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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那么剩下的不是父亲,便只有母亲了。

    从海口的红凰广告有限公司离职后,在回到成都的这三年多时间里,这五个人便成为她人际圈子里最常接触的全部。

    开门之后,前方果不其然站着承泽。

    他今年刚退休,身体健康、精气神等各项状态也都在线,正是有大把闲情关心儿女的时候。

    世勋在二十八岁那年结婚、事业如日中天,如今儿子都八岁了,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需要他过多操心,于是他便把爱和关怀几乎都集中到女儿身上。

    世妍看到他时,不由得轻叹了口气:“爸,你这来得也太勤了一点吧?我在睡觉呢,还得爬起来给你开门,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吗?”

    父女俩说话相处向来随意自然,承泽听了也不气不恼,乐呵呵地跟在她身后进了门:“不是让你给我和你妈留一把钥匙吗?偏偏你又不听。”

    “我能给你们留钥匙吗?”世妍回头瞪了他一眼,“那你不得天天上门烦我?爸,我今年三十五了,都从家里搬出来两年多了,不就图个独立生活空间吗?”

    “好、好、好。”承泽打小疼爱这个女儿,又一次顺着她回应道,“现在的孩子和我们那会不一样了,这点你爸还是知道的。”

    他端详着女儿的脸色,神情渐渐凝重起来:“你又失眠了吗?咋个脸色看起来这么差?”

    “嗯,好了两个月,四天前又开始睡不着了。”世妍烦乱地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下,“我好不容易才睡着,你这一大早过来又把我给整醒了。”

    “瞧你这孩子,咋个说话呢?”承泽亲昵嗔怪道,又得意地冲她扬起手中的两个塑料袋子,两个袋里分别装着中药和抄手。

    “之前的中药方子每次喝了不是特别灵吗?我昨天下午又给你抓了五副,能喝上五天呢!我还给你带了抄手,你现在先去漱洗,爸给你煮好抄手就接着煎中药。”

    “嗯。”世妍站了起来,往卫浴室方向刚走了几步,忽地停了下来转头望向承泽,“爸。”

    “咋的了?”承泽关切地望向她。

    “没啥子。”她摇了摇头,“谢谢你。”

    “我去,还以为发生了啥子事情呢。”承泽松了口气,咧开嘴嗔怪地笑了,“和你爸还客气啥子呢?我就你这一个姑娘,不疼你还能疼谁去?”

    当天,承泽在女儿家留了一个上午,坐在餐桌旁看着她吃完抄手,又给她煎好中药,顺手承包了午饭的烹饪以后,才在十一点十五分时匆匆离开。

    “爸,留在我这吃吧。”世妍挽留道。

    “你妈要下班了,我又没通知她今天一块到你这里吃饭,我得赶回去做饭,咋个都得让她回家有口香喷喷的饭吃吧。”承泽摆了摆手,“你妈做了一辈子饭,现在该换我了。”

    “路上小心。”世妍将他送到门口,“和妈说,我周六请你们出来吃午餐撒。”

    “别了。”承泽立马否决,“你赚个钱不容易,又在外头租房子独立生活,能省多少就省多少吧!要想我们了,就回家吃饭哈!”

    “我有稿费呢!”世妍唬着脸道,“就这样决定了!不准推辞撒!”

    送走父亲,世妍刷了一会韩剧了解东亚流行文化的最新爆款走向,接着开始边追女频热文边吃午饭,下午她写完新大纲和人物小传后,就兴了出门吸吸新鲜空气的念头。

    三年多前,她在红凰海口分公司已经稳坐客户总监这个位置五年,在海南业界声誊大盛,客户群体亦留有广泛佳誊,可在频繁又密集的高强度工作下,她的颈椎问题也渐趋恶化。

    后来慢慢发展到每隔两周就必须去找正骨医生治疗的程度,在一个新项目提案的前晚,世妍下班后突觉天旋地转,回到租房后瘫倒在床上时,她意识到自己的广告人征程或许该结束了。

    那个月底,她给方青林提交了辞呈,方青林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大力挽留。

    但是世妍告诉他:“方总,我已经到极限了,再熬下去我这颈椎应该就废了。我当然爱广告、爱事业和爱钱,但前提是能健康活着,连健康都没得了,我还要那些干嘛啊?”

