东西,看你脸色吓得发白,却还挺有骨气,跟我们这种小混混不一样啊。后来教你的那些,不管是捡破烂还是捡临期食品,这些我从没对别人说过,小时候有时候嘴馋,在外面疯玩就是想吃东西,兜里又没钱,弄点法子填饱肚子,男人也是要面子的,被我兄弟知道也挺丢脸,不过我还挺开心的,像跟人分享秘密一样,就带你一个人干过这些,反正我在家挨打丢脸那些你也都看见了,自己人无所谓。”
“看吧,就变成自己人了,但还是别扭,带着个十几岁的女生,说妹妹也不是妹妹,说朋友也不是朋友,不清不楚莫名其妙的,就是个小可怜拖油瓶,我也有些懵着呢,不过总归我罩着,被欺负也归我管,总之谁也不能惹到老子头上,真要拎把刀弄死人。”
想起那些叛逆往事,禁不住想抽根烟,手指摩挲着她的唇瓣:“说好了念完初中就走,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自己也该有个主意,念书那么好,又长得漂亮,去哪儿都能受欢迎,没必要跟我一起,我吊儿郎当混日子,吃了上顿不管下顿,不一定养得起你。那时候把你送到火车站,我本来转身就想走,却死活迈不动步子,万一呢,万一你不想走呢,万一你想留下来呢,真的没想到等了几个小时,看见你背著书包走出来,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心底其实真挺高兴,嘿,有个人陪着我,以后回家有饭吃,衣服有人洗,还有人陪着说话,真好啊。”
“再养三年,等你念大学,那时候我们俩都成年,都能为自己的人生做主。不过养孩子正不省心,花钱花时间花精力,第一年你还挺乖的,住校又安安静静不惹事,每周末回家吃顿饭,给点钱也就行了,我摔断腿那会,你还忙前忙后照顾我,给我送饭捏腿,对我好上天了。”
“等我职高毕业进了夜总会,手上有钱,日子好过了。本来挺好的,可以吃点好的,买点好衣服,本来应该日子越过越融洽,越来越有奔头,你偏偏开始叛逆了,说好不好听,别别扭扭找事情,那时候我又开始找女朋友,那次回家不被你讽刺,我还寻思着是不是自己带坏你了,一个重点高中的女孩子,说话怎么那么没人情味,什么鬼混得病,无耻龌龊都能说出口,我想我平时口风那么严,从来也没在你面前说过夜总会半点事情。你班主任还给我打电话,说你逃课上网,那一年真没把我气出病来,真怕你跟我误入歧途,把大好前途都栽在我身上。”
“你也出落得越来越漂亮,每次去你学校,你往校门口一站,后面男生的目光都落在你身上。我那时候还想,要不要教你点性知识,也不知道你懂不懂,接吻上床那些,万一到时候……想想就头皮发麻。我也日夜颠倒不常在家。我怎么都忘不了,那天半夜,对讲机里说有个小美女哭哭啼啼上门找我,大伙开玩笑说我是不是搞大了姑娘的肚子临阵逃跑,我看见你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哭,当时候脑子一炸,全身都麻透了,你小脸惨白,说有人撬门干坏事,我脑子僵得都是爆炸声。”
苗靖听他说到这儿,脸上突然光彩熠熠,抿着唇憋不住的想笑,纤瘦的肩膀细细碎碎地抖:“你当时脸黑透了,眼睛阴沉沉,像要吃人一样,第一次见你那么凶。”
陈异脸上一丝笑意也无,捏她的脸颊:“那还是我第一次抱你,搂着你打车回家,你一路都在发抖,可怜到我心痛。也不知道你那晚上是怎么过的,就是没逮到人,要是真逮到……”
他恨恨咬了下牙:“我真要想办法弄死这人不可。现在想想当时也应该报警,那时候顾忌我在夜总会上班,没找警察,只能换份工作,晚上回家守着你,提心吊胆的,就怕你被人盯上出点意外。”
现在到了波哥大,治安没那么好,特别是亚洲面孔更受欺负,白天还稍微好点,一到晚上,他是寸步不敢离她,就怕被什么人盯上。
苗靖粲然一笑,温顺窝进他怀里,亲昵地蹭着他。
“最后那一年,过得又好又坏,变了味似的。”他抚摸她的长发,“因为夜总会那些事,你隔三差五还是跟我吵架,我心里也烦躁难搞,日子又过得欢喜,我们俩每天在家,陪你逛街买东西,接你下晚自习,给你开家长会……”他低头看着她,“下暴雨的晚上和你接吻,躺在一张床上聊天,在你脸上亲来亲去……关系好像越来越不一样,像一张纸越来越薄,我就穿着条短裤在家里,你也没不好意思,你穿着吊带裙在厨房做饭,我悄悄站在门旁,目光从上扫到下,来来回回地看……每天都是硬憋着忍住,想着忍到你高考结束,要不要想个办法把你吃干抹净,反正老子铁定对你负责……”
他凸起的喉结重重滚了下,手也没轻没重在她身上揉了把。
“谁知道后来被我撞见,举报你吸毒,我害了你。”苗靖呼口气,冷清道,“你那时候正式成了卧底?是不是日子很不好过?”
