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偏偏世勋又担心地为此推测道:“奶奶该不是离家出走了吧?”话音未落,包括他在内的父子三人都顿时紧张了起来。
“先等等,我们先别急着下结论,说不定奶奶只是出门散散心,没多久就回来了。”承泽这话更多是在安慰自己,“我先给你们妈妈打个电话。”
似乎不愿让儿女听见自己和妻子的对话,承泽拿着手机进入卧室后还顺手关好了门。
世妍兄妹俩只好心神溃散地呆在房间里写作业,嘴上虽不说,内心却都担忧得很。
接到丈夫电话后,惠美很快就回来了,她走进屋里顺手关门时,发出了“哐当”一记很大的声响,足见她此刻有多焦急。
“妈还没回来么?”世妍听她问早就等在大厅的承泽。
承泽声音低沉,一开口就能听出他现在到底有多后悔:“没有,要知道就不和她吵了,我要懂得忍着一点那该多好……”
惠美在他旁边坐下:“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了。我知道你很担心,但老公,这真不是你的错。”
承泽摇了摇头,心绪凌乱地扶着额头:“我妈确实越老越离谱、越来越让人心烦,可也是她一手把我拉扯长大,怕我遭后爸这份罪,她还拒绝了很多男人的橄榄枝。”
“无论如何,我都不该这样冲她大吼大叫的。”他越说心越烦,索性用掌心覆在脸上,好几度用力地搓了搓脸颊。
“惠美呐,我们这个年龄咋这么难啊?上有父母要孝顺要哄着,下有孩子要操心要照顾,一个不小心还会招恨招讨厌……”
听到这里,世妍终于坐不住了。
她再度搁下笔,蹑手蹑脚来到房间门口偷偷望向大厅,接着她感到身后站了个人,根本不用特地回头确认,她也知道一定是世勋也担心得一块跟了过来。
兄妹俩看到母亲攥紧父亲的手,温柔地凝视着他的眼睛道:“别胡思乱想。我们再等等,要是妈再不回来,就一块出去找找。”
于是世妍兄妹赶紧回到各自的原位坐下,拼命集中精神赶起作业来。
世妍明白哥哥想的大概和自己一样,他们都不认为奶奶到了饭点就会回来,毕竟以她的个性而言,很大概率应该是离家出走了。
所以他们想尽快将作业写完,若是奶奶还是没回来,就马上跟着爸妈一块出门找她。
时间一秒秒流逝,对于等在家里的四个人来说都堪称渡秒如年。
一直等到六点半,如云依然不见踪影,承泽率先坐不住了:“以你们奶奶那么倔的性子,她该不会笃定不回家了吧?”
“有这个可能。”世妍心直口快,没忍住便接过话道,“毕竟爸你刚也说过,她性子倔得很。”
她此话一出,其它三人都沉默了,承泽更是为之心急如焚。
“你们先吃饭吧,我出去找找。”他边说边快步走到鞋柜前,将取出的鞋直接扔到地上,心急火撩地就往脚上套。
“我和你一道去找。”惠美跟了上去,“世勋,你先带妹妹吃饭,不用等我们了。”
可世妍兄妹怎么可能就这样坐视不管?
他们纷纷搁下筷子,世妍先冲父母跑了过去,世勋拿饭罩把饭菜罩好后,也迅速跟了上来。
“大家一同出门找吧。”世勋表面在建议,语气却极笃定,“人多力量大,我们分散到奶奶常去的地方找找,一有线索就相互打电话通气。”
“你们还是先吃饭吧,呆会还得做功课呢。”承泽有些犹豫。
“爸,你说啥子呢?”世妍立刻予以反驳,“奶奶都不见了,我和哥咋个可能还像没事人儿一样坐着吃晚饭、写作业啊?”
