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那时候，她手里的东西还是完好的。

    如今玉佩却已经四分五裂，即便找匠人修补过，还是难掩其裂痕。

    红珊瑚珠也不如初见时鲜艳，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物件会变，人也会变。

    兰卿许下要来京城看她的诺言，终究没有兑现。

    好在，总有些东西没变。

    兰念回到当初的小院，按照记忆里的模样翻新一遍住了下来。

    她每日睡到日上三竿，再也没人天不亮叫她起来学规矩。

    饿了就去厨屋煮一大锅饭大快朵颐，不用在意仪态，一口吃不了五粒米。

    吃不完，便带去破庙，这里依旧有流浪的小乞丐。

    阳光大好时，兰念会爬到屋顶，吹着微风枕着干草大睡一天。

    实在无聊，就去老胡那边溜达溜达，帮他搭把手卸货。

    再趁他不注意，牵走他的马去城外跑两圈。

    今天跑的有些远，直到星光漫天，兰念才牵着马，准备悄悄还回去。

    “我就知道，又是你这丫头偷骑我的马。”老胡冷不丁出声。

    兰念早听到他的呼吸声，并没有被他吓到。

    “给你的，交换。”她将一袋新鲜沙棘丢给老胡。

    老胡这回在外面待的久，正是想这口的时候，笑呵呵地收下了。

    “不错不错。”

    见周边没人，他慢慢收起笑模样叹了口气。

    “丫头，别怪我说话伤人，你还是放弃吧。”

    他猜出兰念为何时常出城。

    当年的事情，他也是幸存者之一。

    “这两年我回来过一次，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其他活口。”

    那个曾经来给兰念送饭的小姑娘，大概已经成为一捧黄土。

    兰念紧了紧手心，故作轻松地摇头。

    “那说明她逃了出去，阿姐说过她要去找心上人的。”

    “她的心上人，是统领上百人的校尉将军，不会护不好她。”

    老胡张了张嘴，没再继续说下去。

    抱着沙棘挥了挥手，“我最近不跑商，你把马骑走吧。”

    32

    兰念知恩图报，那是兰卿教会她的。

    每次骑老胡的马出去，得了什么新鲜玩意都给他捎去一份。

    唯独今日除外，不仅没带东西，还要问他要。

    “我知道你这里有灵芝，先拿给我救命，等会儿将钱送来。”

    老胡满脸戒备，“不给，总共就攒了两株保命药材。”

    “三年前换走我的人参，现在还要拿我的灵芝。”

    兰念轻车熟路拐去他的库房，“事出紧急，不会差你的钱。”

    “大不了还能给你做帮工一辈子，你怕什么。”

    兰念半抢半买地拿走灵芝，将老胡的咆哮甩在身后。

    小院的堂屋里，躺着一个气息微弱的人。

    是她今日在外面跑马时救的乞丐，见到他时还剩下最后一口气。

    兰念将灵芝交给郎中，从包袱里取出一支金钗拿去给老胡。

    这是当初从丞相府拿出来准备做盘缠的，还剩下最后一件。

    等她再回来时，重伤的乞丐已经醒来，郎中说他已经没有性命之忧。

    兰念学不会像兰卿那般细致地照顾病人，只每日熬好粥端给他。

    这么过去几日，那乞丐终于能起身。

    兰念这才看见，他的手腕下面空空如也，没有手掌。

    乞丐注意到她的目光，将丑陋的双手往身后藏了藏。

    “谢谢......”他的声音粗粝沙哑，像已经很久没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