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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你的卡你自己收着,里面的钱我没动过。以后你自己的钱你自己拿着,我的钱我自己拿着。”

    “又发什么神经?”靳冬风嘴里说着,伸手把卡收回去。

    “家里保姆的钱和生活里的吃喝拉撒我负责,孩子课外班和消费你负责。如果你不肯出,那孩子就不学了,反正也是你的后代,我负责他们的生存,你负责他们的质量。”

    “你又怎么了?还要作什么?”

    “以后你住客厅吧,屋里太小,小熊的婴儿床也小,我想和小熊睡床上。我给你在客厅买个沙发。”

    “好啊,你以为我愿意跟你睡在一起吗?”

    “那就从今天晚上开始。”王多萝起身往卧室走。

    “然后呢?你还有什么?”

    王多萝并不理他。靳冬风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从那天起,王多萝晚上睡觉都插上门,靳冬风怒了,她说晚上有人进来发出动静睡不着。后来她索性把他的物件都放到客厅的一个柜子里,说方便他拿东西。

    王多萝再没有问过靳冬风什么时候回家,人在哪里。靳冬风有时在外面混三天,也不见她一个微信催问。

    汪老太太最近也犯嘀咕,王多萝和以前不一样,对她很客气。汪老太太偶尔做了一次早饭,王多萝都要表示感谢,晚上还会买点糕点给她。汪老太太要是有什么埋怨,王多萝脸色都不变,默默走开,要是过去,王多萝要说上两句,吊会儿脸子。王多萝对她的称呼也变了,不叫妈,叫英英奶奶。汪老太太有一次问她为什么改了称呼?她说这样叫亲切,要不叫小熊奶奶也行。王多萝满面和气,态度诚恳,汪老太太只觉得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但也弄不明白。

    英英的英语课外班上完了,需要缴费时,王多萝便跟靳冬风说了一声,靳冬风也不负众望地理也不理。后来英英就哭闹着要上英语班,王多萝便录下视频发给靳冬风。靳冬风打电话吼骂王多萝:“孩子都伤心成那样了,你怎么当妈的,就不能给交一下费用?”

    “不能,我跟你说过了,孩子的教育费用你来支付,生活费我来管。我跟你要过小熊的奶粉钱吗?”

    “你丫的疯了吧?什么你你我我的,不想过了吧你?”

    “你可以提出离婚。”王多萝挂了电话。

    王多萝就这样挺了三个月,她做到了,那就是精神离婚。她对身上的各种结节和出问题的五脏六腑说:“以后我只付有限责任,对任何人。我保证自己能正常活下去。”

    王多萝和曾迩又可以经常在一起了,王多萝经常带着小熊去曾迩家。

    “我真不敢相信你有这么大的变化,你是怎么做到的?”曾迩看着只涂着红嘴唇的王多萝很是费解。

    “我那天拿着体检报告走在大街上,发现我都不认识自己了。我满心都是这个家和孩子,操不完的心,忘了自己也是个需要照顾的人。那天我就在想,如果我得了癌就这么走了,靳冬风再娶一个就行,孩子们永远活在没妈的记忆里,而我好不甘心。”

    “你终于想开了,找到了自己的活路。”曾迩紧紧抱住王多萝,两人红了眼睛。

    一旁的小熊看见有人抱着自己的妈妈,在婴儿车里狂叫,小手比划着,逗笑了两个人。“你的小熊没白疼,这么小就知道谁也不能碰妈妈。”

    王多萝一把抱起小熊,“他不用那么爱我,只要他自己健康好好地长大就行。”

    9872

    该有的样子

    曾迩失业了。她常常想起自己的年龄,还有几年便四十岁。

    四十岁的女人让她想起水獭,聪明是聪明,应该没人想去拥抱它吧。水獭是曾迩见过为数不多会留在脑海里的动物,她总会想起它嘴角细长的须子,滚圆的小黑眼珠,它在远方凝视着。它的凝视和它闪跳的行动完全不一样,而水里湿漉漉的它却有些落魄。