“大家就一块去找吧。”世勋附和,“就这样干等着,我们也没心思去写啥子作业。”
感受到两个孩子的殷切之心,惠美扯了扯承泽的胳膊:“老公,难得他们一片孝心,就让孩子们也出份力吧。”
于是四人各自做好分工——
惠美到如云常去的茶馆找找,世勋去她常逛的公园看看,承泽负责她常去和其它老人叨家常的街边小店,而世妍则赶去她时常造访的老年活动中心。
安排好后,一家人立马出门,分头赶往不同方向,只为能找到如云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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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8【卷一|少女时代】第33话《再成熟的大人,也是老母亲跟前的孩子》
分工明确后,由于老年活动中心不算很远,世妍索性直接跑过去。
她的跑步特长及爱好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尤其是在一片担心和牵挂的驱动下,她没多久就跑到了老年活动中心。
然而如云并不在里头。
其它家人的电话陆续打了过来,他们分头去查找的地方,也不见如云踪迹。
于是大家越发着急。
寻找范围被扩大到任何一个如云可能会去的地方,大家依旧分头行事,可世妍找了几处仍然一无所获,在她快跑不动了的时候,忽地想到了民间川剧团。
如云很喜欢约上几个老姐妹去锦江剧场听川剧,于是世妍立刻朝新目标地点进发。
幸好出门前她往口袋里塞了些备用零钱,总算能够买票入场。
现场大多以中老年观众为主,演员的川剧唱腔韵味醇厚且感染力强,不过世妍无心聆听。
她用目光一行一行地逡巡并留意着每位顾客,终于在第三排看到了如云。
如云正落寞地倚在座位上,手里拿着一袋瓜子,却一颗都没磕,也无心听川剧,只是怔怔地、心不在焉地看着舞台。
世妍松了口气,随后立即起身,蹑手蹑脚走到她身旁的空位坐下,由于如云心事重重的缘故,竟没发现坐到身边的人就是自己孙女。
于是世妍轻唤了一声:“奶奶。”
如云迷糊地往旁边一看,立马错愕地双目圆睁,眼神闪烁着大嚷了起来:“你咋个……”
她刚嚷了个开头,便被周边观众纷纷用目光投来无言的责备,更有几个观众不满地大声“嘘”了几下,她气焰顿时弱了一半,声音也随之轻了不少。
“你咋个跑这来了?”如云刻意压低声音问。
“大家都很担心你。”世妍尽可能柔声劝慰道,“爸爸、妈妈和哥哥他们都在到处找你,大家连半口饭都没吃呢。奶奶,回家吧。”
“我不回去。”如云赌气道,“反正你妈容不得我,你爸又站在你妈这边,我在这个家早没立足之地了,不如离开反倒省心。”
“真的吗?”世妍道,“若妈妈真容不下你,她干嘛还到处找你?”
如云不屑地“啧”了一声,面露讥讽道:“那是障眼法,她在你爸跟前演戏扮好人撒,否则你爸咋个会中了她的道?”
世妍忍不…
分工明确后,由于老年活动中心不算很远,世妍索性直接跑过去。
她的跑步特长及爱好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尤其是在一片担心和牵挂的驱动下,她没多久就跑到了老年活动中心。
然而如云并不在里头。
其它家人的电话陆续打了过来,他们分头去查找的地方,也不见如云踪迹。
于是大家越发着急。
寻找范围被扩大到任何一个如云可能会去的地方,大家依旧分头行事,可世妍找了几处仍然一无所获,在她快跑不动了的时候,忽地想到了民间川剧团。
如云很喜欢约上几个老姐妹去锦江剧场听川剧,于是世妍立刻朝新目标地点进发。
幸好出门前她往口袋里塞了些备用零钱,总算能够买票入场。
现场大多以中老年观众为主,演员的川剧唱腔韵味醇厚且感染力强,不过世妍无心聆听。
她用目光一行一行地逡巡并留意着每位顾客,终于在第三排看到了如云。
如云正落寞地倚在座位上,手里拿着一袋瓜子,却一颗都没磕,也无心听川剧,只是怔怔地、心不在焉地看着舞台。
世妍松了口气,随后立即起身,蹑手蹑脚走到她身旁的空位坐下,由于如云心事重重的缘故,竟没发现坐到身边的人就是自己孙女。
于是世妍轻唤了一声:“奶奶。”
如云迷糊地往旁边一看,立马错愕地双目圆睁,眼神闪烁着大嚷了起来:“你咋个……”
她刚嚷了个开头,便被周边观众纷纷用目光投来无言的责备,更有几个观众不满地大声“嘘”了几下,她气焰顿时弱了一半,声音也随之轻了不少。
“你咋个跑这来了?”如云刻意压低声音问。
“大家都很担心你。”世妍尽可能柔声劝慰道,“爸爸、妈妈和哥哥他们都在到处找你,大家连半口饭都没吃呢。奶奶,回家吧。”
“我不回去。”如云赌气道,“反正你妈容不得我,你爸又站在你妈这边,我在这个家早没立足之地了,不如离开反倒省心。”
“真的吗?”世妍道,“若妈妈真容不下你,她干嘛还到处找你?”
