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南倾正在尝试点燃火炉,闻言头也没抬:“这得问他。”霍巍生被她冷不丁的一句话弄得不会了,可仔细想想,这话并无问题。
南倾好不容易点燃火炉,这才抬眸看向霍巍生,坦言:“但,至少他不后悔自已做的每个决定。”
话落,南倾抬手,示意霍巍生坐。
自已则拉过椅子,坐在了老馆主曾经坐的位置,然后盯着逐渐燃起来的火炉,开始准备煮茶。
霍巍生在她对面坐下来,一贯冷血杀伐的霍巍生,此刻却带着一身悲伤。
不可否认的是,为了霍家,他付出了一切。
南倾将茶壶放在火炉上,从包里掏出一块玉佩,越过火炉递到霍巍生面前:“这是从霍先生的手中取出来的。”
具体她没多说,但霍巍生幽沉的眸子,在看到这块玉佩时,瞳孔里翻天覆地的情愫涌动。
他张了张嘴,伸出去的手止不住的有些颤抖。
小心翼翼的接过玉佩,那双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抚摸着玉佩。
玉佩一片冰凉,早已经没了温度,他盯着玉佩,眼眶微红。
似是呢喃,又似倾诉:“这是我当年送给老二的护身符。”
霍巍生眼底情绪几经翻涌,似有说不完的话。
可一字字一句句就这么卡在喉咙,无法发出。
炉子烧的很热,茶壶里的水已经开始往外冒着热气。
南倾学着记忆里老馆主的煮茶步骤,将清洗过的茶扔了进去。
看着茶叶在壶中翻腾,才平静陈述道:“他一直握在手里,我最后才将这玉佩拿了出来。”
“大抵是很重要的东西。”
在霍老二入棺时都没流泪的霍巍生,却在听到南倾平静陈述的话语时,红了眼眶。
他狼狈低下头,在南倾看不到的地方,一滴泪砸在了玉佩上,发出很轻微的声响,被茶壶“咕噜咕噜”煮茶的声音盖了下去。
“这小子,从来都傻。”霍巍生嗓音沙哑,语气里听不出喜悲。
南倾没说话。
她知道,自已只需要听着就对了。
霍巍生隔了好久,才说:“就连这次,也一样。”
南倾看了他一眼,然后放下手里的活儿,撑着膝盖站起身:“我出去取点东西。”
话落,她迈开腿准备往外走。
霍巍生却直接开了口:“他那点迷药根本放不倒我。”
“我与他都知道的。”
南倾被迫停下脚步,眼底闪过一抹懊恼。
还是走的慢了一步。
霍巍生没回头,盯着滚烫的茶壶,似是自语:“我知道,他不会让我深陷危险,会拉我一把。”
“到了我这个年纪,拥有的多了,便也会懦弱害怕失去。”
南倾挺直了脊背,听着身后霍巍生的话:“更多的,是责任。”
他自嘲一笑:“牵一发而动全身,我这条命,早已经不是我自已能决定的。”
“我以为,他替我去死,我可以视若无睹,假装不知情。”
“可听到噩耗传来的那一刻,我还是慌了,我卑微懦弱恶劣的一面,是否值得他为我付出一切?”
“有那么一刻,我后悔了。”
可已经发生的事,后悔有什么用呢。
人性是复杂的,懦弱无罪,一个铺石一个踏阶。
说得冷血一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若不是看到南倾,若不是将她幻视老馆主。
霍巍生不会说出这番话。
藏着人性的黑暗面,沉默能让他与霍老二都获得最大的赞赏。
霍老二早就想解脱,霍家离不开霍巍生,而他,早已经厌倦这一切。
霍巍生害怕失去和死亡,背上也有无法卸下的责任,他,需要一个心甘情愿的替死鬼。
谁对谁错?
人性面前,立场选择,谁对?又谁错?
第206
章
祁厅长抵达战场
南倾没说话,站在霍巍生的立场,他会退缩情理之中。
站在霍老二的立场,心甘情愿,不需怜悯。
霍巍生活下来了,可这件事,会成为他这一生无法提及的污点与伤痛。
命运玩弄,两败俱伤罢了。
室内陷入良久的沉默。
南倾叹了口气,开口第一句话却是:“这是倾诉还是?”