“不怪你,早晚有这些事。本来我想借着他们洗白的时候捞点事做,也是有野心,但淌了浑水,怎么可能全身而退,一出事,我脑子也清醒了。说好了三年,你高中毕业就走了,毕竟真不是一路人,你跟着我,不如跟着其他更有出息的男人,万一我再不好连累你,那就是祸害了两个人。”
“你十八岁生日那天,我陪人打麻将,乌烟瘴气的,输了两百多万,刺激得脑子一跳一跳的,想给你打电话,不知道说什么,干脆不说了,做什么都没意义,不做了。”
苗靖还是怨念咬了咬唇壁。
“高考那两天我跟人打架,我心挺狠的,人也挺狠的,把人腿打折了,当时还分了点神,希望就是你高考能考好点,别受影响,不过说,考不好又怎么样,你那么聪明,就算念个普通大学,我相信你也照样混出个人样来。”
“就忘了那一茬,高考完你还得过暑假,挑学校等录取通知书,把你接你家里,也是想跟你过好最后两个月,不怎么想跟你吵架,就想和和气气的。就你不听话,随随便便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惹我,我生着气就克制不住,又把你抱在怀里亲上了,一边亲一边想,这算什么呢,豁出去了,接接吻而已,你这几年吃我的用我的,就算报答我。”
“没打算睡我么?”她幽幽问,“你当时都蹭我身上来了。”
“没打算睡你。”他捏捏她的下巴,“可你主动滚到我身上,还说要谢谢我,这就别怪我不客气,老子也不是什么好人,那阵子就跟做梦一样,把二十年的火都泻尽了,越做越疯狂,越疯狂越颓废,身体里的血激荡翻滚,都快烧起来了,汗淋漓瘫在床上,想想就这么结束,不知道是甘心还是不甘心。”
他长长叹了口气,伸手去裤兜里摸烟盒,偏首点了支烟,很沉默地抽完。
最后敛眉低声道:“三年后去你学校看你,终于甘心了,觉得人生这二十多年,无功无过,尘埃落定,也挺好的。”
“回藤城吃喝玩乐混日子,没想到三年后,你又奔着我回来了……一转眼,我在这与世隔绝的村子里,还能抬头看看这广袤的世界,老天对我不薄啊,能安然长大,能死里逃生,也能有人依靠。”
他揽着她,仰头看浩瀚璀璨的星空,如释重负舒了口气。
苗靖偎依着他的手臂,也抬头望着天空,安静平和地望着划过天际的流星。
“苗靖。”他突然转头,眸光深邃,定定地望着她,平静说出最后一句话,“你他妈的……也算我的救世主。”
她撑着脸颊,嫣然一笑,揉揉他毛绒绒的大脑袋。
“回屋去睡觉?聊了这么多……感觉今天晚上,我需要搂着你好好睡一觉,安安心心睡个好觉。”她笑吟吟,“明天早上起来,太阳都是全新的。”
“好。”
两人从椅子上起身,苗靖提着裙子小碎步往前跑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唇角笑意柔软。
“今晚说了这么多,我也想说两句……”
“那个……我其实一直都挺乖挺听话的……高中那两年吧,叛逆是故意的,骂你也是故意的,跟你吵架也是故意的,让你操心头疼也是故意的,那天半夜的事情,那个没找到的坏人,家里被撬的锁,被砸的窗户……全是我骗你的。”
陈异叼着烟,愕然迟钝了三秒:“什么?”