如云不屑地“啧”了一声,面露讥讽道:“那是障眼法,她在你爸跟前演戏扮好人撒,否则你爸咋个会中了她的道?”
世妍忍不住深深吸了口长气,竭力平伏又再次波动的心情,不然她真怕自己会火冒三丈发怒。
但怒意可以压制,有些话她觉得还是应该要开诚布公地说出来,倘若再一昧地忍让和包容,只会让这个家越发风雨飘摇。
所以世妍决定把那些妈妈说不出口的苦楚和无奈,向奶奶悉数倒出——
“这些年来,妈妈到底咋个对你,奶奶你自己心知肚明。”
“过去你无理取闹了多少次,妈妈啥子时候骂过你?你每次无故刁难时,妈妈几乎都在对你让步、都在向你赔不是!你以为她每次这么委曲求全,心里很好受吗?”
“妈妈一直努力和你处好关系,一直忍耐、一直包容,结果却换来她在演戏这个结论?”
“奶奶,这种话你咋个说得出口?这是一个长辈该说的话、该有的胸怀和态度吗?”
她一个劲地数落着,完全无视如云的脸色由白转青、眼神越发愤怒凌厉。
“够了,你这娃子!”如云失序地冲她狠狠吼道。
如云的再度失控吼叫,无疑影响了听戏效果,现场观众的耐心也到了尽头,纷纷发声谴责:
“要说话出去说!”
“别妨碍我们听戏撒!”
“真受不了,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说个不停,这是听川剧的剧场,不是摆龙门阵的公园!”
“就是!我们都是花了钱买票进来的,结果被这两人一直打扰,快出去!”
“对,出去!”
来自观众席的讨伐声此起彼伏,让身为现场噪音始作俑者的如云如坐针毡,连喜爱的川剧也没心思再听下去。
世妍环顾四周,趁势劝导道:“奶奶,不然我们就出去吧,别打扰大家听戏啊。”
“出去个锤子呀!”如云啐了一口。
“那你打算继续坐在这被骂吗?”世妍直勾勾望着她,不带半点妥协之意,“那我也继续坐着,你想骂就尽管骂吧,只要不怕被其它观众围攻就好。”
“你!”如云一时气结。
“够了你们!”有位女观众声音尖厉地嚷道,“到底有完没完?我们是花钱来听戏的,没人想听你们两个叽叽歪歪!”
她的讨伐再度引发了现场观众的起哄和谴责,群众的压力迫使如云不得不直起身体,跟着世妍往出口处走。
世妍伸手想去拉如云的手,却被她毫不留情地一把拂开了。
两人刚走出剧场,如云立刻加快脚步试图撇下世妍,但世妍反应更加迅速,马上拦在她跟前。
“你还要到哪去?奶奶。”
“我去哪里不用你管。”如云赌气道,“让开!”
然而不管她往哪个方向逃,世妍都能反应更迅捷地堵截住那个方向,而且身为老年人的如云在速度和体力上根本不是初三小姑娘的对手。
于是她气呼呼地大吼:“你到底想干啥子?”
“我想干啥子?”世妍瞪着她,“应该是我们要问奶奶到底想干啥子,才对吧?”
如云越发难以忍受她的态度:“你咋个这么凶?有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
“那你也该有个长辈的样子啊!这样才能让我们这些小辈打从心里尊敬不是吗?”
世妍噼里啪啦地犹如机关枪扫射,把内心的焦急、担心和牵挂全像子弹般向如云射了过去。
“你知不知道这样偷跑出去很不负责任?”
“你知道我爸妈有多焦急、我哥有多紧张吗?我们连口晚饭都没吃,就全跑出来到处找你。”
“而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悠哉游哉地喝茶听戏?”
“被找到了居然还想继续跑?你还要跑到哪去?你到底还要让我们再担多少心才肯罢休?”
世妍的责备声很大。
如云看到包括周边工作人员在内的所有人都朝她们看了过来,他们看她的眼神和表情俨然把她当成了一个毫不体谅小辈的疯婆子。
她知道孙女说的在情在理,却又不肯接受。
情急之下,如云居然把不该对外透露的家事也给曝了出来:“你凭啥子这么说我?也不看看你自己又做了啥子?”