    冲着这些话,方青林最终批准了她的离职申请,她就这样离开自己生活奋斗长达七年多的海口,带着未竞的梦想回了成都。

    当时她的颈椎情况已经很严重了,从家人到敏赫和敬轩都在到处为她打听技术精湛的正骨医生,经过系统性治疗半年以后,她才恢复了正常生活。

    从那以后,世妍再也没进入职场工作过,凭着将近十年的地产广告人经验和对创作的爱,她转型当了一名网络作家,还成了成都市网络作家协会的一员。

    她从牛市口的锦蓉小区搬了出来,搬到莲桂南路的老破小“康胜住区”,租了个套一的房子独立生活,把家里卧室的物件全都搬了过来。

    承泽和惠美放心不下,便周周都定时过来看她,有时候敏赫和敬轩也会过来做客,但她和他们更多是约在外头碰面。

    敬轩在八年前结了婚,对象并非爱得死去活来的林薇,而是一个质朴温和也很心善的绵阳妹子朱霞,婚后生了一男一女,分别是七岁的儿子何勇及五岁的女儿何千寻。

    他和敏赫一样都离开职场自行创业,先后开过餐厅、火锅店,目前正在玉林经营小酒馆,相较于先前涉足过的饮食业,现在的小酒馆生意算还不错。

    敏赫离开营销公司时,已经坐上了营销总监的位置,他迈入三十岁后活得很成功,凭着多年在业界积累的人脉和经验,他开的广告公司“和溯”得以接下很多项目。

    经过不断的开疆拓域之后,这间和溯广告有限公司从高攀路搬到东湖公园的文创办公场所,在三十二岁那年,他还促成了感情状态越发恶劣的父母最终离婚。

    无论敏赫还是敬轩,这些年以来的性情和价值观都发生了很大变化,变得更势利亦更现实。

    其实世妍非常理解——

    能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并生存下来的人,没半点势利现实,怎么可能活得下来?商人的本质就是逐利,有了利润,公司和店铺才能存活下来、才能给员工发得起薪水。

    但无论他们怎么变,一块聚会时还是会回到从前活跃率真的状态,若说三人之间和过去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每次相聚时,多了敬轩带过来的家人吧。

    大概是生长于原生家暴家庭的缘故,敬轩对家人格外重视,对一双儿女更是疼爱到不得了。

    每次聚会的尾端,他都会搂着一双儿女催促她和敏赫:“你们要抓紧撒!”

    每每这时,贤慧体贴的妻子朱霞就会出面提醒:“说啥子呢你!三十五岁在这个时代完全就是年轻人,你别动不动就给他们压力撒!”

    “我能不急吗?”敬轩总是嘟着嘴解释道,“我们是啥子关系和交情?有时候我光是想着,就替他们着急!”

    而世妍将这一切都写进新的大纲里。

    从正凯转学进入第三中学初三一班的那天开始,她准备写到他突然从三亚消失后,她是怎么走出这场致命的创痛为止。

    将会纪录她在那十年的整个情感与人生经历,今天完成了大纲和人物小传,接着只要写完一万字的样章就可以发给编辑看了。

    不过为了能更好地过稿,她打算一口气写满足足两万字的样章,为争取个好的平台连载,如果能谈到恰当的保底价格,那么至少几个月时间里,她就不用为收入发愁了。

    既然要出门,她的首选自然是望平坊。

    这里比之太古里多了份悠然自得的亲民风格,较之春熙路多了份精致随兴的休闲体验,虽然整条路不长,但很适合她现在的休闲需求。

    世妍在河边的茶坊点了杯柠檬红茶,继续刷着她最近一直在追读和研究的女频爆款热书,过了六点以后,她抓过挎包往东风大桥一带走去。

    这原本是再琐碎平凡不过的一天,和她以往在这一带溜达时并无明显不同。

    由于曾在海南呆了七年多,因此夏季成为世妍最喜欢的季节,在温暖明媚的天气里,她时常会想起那些海南往事,想起和正凯一同在三亚和海口留下的那些难忘记忆。

    意外发生在一瞬间。

    或许是耳畔传来鸟儿的轻啼,或许是冥冥间有什么在牵引着,走在路边的世妍忽而下意识地往马路一端望了过去,只一眼,她就屏住了呼吸。

    驶过的公交车上,有个男子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低头看着手机,他的侧颜不过在世妍眼里惊鸿一瞥,却牢牢就定住了她的视线!

    那一刻,世妍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在沸腾、并“轰”地一声悉数朝着大脑涌了过去。

    自那个三亚共舞之夜后已经过了十年,但她仍清晰地记得他的一颦一笑、记得他低吟时的迷离、记得他每个回眸时的表情和眼神,所以她第一反应就告诉自己那确实是正凯的脸!

    她怎么可能忘记呢?自己花了十年时间等候,终于意外重逢又再度失去的男子,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淡忘掉他那张让她刻骨铭心的脸!