“不然你早跟女人勾搭上了,哪里有心思管我。”她挠挠脸颊,“所以……陈异,你现在也没必要把我看得那么紧,能不能给我一点点……自由的空间?”
“苗靖!!!”他反应过来,叉腰怒吼,“你从小就骗老子?!!!!!”
她看他生气,咯咯娇笑,拎着白色裙子跑得飞快,像夜晚一只蹁跹蝴蝶,一只轻盈飞鸟,轻快飞回房间。
第50章
Marry
me?(上)
大清早的,房东皮埃尔又在和保姆丽娅吵架,因为一袋失踪的面包。
电视播报新闻,贫民区发生爆炸事件,死伤数人,警方强烈谴责此类懦弱的恐怖袭击。
陈异搁下手机,跟苗靖说有位国内游客昨日遭遇抢劫,出手反抗后被捅刀住院,好在性命无虞,但也闹得人心惶惶。
波哥大阳光和雨水同样丰沛,整个城市从1到6划分出了等级,穷人食不果腹,富人纸醉金迷,就如同文学家笔下的魔幻和现实之都,苗靖当时能选择哥伦比亚这个国家,就赌定了陈异肯定会跟着她来——如她所愿,她在波哥大几乎被限定了活动区域,从来没有单独出门的机会,想要自由,做梦。
思楠和苗靖报了个Salsa舞课程,陈异周末开车送她们过去上课,一个小时都站在教室外抽烟,教salsa舞的男老师每次都不可避免接触到陈异那阴沉恼怒、压抑着暴躁的目光。
如果这位湛蓝眼睛的舞蹈老师说话能正常点,显然陈异的目光会和善很多。
“我可以和你拍一张照片吗?我想发给我的朋友们,让他们看看天使其实是存在的。”
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苗靖忍不住笑了下,她鲜少在陈异那听到的甜言蜜语,全都补足在别的男人嘴里。
课余聊天的时候,男老师寒暄问苗靖住在哪个街区,没等她回答,他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你住在我心里。”
这么□□裸的调情,苗靖还没反应过来,西语更好的思楠咕咚喝了半瓶水,神色自若拧上了瓶盖。
习惯了,都这德行。
虽然不至于到性骚扰的地步,但这种日常生活中无处不在的调情和撩拨,总是直接冲着你来的热情和赞美,还是让苗靖适应了很长时间。
这边dating文化盛行,情侣间分分合合也是常事,男女关系没那么认真,在餐厅和酒吧当着陈异的面搭讪苗靖的人也不少见,导致后来陈异直接黑脸,虎视眈眈盯着人,一副要干仗的模样。
当他这187的身高是个死的?
拉丁美洲的男人像金毛,黏人热情,摇着尾巴哈着气,爱到眼睛里都是你,但被人撩拨几下,转身就跟人跑的货。
陈异大概像只野犬,不声不响垂着尾巴,眼睛牢牢盯着,偶尔龇牙威胁几声,狠的时候咬着脖子摁在床上,下了床懒洋洋炸着毛,周而反复,把猎物吃得连渣都不剩。
苗靖没少被他折腾,比如礼仪性冲着巨帅的餐厅小帅哥微笑,或者和北欧背包客多聊了两句,还有某条她无法控制的手机消息,最后导致床头柜的抽屉里堆满了各种颜色的铝膜小包装,一年的消耗量惊人。
这边风气开放,对性很纵容,anytime,ahats
fine。
“别把上班当藉口,现在不疯狂,难道等到退休再做?”他吊儿郎当的,“这玩意就跟吃饭一样,撑大了胃口,也就适应了。”
苗靖真的很忍不住给他一个白眼。
陈异厚脸皮涎笑:“你没觉得自己胃口更好了?”
