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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盛苑进宫:开开心心吃喝,快快乐乐玩耍。

    越长大,秦太后让她自己出去玩的时间越多。

    原因只有一个!

    这孩子忒能说咯!

    盛苑说话声儿清透之间浮现灵动,有时情感丰沛起来,她语速略快些,好像莺鹂歌唱。

    只是吧,再好听的语声,一刻不停的吵吵,也能让人头疼。

    故而每到她说兴浓厚时,秦太后总会温柔的让她:赶快出去疯吧!

    “苑姐儿!”自从盛苑进宫,安屿也不出宫溜达了,整天儿找盛苑晃荡。

    当然,作为外男,他的活动区域刚好在内外苑之间的中苑。

    像是跑马场、练武场、珍禽场、舞乐场、御花园、澄湖都在这里。

    “储秀宫就在中苑边儿上,和往里走就是皇宫内苑,从位置上来说,却是距离慈宁宫最近的宫殿。”安屿虽然晓得盛苑对皇宫熟悉,不过还是坚持要待她温习进宫路线。

    盛苑也不反对,就当是帮她姐姐熟悉熟悉了。

    “我帮忙打听过了,这次选秀场就定在御花园和澄湖。”安屿指着三方位置,给盛苑划出了进出路线。

    “平时秀女们学规矩、食住、活动之地就是储秀宫,遴选的时候会在御花园和澄湖。”

    盛苑点点头,看着澄湖上面接连成片的荷叶,啧啧两声:“泛舟湖上也不怕落水了!”

    “没事儿,落水也不怕!湖上有许多内侍撑舟,足以保证落水秀女安全。”安屿不晓得盛苑又开动那感人的想象力了,竟然一本正经跟那儿接话。

    “御花园有花有景有玩具,适合秀女展现自己,也适合皇子瞧看。”安屿提醒盛苑,“宫里皇子公主你都见过,可不要拆台啊!”

    “知道!知道!我是那种人吗!”盛苑觉得安屿忒小瞧自己了。

    她又不是挑事儿精!

    安屿瞅了瞅盛苑的小拳头,忙不迭忍着没随意接话。

    “这次选秀的内容我也打听到了,你要不要听听?”他快步跟上随意溜达的盛苑,超过她几步后,转身面向盛苑,边倒着走边问。

    “我听齐姑姑说过咯,是需要考核容、言、功、止这几项哦。”

    说到选秀,就不能不提燕、陈、楚三朝延传下来的考核标准。

    许是参加选秀者多为贵女,又许是燕、陈、楚三朝民风开明彪悍,故而选秀过程,基本没有伤人自尊的流程。

    而作为选秀第一关“容”的评判人,主要是由相师、御医、宫里经验丰富眼里绝佳的嬷嬷构成。

    秀女队伍先由相师相面,将不合适者剔除队伍;而后再有御医团队望闻问切,将不够康健的、发育不良的、有隐疾的秀女剔除出去;最后,才是嬷嬷出手。

    当然,这里的嬷嬷也不会对秀女上下其手,她们只需要围着秀女转上一转,说两句笑话,让她们将学过的规矩展示一遍,便能将不适合的秀女再度剔除。

    至此,符合“容”之标准的秀女,基本都是容貌标志、五官无暇,举止有度,五感皆通,气韵优雅,性情正常之人。

    第一关结束,便到了“言”之考核。

    这一关,也分为三个部分。

    首先,要秀女诵读文章,从而将不识字者剔除。

    其次,是考官和秀女聊天,从而将言语不清者、不习官话者、有地方腔调者剔除。

    最后,则是秀女根据考官要求,以情景表演方式,完成回答问题、转述言语、传达信息、总结归纳、分析梳理、拓展精简等任务,从而将逻辑混乱、思维不清、反应迟钝、表达困难、行为多动、精力分散者剔除。