她不想听的,是霍巍生自已非要说的。
霍巍生听懂了她的意思,低头,苦笑一声:“老馆主说的没错,你身上有不可多得的淡然,会让人下意识放松警惕。”
“放心,就算你都知道,在内陆,我也无法奈你何。”
他半开玩笑:“屋外那群人,一个两个我惹得起,人太多了,我无心争斗。”
南倾气松了一半,迈开腿走过去坐下。
“就算在港城,您也不能拿我怎样。”
她看了眼沸腾的茶,一边洗杯子,一边开口:“是您非要说的,我耳朵长这儿,没法不听。”
话落,她倒了一杯茶,推到霍巍生面前。
抬眸,直视他伤感未退的眸,在霍巍生伸手来接茶杯时,却没松手。
那双清冷的眸,直直的看进他眼底最深处:“人居高位身不由已,霍老二懂,你也懂。”
“承认自已的黑暗面,那也是你。”
逃避只会让人更加痛苦。
霍巍生看着南倾,她清澈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非常冷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这双眼睛,太过干净,干净到,只是看着都会让人自惭形秽。
霍巍生瞳孔微动,借助眨眼的动作避开了她的视线注视。
垂眸看向那杯推向自已的茶。
南倾松手,微微摊开手掌做了个“请”的动作:“第一次煮茶,尝尝。”
霍巍生端起茶杯,轻吹之后,抿了一口。
带着涩味的苦,浓郁的茶香随着茶水滚烫的温度一路流淌至喉咙。
霍巍生没来由的鼻子一酸,心跳到极致,口腔中茶的苦涩四处蔓延,如他,有着无处可逃的慌乱。
口腔舌头连带着一颗心都是苦的。
可他却笑了。
这笑,悲凉且复杂:“这茶,与老馆主煮的那一杯,如出一辙。”
“是吗?”南倾端起茶杯,递到嘴边嗅了嗅。
扑鼻而来的清香。
她凑到嘴边,抿了一口。
瞬间炸开的浓郁茶香,丝丝缕缕的甜与涩,热茶一路流淌进胃里,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她没忍住一饮而尽,满意的笑了:“这茶,得少喝。”
思念的味道太重,容易勾起泪腺。
雾气四起,两人相视而笑。
霍巍生掏出一张卡和一个红包放在桌上:“你的婚礼,我就不去了。”
“老二的仇我还得报。”
“祝你新婚快乐,去港城,我再招待你。”
南倾站起身,颔首:“慢走。”
“不送。”霍巍生深深看了南倾一眼,转身,挺直脊背,迈开腿一步步离开。
南倾看着他的背影,五十出头的人,再努力,可花白的头发骗不了人。
霍老二离世,抽走了他最后的底线,他更老了,也更狠了。
港城恐怕,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直到门合上,南倾才收回视线。
看了眼桌上的卡和红包,南倾收起来放进包里,手机里祁郁的消息弹了出来【老婆,我下班了,过来接你的路上。】
南倾微微勾唇,回了他的消息,坐下继续喝茶。
茶喝到一半,门被敲响。
祁郁没这么快到。
南倾拧眉,听着连续不断的敲门声,终究是站起身打开了门。
霍老四那张脸出现在她面前:“倾倾……”
“南倾,连名带姓一起。”南倾面无表情的打断。
霍老四紧盯着她的脸,面容紧绷:“大哥说你要结婚了。”
南倾毫不遮掩:“后天,有空可以来。”
“你怎么就……”霍老四肉眼可见的急了:“你真的不看看我吗?”
“我认真的。”
南倾看了他一眼:“你长的不是我的菜。”
她杀人诛心:“两年前紧急时刻没选择你,两年后同样不会突然回心转意。”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霍老四这张脸,虽然有刀疤,可底子很好,在港城可以说是不少千金小姐的追崇对象。
甚至男女通吃也不为过。
活了这么久多年,结果喜欢的女人说不喜欢自已的长相。
霍老四总不能去整容吧?