    世妍不假思索便拔腿朝着公交车追了上去。

    她担心追不上,还拼命挥着挎包高声呼唤道:“正凯!喂,周正凯!”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笃定他应该仍然会叫这个名字,于是她不断大声叫着他的名字,气喘吁吁地追了上去。

    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放弃过跑步这个爱好,因此在人追车这件极度耗费体力的事情上,她勉强能够支撑着坚持下去。

    可脚上的高跟鞋实在是个负累,跑了没多久,她就果断地蹬掉它们,穿着丝袜继续追着不断向前行驶的公交车。

    坐在车窗边的正凯在专注读着下属发来的活动策划报告,忽地听到后座的小男孩对抱着他的母亲惊讶地嚷嚷道:“妈妈,有个阿姨在追着这辆车!”

    年轻的母亲沿着小男孩所指的方向望去,顿时惊讶道:“居然还真的是!她看起来好像很急的样子,嘴里还在不停喊着什么?”

    也不晓得是为什么,平时正凯是根本懒得搭理这些事的,可今天他偏偏忍不住抬起头,朝着窗外望了过去。

    这一望,他便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一个赤脚狂跑的女人正追着公交车,她在奔跑中不断挥动着手中的挎包,满脸焦躁不安地冲着公交车在高喊着些什么。

    她到底在喊什么?又为什么要追着这辆公交车不可?

    正凯搁下手机,凑近车窗试图去听她究竟在喊些什么,隔着车水马龙的喧哗与车窗的阻隔,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听清了那女人嘴里的话。

    她在喊:“正凯!喂,周正凯!正凯!”

    有那么短短一瞬,正凯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怎么可能?!

    这个女人怎么可能知道他的名字?!

    又怎么可能为了他一直追着公交跑个不停?!

    他明明根本就不认识她啊!!!

    正凯吸了口长气,讶然看到这个女人居然还在坚持追着公交车,她明明跑得这么吃力、气喘得这么厉害,可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打算!

    他再度屏息静气地聆听着,这一次,他笃定她喊的确实是自己的名字。

    他的视线隔着车窗,与那个女人四目交对着,他吃惊地发觉她竟已是满脸泪痕,而泪水还在不断从她眼眶滑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她为什么哭?

    为什么会喊着他的名字?又为什么要追着这辆公交车?

    心中实在环绕着太多个“为什么”的疑惑,正凯坐立难安地站了起来,从车窗上注视着那个女人,他看到那个女人跑着跑着,忽然绊了一跤重重摔倒在地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整颗心都为之悬在半空。

    公交车还在行驶,他却回头朝着那个跌倒的女人望了过去,他惊讶地看到她又倔强地重新爬起,继续冲公交车追了上来。

    陆续留意到这个情况的乘客们,注意力全被这个拼尽全力追着公交车的女人吸引了过去。

    “她好像喊的是‘正凯’。”

    “正凯是谁?我们车上谁叫正凯?她追这辆车是不是就为了这个叫正凯的人?”

    各种议论声纷纷传入正凯耳中,他并不在乎、也不觉得难堪,但整个心绪确实都集中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无论如何,他虽然不理解这种还在奔跑着试图追上公交车的执著,却为她的坚韧而感到惊叹。

    于是,连正凯自己都没预料到,他居然冲着司机大声发问:“师傅,还有多久才能到站撒?我想下车!”

    to

    be

    tinued

    ……

    98【卷三︱中女时代】第86话《十年后的第一场互动》

    正凯下了公交车,开始沿着返程路线往回走。

    自从这个女人被绊倒重重摔了一跤之后,她在速度上就明显慢了许多,在车上看到她瘸着腿仍拼命追赶着公交车的模样,正凯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女人一定不会放弃,一定还会继续追上来。

    有这个狠劲把高跟鞋踹掉、赤脚去追公交车,在重重摔了一跤后还果断爬起来继续追赶的女人,他不认为她会这样轻易放弃。

    多年职场生涯与办公室政治斗争,练就了他一双老练通达的眼睛,而他向来相信自己的判断。

    但正凯弄不清楚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往回走?

    即使这个女人哭得凄切、追得猛烈且义无反顾,但他毕竟不认识她,而他并不是那种同情心爆棚、好奇心旺盛的人,更多时候对与己无关的事,他往往会置身事外。

    这是尽可能避免一切麻烦、独善其身的最好方法。

    不过现在,他完全是遵着本能地往公交车驶过的路线往回走,尽管他还有事要处理,可本能硬是驱使着他继续往回走了下去。

    世妍瘸着腿往前追。

    她右腿膝盖疼得厉害,小腿更是出现两道破皮的伤口,伤口深可见肉并正持续流血,但她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她只是想要见公交车上的那个故人,那个消失了十年、又如前二十年般再度出现在她生命中的故人!在极其强烈的想见他的愿望驱动下,什么疼痛都完全被她忽略了。

    可她也明白自己早就被公交车给撇开好长一段距离了,照着目前这种速度再追下去,可能正凯已经下车离开了。

    道理她全都懂,却偏偏就是无法阻止自己继续去做这些徒劳无功的事。

    她怎么可能放弃?她怎么能够放弃?