    经过这一关,秀女们不管之后能不能入选,都是经过皇家勘查过的正常女郎,即使落选,也不愁嫁人。

    当然,经过这关,秀女们就能正式入住储秀宫了。

    若说第三关“功”,是由太后、贵妃、皇帝主考秀女功课,从琴棋书画、到诗书文章;从女红掌事、到厨艺待人;从歌舞器乐,到见识格局……都是秀女可以拿出来竞争的。

    若说这关带有考试意味,那么最后一关“止”,则是在三个月的宫中生活里一点一滴展现给考官。

    都说三个月养能成一个习惯,实际上,三个月的生活,也很容易让考官将大多数秀女的性情看出大概。

    “苑姐儿,你要是想住储秀宫的话,我能给你安排最好的房间哦!”安屿拍着胸脯保证。

    盛苑翻了一眼这个傻子:“在这种群聚活动里,可以表现出些许的不同,但是不能过于特立独行。”

    “啊?!”安屿没听懂。

    看着眼前这家伙那张十分懵懂,但是求知欲极强的脸,盛苑指着自己,给他举例说明:“我不和秀女们同吃同住同训练,可能会招惹闲话,但是她们看不见我也就算,顶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说说闲话。

    可是若我和她们生活在一起,居住、用度、吃食样样特别,时间久了,这样可以眼见着的不同,就很容易让她们感到不平衡。

    而当她们嫉妒生成、心理失衡、不满丛生,那么有时候,可能只是一个极其微乎其微的点,就足以点燃之前的不满,让她们做出不理智的、冲动的、很可能损人不利己的事儿。”

    “……”安屿感觉自己好像听懂了。

    “若是她们在宫里爆发,倒不是多可怕,就怕这样的不满可以记忆深刻,在你毫无防范的时候、在你都忘记的时、在你想不到的地方,给你一击!”

    盛苑说到最后,眨眨眼,在安屿腰间使劲儿一点!登时,就将安屿吓得原地蹦起!

    “啊!”安屿惊悸的看着偷笑的盛苑,看着她眼底的狡黠。

    这是个坏心眼儿的女郎!

    盛苑看着那个气呼呼跑远的身影,耸耸肩:“这家伙在宫里可真幼稚!”

    ……

    华宁宫

    安贵妃刚刚硬气的拒见了亲生子,扭头就见亲侄子气嘟嘟的跑了回来。

    瞧那个熊样儿,不用猜,一看就是让苑姐儿欺负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安贵妃的无语

    荟屏看着自家贵妃迅速闭上了眼,忍俊不禁的低下头。

    娘娘现在已经习惯用无视抵挡郁闷了。

    大概这就是眼不见心不烦吧!

    安贵妃听着她那个糟心侄子问安声,没好气儿的摆摆手,让他下去。

    直到听见“咚咚咚”的脚步声远去,她才长出口气,缓缓睁开眼眸:“都多少回了!次次这个德性!这闹的本宫都不好意思恼了!”

    荟屏笑说:“娘娘您好性儿,本来也不会恼怒谁啊!再者,咱们小侯爷从不懂记仇,今儿恼,明儿又好了!”

    “哈!哈!”安贵妃好像是听到笑话,夸张的摇摇头,“你跟我说那小子从不记仇?!他简直不要太记仇了!只不过记不到苑姐儿那去而已。”

    “咱们小侯爷和苑姐儿倒是投脾气。”荟屏莞尔言说。

    “可不是投脾气!他们俩啊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安贵妃已经想不起初次知道侄子被揍时,是怎么恼怒咯!

    她现在啊,只是好奇,苑姐儿何时能把这小子揍哭!

    “养郎君有何好?除了气人就是气人!”安贵妃揉着额头叹气。

    荟屏忙不迭上前给她轻揉:“小侯爷也气人?!也不知前儿是哪位贵人暗自落泪,直叹自己没白养人家一场呢!”

    “就你促狭!”安贵妃耳尖儿泛红,轻嗔,“那小子是没白养啊,都晓得拿我的东西哄小伙伴了!”

