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就是我不说,他们弹劾的还少了?”盛苑不在意的摆摆手,让她莫要紧张,“左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见机应对吧!洛知府之前将苦楚说出来,就把咱们和泽州府暂时系在了一起,若是不能揪出一星半点儿的线索,只怕回了京都也不好交差。更何况,有杨侍郎的事情在先,只怕咱们回京之路也不平坦。”
“可您怎么就肯定那楚知知之许多呢?”旁人许是不清楚,可小遥看得分明,自家小姐去见楚知之前,还没打她那张牌呢!可见是临时起意的。
“不过是推己及人罢了。”盛苑这次见过楚知,方才真切感到何为过犹不及,“你之前也见了她手底下那几个喽啰,就连最二百五最不靠谱的那位嘴巴都极严,可见楚知不是简单之徒,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喜形于色至此?!
喏,之前她面对我的态度,你也瞧见了,想我和她姊妹二人素昧平生,她何以这般轻慢厌恶?盖因前事所致,瞧她那样子,怕是对朝廷官员都不信任了!既然没有了信任可言,我怎么可能轻信她之前的说辞?”
“那您岂不是诈她?”
“没有凭据的猜测未必不是真相,只能说,确凿证据落下来前,一切皆有可能,我不过是将合理的猜测放到她眼前,信不信的,自是由她……喏,我这不是还给她留下了思考的时间?”
小遥瞧着自家小姐一脸真诚的看着自己,不由默默挪开目光,心说:您要是不给她留下思考时间,说不得对方还要将信将疑呢!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商队第三批粮食也快运到了,待到粮食发下,咱也快要回京复命了。”
盛苑看着她,肯定的保证:“只要洛不言没说谎,那么粮食一旦凑齐,他们不会让咱们完成任务的。”
小遥一窒:“……”
她其实不需要这样的保证!
“那要是洛不言说谎了呢?”
“那他为何说这样的谎?没有无缘无故的算计!若是他说谎,你认为他会在把咱卷进来之后,放咱们稳稳当当离开么?”
小遥听懂了:行吧,瞧这意思是定有一战了!
“小侯爷今儿一早就去拜访那位卢总兵了,现在还没回来。”想到了援兵,小遥觉着护卫自家小姐的重担轻了一些。
盛苑闻言,抬头看向窗外天色:“应该快回来了。”
说话间,一阵急促的脚步从外面传来。
盛苑耳朵微微一动,听出是自家护卫长的步声,顿时,眼眸为之一亮:“看来调查之事以有眉目了啊!”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诈
“属下遍寻泽州府历届乡试,唯三十余人反复参试,至今仍遭拒于贡院之外。”
“哟?这么多参考的,竟然都没考上?”
盛苑的想象力完全支撑不住现实情况。
她猜想过那群李代桃僵之徒其实难副,却怎么都想不到,三十多人里竟然无一个迷迷瞪瞪考过去的。
也不知该叹他们发挥稳定,还是考试公平了。
“咳咳咳。”小遥听着自家小姐的感慨,忍不住替她感到亏心。
她要是记得没错,延平二年之初,自家小姐就就考试内容做过系列参奏,而后,每届考试的考题内容都有增加。
从把君子六艺作为三覆的考试内容,到将术数、律法、天文地理等考题集中放到四覆考校,再到把五覆调整成为面试、增加社会实践和社会常识的考分占比……诶哟哟,简直不能细想!
若仔细琢磨,只怕那群李代桃僵的学子每一届的名落孙山,都和她们家小姐脱不开关系!
啧啧啧,小遥都忍不住替他们掬把辛酸泪!
可惜她们家小姐却一脸无辜的跟那儿感叹:那群李代桃僵的玩意儿们忒不中用!给机会都飞不起来!
和小遥发散思维不同,侍卫长还在尽职责的跟盛苑汇报:“属下怕打草惊蛇,故而只是叫人寻了有可趁之机的目标诱问……从那结果来看,似乎他们并不知晓自己是走关系进去的。”
“……”这个结果让盛苑沉默了片刻,直到她想起泽州府之前那几届的考试成绩,这才恍然大悟。
是了,这泽州府的文风,好像贫瘠了些。
小遥心说,泽州府的官学多是传统教学,可一参加考试,遇到的就是改良后的考题,不走麦城才怪!
盛苑不晓得这丫头跟那儿吐槽呢,还认真琢磨了半晌。
只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此事暂且告一段落,让咱们的人和内为合作,把这些人家盯住了。”
盛苑才无奈的作出被动决定,有一个好消息自外面传来。
楚知交代了!
“大人,这是她口述的海岛图,以及有关人员的线索!”
盛苑看着侍卫送上的册子,眼眸一转,让人将侍卫长送来的那三十余个李代桃僵人的信息抄送一份,然后转送给楚知看。
“就说让她这个本地人好好瞧瞧,琢磨琢磨这些人的家世。”盛苑叮嘱侍卫传话。
“小姐,这些人的家世有什么不同吗?”小遥按捺着好奇,直到房里只有她和自家小姐了,这才轻声请教。
“啊?不同?!我哪儿知晓?你之前不是听侍卫长说了,没看出有何不同么!”盛苑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
小遥则是一言难尽的瞧回去:“那您让楚知……”
盛苑恍然,随手用书卷敲了敲这丫头额头:“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焉!我不知的事,楚知未必不知;她不知的事儿,未必不能脑补!”