    离和正凯最后的三亚共舞之夜又过了十年,她已经三十五岁了,她的人生当中到底还有多少个十年可以被用来等待和守望?如今无论如何,至少让她再见他一次!

    拜托了,上天!

    拜托了,命运!

    纵使这是命运的又一次存心捉弄也没有关系,只要能让她再见他一面,只要能让她再仔细好好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模样,那么就算又会迎来怎样风谲云诡的遭遇,她也无所谓了!

    于是世妍继续喘着粗气向前跑…

    正凯下了公交车,开始沿着返程路线往回走。

    自从这个女人被绊倒重重摔了一跤之后,她在速度上就明显慢了许多,在车上看到她瘸着腿仍拼命追赶着公交车的模样,正凯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女人一定不会放弃,一定还会继续追上来。

    有这个狠劲把高跟鞋踹掉、赤脚去追公交车,在重重摔了一跤后还果断爬起来继续追赶的女人,他不认为她会这样轻易放弃。

    多年职场生涯与办公室政治斗争,练就了他一双老练通达的眼睛,而他向来相信自己的判断。

    但正凯弄不清楚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往回走?

    即使这个女人哭得凄切、追得猛烈且义无反顾,但他毕竟不认识她,而他并不是那种同情心爆棚、好奇心旺盛的人,更多时候对与己无关的事,他往往会置身事外。

    这是尽可能避免一切麻烦、独善其身的最好方法。

    不过现在,他完全是遵着本能地往公交车驶过的路线往回走,尽管他还有事要处理,可本能硬是驱使着他继续往回走了下去。

    世妍瘸着腿往前追。

    她右腿膝盖疼得厉害,小腿更是出现两道破皮的伤口,伤口深可见肉并正持续流血,但她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她只是想要见公交车上的那个故人,那个消失了十年、又如前二十年般再度出现在她生命中的故人!在极其强烈的想见他的愿望驱动下,什么疼痛都完全被她忽略了。

    可她也明白自己早就被公交车给撇开好长一段距离了,照着目前这种速度再追下去,可能正凯已经下车离开了。

    道理她全都懂,却偏偏就是无法阻止自己继续去做这些徒劳无功的事。

    她怎么可能放弃?她怎么能够放弃?

    离和正凯最后的三亚共舞之夜又过了十年,她已经三十五岁了,她的人生当中到底还有多少个十年可以被用来等待和守望?如今无论如何,至少让她再见他一次!

    拜托了,上天!

    拜托了,命运!

    纵使这是命运的又一次存心捉弄也没有关系,只要能让她再见他一面,只要能让她再仔细好好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模样,那么就算又会迎来怎样风谲云诡的遭遇,她也无所谓了!

    于是世妍继续喘着粗气向前跑去。

    她早就跑不动了,汗水将整个身体都浸湿了,双腿变得沉重无比,尤其是负伤的右腿行动更是迟缓了不少,因此她只能以小跑的形式继续向前追去。

    正凯,他还在车上吧?

    那辆公交车会载着他去了哪里?他会在哪个站点下车?下了车后又会往哪里走?

    各种想法不断在她脑海掠过,并交织成一个个大大的问号,然而即使是设想到了最坏的打算,依然不能阻止她向前小跑的步伐。

    就在这个时候,世妍看到一个男人在疾步向她走来。

    是正凯!

    她屏住了呼吸,真的是他!

    正凯穿着一件纯白的修身衬衣,左边的口袋上方绣着一朵芙蓉花,搭配一条浅色格子休闲五分西裤,与深蓝色的长筒袜与绑带皮鞋形成视觉上的鲜明反差,却又巧妙相互融汇。

    毕竟是在地产广告界与创作界混迹多年的女人,世妍一眼就看出这份衣品所传递出的生活格调,相较于前两次的意外相逢,这是他在形象上最倜傥的一次。

    若照着第二次相逢的情况与设定来看,他今年也三十五岁了。

    岁月并未夺去他的风华,相反地,历经时光沉淀与雕琢,现在的他剑眉斜飞入鬓,像是墨笔挥就的潇洒线条,而一双杏仁眼中更似藏着浩瀚星辰。

    高挺的鼻梁让他整个面部更具立体感,在十年前她曾吻了一遍又一遍的薄唇此刻正微启着,隐约露出他洁白整齐的牙齿,他正诧异地看着她,并加快步伐朝她走来。

    他来了!