    提起这个荟屏就想笑。

    自从苑姐儿的及笄礼渐近,小侯爷就盯着自家姑姑的首饰库转,不是说这个颜色的玉石他姑姑用不着,就是说那个颜色的籽料她姑姑可能不喜欢。

    可把她家娘娘给气得,见天儿那美人捶追着他打。

    也就是自家三公主偏爱表弟,听到小侯爷言语,非但没有计较,还跟着帮腔,姊弟俩打配合折腾的娘娘实在没辙,咬着后槽牙让他自己拿。

    好家伙,小侯爷也不客气,那挑拣的啊,差点儿把自家娘娘气成了武将!

    可谁想到那一大箱子玉石搬到苑姐儿眼前,俩人一合计,竟然带上承忠侯世子,用这些珍宝换了出海的股份!

    娘娘听到之后,嘴唇都是哆嗦的!

    那里面有好几件玉料都可以当传家宝啊!

    要不是皇上闻讯连忙赶来,小侯爷大概是要让娘娘给打的下不去床咯!

    荟屏想到当时情形,就无语摇头。

    “姑姑!”

    正当荟屏津津有味的回忆时,小侯爷安屿兴高采烈的呼声忽然响起,莫说她受了一惊啊,就是她家娘娘也晃了一下。

    “屿哥儿?!”安贵妃看着眼前这个从头到脚无不透着朝气的侄子,有些诧异。

    这小子此刻不是应该躺在屋里怄气么?!

    怎么这会儿工夫就恢复情绪了?!

    难不成他脸皮厚度又有所增进?!

    “嘿嘿!姑姑!”安屿没看出她姑姑眼底的惊奇,反而搓着手,朝他姑姑直笑。

    他这副讨打的样子,让安贵妃瞬间想到珍宝被霍霍的经历,登时,她想都没多想,连忙摇头使劲儿拒绝:“想都不要想!没有!不给!不可能!”

    一口气将侄子可能提出的各样要求悉数反驳之后,安贵妃感觉自己格外的舒畅。

    安屿:“……”

    他不解的眨眨眼,纳闷儿,姑姑好好儿的,说这些短句是怎个意思?!

    不过他这份不解没持续太久,三皇子姜瑜铭又来了。

    “姑姑!您说什么呢!我都没听懂!”安屿随口抱怨几句,又兴奋地扒着他姑姑胳膊,问,“我听人说表哥这两天都没能进来给您问安?!”

    安贵妃听到这,方才松了口气,后怕的很啊!

    等到她反应过来这小子的问话,见他脸上那看好戏的表情不要太明显,登时警觉起来。

    “不许你带着苑姐儿看热闹!”

    “您怎么知道我想跟苑姐儿一起看表哥笑话哒?!”安屿没想到他姑姑都能预测他的行动了,登时举起大拇指,佩服的赞许说,“姑姑,您可真厉害啊!”

    “……”安贵妃憋了口气,感觉自己有些绷不住了!

    弟弟啊!姐姐对不住你!我把你唯一的儿子养成大傻子咯!

    “出去!”安贵妃捂着眼,不忍直视的挥手轰人。

    “啊?!”安屿没想到他姑姑一言不合就轰人,怎么着,他哪句说错咯?!

    “你再不走,本宫就让你跟你表哥一个待遇……”

    安贵妃威胁的话尚未说完,眼前的侄子就不见影儿了!

    荟屏见她给噎着了,赶忙上去帮着顺气。

    “你说说!你说说!本宫本宫怎么养出这俩玩意!”安贵妃气笑了,随手捶了捶桌子,“这俩可真是表兄弟!气人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

    “哟!让我瞧瞧哦,这是谁?!哟哟哟!这不是我们倜傥英俊风流潇洒的三皇子嘛!怎么流落到站在殿外止步不前的地步咯!”

    三皇子姜瑜铭不用睁眼,从这讨打的语声就能听出是谁来了!

    这小子此刻指定是一副反派嘴脸!

    那样子,肯定不愧于他那个京都大纨绔的头衔!

    之前让这小子偷袭的怒气还未散去,三皇子姜瑜铭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拒绝搭理这小白眼儿狼!

    “咦?!你不睁开眼,那我帮你扒拉开啊!”

    “不可!小侯爷不可啊!”