    四十的女人好像是那样的,至少曾迩有那样的感觉。

    她每天在家,刚开始一周哪儿也不去,只闷在屋里,大多时间她就睡觉。

    早上她会睡到太阳烤人的时候,好容易爬起来便去沙发抱着腿望望窗外。随便煮点面吃下,一杯速溶咖啡喝下肚,打开电视,却在手机里看各种牌子的衣服和化妆品,她并不买,只是没完没了地刷,偶尔看一些直播,心动的时候放入购物车,仅此而已。

    下午阳光暗淡的时候,她又会在沙发上蜷缩着睡去,卷着一张毛毯,醒来屋子里都是黑的,她会快速打开灯,怕那黑吞噬自己。

    晚上又会翻开冰箱的冷冻层,偶尔会有之前吃剩下的披萨,或是半袋速冻饺子,空气炸锅里热一下吃掉。

    晚上她会找部过去看过的电影,除了《情人》,她都看了一遍。睡之前,她会翻看和姜顾的照片,在要流泪之前佯装睡去。

    打破曾迩这种生活的是王多萝,那天,王多萝推着小熊敲了曾迩家的门。

    “你的情人回家了吧?”王多萝抱起小熊。

    “你怎么知道的?”

    “之前我总会碰见,最近从来也没有。我买了些糖炒栗子,冬天必吃。”王多萝指着婴儿车下层。

    曾迩过去翻出来,有些烫手,她取来一个托盘,放在上面,有气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剥栗子。她剥好第一颗送到王多萝嘴里,“你又瘦了。”

    “我现在百病缠身,不过以后我会慢慢养好。”

    “小熊还挺乖,也不哭闹。”

    “刚吃饱。”王多萝表面没什么,心里却有些担心曾迩,她气色不好,头发油腻,应该有几天没洗。“既然你的情人不在,友情就要上线,我下班没地方去,可以过来和你吟诗作对。”

    “不用伺候夫君?”

    “我早已单身。”

    从那以后,王多萝几乎隔一天就去敲曾迩的门,还故意嫌…

    曾迩失业了。她常常想起自己的年龄,还有几年便四十岁。

    四十岁的女人让她想起水獭,聪明是聪明,应该没人想去拥抱它吧。水獭是曾迩见过为数不多会留在脑海里的动物,她总会想起它嘴角细长的须子,滚圆的小黑眼珠,它在远方凝视着。它的凝视和它闪跳的行动完全不一样,而水里湿漉漉的它却有些落魄。

    四十的女人好像是那样的,至少曾迩有那样的感觉。

    她每天在家,刚开始一周哪儿也不去,只闷在屋里,大多时间她就睡觉。

    早上她会睡到太阳烤人的时候,好容易爬起来便去沙发抱着腿望望窗外。随便煮点面吃下,一杯速溶咖啡喝下肚,打开电视,却在手机里看各种牌子的衣服和化妆品,她并不买,只是没完没了地刷,偶尔看一些直播,心动的时候放入购物车,仅此而已。

    下午阳光暗淡的时候,她又会在沙发上蜷缩着睡去,卷着一张毛毯,醒来屋子里都是黑的,她会快速打开灯,怕那黑吞噬自己。

    晚上又会翻开冰箱的冷冻层,偶尔会有之前吃剩下的披萨,或是半袋速冻饺子,空气炸锅里热一下吃掉。

    晚上她会找部过去看过的电影,除了《情人》,她都看了一遍。睡之前,她会翻看和姜顾的照片,在要流泪之前佯装睡去。

    打破曾迩这种生活的是王多萝,那天,王多萝推着小熊敲了曾迩家的门。

    “你的情人回家了吧?”王多萝抱起小熊。

    “你怎么知道的?”