    他居然下车一路往回走,显然是特意折返回来找她!

    世妍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哭得通红的眼睛里转瞬再涌出又惊又喜的泪水,用尽最后气力冲他跑了过去。

    “正凯!正凯!”她哭着轻唤他的名字,什么也不再顾虑,只管循着脑海与内心最强烈亦最直接的愿望,一头猛然扎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失声痛哭。

    正凯刹那间脑袋一片空白。

    从小学时代开始,就不乏有女生向他表示好感,从初中到大学,他收到的情书几乎没有断过,他对来自女性的倾慕与追逐一点也不陌生。

    但当这个压根就没见过的女人冲他跑来时,他原本可以侧身避开她的拥抱,不晓得为什么他的脚却不听使唤地就牢牢定在了地上,就这么任她一把抱住了自己。

    这个拥抱的激烈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正凯在二十多岁的年龄段里拥抱过很多美丽或风情的女人,可从未有女人像她一样倾注了所有情感般地去拥抱他,而且更令他迷惑的是——

    为什么抱着他的这个陌生女人,竟然让他在瞬间产生了一种仿佛非常熟悉的感觉?

    “正凯,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世妍紧紧抓着他后背的衬衣,似乎只要一松手,他就会随时从她面前消失不见了一般。

    “我回来了?啥子叫‘我终于回来了’?”正凯回过神来后,总算开始问出心中的迷惑,“你认识我吗?咋个知道我叫周正凯?”

    这四句满是疑惑的发问,终于将世妍从激荡的情绪里唤回到现实中。

    籍着过去二十年的经验,她立刻提醒自己: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来说,她不过就是个再陌生不过的女人而已。

    她松开了环抱着他的双手,再拭了几下满脸的泪水,往后退了几步。

    根本来不及整理思绪并思索适合答案的情况下,她只能依循多年广告生涯练就的临场反应去应对:“对不起,你长得很像我前男友,我一时之间控制不住就……”

    正凯当然不会相信这个说辞。

    这种说辞实在太戏剧化,即使是他这种不怎么看剧集的人,也立刻就能识破她在撒谎,何况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两人长得像也就算了,还能连名字也一模一样?

    正因如此,他的好奇心很难得地被激发了出来。

    “你觉得我看起来多大?”

    “?!”世妍压根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问,她原本可以选择另一种更妥当的答案,但在开口的刹那,她犹豫并改变了主意。

    相隔十年再度重逢,现在的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成熟魅力,那是岁月沉淀下来的韵味,举手投足间更有着历经千帆后的淡定与豁达。

    如今的她不比十年前或二十年前,和他可以说是不存在半点连接,即使又意外地重逢了,可她对是否能延续这段缘分压根心头没底。

    所以她决定勾起他心中的悬念,至少该让他感到好奇和困惑、让他想要了解和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有这样,她和他的连接才能继续延续下去!

    于是世妍坦率答道:“不用觉得,我知道你今年三十五岁。”

    “!”正凯嘴唇翕动,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这个女人是靠猜的吗?怎么会一下子就猜中了他的年龄?

    但向来都理性的他,顷刻便推翻了上一秒的推断,他完全不认为世间会存在这么多的巧合,并推测出在这一切的背后铁定有着更复杂的原因。

    “你说我像你前男友,看你一路这么拼命追着公交车,想必他对你来说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了,以至于你一直念念不忘。”

    说到这里,正凯目光轻描淡写地落到她攥在右手间的挎包上。

    “你的手机放在包里面,对吧?”

    “啊……是的。”

    “那把手机拿出来,让我看看你前男友的照片吧?这样就能知道,我们是不是长得一样了。”

    “这个……”

    世妍当然拿不出来。

    她两度遇见他,都和他共同留下人生当中最难忘、也最特别的两段记忆,可每当他消失后,所有关于他的一切都会被一股不可逆的力量给悉数抹除,当然也不会留下任何照片。

    偏偏她不能说实话。

    就算是真话,说出来了也没人相信,只会被他误以为她在撒着最拙劣、一下就能被拆穿的谎言而已,这样的制肘和无奈,在十年前她就无比深切地体会过。

    “对不起,我知道你一定不相信,可我手机里头确实没存有他的任何照片,哪怕一张也没有。”

    似乎提前预料到他会再说什么,她不待他开口,又继续说了下去:“你一定会说,微信朋友圈或其它社交媒体里,总该存有一丁半点他的照片对吧?”

    “任何人遇到这种事、听到这种说辞,肯定难免都会这样想,但真的是出于某种原因,导致他连一张照片都没能留下。”

    这样的真实情况,连世妍自己都觉得:如果她不是亲历者,听到真的会觉得牵强,更遑论看上去精干通达的他呢?