    姜瑜铭让这小子给唬了一跳,忙不迭往后跳了半步,睁眼定睛去瞧。

    就见他的内侍一左一右,紧张的挡着张牙舞爪的屿哥儿。

    好你小子啊,还真敢他掀这个表哥兼皇子的眼皮啊!

    谁给你的……

    “!!!”恼怒到一半儿,姜瑜铭脑海里浮现出父皇的脸。

    很好,都是父皇的错!

    “表哥,你最近见我就喊我白眼儿狼,起因不过是我上次成功的偷袭了你!可是,你可曾推己及人想过,姑姑将你精养长大,所有付出并非数句言辞能够说完,可你却为了一个女郎将她气晕,你这行为比之我来说,是不是也有资格配得上白眼儿狼之称呢?!”

    “……”姜瑜铭刚开始听着,确实有些动情,可是听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大发感慨,“滚!”

    第五百二十五章:不理解

    不知是不是在面对安屿时产生了共鸣,安贵妃很快就让三皇子姜瑜铭进殿了。

    “哟?!!!”

    安屿见此,忙不迭抬腿要跟上,却不想让宫女内侍拦下。

    “小侯爷,娘娘让您今儿出去玩儿!”

    “我不要!我可得进去欸!姑姑和表哥僵着,需要帮着调和调和关系!”没有多少自知的安屿,翘着脚尖儿往里瞧。

    可惜他啥都没瞧着!

    看着对自己知之不清的小侯爷,宫女内侍不由沉默下来。

    要是他们记得不错,让这位小侯爷进去,他能不拱火就很好咯!

    “小侯爷,您还是听话吧,出去好好玩儿、多玩会儿哈!”出去的越远越好啊,回来的越晚越棒哇!

    “哼!”眼见内殿进不去了,安屿甩了甩袖子,气呼呼走出去。

    他要找苑姐儿诉委屈!

    ……

    “此时此刻,这里没有旁人,若是此刻你仍不肯说出实情,那就接着出去站着!”

    安贵妃冷眸低语,可是听在三皇子姜瑜铭的耳里,却让他感到极大的压力。

    “沉默?!”安贵妃不知是该欣慰于儿子终于不说假话了,还是该郁闷于他到底不想说真话。

    “你不说我也清楚,那个盛六娘看起来却有些不同,你这样想娶她……定然和某种内情有关!”

    安贵妃眯着眼,视线犹若具现出来一般,紧紧地将三皇子姜瑜铭绑得密不透风、结结实实。

    “儿臣……”姜瑜铭犹豫着想要开口。

    不想,他才说了俩字,就让母妃喝声顿住。

    “住口!本宫和你说过,莫要妄图在本宫面前说谎!不然你给我出去吧!”

    “母妃!儿臣不敢欺蒙您啊!”

    耳听亲生儿子大声表忠心,安贵妃闭了闭眼睛,而后,她睁开了恍若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睛:“姜瑜铭,你这样急切的追求盛六娘,大概是为了那至尊之位……吧!”

    “!!!”姜瑜铭脸色瞬间变了,急匆匆环首看向周围。

    见殿里只有他母子两人,而殿门外负责把守的都是他母后看重的老人儿。

    “儿臣不敢!”瞬间捋清思绪,姜瑜铭脸上的慌乱瞬间平息。

    看见儿子变脸全过程的安贵妃轻叹口气:“世人谁能不爱权势?可是权势诱人,却也是双刃剑!有其才争其位,若是强行上攀,怕是要受德不配位之苦!”

    “您怎能小瞧儿子啊?”姜瑜铭到底还是太年轻,听出画外声儿,他忍不住了。

    “有些人堪为贤王,有些人堪为闲王,有些人堪为献王……不是为君之才,就莫要太贪心,不然,只怕好好的王爷做不成,反而成了先王。”

    安贵妃这番话,虽说听着不大好听,却是苦口婆心,良言谆谆。

    奈何三皇子姜瑜铭不服气,只觉自己上升之路孤寂。

    “我若无君之能,那我那些兄弟里谁堪为君王?难不成是我那个好二哥?!”说到这儿,姜瑜铭冷笑着看向母妃,“您和谢贵妃关系好,可不该拿我的前程成全她的儿子!”

