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看着第一抬嫁妆上的嫁衣大声说道:“你看,那个嫁衣,不是你母亲给你准备好的,让你今日穿的吗?”我冷冷地笑道:“曾经是,但是,宣平侯可是忘了,它让你的如烟妹妹剪烂了,所以,这嫁衣,再也穿不上身了。”
我轻轻掀开帘子的边角,小声地唤着赵承轩:“殿下,别误了吉时。”
赵承轩点了点头,上马道:“起轿。”
喜乐声热闹地再响起来,鞭炮声声,送我出嫁。
而将军府内,兄长像疯了一样冲进我的院子,目光所见,空空荡荡,连一片纸都没留下。
我往日喜欢坐在窗边看的书也全都搬空了,书架上还有残留的放书的痕迹。
兄长看着书架旁的一道划痕,想到我小时候不够高,每次想拿高一些的书,都让兄长帮我,他会抱我起来拿,逗我说:“等棠儿长大了,就不要哥哥帮忙了。”
茶桌上还放着一个旧的荷包,他颤抖着拿起来,那是我第一次学女工时绣给他的荷包,却因为如烟说那个花色漂亮,便送给了如烟。
那天,我和他发了好大的脾气,那是我给他做的第一个荷包,上面绣了他喜欢的竹子,手指戳的都是洞。
但是这样一个珍贵的荷包,他就这般轻描淡写给了如烟,并说:“不过一个荷包,如烟喜欢给她便是了。”
而如烟拿到手的当天,便失手掉进了湖里。
我气得逼她下去捡,她却哭着倒在兄长怀里嘤嘤道:“表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再绣一个赔给你好不好?”
“姐姐好生气,可是我不是故意的啊,也不是烟儿不想下湖里捞,我只是……风寒刚好不能碰冷水。”
兄长铁青着脸骂我胡闹,让我回院子里抄书静心。
我哭着跑回院子,直到晚上,我自己带着丫鬟去把荷包捞了起来,它早已泡得面目全非。
如今,它像一个垃圾一样扔在桌面上,无人再珍惜。
兄长想了一下,又冲到了库房,我的贴身嬷嬷站在那里,像是早料到他会出现。
嬷嬷把一把钥匙交给他:“大少爷,小姐吩咐了,这是府上库房钥匙,她只搬走了夫人留给她的嫁妆,一共一百二十四抬,嫁妆单子在这。”
“余下的全是将军府的东西,你给小姐备的嫁妆,她一件也没有拿走。”
“这几箱是给宣平侯的东西,还请大少爷转交。”
“小姐也留了单子,大少爷可以细细核对。老奴交待完,该去向小姐复命了,老奴告退。”
如烟从后面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表哥。”
一看大开的库房,里面箱子空了一半,尖叫道:“怎么会这样,姐姐怎么搬走了府上这么多东西?”
兄长怔怔地看着:“那是母亲留给她的。”
如烟眼里全是嫉妒:“就算是夫人留下的,也有你的一份啊,你才是将军府的继承人啊!”
程至安冲了进来,直抓着兄长问道:“大哥,为何棠儿会嫁给三皇子?为什么?”
安如烟见状怯怯地拿出了一块玉佩:“侯爷,这是姐姐留下的,说两家婚约就此作罢。”
“你说她是什么时候攀上三皇子的?她是不是故意激侯爷退婚,好嫁入皇家?”
话音刚落,两个人同时看着她,兄长笃定地摇着头:“不,她不是这样的人。”
兄长怔怔地跌坐在一旁,到现在还无法接受事实,“棠儿昨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成这样了,她以前什么都告诉我的,怎么这次这么大的事什么都没说……”
程至安崩溃地抓着他吼道:“你对棠儿做了什么?”
兄长摇头:“我没有。”
声音却越来越低,没有吗?他仔细想了想,他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是什么呢?
是他把我的嫁衣给了如烟,然后被剪坏了。
平日里他偏帮如烟我都忍着,唯独这一次,他从来没见过他的妹妹眼睛里流露出那种眼神。
仿佛要与他恩断义绝一般。
他明明看见我伤心地抱着嫁衣哭:“这是母亲为我绣的。”
那是母亲临死前留下的最后的祝福啊,他怎么能这么混账!
他捂着心口,仿佛痛得无法承受,自从安如烟来了之后,他可怜她的身世,对她多加照拂。
如烟想要棠儿的院子,他让她让,如烟想要她的衣服,他让她让,如烟想要她的一切,他都让她了出来。
可是他忘记了,沈棠也只是一个比安如烟大不了几个月的孩子,也需要兄长的关爱。
如今,她终于把亲生的哥哥也让给如烟了。
他捂着脸,让眼泪从指缝流下来,是他亲手把他唯一的亲妹妹推开了,推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回来。
如烟坐在一旁小心地说:“可是,侯爷已经来迎亲了,现在姐姐嫁给了三皇子,侯爷怎么办?”
她低下头,红着脸:“这可如何是好,不如,让如烟代替姐姐上花轿,先过了今日再说吧。”
程至安和兄长一起抬头看着她,像从未认识过她一样。
她一脸地不知所措:“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程至安白着脸摇头:“不不,我发过誓,今生只娶棠儿一人,除了她,我谁也不会娶。”
他的冰冷拒绝让如烟涨红了脸,眼里满是泪水,但是这次,没有人再有心情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