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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正出神时,一双坚硬的手臂环上她的臂膀,微颤的身躯落入滚烫的怀抱,男人将下巴轻放在她的肩头,耳边全是滚烫气息。

    李静嘉猛然回神,冰凉的身体渐然暖和,可臂膀却越搂越紧,嫩白的肌肤甚至已被箍出了红痕,容清却还在用力。

    好似要将她融进骨血之中。

    李静嘉并未挣扎,任由着男人发疯。

    二人相顾无言,就这样静默。

    清晨,几滴残留的雨水滑落,空气中带着几分暴雨席卷后的清新。

    李静嘉被屋外的喧嚣吵醒,她随意伸手,身侧的被褥已冰凉一片,不知男人是何时走的。

    昨夜吹了太久凉风,脑袋竟有些昏沉,又被人扰了清梦,娇纵的脾气也上来。

    她行到门前,只听得“吱呀”一声,迎面便瞧到了李昂驹身旁的大太监——安公公。

    “你来做什么?”女人的眼中闪过不悦,直接转身进屋,歪扭着上了软榻。

    安公公双手捧着圣旨,面露谄媚,双眉间带着抹不去的喜悦,勾着腰随李静嘉进了屋。

    “长公主,大喜事!皇上今日一早给您和沈大人指了婚,还给了沈大人封了安北伯,赏赐伯爵府,如今圣旨已传遍前朝后宫,奴才特来送旨讨喜!”

    太监的声音又急又尖,正玩着小猫的女人一顿,整个身体都愣住。

    赐婚……

    她和沈屿之。

    圣旨已经……传遍前朝后宫!

    凤眸闪过刹那的惊涛骇浪,再去抚摸小猫的那只手竟有些颤抖,李静嘉整个脑袋嗡声一片,强壮镇定的抬起头。

    “多谢安公公。”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的声,浑噩僵硬的拿过那盖着玉玺印章的明黄色绸布,又给人抓了一把金瓜子。

    安公公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皇上娇纵长公主,所以公主府的差事最是难做。

    清晨他将圣旨送来,足在屋外站了一早,方等到女人出来。

    这些年来,求娶公主的俊杰无数,唯独沈屿之成功,还得了伯爵的位置。

    这是何等荣耀?

    可眼前这千尊万贵的人儿却好似不在乎一般。

    他微微吸气,小心翼翼的说道:“轿子早在寺外侯着,公主……”

    “你先出去,我还要收拾一番。”

    听到这话,安公公如同大赦一般,抬脚便向门外走去。

    “吱呀”一声再响,李静嘉攥紧那布料,缓慢向梳妆镜旁走去,沉稳的步伐在沾到镜台那一瞬尽显慌乱,她颤着手坐下。

    妩媚淡然的面色微微泛红,她将那圣旨铺开,逐字看起。

    “长公主李静嘉,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新科状元沈屿之,贵而能俭,无怠遵循,克佐壶仪,轨度端和,敦睦嘉仁。此为佳偶天成,特赐佳姻。”

    女人小指结骨发白,红唇绷直。

    佳偶天成,特赐佳姻……

    特赐……

    佳姻!

    积涌的情绪顷刻泄出。

    双眸已是一片雾蒙,她将布料抓紧,好似珍宝一般的搂进怀里。

    一向自持的长公主伏到桌上,纤弱的背影巨幅颤抖,啜泣一声接着一声。

    朦胧泪珠溅上明黄,开出一朵又一朵的小花。

    终于。

    从十岁到十七岁,她被锁了整整七年。

    更是等了整整七年!

    终于……

    终于!

    再也不用在公主府中望着四方的天空,再也不用和李昂驹维持那不为人伦所接受的关系。

    她从不在乎和谁成亲,她只在乎能不能成亲!