    第五百二十六章:姜瑜琮

    “母妃?”二皇子姜瑜琮不解的看向谢贵妃。

    自从束发戴冠之后,他母妃留他单独说话的时候就极少,尤其是父皇登基后,他们全家进宫生活,母妃就更少留他,哪怕他每日晨昏定省风雨无阻。

    故而这次听闻母妃让他坐下说话,姜瑜琮很是惊诧。

    “我听闻老三和盛家在宫里的那个女郎要好了?”谢贵妃看着眼前这个引以为傲的儿子,闻声询问。

    姜瑜琮闻言,不由朗笑说:“三弟乃是少年慕艾,对于一见钟情的女郎有些执着,只是那女郎生父官阶有些低了,不足为皇子妃。”

    谢贵妃看着颇有谦谦君子样的儿子,低声提醒他说:“我听闻,盛家那个女郎之所以能留在宫里受太贵妃抚养,乃是因其有些特异之处,老三和安贵妃不大像,只怕另有打算。”

    姜瑜琮莞尔:“儿女婚事自当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兄弟的不好哪好置喙?一切全凭父皇安排。至于说其他……君子克己复礼,自当慎独,儿子管好自己已然不易,剩余者,唯有友爱手足、孝顺长辈耳。”

    谢贵妃听此言,不由仔细打量这个长成大人的儿子,之间这孩子眉宇之间尽显疏朗开阔,黝黑的眼眸泛着温润的光泽,俊雅的面容透着股飘逸,恍若对一切都成竹在胸,又恍若对一切都毫不在意。

    “你是有主意的,想来也不用我这个母妃啰嗦,唯有叮嘱你,不管是谁能窥见未来,但凡有了窥见,就说明有了定数,过去的一切未必还能作数,那个定数出现,就有了更多变数,因此对其,可知,却不可为之捆缚,自当力博属于你自己的未来。”

    姜瑜琮眼眸闪了闪,笑着颔首应是。

    谢贵妃点点头,说起了这次即将开始的选秀:“原本你父皇登基之前就该给你娶正妃了,只因先帝大行,故而耽搁下来……你父皇前两年就想借大选之机,给你们兄弟选好妃子。”

    姜瑜琮闻言点点头,安静的听着。

    “母妃和你父皇皆不是独断专行之人,你若是有了心上人,若是合适,便说出来,也免得错点了鸳鸯。”

    听到这儿,姜瑜琮抿抿唇。

    谢贵妃笑说:“你之前以谢为姓,在国子监跟大儒求学,每次科试都和永兴侯长女不分胜负,虽说每次见面儿,俩人都客客气气的,尽显衣冠楚楚之风采,可我听你表弟说,每回你俩见面儿,文词雅句之下都暗藏锋芒……若真让你们两个朝夕相处,只怕没多久你都能掌握使者的真功了。”

    姜瑜琮权当没听出母妃内涵他,注意力都在父皇看中的人选。

    “之前不是说不可能咯?!”姜瑜琮忍着兴奋没有表现出来。

    “若是当时就给你娶妻,那时候陷入风波里的盛女郎的确不可能为皇子妃,非是她之过,而是皇子不能跟着卷到事关名声的风波里,哪怕她很无辜。”

    姜瑜琮不免为那个看着稳重实则能言善辩的女郎不平。

    谢贵妃见之,反问他:“若你就事论事而不平,当时为何漠然?可见你也是‘性情中人啊’!”