她冷着眉眼不理他,但脸颊红潮尤在,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苗靖觉得自己似乎是胖了一点,可能是摄取太多奶油甜食的原因,从国内带来的内衣陆续淘汰,本土的内衣品牌尺寸总是不太合适,尺寸合适的又过于性感火辣,陈异凑上来双手丈量,咬着她的耳垂说了句火燎燎的话。
看多了拉丁美女的丰乳肥臀,陈异觉得眼前的景色更为性感曼妙,心慵意懒抽着烟,眉头微敛,幽深阒黑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她调整淡绿色的绸质肩带,无暇肌肤上还有他的指印,疯狂时因用力攥捏而留下的痕迹,淡红色,格外惹眼。
他嗓音似乎被烈酒泡过,手指轻轻拂过清凉凉的皮肤,滑腻如绸的质感:“疼不疼?”
“有点酸。”她偏首瞅了眼,往下打量自己的身体,语气微有怨念,“还有呢。”
真的还有,都是他的吻痕,没料想她皮肤这么娇嫩,陈异搓了搓下巴,看苗靖穿上衬衫和长裙,再披件宽松毛衣,那些妩媚旋即掩住,又是清清冷冷不俗不艳的模样。
假如红唇不是被他啃咬得微微泛肿的话。
生活浓墨重彩又简单清净,周末去看电影,国内没有上映的美国片,两人脑袋凑一起,盯着西语字幕看得费劲,看完电影后去附近的大学吃饭,在学生社区打一盘台球,有女生盯着陈异的翘臀,直接过来跟他聊天调情。
苗靖坐在一旁,秀眉微挑,看陈异杵着台球杆跟两个S型身材的辣妹对话。
陈异球杆指指苗靖,说自己有女友,女生满不在乎耸耸肩膀,还是执意留下了电话号码,说分手后可以找她。
轮到苗靖轻轻吁了口气,盯着他身上那条破洞牛仔裤,脑海里回忆的画面是他坚硬绷紧的大腿肌肉和电臀。
这年春节将至,苗靖问陈异想不想回国看看,她有20天的探亲假可以休。
来回机票当然昂贵,陈异问她是不是打算去看魏明珍,她摇摇头:“不,我不看她,回藤城。”
来哥伦比亚后,苗靖给魏明珍打过几个电话,聊了聊工作和生活情况,没有很亲密的联系,魏明珍还年轻,有家庭有孩子,还不到她这个女儿关心的时候。
回藤城?陈异断断续续和波仔呆毛他们都有联系,犯不着专门回去探望,再说了,哪儿不是过年呢,以前的春节也没有正儿八经过,不如省一笔来回机票钱。
既然不回国,苗靖定了机票和酒店,打算两人去加勒比海度假。
大年三十还是留在波哥大,国人朋友圈有活动,苗靖公司和兄弟公司找了个场地组织活动,一起包饺子看春晚,还有自己排练的节目,陈异也认识了些朋友,大年初一去餐馆吃顿火锅聚聚也好。
除夕那天,陈异开车带着大家往超市和菜场跑了好几趟,超市采购牛肉活鱼酒水零食,再去华人超市买调味料和大米,市场的海鲜蔬菜和鲜花肯定要有。
苗靖那天格外漂亮,她和思楠在一家叫“曼哈顿东区”的理发店烫了个卷发,一步升级成风情万种“美国丽人”,索性穿出了压箱底的最贵的裙子。
陈异目光上上下下盯着她,也不禁笑笑,吹了个口哨,双手揣进兜里:“穿这么漂亮,今晚上是不是有领导莅临?”
的确有个级别挺高的领导过来慰问,陈异为了配合她,难得换上正常着装,休闲衬衫和西裤,锃亮的皮鞋和银色腕表,神采奕奕,英俊沉稳,眉心的浅疤又有打破斯文的硬朗。
平时看惯了他穿着随意张扬,苗靖都禁不住愣了愣。
“发什么呆?”他搂着她的肩膀,嗓音清润,“看傻了?”