“脑补的东西,哪里能当真!”小遥揉着脑袋,小声儿地嘀咕。
“真不真的,有何重要?只要楚知信以为真,不就好了?”
盛苑隐隐觉着那座海岛上的人,和洛不言说的势力有很大关系,不过凡事都要以事实为依据,她需要楚知把所有知晓的都吐出来。
“哦,奴懂了,您这是要玩儿一手兵不厌诈啊!”小遥恍然感叹。
“诈不诈的,还要看楚知的想象力了。”盛苑不希望自己失望。
幸好,楚知的想象力很达标呐。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怎忘记
“果然是和洛不言说的那些人有千丝万缕联系呀!”借来援军的安屿,捏着楚知二送来的纸张,夸张的摇晃着脑袋。
盛苑随手将纸抽了过去,歪着头瞧着上面草草画的海图,啧啧着把之前那张纸拍给了安屿。
“哟?这好像……略有差池欸!”安屿左看看右瞧瞧,不禁咋舌说,“这楚知可真不老实啊……只不知这里面是不是还埋着雷呢!”
“咱们要是现在就攻上去,之后的情形自然不好说,我们不可能把保押在楚知的良知上。”
盛苑可不喜欢极限一换一的游戏,她既然把这些人带了出来,自然要尽最大努力让他们全须全尾的回去。
“嗯,还是你说的对,咱们不能先发制人,就咱们手上这点儿信息,最好的办法还是玩儿偷家,就不知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倾巢而出!”安屿抓了抓腰畔的玉佩,苦思冥想不得其解。
半晌之后,看向跟海图较劲儿的盛苑:“苑姐儿,楚知说你们户部的那位杨温农杨侍郎,应该就在岛上,你说有没有办法派人潜进去,跟他照上面?”
“且不说可能性有多大,就问敢不敢信全信楚知提供的信息?”
“也是。”安屿嘬了嘬牙花子,慨叹说,“人和人之间就不能简单坦率些吗?这样你哄弄、我琢磨,真忒没意思了!挠头啊!难不成,之后咱们只能等着了?”
“应该不至于太久的。”盛苑双指轻叩桌案,轻啮着唇角,言说,“只等第三批粮食到齐,他们怕是就要动手。”
“也是,不可能等咱们把粮食全都发下去了,他们再挨家挨户的收。”安屿说着说着,又想到一种可能,“还别说,这其实也是一种方案,若以安全为重,他们完全可以用陈粮和银子跟泽州府的百姓兑换新粮。
可这话说回来,他们抢粮的目的为何呢?难道就跟草原蛮夷一样,只是单纯的想打草谷?还是真的像洛不言所说,他们所图极大?
不过要是有所谋的话,那这点儿粮食,可算不得什么!说真话,洛不言说他们想要假造泽州府百姓的伤亡,运走府城的壮劳力,我听着总感觉有些别扭,难不成,南征北战的兵源就是这样凑齐的?就算凑齐了,这样的队伍,谈何战斗力可言呐?!”
安屿觉得不切实际,可于盛苑看来,可行性是有的。
毕竟,抓壮丁,可不是个稀奇词儿。
更不要说,很多时候,对于乌合之众而言,只要有利可图,就有无穷动力。
“可以在适当的时候放出风声,就说第三次过来的商队,购买到了阮脂等地的粮种,还是高产粮种。”盛苑慢声补充。
此言,让安屿眼眸又亮了一度!
“哈,这就不怕鱼不上钩了!”
当然,钓鱼的饵有了安排,可到底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故布疑云,安屿不怕对方单侧人多势众,他就怕让人里应外合给包了饺子。
“那些世家豪强忒顺从了,这配合度高的,让我有些不安。”安屿虽说跟晟哥儿的堂兄要了支援,可对于这群人,他也是多加警惕的。
要说他真能报以信任的,除了自家带来的两队人马外,就是皇上送给的那队侍卫了。
因为这份信任,他还撺掇苑姐儿用他们调查内卫所和驻军卫的可信度。
虽说最后的答案让他略微欣慰了些,可他还是想要更多的保障。
“唉!说起来,当初的京都保卫战,我都没这么紧张哦!”安屿揉着额头,感叹自己是越大越怂了。
“你说什么?!”盛苑听了一耳朵,思绪不由一动。
“啊?!”安屿没反应过来,直到他对上盛苑那双略显激动的灵动眼眸,这才磕磕巴巴小声说,“我是说自己越大越啥都不是了,想咱俩小时候,搅合到京都保卫战里,都不曾这样紧张离!”
“是咯!京都保卫战啊!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啊!”
盛苑闻声,眼眸“噌”地一下子亮了数倍。
她怎么把那么重要的力量给忘记了呐?!