    “之前我总会碰见,最近从来也没有。我买了些糖炒栗子,冬天必吃。”王多萝指着婴儿车下层。

    曾迩过去翻出来,有些烫手,她取来一个托盘,放在上面,有气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剥栗子。她剥好第一颗送到王多萝嘴里,“你又瘦了。”

    “我现在百病缠身,不过以后我会慢慢养好。”

    “小熊还挺乖,也不哭闹。”

    “刚吃饱。”王多萝表面没什么,心里却有些担心曾迩,她气色不好,头发油腻,应该有几天没洗。“既然你的情人不在,友情就要上线,我下班没地方去,可以过来和你吟诗作对。”

    “不用伺候夫我早已单身。”

    从那以后,王多萝几乎隔一天就去敲曾迩的门,还故意嫌弃她不洗头,家里不做清扫,冷潮到处尘土飞扬。

    下次再去曾迩家,她便把自己拾掇立整,屋子里也多了香氛气味——千山暮雪香。

    曾迩慢慢有了气色,上午起床便收拾一下,之后集中火力找工作投简历,下午会去健身房锻炼一会儿,累得筋疲力尽回家。

    那日曾迩心血来潮去逛街,看了一圈衣服,忍耐着没拿下,钻进电影院买了票。还有些时间,她便去咖啡店买杯咖啡,却碰到了之前的王主管。

    “现在得叫您王总监了吧?”曾迩开朗地打招呼。

    “曾迩啊,好久没你消息了。是不是去了更好的地方啊?”王总监貌似什么也不知道。

    “还没,再休息段时间。”

    “只是谈场恋爱,可能成,也可能不成,不必多想。我看姜总现在出双入对,便知道当初你为什么离开。没关系的,曾迩,这个世界最不差的就是男人。”

    曾迩听后,耳边轰隆一声,匆匆别过。

    她没想到姜顾一直杳无音信,不是忙着照顾父亲,而是另有情况。她匆匆去了窗口退掉了电影票,往家里走。

    一路上她给姜顾打了好几个电话,对方都无人接听。她给他留言:尽快回我电话。

    很晚的时候,姜顾来了电话。

    “你很忙?”曾迩情绪平复了很多。

    “刚照顾父亲,有事吗?”

    “有事。”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曾迩只是等着。

    “说啊。”他催。

    “如果我要说没事呢?”

    电话那头又是沉默。

    “你终于也是这个样子。”曾迩冷笑。

    “什么样子?”

    “男人本能的不回应。”

    电话那头不说话。

    “现在来我家。”她的语气把控得很轻,尽量听起来不像命令。

    “父亲晚上需要我,我出不去。明天下午我们见面吧。”

    “地址时间发给我。”曾迩挂了电话。

    第二天是个雾霾天,早上曾迩起床便透过窗看到模糊的天空,和她的心情一样。一上午,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的,中午吃了一块早上啃过的面包,喝了几口热茶便走出家门。

    他们约好在一个地铁口附近的咖啡店见面,那个咖啡店并不在姜顾公司附近,也不在曾迩家附近,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咖啡店,曾迩也搞不明白。

    曾迩踩着点到达的咖啡厅,发现还是到早了,她本想让他等待。她找了一个靠窗的桌子,自己点了一杯热巧克力,喝下一口,齁甜。

    姜顾到了,他穿着西装革履,很精神,和以前那种精神不一样,有着某些镇定和自若。他迎面坐下来,少许浓郁的古龙水味散过来,她记得他从前不怎么用香氛的。

    “曾迩,好久不见了。对不起,我这段时间特别忙乱。”

    “先点杯喝的。”

    他停下来,叫了杯咖啡。咖啡到了,他也没喝,继续说:“父亲生病,我进公司做事,实在太忙了。”

    “看出来了。”

    “曾迩,你不要这样,我知道这段时间我没有顾上你,但是你知道吗?我现在压力很大。我父亲病倒了,家里请了两个护理,我要安排一切,还要去公司。”姜顾滔滔不绝,脸很快涨红,激动不已,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这回父亲病倒,我来做一切才发现,生活如此可怕,一切都要扛起来,你懂吗?父亲在床上第一次失禁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想让外人动手,可是我……你不懂,曾迩你不懂。”

    “我可以帮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你能帮我什么,帮我回家伺候我父亲?他到现在也不能听到你的名字。”

    “所以你告诉他,我们已经分开了?”