她没反驳,诚实地“嗯”了一声。
偏心来讲,很难有更出色的男人能入她的眼。
大家聚在客厅聊天看电视,包饺子的时候,陈异站在苗靖旁边帮忙,两人贴得很近,默契十足,赏心悦目又清雅熨帖,视觉感格外强烈。
思楠和苗靖同事没见过陈异这副模样,倒是说了很多玩笑话,说他和平时判若两人,仪表堂堂,怪不得苗靖喜欢,问他们有没有结婚的打算,不过外派工作,过来人都有经验,结婚生子这些都是麻烦事,各有各的难处。
苗靖没怎么想过结婚这回事,顺口搪塞还早,现在以工作为主,陈异揽着她的肩膀,也说自己没有定数,总之年纪轻轻,没考虑那些。
吃完年夜饭回家,时间不算早,但不想早早告别这个特殊的夜晚,陈异问她想不想去酒吧喝一杯,他眼里荡着光芒,如实说他这会想要那种火辣辣的酒吧,染色灯迷离摇荡,搂着心爱的姑娘在舞池里酣畅激吻,再找个酒店天雷地火打一炮。
苗靖勾唇说不想,她想在这个温良的夜晚散散步,这个月份在国内就是深冬,连藤城都有些寒意,波哥大气候虽然不算好,但也不至于太冷,现在是旱季,夜晚气温还算舒适。陈异说好,牵着她的手揣进兜里,走过安静的街道,拐到灯火通明的商业区,看见路边有一家韩式炸鸡店,停下来买了一份火辣辣的炸鸡,配两瓶啤酒,坐在炸鸡店小院子里边吃边聊。
聊了很多,以前春节是怎么过的,其实根本没那么多仪式感,现在的生活已经足够幸福,陈异说波仔老婆生了个女儿,刚满月没多久,胖嘟嘟地很可爱,连呆毛都相了个女孩,抓耳挠腮急着结婚。
家庭和孩子对他们俩而言……其实挺遥远的。
吃完炸鸡回家,正好接到思楠的电话,邀请他们俩来公寓玩游戏,不知道谁翻出了一盒大富翁和飞行棋,也可以打扑克和麻将,押一点小赌资,给新年博个彩头,陈异一听起了兴头,他牌技娴熟,玩法精通,一看就是个中老手,不费吹灰之力赚了个盆满钵满,最后又被苗靖全都输了回去。
熬了个通宵才回家睡觉。
大年初一吃完火锅,陈异没说去干什么,临时出了一趟门,苗靖在家收拾度假的行李,最后两人去波哥大机场,坐上了飞往加勒比海的飞机。
圣安德列斯岛。
第51章
Marry
me?(下)
San
Andres。
这个小岛在美洲名气颇盛,秾艳的加勒比海风情,七色海美得让人心驰神醉,跟度假村型精品海岛不一样,仍然保留着原始质朴风味,苗靖和陈异落地时,是岛上唯二的亚洲游客。
是挺纯粹的悠游时光,吹着加勒比海湿热的海风,眼前的海是彩色的,深浅过渡变幻,像巨大的蓝宝石,晶莹剔透,玻璃海、果冻海,纯粹得连天空都显得粗糙灰暗。
陈异抱着手:“你这泳衣……怎么……”
“麦德林买的。”苗靖轻描淡写,“这是设计师款。”
还是上次出差在麦德林买的刺绣泳衣,不算比基尼款,但色彩艳丽,款式别出心裁,两条轻薄布料从胸口深V交织往下,侧面只有几根细细的彩色串珠,沟壑欲盖弥彰,曲线前凸后翘,长腿笔直纤细,肌肤欺霜赛雪,走在沙滩上格外靓丽惹眼。
习惯了她的着装风格,突然火辣艳丽起来,还有那么点小小的不适应。
躺在酒店的私人海滩上晒太阳,时不时被诱惑着下水泡一泡,酒吧就在沙滩旁,随时可以去点一杯鸡尾酒,喝得微醺微醉,岛上信号没那么好,刷手机变得很多余,只能聊聊天,踢踢水,晒晒太阳,玩玩沙滩球。