该打!着实地该打啊!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设计
最近有则小道消息在泽州府上下传开了。
这则消息,仔细说来,源自府衙发布的一项条令。
上至官学、下至社学,要集中整理女郎就学率和学习成绩。
此条令一出,府城的豪强世家和庶民百姓,各自有了理解。
大户人家结合官衙透出的口风,认为此举和女巡抚有极大关系。
“许是不满府衙上下得用的女官女吏极少?”
“也有可能是想借机收揽可用之才?毕竟从京都传来的风声看,这位女巡抚受到的攻讦颇多……她若想步步高升,总要有自己的班底才好。”
推己及人,他们是不大乐意在女郎手底下讨生活的,当然,要是不得不为的话,也不是不能转圜。
人生么,底线灵活一些,能过得更轻松些。
就在这些上层人士用那双富贵眼打量着前程、盘算着取舍时,底层百姓们得出来的结论,就朴实许多。
“这巡视的巡抚是女郎,自然看重女郎,她这次放粮,说不得就以女郎识字儿读书做标准,谁家女郎读了书,就多发两斗粮,谁家女郎学得棒,就多加两成赈济,谁家女郎有当官做吏的资格,那可就乖乖哩!说不得全家都跟着沾光!”
同样一则条令,因为不同的人从利己角度出发,发酵出了不同的风声。
远远瞧着,热闹,也都挺有理。
“小姐,您真要举行一场考试?”小遥看着刊印好的卷册,不解的询问,“这地方学风不盛,又毗邻齐州诸郡,能出头的女郎可不多!咱之前也瞧了楚知她姐姐的文章,就算真的能参加乡试,即使不在孙山之后,也不会高过多少的。就这,还是楚知说的才女呢!”
“话不能这样说,那些女郎的文章你都瞧过,当知她们欠缺的只是眼界……你之前不还说她们的诗词水准极好?”
盛苑不以为意的翻着官学送来的名单,时不时瞄一眼内卫给的详细信息。
“诗词好有啥用?不放眼庶务实际,就算过了乡试,也定然在后面儿的会试上沉沙折戟。”小遥将卷册放到盛苑手边儿,小声嘟嘟着,“莫说这里,就是咱们京都,又能让参考的女郎复考几回?三载一届,连那许多郎君都从青丝考到华发。”
“所以本官给她们走捷径的机会了啊?!”盛苑放下名单,揉了揉手腕,笑着看向她。
小遥自小和盛苑一起长大,见她这样笑,登时抿了抿唇:“小姐不想说实话,不说就是了,何苦唬弄奴呢?您分明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嘛!”
“嘘!”盛苑食指咻的挡在唇畔,俏皮的眨眨眼,“智者看破可不说破!”
“奴这一介小丫鬟的,可不敢当智者呢!”小遥翻翻眼,一扭身,自去忙活不提。
盛苑耸耸肩,继续研究名单里的可用信息,不过小算盘刚打起来,小遥那丫头就去而复返,还用好奇到闪着光的眼眸瞧着她,兴奋地汇报:“小姐,驿馆外面来了好几辆精致奢华的马车哩!”
“还挺快?!”盛苑放下卷册,看向窗外。
此刻的窗外绿荫一片,可是她的眸光却好像穿过了绿枝高墙,看向热闹街巷。
“苑姐儿,我从墙头看着,这些求见的女郎,都是来自府城大户人家。”安屿拎着长戟从外面走来,笑嘻嘻地举着大拇指,称赞盛苑有先见之明,“咱们看入眼的人家,竟然一个不少,说起来,还是边城的著姓更能沉住气哩!”
“人与人之间简单些还不好啊?”盛苑回他个响指,扭头吩咐小遥,“就说考试之前皆都不见,诸君若是榜上有名,自有常见之时。”
“喏。”小遥利落应声,扭头出去安排。
安屿待她走远,才搓着手坐到盛苑跟前儿,一脸坏笑的朝她挤眼:“咱们盛巡抚就差明示答案了,却还不忘了要避嫌,可见这程序正义是越来越规范了。”
“那是自然,本官喜欢愿者上钩。”盛苑就当他是夸赞了,得意的昂起头。
俩人说笑片刻,直到小遥过来回禀说那些马车渐渐散去,这才回归正题。
“我已经叫成栋安排人去透题了,这帮家伙估计能赚飞了,估计回去聘媳妇儿的银子都能凑齐。”安屿抚着长戟,直乐,“不过,苑姐儿,你这只考历史和律法实案,是不是太单调了?”