喜欢什么样的……
南倾脑海里浮现祁郁的面容。
她一直觉得自已是忠于祁郁的人品和细节。
可这么一想,从始至终,她都对他那张禁欲系的脸毫无抗力。
若是他很丑,在机场,她大抵不会这么干脆领证,因为,那会成为人生污点。
南倾笑了,正准备说什么,抬眸却看到从门口匆忙大步走来的男人。
他一身正装,宽肩窄腰,气势汹汹。
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可南倾脑海中就是他吃醋咬牙的模样。
眼神微亮,南倾朝着男人所在的方向挑眉:“诺,我喜欢这样的。”
话落,她不去看目光紧锁自已的男人和转身回望的霍老四,悠哉悠哉的往回走。
霍老四一回头,就看到祁郁那张冷冽的面容,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上位者的凝视,莫名有一种被自家大哥盯着的感觉。
随着距离拉近,男人凌厉的五官与冷肃的面容逐渐清晰,一张写满了“生人勿近”的脸。
这张脸,他有印象。
南城祁家继承人,祁郁。
祁郁看了眼扔下自已转身就往屋里去的南倾,目光落在站在门边的霍老四身上,冷漠开口:“公务左转,私活不接。”
在殡仪馆,公务只有一个:家里死人了。
南倾在屋里听着,忍不住想笑。
这茶,真酸。
霍老四认识祁郁,他突然就懂,刚才来的时候,自家大哥为什么一再警告自已别招惹祁郁了。
准确来说,是所有姓祁的人。
所以,自家大哥知道南倾嫁的人是谁。
祁郁扔下一句杀人诛心的话,便看也没看他,迈开腿就越过霍老四就走了进去。
屋内,南倾坐在炉子前,正一个人品茶。
见祁郁进来,烟雾朦胧之处,女人微挑眉头,端起茶往前递:“喝吗?”
她微微一笑:“酸的。”
第
207章
不酸,甜的
祁郁目光紧锁她在烟雾背后朦胧带笑的面容,迈开腿走过去。
视线落在她递过来的茶杯上,杯中茶被她喝了一口,只剩小半杯晃荡。
“是吗?”
男人意味不明的勾唇,余光察觉身后走进来的动静。
弯腰,倾身。
大手握住南倾的手,似笑非笑:“我尝尝。”
话落,他收紧力道,困住南倾想要抽回手的动作,凑过去就着她的手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南倾挣扎无果,面露无奈。
正准备从他身上收回视线,男人突然逼近。
他站在桌侧,整个人弯腰,大手扣住她的脑袋,低头就吻了下来。
茶水与他一起漫入口腔。
南倾没想到男人醋性这么大,霍老四就在身后,明显步伐僵住。
祁郁没打算加深这个吻,喉咙滚动,吞下口中的茶。
而后站起身,拉过对面的椅子若无其事的在南倾身旁坐了下去。
目光掠过南倾红了的面颊,扯了扯唇,如同得胜的将军,站在城墙之上,俯瞰手下败将。
从容点评:“不酸,甜的。”
南倾抿了抿唇,哪里知道这茶什么味道啊。
祁郁往后闲情逸致的靠在椅子里,长臂搭在南倾椅背上,也没去看霍老四,只是目光落在南倾脸上。
意思很明显:你的桃花,你送走还是我扔出去?
轻咳一声,南倾抬眸,看向对面早已经面色阴沉的霍老四:“如你所见,我喜欢这一款的。”
霍老四心有不甘,盯着祁郁:“你是祁郁?”
祁郁勾唇:“我是南倾丈夫。”
末了,男人还不忘补上一句:“法律承认的关系。”
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南倾丈夫。
霍老四咬牙,“你两年前不是协议婚姻吗?”
当时他以为自已有机会,特意跑来找南倾。
可她冷脸,将他拒之门外。
她就是这么冷漠的一个人,不爱的,哪怕是伪装,也不愿意给机会。
那祁郁呢?
不是说好了互相利用吗?
可以喜欢他,为什么不能给自已一个机会呢。
南倾颔首:“两年前是,现在不是。”
她往后靠坐在椅子里,这个姿势像极了主动靠近祁郁怀中。
在霍老四的注视下,女人抬手,勾着祁郁脖颈,坦然姿态:“我原本也不是什么矜持之人,遇到喜欢的,没必要矫情伪装。”
她目光迎上霍老四,坦荡至极。
是了。
她不是冷漠。
她是不屑。
因为对他从始至终从无想法,所以她连考虑都不会考虑他。
因为对他毫无感情,所以,无需遮掩,直白疏离。
因为喜欢祁郁,所以,无所顾忌,坦荡表达。
霍老四不认为自已输给了祁郁。
他只是输给了南倾,从对她感兴趣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会输。
两人对视,霍老四目光躲闪,苦笑一声:“但凡你对我有所隐瞒顾忌,也不至于这么伤人。”
“没必要隐瞒。”南倾语气平静:“我不会欲擒故纵,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我没兴趣的人,从一开始,就不会有任何接近我的机会。”
祁郁听着自家老婆这话,无声挑眉。
霍老四知道南倾的答案,她的坦荡对他而言,曾经是致命的吸引,如今是致命的打击。
手机响起,霍老四垂眸,看着来电提示。
在他来之前,大哥就知道答案了吧,此刻这通电话,是给他最后的体面。
霍老四没接电话。
上前,将一张卡放在桌上:“新婚快乐,只祝你。”
话落,他在电话挂断的前一秒接通,转身离去。
电话那端,霍巍生没说话,沉默片刻,才道:“回来。”
霍老四大步走出门,“嗯”了一声,步伐匆忙,不敢有多一刻的停留。
南倾弯腰要去拿卡。
却被祁郁直接将她整个人拦腰拎起来放在腿上。
眼睁睁看着卡掉在地上,南倾不满回头。
却撞入男人幽沉深邃的眸。
“没兴趣的人,从一开始就不会有接近你的机会,嗯?”