    果然。

    正凯沉默半晌后,问了她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你是谁?你是不是调查过我?”

    他只能这么想,除了这个推断,他想不出还有什么更恰当的答案。

    他又恰恰是春熙路商圈中的晶望里商场企划部总监,见惯了太多商战中的肮脏手段,不过正因如此,他又立刻极为理智地告诫自己——

    以他的职业修为,还没达到有人愿意这般煞费苦心去下套的程度,那么这个女人到底是基于什么原因对他了解得如此清楚?

    世妍没有马上应答,而是取出手机指尖轻轻一点,调出小红书的个人帐号后冲他递了过去。

    正凯接了过来,目光扫过屏幕,迅即抬起头望向她:“你是个网文作家?不光得过奖,还加入了成都市网络作家协会?”

    “是的,我得了第七届金锦城奖的长篇银奖,也是成都市网协会员。”世妍坦然承认,“我小红书帐号用的是真名,我就叫刘世妍。”

    这让正凯越发摸不着头脑了,同时,他也在心里迅速排除了这是商战竞争设局的嫌疑。

    晶望里只是春熙路商圈里的其中一环,无论商场还是他本人,目前还远未达到足以让竞争对手这般费尽心机去设局的程度。

    “我没接触过这个行业的人,也不知道咋个就和你所谓的前男友又是长得相似、又是同名同姓了,而且刘小姐是写书的人,应该晓得你的说辞不咋个有说服力吧?”

    和前两度相逢不同,第三度相遇的正凯多了份锋锐,不但洞察力敏锐,说话同样一针见血。

    “确实没有说服力,听起来也很牵强。”世妍坦率承认,“可我现在很难和你解释清楚,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和我加个微信么?”

    “微信?”他戚了戚眉头,“你一句正经回答都没给我,居然还想让我加你微信?”

    他嘴角微微扬起:“如果性别对换,换做你坐在公交车上,一个男人一路狂跑着追上来不断喊着你的名字,你一下车他就扑上来抱住你,又提出要加你微信,你会咋个做?”

    “我会叫救命,并马上掏出电话报警。”世妍不假思索回答。

    “是吧,原来你也知道呀。”正凯不置可否地勾起嘴角,他看起来并不慌张,也不害怕,只是眸子里的好奇与疑惑之色越发浓厚了。

    “但那是对其它男人而言。”她忽地又开了口,“如果我发现是你在追着公交车,我会马上要求司机停车,一下车我就会跑回来找你。”

    “大概不等你来抱我,我就直接哭着跑过去抱住你了,甚至也不需要你开口问我要微信,我自己会主动把微信调出来加你。”

    正凯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他知道自己遇见了一个极其特别的女人,却未料到她会这么直接。

    可以说,在他三十五年的人生阅历里,还从未遇见过如此主动且直接的女人,纵然是二字开头的年龄时段里在花丛中打过滚的他,也感到意外无比。

    关键是她不光主动,还直接得理所当然!

    更让他受不了的是:她看他的眼神就像看着最熟悉的故人一样,甚至连说话口吻也不像是在和陌生人交流。

    一个跑得浑身是汗、刚刚还在痛哭流涕的女人,怎么还能在他面前表现出这般从容姿态?她方才在追着公交车跑的时候,明明还恐慌不安得很!

    重重疑惑下,他不经意瞥到她右腿上两处深可见肉的伤口,眉眼间掠过一丝惊诧之色。

    这么深的伤口,还流了这么多血,她居然还是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

    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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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8【卷三︱中女时代】第87话《将彼此的故事写进》

    “你流了很多血。”他神色肃穆,“得去药店买包止血贴才可以,不……还得再加上无菌纱布和碘伏消毒液才得行!”

    这番话让世妍瞬间忆起二十年前,在第三中学操场上一起跑步的那天,她在中途跌倒导致膝盖破皮流血,他是怎样一路奔去买了这些物品再带回来为她包扎伤口的情景。

    时光间隔了二十年,但往日的林林种种仍然历历在目,仿佛昨天才刚发生过一般。

    “那你可以和我交换微信了吗?”

    “啊?”正凯一愣,“你说啥子?”

    世妍从容地指了指右腿的两道伤口:“你也看到我伤口这么深,如果要赶去药店买这些东西,那就得快点交换微信才得行,不然再聊下去也只是耽误时间。”

    她将微信二维码亮了出来,直接摊现在他的眼皮底下:“可以的话,就扫扫加个微信吧。你刚才也看了,我不是啥子心怀叵测的坏人,不会做啥子坑你的事。”

    正凯不知道到底是被她给逗笑了、还是觉得荒唐才会笑起来:“不是,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闲心想着加男人微信?”