“单调吗?我不觉得啊!这人们不是常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想这泽州府毗邻齐州,此地的官吏和百姓怎可不知齐州旧史和风土人情呢?”盛苑觉着自己出题很务实,相信这样一来,泽州府上下又能衍生许多理解。
……
要不怎么说盛苑能六元及第呢,外面的风声经过一番发酵,果然没出她的预料。
只两三天的工夫,前齐的旧俗、发展史和官府判例就在备考人群中盛行起来。
一时之间,考生和考生家属都对前齐的风土人情和律法规定熟悉了起来。
很多时候,面对着浩瀚的可考内容,人们自觉不自觉的就想圈定一个范围。
这时候,都不用旁人提醒,特别条件就会自动跳进眼帘。
比若,这次参考的都是女郎,大家就会有意无意侧重和女郎有关的事例和实例。
然后,气氛就压抑了。
有道是,不看不知道,一看想拎刀。
哪怕是生长在毗邻齐州,身边儿的人意识形态大受齐州影响,泽州府的女郎们仍旧不适应前齐女郎的待遇。
尤其是已经读书识字明辨事理之后,泽州府的女郎们再看前齐律法书里那些和女子有关的实例时,不说怒火中烧,也是恨不能手撕齐州。
这时候若是再有人忆苦思甜,再作出由奢入俭的假设……那可真真是往沸腾的热油里泼水,怒火飞溅啊!
而这个时候,持有不同信息的女郎,想法儿也会更加不同。
有所知者,必要权衡利弊,舍齐取楚,自是人之常情。
无所知者,则想防微杜渐,恨不能将前齐彻底变成历史的一粒小小尘沙,能滚多远就滚多远,最好远远儿的浪迹天涯,永不回来。
而这样强烈的情绪,不需酝酿很久,恰到好处即可。
一场过渡用的考试结束,就是较好时机。
盛苑,和某些女郎,都期盼着这个时机到来。
而这时,负责这第三批运粮的商队,也慢悠悠抵达泽州府了。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杨温农的现况
“嘀嗒嘀嗒嘀嗒……”
杨温农再次从昏睡中清醒,听到的仍旧是日复一日的水滴声。
他试着睁开眼眼,唔,似乎有些困难。
不过他也不执着,毕竟这地牢幽暗,伸手不见五指,睁不睁眼区别不大。
他略有些费力的将捆着铁锁链的双腿挪动分寸,双手撑着半倚半坐起来。
“咱们劝您莫要挣扎,这铁锁链乃是上好的精钢打造而成,您要是非得以肉躯之身抗拒,只怕您的腿折了,这铁链也完好无损呢!”
脑海里不知第多少次浮现出刚清醒时听到的这话,杨温农挠了挠脸颊。
他这次忽然想起了同在户部任职的侍郎盛苑。
记得有次兵部那两位侍郎亲自到户部要款项,安老抠那个尚书分明是怕那俩一言不合就动手,却以职务对等接待原则,把他和盛侍郎推了出去。
考虑到盛侍郎传闻中的战斗力,他当时还颇有安全感哩!
不过想象中的户部群殴场景没有出现,他这边儿尚且拽着对方的左侍郎之乎者也忽悠着,盛侍郎那边儿已经和对方的右侍郎互相吹擂起来。
当时具体的吹嘘内容,他记不全了,唯有零星的只言片语偶尔能想起,其中就有盛侍郎提及祖传利剑时说的那句“削铁如泥?易如反掌也!”
也不知那剑能不能削得动这条精钢铁链?
杨温农咕哝着,揉了揉喊饿的肚子,自寻其乐的想:若尚有归京之时,哪怕还带着这条铁锁链也不要紧,以盛侍郎的为人,跟她借来一用是不成问题的。
想到盛苑,杨温农挠了挠胳膊结疤的地方,轻叹:“我这个左侍郎出了差池,只怕她那个右侍郎就要顶上了。”
朝廷那帮大老爷们,连良知都能放到秤上称,这种于己无利的差事,肯定要牢牢钉在户部名上。
只不知,盛侍郎会不会再度遇袭。
杨温农的忧虑只出现了片刻,就缓缓消散了。
捡软柿子捏的偏好,就连匪徒也不能免俗,以他这个同僚的做派,若是让她遇到这群莫名攻击他、囚禁他、却又不见他的劫匪打劫,只怕较劫匪还要兴奋快乐。
“不过还是不要遇上这群莫名其妙的匪徒为好。”杨温农一边摩挲着寻找附近的小石头,一边忧虑的想,“也不知泽州府的百姓怎样了,此番洪涝过后,那里当是急需粮食和朝廷的安抚。”
想到粮食,杨温农自然而然先搞自己筹集的十几艘船的口粮,登时痛惜不已:“多好的粮食啊!那可都是新粮!这落入江中,只怕糟践不少,恐多不能食用了啊!”
朝中能够用来调度的粮食本就有限,他带去的那些粮食是调用了齐州的粮税,若盛侍郎前来,粮食从那儿出呢?