“十五岁幺妹儿不学好,尽和男娃子跑到啥子摇摇屋惹事生非,还弄得人家男娃子为了你们打架,我这还不是被你气的!”
此话一出,周遭人群神情立刻就发生了变化。
但世妍这次一点也不打算再惯着她:“我咋的了,奶奶?我到底咋的了?”
“我就不该和男生一块喝饮料吗?我就不该和男生一起聊天吗?身为女孩子,难道只要一和男生接触就是错、就可以被定罪了吗?”
“我们只是在摇摇屋里喝个饮料啊,奶奶!”
“谁能想到那些街溜子会过来搞事?身为女生被街溜子骚扰是我们的错吗?我的男生朋友们挺身要保护我,在你眼里就变成打架生事了是吗?”
她的反击声更大、态度更理直气壮、逻辑更清晰明确,直呛得如云瞠目结舌。
“如果喝个饮料被街溜子骚扰有错,那出去吃个炸鸡遇到同样的事也是我们的错了?敢情女孩子就该成天关在家里,哪也不去最安全吗?“
“奶奶,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关心我、一点都不担心我吗?”
“别人家的奶奶要知道孙女受了这种委屈得心疼死,你除了只会骂我、把气出到我妈身上以外,对我就没半点感情、就没半点疼爱了吗?”
把积聚多年的情绪全爆发出来真爽,世妍此刻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舒畅。
她这一顿抢白,又让周遭人群的反应产生了新变化。
大家甚至都在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而内容几乎全是指责及嘲讽如云是个失职的长辈。
如云听得脸上红一块、青一块,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是世妍第一次对她飚出这种重话,她虽然震惊和意外,但一顿听下来,内心居然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惊觉自己此刻对孙女并不是只有一昧的怨怼与气恼。
“你可以讨厌我,奶奶。”世妍直视着她的眸子道,“我确实不像大哥成绩那么好、长得又招人喜欢,可能当不了能让你引以为傲的孙女。”
“但不管咋样,都改变不了我们是一家人的这个事实。”
“还有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也许没能做得让你满意,但你可不可以偶尔也认真看看我?”
说到这里,世妍目光不断闪烁,但依然声音响亮地勇敢表达出自己的诉求和主张。
“我跑步很厉害,语文成绩也很不错、作文写得尤其不赖,所以你偶尔可不可以也夸夸我?”
“我承认有时候确实觉得你很讨厌,但我从没恨过你,奶奶,连一次都没有。”
世妍每句话都强烈震荡着如云的心房,更让她听得一时无语。
周遭人群到底在说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也已经完全不介意了,她只是愣愣地看着孙女。
百感交集之间,如云忽地感到脸颊一片湿润,她本能地伸手一抚,才发觉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竟然流了这么多泪。
“奶奶,回家吧。”
“我已经打给爸爸他们了,大家很快都会赶过来的。”
世妍走上前去,想去牵如云的手。
她的手明明都已经朝如云伸出去了,却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颇为顾虑地收了回去。
“所以一起回家吧,我们就等着你回家好开饭呢。”她对如云柔声道。
没多久,承泽就赶了过来,接着是世勋,最后是刚下车便迫不及待地一路跑过来的惠美。
如云被儿子、儿媳、孙子、孙女环绕,大家的喜悦溢于言表,愣是没人对她有半句责备。
惠美更是走过来直接挽住她的胳膊:“找到就好、找到就好,人没事就好。”
“妈,我们回家吧。”承泽红着眼眶道,“我肚子饿了,我们一起回家吃饭吧。”
他提到肚子饿了时的表情和语气,就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直让如云的心再也倔不起来。
她低头快速抹去眼角的泪,很小声应了句:“嗯,回家吧,都回家吃饭吧。”
“嗯,回家吃饭啰!”承泽很响亮、很用力地应道。
那一刻,世妍忽然觉得爸爸其实跟她及哥哥并没什么不同。
他既是他们的父亲,同时也是奶奶的儿子,就算到了四十二岁这个年龄,也可以在奶奶面前偶尔当回一个孩子。
她更为此发现——
原来四十+的中年男子,到了老母亲面前,有时候也和小男孩差不了多少,都一样有孩子气和想要撒娇的一面。
而这样的爸爸,她以前从未见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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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8【卷一|少女时代】第34话《这次,轮到他来鼓动她了》
这天之后,世妍和如云间的相处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烟雨蒙蒙的成都,有时候一旦下起雨来往往会持续好几天,粗线条的世妍偶尔会忘记带伞,如云在过去从来就没提醒过她。
但这天当她准备出门上学前,如云忽然叫住她,和她说这几天有雨,还问她有没有将伞放进背包里头。
世妍有些意外,含糊地回答:“大概有吧?”