    没想到她答得淡定自若:“可对我来说,你不同于其它男人,所以拜托加个微信吧,要是你之后还觉得我奇怪诡异,把我删了也是分分钟的事。”

    她说得在情在理,而且从气质上看,确实不是偷摸拐骗之人,正凯在商圈混迹多年、眼力锋锐,他有自信至少这点自己还是能判断得出来。

    眼前的女人一头黑直长发,清汤挂面地散落下来,她脸上没带任何妆容,甚至连裸妆都没化,却很细致地做了护肤,穿着极简风格的白T搭配黑色阔腿裤。

    她一双眸子透着通达和沧桑,仿佛蕴含着无数故事,他又想到她的职业身份,心里不禁感慨:果然是写故事的人,难道网络作家都有这样一双充满故事的眼睛么?

    两人视线交错,世妍仍旧保持着将手机摊现在他面前的姿态,而正凯却略微有些犹豫了。

    他早就过了对邂逅心怀憧憬和向往的年纪,不,更确切地说,他从二十岁以后便对任何戏剧化的感情丧失了所有的兴趣。

    二十多岁的年纪里,每当需要女人的时候,他就会出手攻打她们的心房,大概由于外表的缘故,几乎从…

    98【卷三︱中女时代】第88话《敏赫的真心》

    敏赫听了便得意地扬起眉眼望向世妍:“咋样?都说童言无欺,小孩子的眼睛是最纯真诚实的,他们说的总不会有错,不是吗?”

    世妍都被他们一个个给气笑了:“好、好、好,横竖我说不过你们,坐下吃个东西总可以吧?”

    朱霞闻言便亲热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撒,我们一块坐,正好讨论下该点啥子。”

    世妍走了过去,在朱霞身边坐下,两人很是亲昵地一同看向菜单,商量着该点些什么才好。

    敬轩欣慰地看着这一切,对原生家庭深恶痛绝的他来说,这大概便是人生最理想的状态了:儿女环绕膝下、妻子和亲若家人的两位老铁相处融洽。

    紧握此情此景,敬轩看向敏赫:“点上几小瓶清酒,我们今晚喝个痛快?”

    “得行!”敏赫答得爽快,随即冲世妍她们朗声道,“姑娘们,记得帮我们点上五小瓶清酒撒!”

    这一晚,敏赫和敬轩喝得尽兴,两人都聊了生意经营的艰辛和不易,彼此都心有戚戚焉,于是便越发喝得止不下来。

    朱霞因为要负责开车回家,所以整晚都不能沾酒。

    但她倒是格外支持世妍小酌一番:“喝吧!你平时创作就辛苦,每天都得码字做连载,起码今晚稍微放松一下也是好的。”

    世妍听了对方的建议。

    散发着浓郁米香的清酒流淌在舌尖,呈现出清甜的鲜醇之味,她问朱霞:“这几个月小酒馆的生意咋样?还得行吧?”

    “还算得行。”朱霞答道,偷偷瞥了一眼敬轩,“他开餐厅和火锅店其实都没赚到几个钱,就这个小酒馆生意目前还得行,感觉他做起来也带劲,天天捣鼓着自己做宣传呢。”

    “这家伙顾家、爱老婆孩子,又没啥子花花心思,起码有责任心和让人放心。”世妍笑道,“钱这种事情,赚多少算多?够花、家人都健康就行。”

    “我也是这么想的。”朱霞将掌心覆在世妍的手背上,“放心,我没给他啥子压力,就目前的状态来说,我还是挺知足的。”

    世妍冲朱霞举起陶瓷小杯子:“来,一起为这不容易的生活干一杯撒。”

    “正有此意!”朱霞笑着端起装有大麦茶的玻璃杯,“我就以茶代酒了。”

    两人的杯子相碰,发出细微的…

    敏赫听了便得意地扬起眉眼望向世妍:“咋样?都说童言无欺,小孩子的眼睛是最纯真诚实的,他们说的总不会有错,不是吗?”

    世妍都被他们一个个给气笑了:“好、好、好,横竖我说不过你们,坐下吃个东西总可以吧?”

    朱霞闻言便亲热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撒,我们一块坐,正好讨论下该点啥子。”

    世妍走了过去,在朱霞身边坐下,两人很是亲昵地一同看向菜单,商量着该点些什么才好。

    敬轩欣慰地看着这一切,对原生家庭深恶痛绝的他来说,这大概便是人生最理想的状态了:儿女环绕膝下、妻子和亲若家人的两位老铁相处融洽。

    紧握此情此景,敬轩看向敏赫:“点上几小瓶清酒,我们今晚喝个痛快?”