杨温农仔细想了想,仍旧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国库那边儿,安老抠是舍不得多出的,毕竟户部拿着一口袋钱是不假,可底下嗷嗷待哺争抢着要拨款的嘴巴却多不胜数,安老抠必要留出足够应对各样紧急情况的存粮……可大楚其他地方才上缴清楚各样税收,眼下也无余粮。”
“除非盛侍郎从海外购粮?”杨温农想到这儿,忽然觉着自己有些愧对这个名字。
“若能回到京都,朝廷予我优容的话,我自请去大司农手底下做事儿也不错,若是能培育出好的粮种,能让百姓饱腹,也没白当一回官员。”苦中作乐的杨温农用食指摸着略有些锋利的石头,满意地点点头,接着上一条凹痕,使劲儿的磨出一条浅浅的痕印。
这里整天幽暗,让他分不清白天黑夜,唯有按着直觉时不时划出一条凹痕记录时间,他才有自己还活着的真切感,才能撑下去。
“咯吱~~”
嗯?!又到了每日送饭的时间?杨温农循声看了过去,虽然明知对方不会理睬他,可能看见光亮,也是好事儿哩。
“把他给带出来!”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讨价和还价
杨温农忽而被带到外面,乍一接触新鲜空气,整个儿人都要飘飘然起来,哪怕强烈的光线触痛了他的眼睛。
他贪婪的猛吸着外面的空气,任由那些蒙着脸的人将他抬上摇晃得小舟。
他惬意的感受着阳光的沐浴,享受着温热的光照在眼皮的感觉。
要说他的适应力是真不错。
哪怕前不久他因着跌落江中,才步入到了现在这等境地;可他再一次登舟而行时,却没任何不适。
此刻的他放任思绪奔腾,自己则摊开四肢肆意享受片刻的清静。
豁达些想,谁能说此时的他不自由呢?
当然,这等自由时刻,终究是有限的。
在他被抬着拾级而上,来到一处亭阁的时候,他的清净到期了。
“阁下何不以真面目示人?”杨温农在旁人的帮助下坐到了亭阁的栏杆旁,这时他才抬起头,眯着有些肿的眼睛,打量着主位上的人。
瞧这人的身形打扮,应该是个女郎,只不过对方此刻戴着副画有前齐山河图的面具,让他不能分析出更多有用信息。
“嗬嗬,吾若摘了这副面具,只怕阁下不能活着离开了。”面具女郎笑声有些暗哑,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本来就这样。
杨温农的视线不着痕迹的描摹着对方,闻声,低声咳了几下,而后,轻声笑了出来:“既来了这里,只怕尊上不会放任在下喘气离开,既这样,落个明白也好过稀里糊涂吧?”
面具女郎没上当,只是随意的抚了把琴弦,瞬时间,那简单轻灵的曲声迅速流淌而过,闻者好像让她弹奏了心弦一般。
杨温农却面不改色。
自从经历了自家娘子,还有一双儿女,那漫长曲折的学琴时期后,他自问已经没有任何曲声能惊扰到他的耳朵。
想到妻儿,杨温农杨有些难过,也不知他有无机会再度爬上院儿里的桂花树,给娘子做香囊,给儿女做花签了。
“杨侍郎何须将自己的处境想得这般不堪?谁说侍郎不能向生而择呢?”面具女郎捏着一粒黑玉棋子,笑看向杨温农。
“尊上这话真让人充满了希望。”杨温农指着自己这张能开染色铺的脸,温和的问她,“在下若是和尊上易地而处,也不会把资源给无用之人用的。”
“杨侍郎真幽默。”面具女郎随意的将棋子下在一面坤舆图上,饶有兴趣的看了杨温农一眼,语气轻柔得好像天空上那漂泊不定的薄纱一般的云片,“人生在世,何来有用无用之说?依吾之见,一切皆看怎么选择?杨侍郎大才,自然晓得怎么把无用变成有用。”
“呵呵,尊上过于高看在下了!您听,在下腹内空鸣之声宛若雷霆,雷霆之声于旷地之处最为响亮,在下哪里有什么才华?腹内空空罢了!”杨温农戏谑的拍着肚子。
“杨侍郎,应该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形势比人强耶!”面具女郎扶着石桌缓缓站起,双手慢慢负于腰后,踱步朝着杨温农走去,“而今侍郎已为大楚朝廷之弃子,朝廷上下无人在意您的存亡,您若溺水之人、而吾为水上之浮舟,您若不抓紧时机登舟自救……那只怕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咯!”
“弃子?”杨温农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儿。
面具女郎似乎瞧见可趁之机,趁热打铁的说:“您怕是不知道吧?自您跌落江里,朝廷就派了您的同僚接任您的巡抚之位,而今,朝廷上下关注的,只有您那位同在户部任职的右侍郎了。”
杨温农听闻,点点头,利落的卷起袖子,慷慨表示:“岂有此理!在下当真寒心!您要不就放在下出去,在下和那个盛侍郎拼了!”
“……”面具女郎定定的瞧他半晌,气笑了,“杨侍郎是不是拿吾当了傻子?还是说,吾等待您太可气了,让您认为吾等可欺?!”
“您看这话怎么说的!”杨温农没有让人拆穿的尴尬,他像是没瞧见对方眼底的愠怒,反而好脾气的朝着对方摊开手。
“在下是在用实际行动向您展示,在下就算顺从了尊上,您依旧对在下存疑,在下配不配合您,结果都一样,这就是有无信任的差别。”杨温农耸耸肩,“世人都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可真能做到的却寥寥无几,到最后那所用之人,大多是要被卸磨杀驴的!既这般,在下何苦背负骂名反叛朝廷?”