    他低着头。

    “所以小时可以帮助你?”

    “你别误会,曾迩,我们没什么?”

    “她不但照顾你的父亲,还帮助你的事业?”曾迩盯住他的眼睛。

    “我和她只是朋友,就像我的亲妹妹。”

    “所以呢?你想她帮你到什么时候?”

    “她真的帮了我很多忙,我们应该感激她。”

    “我们?”

    “我答应你,等父亲好点,我会说服他,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在一起。至少要等到他病好吧。”

    “那是什么时候?”

    姜顾有愠怒,“你这么说什么意思,是希望我父亲好不起来?还是希望我的世界好不起来?”

    她看着这个男人,或者说她太了解这个样子的男人,姜顾长大了,这一刻,他像一个真正的男人,而不是那个心里住着迷茫安静,不谙世事的男孩的大男孩。

    “那你要我怎么做?”

    “给我时间,曾迩,等我。”姜顾没有冷静,声音也没有下调,近似命令,又不是,但绝对不是祈求,也没有中肯。

    “让我看着你和小时共度难关,出双入对,我在一旁等待?”

    “你为什么非要那么想?”他愤怒了,眼睛瞪圆。

    她是故意激怒他,这才是真实人类的样子,她摇头不止。“姜顾,我们分手吧。”

    她站起来要走,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臂,“你能不能不在这时候给我添堵?我已经很累了。”

    “你只是想逃避,我是在帮你,主动提出来。你应该谢我。”曾迩甩开他的手,跑出咖啡厅。

    9873

    苦难的具象

    曾迩从咖啡店跑出来,在门口撞到了一个人,是张恒青。

    姜顾随后追过来,三人不规则地站成一圈。

    张恒青没有说话,姜顾冷笑一声:“这是不放心,护送过来的。”

    “你以为都像你一样,需要有人守护吗?”曾迩明白解释不清楚。

    “你要分手,这个男人的比重不少吧?”姜顾瞪着眼睛。

    “狗的眼里都是屎,随你怎么说。”曾迩独自一人走了。

    “姜先生是吧?”张恒青开了口,“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不过你对你的女朋友起码的信任也没有,这段感情确实没什么可留恋的。”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曾迩十一岁的时候吧。我会永远守护她,即使她找到归宿。人类的感情不是你能随便评判的,给不了真正的爱,就尽快从她身边滚开。”张恒青说完径直走进咖啡厅,有两个学生向他挥手。

    曾迩落魄地跑回家,坐在沙发上愣神。天黑了,屋子里也黑下来。

    有人按门铃,她想姜顾终于还是来了。她慢步走过去开门,却发现门口站着张恒青。

    “还嫌误会不够深?”曾迩无力,随他,转身回屋。

    张恒青两手提着东西,默默跟着走进来。他放下东西,到处找灯的开关。打开灯,曾迩倒在沙发上蜷缩着睡觉。

    张恒青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中间走出来给她找了一个毛毯盖好。曾迩本来打算靠假寐赶走他,结果真睡着了。

    是张恒青叫醒了她。“起来吃点东西,我做好了。”

    曾迩睡得头晕脑胀,抬头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多,心里嘀咕这顿饭他做了很久。

    果真如此,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海鲜是清蒸的,麻香呛鼻的几道川菜,还有一碗清亮的菌菇汤。曾迩顿时饥肠辘辘,坐下来便抬筷子。

    张恒青很开心,随即坐下来给她夹菜。

    “这是我家,你不用招呼我,你吃你的。”曾迩挤出一句话。

    “好。你多吃点,我这个厨师开心。你可能不知道,每个下厨的人最开心的事就是有人吃很多,那是种成就感。”

    “以前也没见你会做饭,什么时候变了?”