这一下弄得如云又不高兴了:“啥子叫‘大概’啊?要真下起大雨,老天爷会管你有没有‘大概’吗?你现在就给我确认一下!”
虽然又被教训了,不过世妍一点都不生气,反而乖乖地低头捣鼓起背包来。
一顿翻找下来,她不得不俏皮地吐吐舌头承认:“唉呀,奶奶,我把带伞这事又给忘了。”
“我就知道。”如云瞪了她一眼,“等一下,我给你拿。”
世妍站在门口并没等上多久,如云就把她最常用的那把伞找出来并递给了她。
世妍接过伞并放进背包,还嘻嘻哈哈地向如云道谢:“谢谢奶奶!不然我今天就会淋大雨了。”
“得了!与其说啥子感谢,你还不如把这粗心大意的毛病给改了的好。”如云不耐烦地将手一挥,似乎连和她多聊两句都觉得烦,催着她赶紧上学。
一切看起来似乎并没什么变化。
不过世妍知道:连接着她和如云的某种东西正被逐渐建立,也许还不稳固,可她们祖孙之间的互动确实在发生改变。
这阵子,她常利用课间休息时段跑到小草坪去想事情。
好不容易和奶奶修复了关系,她希望能找到更长久的相处之道,好让父母不再为此操心。
有天,她又在小草坪秘密基地想到入神,甚至都没察觉正凯悄悄走到自己身后并弯下腰来。
“喂,干啥子呢?”他俯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是正凯呀……”她才恍然回过神来,“我在想事情撒。”
“是在烦恼些啥子吗?”他笑笑,“这可不太符合你的风格。”
“那在你眼里,我是啥子风格?”她白了他一眼,“我也是人,当然也会有烦恼。”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在她身旁坐下,惬意地伸直一双笔直的长腿,“只是听到你这种太阳花一样的女生也有烦恼,稍…
这天之后,世妍和如云间的相处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烟雨蒙蒙的成都,有时候一旦下起雨来往往会持续好几天,粗线条的世妍偶尔会忘记带伞,如云在过去从来就没提醒过她。
但这天当她准备出门上学前,如云忽然叫住她,和她说这几天有雨,还问她有没有将伞放进背包里头。
世妍有些意外,含糊地回答:“大概有吧?”
这一下弄得如云又不高兴了:“啥子叫‘大概’啊?要真下起大雨,老天爷会管你有没有‘大概’吗?你现在就给我确认一下!”
虽然又被教训了,不过世妍一点都不生气,反而乖乖地低头捣鼓起背包来。
一顿翻找下来,她不得不俏皮地吐吐舌头承认:“唉呀,奶奶,我把带伞这事又给忘了。”
“我就知道。”如云瞪了她一眼,“等一下,我给你拿。”
世妍站在门口并没等上多久,如云就把她最常用的那把伞找出来并递给了她。
世妍接过伞并放进背包,还嘻嘻哈哈地向如云道谢:“谢谢奶奶!不然我今天就会淋大雨了。”
“得了!与其说啥子感谢,你还不如把这粗心大意的毛病给改了的好。”如云不耐烦地将手一挥,似乎连和她多聊两句都觉得烦,催着她赶紧上学。
一切看起来似乎并没什么变化。
不过世妍知道:连接着她和如云的某种东西正被逐渐建立,也许还不稳固,可她们祖孙之间的互动确实在发生改变。
这阵子,她常利用课间休息时段跑到小草坪去想事情。
好不容易和奶奶修复了关系,她希望能找到更长久的相处之道,好让父母不再为此操心。
有天,她又在小草坪秘密基地想到入神,甚至都没察觉正凯悄悄走到自己身后并弯下腰来。
“喂,干啥子呢?”他俯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是正凯呀……”她才恍然回过神来,“我在想事情撒。”
“是在烦恼些啥子吗?”他笑笑,“这可不太符合你的风格。”
“那在你眼里,我是啥子风格?”她白了他一眼,“我也是人,当然也会有烦恼。”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在她身旁坐下,惬意地伸直一双笔直的长腿,“只是听到你这种太阳花一样的女生也有烦恼,稍微感到有些吃惊而已。”
“太阳花?这算是称赞吗?”世妍捉摸着他的话,很不确定地观察他的眼神及表情,试图从中解读出一二来,“为啥子觉得我像太阳花啊?”