    “得行!”敏赫答得爽快,随即冲世妍她们朗声道,“姑娘们,记得帮我们点上五小瓶清酒撒!”

    这一晚,敏赫和敬轩喝得尽兴,两人都聊了生意经营的艰辛和不易,彼此都心有戚戚焉,于是便越发喝得止不下来。

    朱霞因为要负责开车回家,所以整晚都不能沾酒。

    但她倒是格外支持世妍小酌一番:“喝吧!你平时创作就辛苦,每天都得码字做连载,起码今晚稍微放松一下也是好的。”

    世妍听了对方的建议。

    散发着浓郁米香的清酒流淌在舌尖,呈现出清甜的鲜醇之味,她问朱霞:“这几个月小酒馆的生意咋样?还得行吧?”

    “还算得行。”朱霞答道,偷偷瞥了一眼敬轩,“他开餐厅和火锅店其实都没赚到几个钱,就这个小酒馆生意目前还得行,感觉他做起来也带劲,天天捣鼓着自己做宣传呢。”

    “这家伙顾家、爱老婆孩子,又没啥子花花心思,起码有责任心和让人放心。”世妍笑道,“钱这种事情,赚多少算多?够花、家人都健康就行。”

    “我也是这么想的。”朱霞将掌心覆在世妍的手背上,“放心,我没给他啥子压力,就目前的状态来说,我还是挺知足的。”

    世妍冲朱霞举起陶瓷小杯子:“来,一起为这不容易的生活干一杯撒。”

    “正有此意!”朱霞笑着端起装有大麦茶的玻璃杯,“我就以茶代酒了。”

    两人的杯子相碰,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

    男人们觥筹交错、相互分享生意甘苦谈,女人们则闲聊家常和女性话题,两个孩子拿着母亲的手机在玩游戏,整个小包间弥漫着一股其乐融融的氛围。

    到了晚上九点四十五分,两个小孩子都显露出惺忪睡意,千寻更是张嘴屡屡打了好几个呵欠。

    世妍摸了摸何勇的脑袋,对朱霞道:“朱霞,你先带孩子们回家,我有些事要和敬轩他们说,很可能会吵起来,让小孩们看见了不好。”

    朱霞甚至没问任何原因,立刻就明事理地答允道:“得行!这个时间段也是他们睡觉的时候,你们三个好好聊撒。”

    她拎起世妍送给孩子们的两大袋零食,带着他们走出包间时,还不忘转头叮嘱敬轩:“呆会不管发生了啥子,都不可以发火撒。”

    “知道了,你快带他们回去吧。”敬轩朝她扬了扬手,目送妻子带着孩子们离开后,视线当即转移到世妍身上,神色也随即严肃了不少。

    “说吧,你要和我们说啥子?咋个整得这么认真?”他快人快语地问道。

    世妍稍微调整了下思绪,随后对着他俩问了一句话:“你们还记得我初三那年在三圣乡晕倒后,提过好一阵子的周正凯么?”

    敬轩与敏赫交换了一下眼神。

    记得。

    当然记得!

    那么特别且着实忧心的一段经历,尤其还事涉世妍,即使时过二十年,他们怎么会不记得?

    “咋个会突然提到这事?”敬轩试探地问,心里刹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老铁,知道她绝不会平白无故就提起在过去二十年来都鲜少再讲过的事。

    果然,世妍下一秒就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几天前,我遇见了一个叫周正凯的男人,他和我向你们提到过的人长得很像,我决定要接近他。”

    敏赫听着听着,脸色就沉了下来,敬轩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小包间历经了短暂的安静与沉默后,敏赫最先做出了回应:“这么多年了,你咋个还在絮叨着这件事呀?世妍,你啥子时候才能从那件事里走出来呀?我靠!”

    敬轩亦是满脸的难以认同:“好好的咋个又提到这件事了?你不是已经好多年没这样了吗?而且,你确定那个男人真叫周正凯吗?”

    “我很确定。”世妍语气平淡且从容地回应道,“因为我加了他微信,而且他并没有对我屏蔽自己的朋友圈。”

    这一点连她自己也倍觉诧异愕然。

    她和他的第三度相逢,发生的背景实在离谱到了极点,任何一个正常的三十五岁男人,遇见一个女人赤脚追着他乘坐的公交车、还一交谈就向他索要微信,都不会不心生提防。

    他当时就面露警觉之色,纵然如此,却依然在加了微信之后选择对她敞开了朋友圈,她在翻阅被他设置为三天可见的朋友圈后,仍旧得以浏览到他的生活照。

    于是她调出他的生活照,将手机伸到敏赫和敬轩面前:“喏,就是这个人。”

    她停了半晌,又着意强调:“不是我幻想出来的人,而是活生生的在锦江区碰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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