    “就是这几年,可能感受到人生的虚无吧!觉得人其实活的就是这一日三餐,生活的滋味也在这每顿的仪式感里吧。”

    …

    曾迩从咖啡店跑出来,在门口撞到了一个人,是张恒青。

    姜顾随后追过来,三人不规则地站成一圈。

    张恒青没有说话,姜顾冷笑一声:“这是不放心,护送过来的。”

    “你以为都像你一样,需要有人守护吗?”曾迩明白解释不清楚。

    “你要分手,这个男人的比重不少吧?”姜顾瞪着眼睛。

    “狗的眼里都是屎,随你怎么说。”曾迩独自一人走了。

    “姜先生是吧?”张恒青开了口,“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不过你对你的女朋友起码的信任也没有,这段感情确实没什么可留恋的。”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曾迩十一岁的时候吧。我会永远守护她,即使她找到归宿。人类的感情不是你能随便评判的,给不了真正的爱,就尽快从她身边滚开。”张恒青说完径直走进咖啡厅,有两个学生向他挥手。

    曾迩落魄地跑回家,坐在沙发上愣神。天黑了,屋子里也黑下来。

    有人按门铃,她想姜顾终于还是来了。她慢步走过去开门,却发现门口站着张恒青。

    “还嫌误会不够深?”曾迩无力,随他,转身回屋。

    张恒青两手提着东西,默默跟着走进来。他放下东西,到处找灯的开关。打开灯,曾迩倒在沙发上蜷缩着睡觉。

    张恒青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中间走出来给她找了一个毛毯盖好。曾迩本来打算靠假寐赶走他,结果真睡着了。

    是张恒青叫醒了她。“起来吃点东西,我做好了。”

    曾迩睡得头晕脑胀,抬头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多,心里嘀咕这顿饭他做了很久。

    果真如此,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海鲜是清蒸的,麻香呛鼻的几道川菜,还有一碗清亮的菌菇汤。曾迩顿时饥肠辘辘,坐下来便抬筷子。

    张恒青很开心,随即坐下来给她夹菜。

    “这是我家,你不用招呼我,你吃你的。”曾迩挤出一句话。

    “好。你多吃点,我这个厨师开心。你可能不知道,每个下厨的人最开心的事就是有人吃很多,那是种成就感。”

    “以前也没见你会做饭,什么时候变了?”

    “就是这几年,可能感受到人生的虚无吧!觉得人其实活的就是这一日三餐,生活的滋味也在这每顿的仪式感里吧。”

    “堂堂大学教授竟然会领悟这些。”

    “可能我过去活得太功利了,得到我想要的后发现,不知道还有什么让我提起劲头来。有一天我实在饿了,保姆请假,我自己跑到厨房,用剩下的食材炒了一碗饭。那碗饭好吃极了。那之后我便学着做些菜,有意思。”

    “我只会随手做些充饥的食物。”曾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没事,有我呢!”张恒青说完后悔了,马上改口,“不是,我是说,你要是想吃了,我可以做给你吃。”

    曾迩没有炸毛,她低头吃着,也不说话。她没了气力,只感觉身体虚弱得很,要吃更多的东西。曾迩想起高中有一年交了学费后,兜里只剩二十块钱,她要在花完二十块钱之前在外面找个兼职做。每天她都好饿,能喝水压一下便喝水,实在撑不下去了便买个馒头吃。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活儿干,那二十块钱便不敢乱花一分钱。后来她找到了,在一家烧烤店刷碗,还可以吃顿饭。第一顿在店里吃的饭她足足吃了三大碗,怕老板生气,她没敢夹菜。但她还是吃得很饱,饱到自己可以再饿上十天。在曾迩的世界里,吃饱了便没有抗不过去的事情。