他这样说,面具女郎反而愠色稍缓:“只要杨侍郎能按着吾等吩咐去做,不多行一步、不少做一事,信任迟早可以养成……更何况,上位者不需要所有臣子都有美好的品格,只要能为己所用,君臣相得也不是不能演到最后的。”
“君臣相得?”杨温农忽而笑出声,直到把周围守着的蒙面人都笑恼了,他这才收声,“尊上想得有些多,在下就算是对您的劝降略有动心,也不过是基于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可即使是折腰妥协,在下也只是做好了给草台班子打下手的准备,根本不奢望作出什么丰功伟业。”
“你说谁是草台班子?!”蒙面人里有人听不下去了,当即就恼了。
可惜,她才大声呵斥,就让面具女郎给打断了。
杨温农暗道真可惜。
不过,他没把这份感叹带到脸上,只是发出了不屑的笑声。
“杨侍郎!”面具女郎不满的看着他,警告他,“您说话前最好三思。”
“怎么?在下尚未应召,尊上就已经让在下当工具人了?”杨温农闻声笑问说,“在下除了应试那几载按部就班,余下,鲜少乐意像木偶那样让人提线操纵,若是您把在下当成傀儡,那大可不必多言了。”
他这样说,面具女郎反而不恼了:“吾不想细究您是不是以退为进,因为那都不重要,您若乐意为吾所用,就在这岛上做个指点乾坤的谋士,待大业成,何愁不能回京团圆?”
“谋士?在下倒是想呢!可惜,在下没这个本事!您若是乐意招降,在下也不拒绝,离不离岛倒是没关系,能好吃好喝落个清闲倒也不错!”
他此言未落,面具女郎尚未言语,周围的蒙面人都惊呆了:哪个好人家的郎君,能这样不要脸的直言白吃白喝?!
虽说他们反楚,虽然他们劫粮,可他们仍旧没见过像杨温农这样的厚颜之人呐!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杨温农有用不
很显然,对于杨温农的躺平计划,只要是个正常的人,就不可能应允,毕竟,他们把他掳来是想加以利用,而不是缺个大爷。
“你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听到对方的话,杨温农很感慨:“尊上刚刚还只是希望能够招降在下,眼见成果卓著,就提高标准,这会儿又要求在下证明自己;可想而知,待在下小展能力之后,尊上只怕又要对在下报以更高的期待了。”
面具女郎听着他大言不惭的话,端着茶碗的手抖了抖,要不是有真工夫在手,只怕这茶碗就要飞出去了。
“阁下……有自信是好事儿。”面具女郎假笑着,放纵自己默默发出土拨鼠的尖叫。
哦呵呵,您对自己能有个正确的认知嘛?!
您就是一吃白饭没吃成的主儿,怎么好意思这样慨叹?!
还提高期待?!见到您之后,给您一刀都怕卷了刀刃儿。
大家的期待只是别养闲人,仅此而已!
要不是想着废物利用,盼着歪打正着应付了那个女巡抚,早就把您扔海里喂鱼了呢!还期待?!您可真好意思说哩!
沉默地在脑海里发出一顿声嘶力竭的咆哮,面具女郎感觉舒服多了。
她拍拍手,叫人送上纸笔,同时给杨温农安排命题作文,让他例举可用之处。
“唔……”杨温农还真仔细琢磨了片刻,“在下可以试着招降那位盛巡抚,您可能晓得,在下和她不久之前还在户部共事。”
“呵呵。”面具女郎有点儿意动,但不多。
她戏谑的看着杨温农,请问:“阁下是想和您那位同僚里应外合,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吗?”
“在下写的东西,尊上不过目嘛?”杨温农不满的回看过去,一双剑眉拧得好像麻绳,“在下只是提个建议,答不答应的在您不在我啊!”
“若是您不满意,那在下能做的,可能就是把流传在户部的一个传说告诉您了,不过保不保真可就不一定了。”他在对方越来越冷的目光下,咕哝着说出了自己第二个价值点。
“传说?”面具女郎登时换了坐姿,一双锐利的视线,严肃的锁定了他,“仔细说说。”
“是关于附近海域一处藏宝岛的……”杨温农想着当初安老抠跟他和盛苑交代的话,一五一十的复述起来。
面具女郎起初听说藏宝岛,还有些不以为意,可听着听着,无论是涉及到的海域风向,还是地点特色、海岛分布,在海域图上都有迹可寻,说不得这杨温农言语里的传说,是真实存在的!
“……不过,那藏宝岛虽然有前朝宝藏,价值连城,可说到底,却从没人见过,更无人知晓具体方位,在下也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却不能保证那藏宝岛真实存在啊!”