    听到性情中人这个评价,姜瑜琮顿感惭愧,不由暗自自省。

    “耳听也许为虚,眼见未必为实;为人当多看多听多想,莫要因亲疏远近而影响了判断。”

    谢贵妃点到为止,继续说选秀:“你若是不反对,我们母子就听凭你父皇安排皇子妃了,不过我要跟你说,永兴侯和旁人大不同。

    你皇祖母爱他若亲子,你父皇视他为亲手足,故而你若想娶他女儿为皇妃,只怕不好同娶侧妃。”

    “侧妃不侧妃的,儿臣很不在意,只可惜苦了三弟和四弟,父皇为了我们兄弟和睦,不想让外界猜测儿臣失爱于父皇,他们这次也要和儿臣一样只娶正妃了。”

    “大选三五年就是一次,下次选秀多补足些亦无不可。”谢贵妃觉着这无所谓,以她对安贵妃和诚妃的了解,她们亦无不满。

    姜瑜琮顿了顿,没有就下届选秀多谈,只是洗耳恭听。

    谢贵妃自觉跟儿子说的都说齐了,和声让他自去。

    走出漪澜宫,姜瑜琮的脚步渐渐加快,直到眼前连着闪过两道影子方才停步。

    主要是他鲜少见到这么灵活的圆润身影。

    “又是永兴侯家的幺女和屿哥儿?”姜瑜琮看着不远处那两个追着小隼跑的少年,有些一言难尽。

    “这么喜欢跑,不能去前面儿的跑马场吗?”已经站在中苑的姜瑜琮对这俩孩子的思维有些不理解。

    幸好,姐姐是姐姐,妹妹是妹妹。

    和他斗智斗勇,言语机锋的人不这么幼稚。

    “二表哥!”正当姜瑜琮暗自庆幸,耳畔传来一道饱含雀跃的呼声。

    姜瑜琮忙不迭看向内侍:怎么不提醒啊?!

    内侍木着脸垂下头:他眼睛都快瞪抽筋儿了!

    “二表哥!”安屿跑过来,兴奋的绕着姜瑜琮转了两圈儿,“我好久没瞧见你啦!姑父说你跟大儒学习呢!不许我找你捣乱!可是你还欠我三次行宫狩猎哩!你要何时兑现?”

    “……”姜瑜琮没见过除了这小子以外,有谁好久不见就要债的!

    哪怕他善言辞,都不免让这小子的厚脸皮打乱思绪。

    “要是我记得没有错,你不是让安母妃禁足了?”姜瑜琮觉得三弟肯定喜欢这个提议。

    “禁足?”安屿犹豫着回想一下,认为自己没有记错,很肯定的摇头,“之前的禁足都给解除了,现在的我,是自由哒!”

    “呵呵,是吗?”姜瑜琮觉着可能很快就能给安排上了。

    刚想习惯性阴阳怪气几句,姜瑜琮就犹豫了。

    一则,这小子向来不大能听懂他的内涵,这让他有些受挫。

    二则,他旁边那个刚刚默默行礼的小女郎正好奇的瞅着他。

    据说,盛蒽这个妹妹话特别多,若是跟盛蒽那儿学舌就不好了。

    “咳咳,好吧,等我完成了老师安排的考核,就带你出去玩。”

    第五百二十七章:太后

    姜瑜琮搬出了老师,见这小子仍有不满,看着想要抗议,不由佯作妥协:“当然,若你实在想跟我出去,也不是不能,只要你跟我一起接受老师考核即可。你放心,老师考的很简单……”

    果然,他这主意一出,话都还没说完,屿哥儿就带着他那个小伙伴跑远了。

    哼,想跟他耍赖?弟弟哦!

    ……

    跑远了的屿哥儿,警惕的往后敲了敲,见自己把二皇子给甩得远远地,这才停下来,跟摇晃着玉佩的盛苑说:“你记住,二表哥可比我那亲表哥狡诈!上次那事儿,若换成了他,说不得咱俩就要抄书抄到手累断哩!”

    “手累到断啊?不可能!我姨奶奶可舍不得!”

    安屿:“……”

    好像还真是哦!

    感觉独自受伤的成就达成了!

    “总之一句话,要是我莽了,想要揍他,你若见着了,可要拦着我!”安屿甩甩脑袋,将不快乐的情绪甩掉,好像重托般看着盛苑。

    “放心,你未必打得过他!”盛苑刚刚可没看错,那位鲜少见到的二皇子走起路来,步步生风,他那步伐有力、有序、有度,步距之间鲜见偏差;再看其肩宽腰瘦,手臂隐见肌肉,手指修长尚有薄茧……种种所见,皆可推论此人不仅习武,武艺应当不弱。

    连三皇子那纯粹的武学入门者,安屿都只能和他打个不分胜负,还想着莽起来揍这位?开玩笑!顶多莽起来让这位揍!