天气不算太热,每天会有几分钟的阵雨,岛不大,租辆小摩托沿着海岸环行,陈异花衬衫只扣一个扣子,衣角哗哗扑在苗靖身上,她罩着件薄纱长衫,身姿轻盈得似乎要飘起来,两人随走随停,在海礁边喝椰子汁,在玻璃蓝的海里玩水,路上一只蓝色的蜥蜴从脚边窜过,苗靖被吓了一跳,尖叫着攀上了陈异的脖子,他在她惊慌失措的脸上吧唧一口,敷衍安慰,相机对准蜥蜴一顿猛拍。
这里也是水上运动的天堂,悬崖跳水、浮潜、游艇、出海都值得一试,总之可以尽兴泡在水里,离主岛不远有个袖珍的海岛,椰影茂密,沙滩洁白,可以涉水过去,一路水深只有膝盖到腰深浅,到处都是玩水的游客,小朋友抱着泳圈在礁石圈起的海域里拚命蹬水,嬉笑声传出好远。
晚上酒店有party,包一条游艇开到附近海域,跟一群欧美游客在海中央看星星,喝酒蹦迪,午夜十二点回来继续第二趴,酒吧salsa舞跳得热情奔放,聊天聊得热火如荼,最后陈异喝酒大概是喝懵了,跳上舞台,扯掉T恤,肆意飞扬和dancer扭了一段霹雳舞。
尖叫声亢奋得有点过分,苗靖捂着额头,实在没眼看,熬不住想先回房间休息,被陈异拽着拉到沙滩吹风醒酒。
夜风凉爽微腥,到处都是黑乎乎的,只有海面泛着点粼粼波光,陈异烟瘾又上来,身上没带烟,压着苗靖在海滩上亲,亲着亲着感觉上来,灼烫的唇往下滑,急躁的手指胡乱煽风点火。
“陈异!!”苗靖急得不行,“你疯了?”
他压低音量:“嘘,没人,我快点,五分钟,五分钟就行。”
苗靖倒抽一口气,用力搂着他的脑袋,使出吃奶的力气翻身,把他的脑子砸进了沙滩里,半边俊脸都沾了细沙,嘴里啃了一包沙,龇牙咧嘴,说不出的滑稽。
没料想吃瘪,陈异中气十足骂了一声我操,撸了把脸,伸手攥苗靖的胳膊,却被她敏捷跑开,只摸到一片裙角。
“苗靖,你有能耐别跑!”
“我没能耐!”她往酒店溜得飞快。
身后有人追上来,听得见拖鞋啪嗒声和风声,近在咫尺,苗靖又笑又尖叫,被一只紧实手臂揽住腰肢,她趔趄了下,被他身体带着滚在沙滩上。
“这下可插翅难飞,我要为所欲为。”
高大沉重的身躯压下来,苗靖又羞又笑捶他的肩膀:“你正常点!”
“我哪不正常。”两条手臂都搂着她的腰,肩膀用力,他带着她在沙地上打滚,也让她吃了满脸满身的细沙,最后身上突然一凉,温柔的海浪扑面而来,苗靖闭眼,任凭海浪冲去脸上的沙粒。
陈异松开她,只牵着苗靖一只手,两人并肩躺在海水里,任由海浪攀上肩膀,舒展身体浸泡在冰凉的海水中,两双眼睛齐齐望着天上的星星。
“聊点什么?”
“聊什么?”
“你现在在想什么?”
“活着真好。”
两人都不约而同笑起来。
“半夜的海滩很危险,如果我们就这样躺着不动,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湿淋淋凑近,覆身于上,压着她的手腕,十指相扣,低头绵绵亲吻她的嘴唇。
“那就先亲一下……嗯……有点咸……”
两人在星空下交换了个缠绵的夜吻。
陈异把她从水里抱起来:“回房去,看老子不弄死你。”
“我困了,想睡觉。”她身上滴着水,打着哈欠枕在他肩头,“快三点了吧,再过一个小时,就该看日出了,要不然我们直接去沙滩看日出吧。”
“你能熬得住?”他把人抱得稳稳当当,大步迈向沙屋,“也不是不行,看完日出吃个早餐,再回屋睡个回笼觉?”