男人低头,大手搂着她的腰,将她往怀里揽。
扑面而来的整个世界都是他的气息。
南倾坦荡点头:“是。”
“所以……”祁郁的目光从南倾眼睛落到了她唇上,喉咙滚动好几个频率,才道:“我应该感谢我这张脸,入了你的眼?”
南倾往后仰,冰凉的手指按住男人的唇。
轻笑:“你应该感谢自已祁教授的身份。”
“让我对你放低警惕,觉得你是个老古板正经人,结果没想到,老不正经这话,一点没说错。”
祁郁很低的笑了一声,喉咙里弥漫出来的愉悦。
男人长着一张禁欲严肃的脸,笑起来时,却异常的和煦,说一句宜家宜室也不为过。
南倾眯了眯眸子,故作严肃:“祁先生,别勾引我。”
祁郁只当没听到,甚至往后靠在椅子里,一手搂着她的腰,大拇指指腹在她腰窝摩擦。
一只手闲散随性的搭在椅背上,就这么,好整以暇的盯着她。
南倾这张脸,怎么看,都看不够。
就像是毒,染上了,这辈子都戒不掉。
唯一不同的是,他甘之如饴。
……
临走时,南倾还不忘把掉地上的银行卡捡上。
祁郁笑她小财迷。
南倾傲娇道:“卡都被放这儿了,还装什么清高。”
“人情欠下了,不能钱还没的花。”
无论是霍巍生还是霍老四给的卡,南倾都无法拒绝,就算拒绝,他们也会想办法留下。
她不喜欢推推拉拉,逃不掉的人情,那就坦然接受。
以后送他们一个入殓全套程序也不是不行的。
夫妻两人抵达祁家老宅时,天已经快黑了。
距离婚礼只剩最后一天,祁家老宅已经全面换了模样。
一进门就是满目喜庆的红妆,贴满门窗的“囍”字,随处可见的装饰。
这只是接南倾进门的程序,婚礼主场在祁家的私人庄园,距离祁家老宅半个小时的车程。
现场基本框架已经搭建好,只等婚礼当天一早空运过来所有鲜花摆放好,然后迎接新娘新郎的踏入。
整个祁家老宅的佣人都难掩喜色,祁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喜庆了。
祁郁把车开进去停下,佣人们纷纷驻足看了过来。
男人绕到副驾驶把南倾牵出来,就迎上众人恭贺的视线:“少爷,少夫人,恭贺新婚。”
祁家佣人太多,最近这几天,两人已经听了无数遍祝福,南倾都快脱敏了。
祁郁倒是常听常新,每一次都能从大衣的兜里掏出喜糖递给佣人们。
南倾目光跟随着他发喜糖的手,忍不住摊开手掌:“祁厅长,我也想要喜糖。”
祁郁挑眉,将自已的手放在她手里:“喜糖没有,人有一个。”
他一本正经的挑逗南倾,看得佣人们忍俊不禁。
一个个心满意足的拿着喜糖赶紧跑路。
可不想被拍狗粮。
南倾反过来拍了他一巴掌,率先往里走,不忘吐槽:“怪不得牧稚说你抠。”
祁郁一听,警钟大作,大步跟上南倾的步伐,将她搂进怀里:“我小丈母娘又怎么蛐蛐我了?”