    张恒青看着她狼吞虎咽很是担心,“慢点吃,你这样子像几天没吃过饭。”

    她像没听见一样,停不住地往嘴里塞食物。

    “你别吃了,你吃太多了,会不消化!”他抓住她用筷子的那只手,那手冰凉,撑开的掌心里却积着汗。

    曾迩忽然作呕,她跑到马桶狂吐,张恒青追过去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他扶她进了房间,倒杯温水给她。“躺一下,吐了也好。”他将房门开了三分之一,走出去收拾桌子,曾迩用被子捂住嘴开始哭,她不想他听见。

    他走进来看曾迩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眼角有一颗丰满的泪珠没有流下来,他用手拭去。

    姜顾回到家,姜威宁让护工叫他。这天姜威宁气色好一点,靠着躺在床上。“小时刚走,她打听到一种国外的新药,大夫说可以试试。”

    “那就好。”

    “小时这女孩子精明能干,还不嫌弃我这个病患,我想你心里明白她的用意。这段时间没有她,公司也过不了上次那个坎。”

    姜顾想起公司上次因为父亲病倒,客户违约,造成了巨大的损失。那时他真的束手无策,多亏小时找来自己伯父合作,才过了那个难关。

    “小时一个年轻的姑娘,还张罗着找护工,安排家里这些事,没有她,怕是你也撑不住。像我们这种家庭,就需要这样的女人,会让你人生通畅百倍。有些女人只能在所谓的情和爱里,耗尽你的精气,没有一点养分。”

    姜顾默默听着,姜威宁说完,他不发一语走回自己的房间。

    姜顾学会了抽烟,他走到落地窗旁,打开一扇小窗,点上一支烟。他还不会深度抽吸,吐烟的时间更长,和他迷离的眼睛一起。

    姜顾在这次巨变里看到了另一个自己,这个自己无助,恐慌,找不到勇气和力量。生活切切实实的苦难让他望而生畏,如果可以,他还想如十七岁那样,口袋里揣着二十块钱离家出走。父亲,曾迩,他都不想回头看。

    可他明白,他已不是十七岁,他不能扔下父亲不管,即使站在原地只是观望,他也要挨到最后。他不知道如何处理,父亲出院护理,他判断不出什么时候要入院治疗,就连找个能干的护工他也不明白标准在哪里。有一段时间,父亲的房间充满臭味,护工偷懒耍滑,他不知从何处理。就是那个时候小时出现了,她招来能干有经验的护工,和主治医生沟通了解了病情,安排了护工每天的工作流程。那阵阵发臭的气味也消散了,每日进父亲房间,都有淡淡的洋甘菊的香气。

    姜顾明白,如果没有小时,他会在某个深夜逃走,之后永远不回来。他憎恨自己的懦弱和无能,在这种自我的蔑视里喘息,然后变得麻木,麻木得看着曾迩远去,用一只一只的烟头,模糊她远去的影子。

    9874

    干冷的天,有热气的脸

    冬季最冷的那几天,没有下雪,地上也看不到半点雪花的影子。北方的人会形容这样的天气叫干冷,曾迩对王多萝就是这么说的。王多萝作为南方人,觉得这个词很有意思,笑着重复了两遍。

    她们两难得从屋子里出去,决定去公园走走。周日清晨,有些雾霾,空气不清不楚的,嘴里也有不干净的感觉。

    “小熊扔给奶奶了?”曾迩第一次遇到王多萝不管孩子,自己跑出来的情况。

    “扔给靳冬风了。”

    “看来最近他有改善。”

    “他可能外面还有女人。”

    “你,你没事吧?”曾迩看到平静的王多萝。

    “现在没事了。真正的心灰意冷。你呢?好点没?”

    “好点了。我又不是小姑娘,失恋了要死要活的。”

    “就这么分手了?你想好了?”

    “嗯,想好了。”

    “恨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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