杨温农把记忆里的细节全说了一遍,丁点儿没落下,说到最后还不忘撇清责任。
不过她越这样说,面具女郎越不禁将这件事儿的可信度往上调。
“那这就不是您关心的问题了。”见杨温农讲清楚藏宝岛的事后就摆出一副坐等立功领赏的姿势,面具女郎冷哼着把纸张推给他。
“???”杨温农瞪圆了眼睛,低头看看摆在自己面前的信纸,不可置信的说,“在下之前可都说过了,在下不晓得海域地形!没办法帮你们画图的!”
“……”面具女郎抿了抿唇,耐着性子说,“阁下之前不是说能招降你那位同僚么?那就行动吧!”
“不是……”杨温农没想到对方捡了西瓜还不忘芝麻,想要装模作样推诿两句,却不想听得一声冷哼。
这简单的警告声好像藏了冰碴,让他听得直打哆嗦。
“好!”识时务的俊杰杨温农,摆出一副敢怒却不敢言的姿态,自己研磨自己斟酌,自力更生的写下劝降书,唔,或者说是……劝降诗?
“【雏鹰远渡不知愁,自古更迭总不休;同去巡抚君更险,汪洋万里不见舟。】”面具女郎捏着杨温农的成果,来来回回读了数遍。
而后,在他期待着夸赞的目光下,把这诗狠狠地拍在桌上。
“哼!你还敢说不是提示诗?!你这分明是给她暗示!”面具女郎恼羞成怒。
她这一发怒,周围的蒙面人登时动作一致的拔出了长刀:“呛啷啷!”
“不是,您这是从哪儿看出了暗示俩字儿?拢共就这么几个字儿!”杨温农气笑了。
“第三句,你自己读!”面具女郎把诗掷到杨温农的脸上。
“您!”杨温农手忙脚乱地把信纸从自己脸上揭下,无奈的看看对方,“这不就是【同去巡抚君更险】嘛?明明是写实,怎么就成了暗示了?在下不告诉她所处险局,以人家盛巡抚的家世,吃饱了撑的让尔等……咳咳,让尊上招降?”
一激动,鲁莽了,称呼差点儿喊错哩!
“您要是这样不信任在下,那尊上就把刚刚的任务收回吧!”杨温农退了一步,“反正在下都不保证能把对方说动,不过是让她知晓在下尚在人世,起到个故布疑云的作用罢了!”
他这样说,面具女郎态度稍缓了些:“给你个立功受奖的机会,你自己一句一句分说清楚,若是过关,就这样原信送过去也不是不能。”
原想着让人誊抄之后再送信的面具女郎,仔细把信纸看过一遍,发现对方写的每个字儿都是标准的馆阁体,笔划标准,没有任何多余的弯钩点折,瞧着和印刷本无有不同,就改了主意。
“在下第一句是说我那位同僚不知世间险恶,毕竟她这人闻春则喜尝鲜,闻夏则喜吃甜,闻秋则喜百果,闻冬则喜活锅,向来知其乐更识其乐,人与愁字两不识……”
“好啦!吾可没兴趣听这些!”面具女郎打断了杨温农的话,让他往下继续,“你说的那个‘自古更迭总不休’,是何意?是不是要暗示对方前朝谋逆?”
杨温农像是习惯了对方的情绪不定,继续自顾自说:“这世间未有千载王朝,更不见万载勋贵,在下不过是劝她不要迷失在权势里,要给自己和家族做些铺垫,选良木择明主……”
“嗯,那最后两句呢?以吾看,她这个巡抚在泽州府得意的很!气派得很呢!”
“这茫茫海上犹若茫茫人生,风高浪急未必可怕,暗礁更加惊险,唯有明察者识时务,才有扬帆远航之机,这万舟齐上……总好过孤海独行么!”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岛图
“苑姐儿!我又有了发现!”大清早,盛苑才打了一套拳法,刚挑了根棍子准备耍耍,就见安屿兴冲冲跑了过来。
“啊?”盛苑不解的瞧瞧他,又看看藏在树荫下的月亮门,想不清楚他出去一趟,怎么就有了发现。
瞧瞧时间,本地百姓才开始这一天的忙碌。
“你这些天尽忙着考试哩,怎晓得府城的豪绅们又有了动作!”
安屿得意的昂着头,一双剑眉更是飞扬起来。
“哦?你且说说!”盛苑眼眸一亮,将棍子杵在地上。
说起来,这泽州府的豪绅们倒是能耐得住性子,自打她巡抚至此,他们就跟冬眠了似地,多一步不走、多一句不说,饶是她准备寻他们不是也无从下手。
“你可知,最近泽州府的富绅纷纷出海寻岛?”安屿咧着嘴,从盛苑手里拿过棍子,夸张的在地上描画起来。
“寻岛?”盛苑眨眨眼,不解的看向他,待见他示意自己看地上,这才觉着地上那渐渐成型的痕迹有些眼熟,“这是……海域图?”
“嗯。”安屿将棍子随手扔给跟来的成栋,而后拉着盛苑胳膊,朝着树下石凳走去,“这是外面疯传的藏宝海图。”
“咳咳咳!”盛苑听到“藏宝海图”几个字儿,就让口水给呛着了,饶是安屿忙不迭给她拍着背,她还是咳了个大红脸。
好容易喘过来气,盛苑揪着安屿袖子,在对方担忧的注视下,迫不及待问他:“藏宝海图这事儿竟能传到你的耳中?可信度有几成?”