南倾但笑不语。
牧稚哪里有蛐蛐他啊。
现在的牧稚比自已还忠诚于他们的婚姻,每天叮嘱南倾不能见一个爱一个,这个世界像祁厅长这样的人可没了。
生怕自已跑路了,祁郁讨好她的那些东西都得被要回去。
第208
章
南家公馆的惊喜
第二天,南倾吃了早饭后,祁郁开车送她回她自已的公馆。
这是南家老爷子当初的住所,南倾成年后回南城都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直到出国。
如今她出嫁,唯一能够称得上“家”的,也只有这个地方。
至少,这里有她熟悉的亲人生活过的痕迹,能证明这是一个家。
车子一路驶过繁华街道进入富人区,南倾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满眼的熟悉景色。
这条路,她走了无数遍,有儿时陪父母一起来看望爷爷的喜出望外,也有少时由顾家主带着进入陌生环境的忐忑不安,亦有成年后孤身一人的缅怀遗憾,而如今,她再回来,是带着无数祝福与幸福。
兜兜转转,她不再是一个人孤独的前行者,她的身旁有挚爱,身后有家人……
南倾以为自已会哭,可这一路却越发的平静。
她的26岁,坦荡幸福,习惯了一个人,也能接受来自这个世界的爱意。
车子缓缓驶入南家别苑。
南倾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
原本好几个月没回来的家,非但不见一丝荒凉,反而挂满了红妆。
阳光之下微风吹过,空气里都是喜庆的气息。
她诧异回眸,看向祁郁。
男人笑了一声,大手落在她头顶揉了揉,嗓音温和:“去看看。”
话落,他解开安全带,绕过去替南倾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南倾将自已的手放进他掌心,从车内下来迫不及待的冲向了公馆。
公馆大门微敞着,屋内隐隐有人说话的声音。
“往左一点,有点歪了。”
“哎呀,老爸,您那盆花太土了,谁家好人结婚搁家里摆发财树的啊,快拿掉。”
南倾步伐匆忙的来到门边,听到微敞的门内大小姐叽叽喳喳着急指挥的声音,步伐微缓。
盯着这扇贴了“囍”字的门,有些期待,又有几分犹豫。
祁郁走上来,温热的大手包裹她微凉握拳的手,然后推开了大门。
阳光倾泄而入。
客厅里正在忙碌的众人闻声回过头来。
南倾抬眸,随着大门打开,阳光沿着地面洒进去,她的目光之内,牧稚头顶上戴着一个喜庆的红色大蝴蝶结,单手叉腰忙忙碌碌的指挥。
牧夫人正研究手里的插花往哪儿放才不突兀。
牧家主穿着西装手里抱着一大盆发财树正准备挪地儿。
还有牧家的佣人,每个人手里都有活要忙。
客厅被装点得喜庆温馨,就连沙发套都换成了红色,地毯一路延伸到二楼楼梯。
红色风铃被风吹起,叮叮当当的响声如同报喜鸟。
看到南倾和祁郁出现在门边的那一刻,大小姐吓了一跳。
“怎么就来了?!”
她一说话,其他人也着急忙慌的跟着“掩耳盗铃”,试图把手里的东西藏起来。
但一抬头看到这满屋子的装饰,突然有些尴尬。
似乎……藏不住哈。
南倾吐了口气,压制住内心几乎要涌出来的感动,迈开腿走进去:“怎么不告诉我?”
她原本想着,反正只有自已一个人,出嫁时就简简单单的,从公馆的大门走出去就可以。
她喜欢热烈,但这么多年习惯了淡然,便也没有刻意去追求热烈的习惯。
甚至,她与祁郁连伴娘伴郎都没请,南倾只想要牧稚作为自已的家人出席就好。
却没想到,他们在这里给她准备了一屋子的浪漫。
牧稚手忙脚乱的把头上的大红色蝴蝶结取下来放南倾头上,见她眼眶红红的,朝她做了个“收”的动作。
“不准哭啊。”
“也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你家祁教授,花大钱买我闭嘴的。”
牧稚无辜一笑:“你知道的,我对钱没什么抵抗力。”
南倾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自已太矫情哭出来。
转头看向身旁一声不吭准备了一切的男人:“你哪来的钱啊?”
他不是没钱了吗?
祁郁将自家老婆拉进怀里,见她红了眼眶,大手护着她的脑袋让她靠进自已怀中,温柔道:“是没钱了啊。”
“提前收了肖博他们的份子钱,结果牧稚嫌我小气,给的不够多。”
怪不得牧稚跟南倾吐槽她家祁教授太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