“是啊,为啥子觉得你像太阳花呢?”正凯认真思索了一下,迅即转头迎上她的视线,“大概因为你们的生命力都很顽强、不管啥子时候都在努力汲取着阳光吧?”
“还有一点就是,我觉得你们都在努力并期待着,有天能开出美丽的花朵来。”
他最后这句话,隐隐触动了世妍心弦,她一时竟无言以对。
她不说话,他也没再继续说下去,两人沉默地在安静时光里浸润了一阵子,享受凉风拂面、静听虫鸣阵阵,颇有种无声胜有声的默契。
氛围正安逸怡然之际,他忽而又开口问道:“对了,最近还跑步吗?”
这句提问让世妍想到那天在摇摇屋的榻榻米前脱了鞋子后,被敬轩闻到异味的糗事,便略带些许困窘地应了句:“没再咋个跑了。”
“为啥子?”正凯诧异道,“你那么喜欢跑步……难道是为了上次那点小事才放弃的吗?”
“我不是为了那个。”世妍很不耐烦地说。
她实在不想在他面前谈及这个话题,实在不情愿每当他想到她时,浮上脑海间的第一个印象便是和她双脚所散发的异味有关。
意识到自己的心情以后,连她本人也给吓了一跳——
她着实没察觉到,向来大大咧咧、无所顾忌的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竟变得在乎形象了。
“你记得上次我说过,因为常打篮球的关系,我有段时间也受过脚臭困扰,后来用了适合的产品才免掉了这份困扰吧。”
“记得。”
世妍对他还在提这个话题有些不满,可以的话,她恨不得能够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没想到正凯非但没打算停下,还掏出一盒看起来很像面霜的东西向她递了过来:“喏,送你。”
“这是啥子?”世妍接过那盒产品细细端详,上面并没中文标示,她其实看不太懂说了什么。
“这是新西兰的老奶奶臭脚粉,我以前使用时都会把它洒在两只脚心上,接着在相互摩挲后再穿上袜子,坚持一段时间就没脚臭味了。”
“这么神?”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试?我咋个试?现在就脱了鞋袜来试吗?”
她只是随口调侃,没想到他特别认真地点了点头:“现在试最好!”
“啥子?”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难以置信他居然会提出这等建议来。
“你就在我面前先试着用一下,如果有哪些步骤没做到位,我也好及时纠正,不是吗?”
他一本正经地解释着的模样,让她又好气又好笑。
世妍哪好意思这么做。
一想到脱了袜子以后,可能会再被他闻到自己脚上的异味,她就浑身都不自在。
偏偏正凯还一再好心相劝:“咋个了?这有啥子好害羞的?再说我也有过一样的经历撒,你还有啥子不好意思的?”
眼看着她就快要发火了,他忽地停下劝说,三下五除二地脱掉鞋袜,不光露出一双白皙光滑的双脚,还坦然地抬起小腿向她展示着自己的这双赤脚!
那是双干净且毫无异味的脚,他脚趾修长且整齐,泛着淡淡光泽,透着独属于少年的清爽感。
世妍从没想过,男生居然也能有这样好看的脚。
“别这么扭扭捏捏的。”这一次,换成他在鼓动她,“我们一块来用用看,这样你拿回家后,才更懂得该咋个去用。”
算了。
其实他说得也对,索性就别再继续这样扭扭捏捏了吧,要再坚持拒绝恐怕就会变得矫情了!
世妍将心一横,毅然脱去鞋袜,正凯趁势打开盒盖,拿起附赠的小勺子舀了一勺脚臭粉。
“你把脚心翻出来。”他向她示范道,然后将勺子里的老奶奶臭脚粉往彼此的脚心洒。
“对,像我这样用两只脚相互摩蹭,确保药粉在脚趾之间、还有脚心上都被涂抹均匀。”他贴心提醒道,“记得要坚持用,几个周期下来就会有明显改观。”
世妍脸颊微红地点点头。
穿好鞋袜不久,上课提示铃声便在整个校园响彻开来,正凯率先站了起来,低头望着正准备起身的她叮嘱道:“重新恢复跑步吧。”
世妍不置可否地“啊”了一声,拍拍双腿以后,也利索地直起身体,她并没给出正面的回答。
正凯看出她的心思,便又鼓动道:“那么喜欢的运动,千万别因为这点小事情就放弃呀。”
“虽然我不知道你刚才在为啥子事情烦恼,不过遇到这种情况,不就更应该跑起来吗?”