    只要从那牢笼出来,她便有一万种方法能逃。

    李静嘉,你终于成功了。

    0026

    第二十六章

    来生再还

    再抬头时,铜镜中那双媚柔的双眸已是通红一片。

    李静嘉伸出玉手,坚定又坚韧的揩掉面颊上的每一滴泪水。

    别哭。

    这种好事,难道不该笑么?

    于是镜中那张梨花带雨的面容,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意,却依旧美的惊心动魄。

    手腕上的佛珠滚了一圈,李静嘉紧紧抿唇,想用另一只手将它滑落。

    可滑到一半,就好似被人按住了手臂,怎的也使不上力。

    容清的面容在女人的脑海浮闪,淡然的,冷静的,微乱的,甚至……还有纵欲的。

    她强行收紧手指,“吧嗒”一声,珠串被扔到了铜镜前。

    从踏入金蝉寺的那一刻起,她的目的,就是被赐婚给沈屿之。

    颜书郢和李昂驹说的不错,容清是个危险的人物,可对女人来说,他又是如此迷人,她险些在自己的棋局中乱了阵脚。

    这个男人拥有可以动摇皇位的权利,更拥有无数信徒,朝臣们尊他敬他,百姓们信他拜他,所以李昂驹才惮他怕他。

    她的皇兄,是个十足的疯子,哪怕牺牲天下,也要将想要的东西玩在掌心。

    所以怎么会容忍一个男人在动摇他权利的同时,又去动他做梦都想得到的女人呢?

    她一次又一次的让颜书郢在其中传话,将男人的嫉妒心和忌惮心叠加。

    压垮李昂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她那夜和容清的纵欲。

    若不是她在其中设计,偌儿怎么敢夜半闯入禅房?

    又怎么会撞破她和容清的淫乱?

    这道圣旨也不会下的这般快。

    她还记得那夜,容清好似将她看了个通透……

    沈屿之的父亲本就镇守北地,劳苦功高,唯一一个儿子,定不会让他去吃苦受累。

    所以他得了状元。

    李昂驹又赐伯爵之位,想将沈屿之一辈子都拴在皇城之下。

    将自己嫁给他,不仅断了容清的念想,更将她一起栓在了皇城之中。

    这是唯一的,更是一举两得的法子。

    李静嘉在赌……

    这一场,她终于赢了!

    沈屿之曾经给她的镯子还在发亮,她缓慢取出,轻滑上了手腕。

    就当这金蝉寺人和事全是一场长梦罢。

    梦醒了,也该散了。

    李静嘉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一番梳洗打扮,套上来的那日穿的月白纱衣。

    她两手空空来,那便也两手空空的离开。

    房门拉开,屋外早已站满了来接她的宫女太监。

    长公主白齿红唇,墨发微扬,身上轻纱飘飘,好似从天上下来的人儿。

    众人弯腰行礼,李静嘉抬出一只脚,坚定落下,随后便大步朝着院口走去。

    “喵~”

    小猫的叫声传出,白色团子如风一般袭来,几个太监怕扰了公主凤驾,扑着就要去捉。

    可那猫儿凶悍无比,龇牙咧嘴的在几人身上留下了伤疤。

    李静嘉语气冷冽,朝着几人呵斥:“住手!”

    说罢,又俯下身子,朝着猫儿伸手:“阿离,过来。”

    小猫瞬间乖巧,跑着扑向女人怀里。

    她原本是什么都不带的,可这猫儿怎么办呢?

    阿离似乎感知了李静嘉的情绪,在她的怀里蹭了又蹭,好似在挽留。

    女人微微抿唇,一阵静寂后,将猫儿揽进怀里,继续抬脚。

    寺庙门口还有大波人在等待,庙里的弟子们纷纷驻足,在长公主经过时,微行佛礼。

    李静嘉行了一路,并未瞧到那清高矜贵的身影。

    她知道,那双眼睛在暗处看她,兴许还夹杂着恨意。

    谁会愿意成为别人的棋子呢?

    别怪她。

    今日踏出这座庙门,她还是长公主,容清也还是高僧,他们的人生,再无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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