“我晓得你的想法,怕咱上了当……不过这次应该不是圈套。”
安屿回握着盛苑的手,肯定的看着她:“据说,这是从泽州府豪绅联合开办的藏书阁里找到的……要是往前倒,那藏宝图怕是更在大燕之前。虽说,更详尽的情形咱不清楚,可据外面所传,那藏宝岛里珍宝遍地、奇珍无数,金银宝石更是堆累成山,是前朝皇室给后人留的退路。”
盛苑听着熟悉的介绍词,嘴角儿差点儿抽起来。
安屿只顾着嘚瑟,因此没发觉盛苑的异常表情,还跟那儿显摆呢:“这藏宝图一出,当即闹得满城。按说,这等大事儿,是要捂严了的,奈何这藏宝图当时就藏在一份古籍里,刚好在书肆里为求学之人抄写,那人一时兴奋惊呼出声,把抄书屋的人都引了过去,等到书阁管事过来处理,早有记性好的、手快的,将海图描摹了下来。
饶是书阁这边儿反应很快,管事的把学子们留下,又是好言相说、又是利益保证,可不久之后,复制过的海图还是流传了出去。因此,几大家族商量一番,干脆就把藏宝图公开了出去,还鼓励大家出海寻找,若能给他们提供有用线索的,不管后续怎样,先奖励银两二百!”
安屿跟说书似地快言:“仔细想想也是,藏宝图就算在手,也不是谁都能按图索骥寻找得到的,更何况,这样多的财宝,就算找得着,也未必留得住,到最后,仍旧是本地豪绅共分羹,跟着凑热闹,一起把这事儿吵得沸沸扬扬的人,若能跟着喝口汤,都算这群富绅有良知哩!”
他说到这儿,举起手指虚空作画:“苑姐儿,你瞧,说是藏宝图,可上面儿的线索却极其有限,孤零零一座岛放在海域图上,也不标明地点,这让人怎么找?
要我说,这张图纸定然是把藏宝岛附近海岛给隐去了!
哼,我猜啊,这真正藏宝图,定然是二合一版本!肯定还有另外一张存在!
到时候,两张地图叠加,才能让真正地点浮现!
这样看来,说不得复制的海域图是谁放出的风声哩!茫茫大海寻个孤岛,就算是本地豪绅也不能一时半会儿就有头绪,还不若广撒网多捞鱼,让好事者跟着一起出海寻找,说不得能事半功倍哩!”
越说越激动的安屿,刚抚掌,准备高赞自己的英明,就听到一声清亮的“啪”声。
登时,拍打的痛感,唤醒了他的理智。
没办法,盛苑每次恍然大悟一拍,都会拍在他肩膀上,他想不冷静也不成。
“屿哥儿,他还活着!”
“苑姐儿,藏宝图你都不惊讶!”
俩人不约而同的喊出了不同的话题。
“他还活着?谁呀?”安屿看着盛苑惊喜的眼眸,诧异的问出声。
“啧,你可把我笨的!”盛苑刚要脱口而出,忽然想起这是在外面,登时捏着他肩膀到了自己跟前儿,在他耳畔小声说了个名字。
“他?!”安屿失声惊叫。
还好,他刚脱口而出,盛苑就把他嘴巴捂了起来:“嘘!”
安屿反应也快,睁大眼睛瞅着盛苑双眸,使劲儿的点点头,表示懂了。
待盛苑松开手,他立刻凑到她耳畔,气声问:“你怎晓得的?”
“我……”盛苑看看周围,见环境可靠,这才挡着唇,跟安屿耳语,“因为那张藏宝图只有户部晓得,而那户部里,也就安老抠、我和他清楚。”
“!!!”安屿惊呆了,不过即使惊愕,他仍没忘学着盛苑的动作,跟她嘀咕,“那藏宝图怎么可能只有户部……”
话说一半儿,他忽然反应过来了。
盛苑对上他询问的目光,耸耸肩。
肯定是户部独有的啊!
因为,它就是她和安老抠画出来的!
“你、你、你……”安屿有很多话想说,可这话到嘴边儿,却混乱地不知该怎么说起,到最后,只能默默地给盛苑举起大拇指。
盛苑也想不到,只是一次权宜之计,竟然还有了用武之地!
“当时朝廷虽然大胜阿戎,可是之后的建设需要用钱之处极多,而朝廷各部也都瞄着户部,摩拳擦掌想要拨款;偏偏皇上想要钱滚钱,希望各部认购海上贸易股份……若是原先的海贸股份,各部朝臣也无意见,可皇上给的却是开拓航线的股份。莫说那群朝臣,就是安老抠都觉着不靠谱儿。
毕竟,不管是开拓航路绕行,还是挖掘未知的岛屿、国家,想要建立更多的商线,都存在着极其高的风险,更不消说时间成本了,朝臣们,不管是不是保守派,都不可能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