他双手虚握,模拟着运球的动作,好似真有一颗篮球在掌间来回,紧接着在微微下蹲的同时让双脚蓄力,随后猛地向上跃起。
双脚离地的一刹那,他双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模拟出投篮的优美姿势,向着那无形的篮框投出了想象中的篮球。
他专注又投入的神情,非但让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他对篮球的热爱点燃了,更深深地吸引了世妍的目光,让她无法移开视线。
瞬间,她觉得被一度强行封印在心底的、那些对跑步的喜爱和热情又重新苏醒过来。
她是如此深爱跑步。
她为跑步所倾注的心血,完全不逊色于他在篮球方面付出的坚持和努力,两人在这一刻,奇妙地产生了共鸣。
正凯从她的眉眼及表情变化里,欣慰地察觉到了些什么,对着她绽开了一丝轻笑。
“你跑步时的心情,应该就和我打篮球一样,都能充分享受其中。特别是在流了一身汗以后,更是啥子烦燥和苦恼都会一并消失掉。”
“所以跑起来吧!就当是为了先前那个热爱跑步的自己,千万别把心爱的运动就这么丢掉呀。”
虽是持续了好一阵子的微凉阴天,可他的微笑却让世妍觉得温暖。
她站了起来,拍拍衣服上沾到的青草和叶子,冲他说了句:“走吧。”
两人便迎着凉风,并肩朝着班级所在的教学楼走去。
翌日就是周四,第三节课结束后,正凯突然走到她课桌前悄悄丢下一个被揉成拳头状的纸团。
“拆开看看。”他用口形示意道。
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搞得这么神秘?难道他有什么用意吗?
世妍带着半是紧张半是期待的心情摊开纸团。
上面写着的几行字,居然是他邀请她明天换上跑步鞋上学,放学后一块留在学校,两人在操场上跑个几圈后再回家。
“这家伙!”世妍暗骂他怎么这样固执、还不死心地非要鼓动到她重新跑起来为止。
但当她嗔怪地瞪向他背影时,他居然心有灵犀地一个回眸,两人目光由此相互交织在一起。
看着他从嘴角到眼角又再次轻轻扬起的那抹笑意,世妍忽地怎么都生不起气来。
她只能在心里一再对自己强调:“我绝对不会被他轻易鼓动、更遑论是改变心意!”
可周五那天,世妍还是换了双跑步鞋才出了门。
敏赫和敬轩两个粗线条男生当然没发现她和平时有什么不同,但是新玥敏锐地察觉到她和正凯在今天都双双换上了跑步鞋。
“你们这是要约好做啥子吗?”她调侃世妍。
“哪有要约啥子?只是巧合好吗?”世妍慌乱地欲盖弥彰。
她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不肯承认,大概是不想让小伙伴在放学后也一同留下来并参与其中吧?
她由此意识到,自己想与正凯独处的复杂心情、以及那份极其微妙的小小愿望。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段友情里,她不知不觉间便藏了私心。
冰雪聪明的新玥一定发现到了什么,但世妍不说,她便也没戳破,只是笑着点了点世妍额头:“真的吗?”
“当然!骗你干嘛?”心虚的世妍忙加强了语气。
放学后,世妍偷偷留了下来。
她刻意没引起其它小伙伴注意,等到大家都散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再一个人悄悄来到操场。
正凯正在那里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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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的话
吴腾飞
作者
2024-12-12
这数据真是低迷到不堪入目(笑),不过我还是会努力写到完本的(愉快),另外谢谢在读这部作品的朋友。
98【卷一|少女时代】第35话《橘红色斜阳下的少年和少女》
世妍朝他走了过去。
随着距离的缩近,那个站在原地等她的少年五官轮廓越发清晰,微风扬起他的发丝,虽是阴天,他的眼睛却闪闪发亮。
“你真打算和我一起跑吗?”她在相隔三个脚步的距离下站定。
“不然我干嘛来这里?”他眉眼舒展,笑意从眼底漫到眉尖。
“我跑步很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