“当然可以。”她眼皮惺忪得都快黏在一起,“好主意。”
回去没再折腾,陈异把困得泪眼朦胧的人扔进浴缸,替苗靖洗头洗澡,再给她吹头发穿衣服,苗靖勉强睁眼喝了杯咖啡,又跟着陈异出门,在濛濛亮的海滩找了个角落,铺上沙滩巾等日出。
天光微熹,晨风是清爽的,苗靖枕在陈异膝上已经睡着,他一手捏着烟,一手抚摸她的长发,耐心等待朝阳第一缕辉光投射在澄透的海面上。
“苗靖,太阳出来了。”他推推她的脑袋。
无与伦比的海水,美轮美奂的日出,粉红的太阳跳出海面,每一秒海水都在变幻着颜色,她趴在他膝头,霞光染在脸颊艳若桃李,呆呆凝视着眼前的美景,默默等待太阳一跃而起,低悬在海面之上。
新的一天已经来临。
观看日出的人潮陆续散去,苗靖从地上撑坐起来,总觉得有点异样,却一时懵懵的没反应过来,走两步,猛然停顿住,抬起自己左手伸到眼前,心遽然跳动——无名指上赫然出现一枚戒指,是贝壳的纹路,略显粗糙质朴。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戴上去的。
她脑子空空,愣了两秒,唇瓣微张,目光下意识挪到陈异脸上,傻傻地盯着他,他撞上她的视线,顺着她的目光望着她的手指,双手揣进兜里,懒懒的,风呼呼灌进着他的衬衫,很散漫的语气。
“路边小摊买的,贝壳磨成的工艺品,一美金一个。”
那枚戒指圈形略大,松松硌在她纤细指根,苗靖低头转动戒指,心微微烫了一下,五味陈杂,一时难以开口。
“什么时候买的?”
“昨天去买水,摊主正好没零钱,我顺手拿了个价钱差不多的东西。”
“哦。”她淡淡应了声。
他往前走了两步,身形微顿,扭头看她,语气平静:“苗靖,你想不想结婚?”
苗靖突然被定住,愣了良久,注视着他,很仔细想这句话,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最后才道:“我没想过这个……”
陈异吹着口哨:“你觉得我们有没有结婚的必要?”
认识这么多年,从兄妹走到现在,好像结不结婚都不太重要,那种深入骨髓的感情,苗靖从来没觉得两人需要世俗的羁绊和名义上的确定,也从来没想像过结婚给生活带来的改变,婚姻是否有用?能带来什么改变?会切换成什么生活模式?
“结不结婚,都可以。”她认真想了想,捏着手里的戒指,“你怎么问我这个问题?”
“那就是不想结婚。”他轻轻笑了笑,“我们俩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
“不是……”
没有不想结婚,她不抗拒结婚这件事,苗靖心被轻轻挠了下,当然结婚也可以,去领个证,请大家吃喜糖,很简单的事情……
陈异牵住了她的手,顺手从她手指捋下那枚贝壳戒指,捏在指尖。
异物感消失,手指突然一空,她秀眉皱了皱,牢牢盯着他手中那枚戒指。
“摊主跟我说,这种戒指就是海边的贝壳打捞出来做成的工艺品,岛上有个传说,把心愿许进戒指里,再把它扔进大海,海神会实现你的愿望,听说这岛下有个海盗埋了很多宝藏,希望海神送我点好东西……”
话音刚落,陈异抡起胳膊,那枚戒指就在苗靖眼前,“咚”地一声飞进了水里。
她的心里有什么也跟着戒指飞出去,被“咚”地一声溅起了水花,白色的沙石,白色的戒指,完全不见了踪迹。
现在轮到了苗靖不高兴。
说不出为什么不高兴,谈不上难过或者悲伤,有点空落落的感觉,她咬着唇壁,呆呆地看着海面,有点莫名其妙的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