    “你都让他揍了,皇上肯定也不好意思罚你了啊!”

    “也对啊!”安屿眼眸一亮,立刻接受了这个猜测。

    “……”盛苑耸耸肩,看着这个越活越简单的伙伴,感觉还不错。

    人嘛,处理不了太复杂的问题,那就让自己思维简单些。

    只要我听不懂、看不出,你就气不到我!

    气不到我,四舍五入就是气着你自己。

    像这种自动反弹气人功,大概也就屿哥儿这样的人熟练掌握。

    盛苑向来认为朋友可以是多样性的,只要聊得来即可。

    俩人嘀咕完二皇子,闲着无聊就朝着澄湖方向跑去。

    直到泛舟湖上,吭哧吭哧划船划出一头汗的安屿,贼兮兮的跟盛苑挤眼:“你说,蒽姐姐会不会成为二皇子的皇妃?”

    “你说,我要是从这儿把你扔到湖里,你要用多久游上岸?”

    “!!!”

    安屿看着苑姐儿面色不善的样子,登时打了个哆嗦:“怎、怎么了?我刚说错话咯?”

    他想认错,但是想了想,却不曾发现那句话哪里不对。

    只能茫然的看着凶巴巴的盛苑,委屈的缩脖子。

    “谁说我姐姐来选秀,就要当皇子妃!”盛苑猛听他那么说,很是不高兴,可是见他懵懂茫然样儿,忍着不高兴,默念“不教而诛是为虐也”好多遍,这才气呼呼的表达不满。

    “可是选秀选秀,不就是给皇上和皇子们选妃、给宗室子弟选夫人嘛?”

    “我也要参加选秀哩,你看我是不是也要许给哪个皇子?!”

    盛苑叉腰,狠狠瞪他。

    安屿连忙摇头:“你可不一样啊!你是要做大事儿哒!”

    “哼,算你有眼力!”盛苑嘴角儿弧度明显许多,看着安屿也觉着很顺眼,“我姐姐也是要当官儿哒!若是嫁到皇室,她就不能接着科考了!”

    说着话,她掰手指头给安屿描述姐姐求学之苦。

    像她之前说的什么三更睡五更起啊,书山学海皆得宜啊,她自己全都没做到,可是她姐姐却践行出来,这是多大的意志毅力啊!

    “这次选秀之后,我姐姐打算一鼓作气完成乡试、会试、殿试三连考!”盛苑说到最后,竟然眉飞色舞炫耀起姐姐来,“哈哈,到时候,我姐姐就是有史以来首届女进士啊!”

    与有荣焉的盛苑,越说越来劲儿,若不是小舟摇晃,她都要手舞足蹈起来:“这是可以记入史册哒!”

    “要这么说,二表哥还真配不上蒽姐姐!”安屿恍然的看着眼眸放光的苑姐儿,自言自语的说。

    让她眼底的熠熠带动的跟着兴奋的安屿,默默地跟心里将二表哥拍飞!

    那么个狡诈的皇子,不配和蒽姐姐站在一起!

    ……

    哼着歌儿蹦跶回慈宁宫的盛苑,一进殿,就想乳燕投林般飞到秦太后怀里撒娇。

    结果刚要助跑,就瞧见内殿里,有个公主打扮的女郎坐在秦太后跟前说笑,待仔细一瞧,却是三皇子的亲妹妹三公主姜瑜珊。

    盛苑登时稳重起来,稳步过去与其见礼。

    “你这淘气又是一头汗,也不怕让风吹着,还不赶紧跟你齐姑姑梳洗一番!”秦太后见了盛苑,忍不住叠声嗔她。

    姜瑜珊见皇祖母笑容都明显几分,不由仔细打量表弟这个好友。

    虽说这个盛家女郎时常进宫,可是她们兄弟姊妹却鲜少见到她。

    一则她们皆有课业要做,二则负责教养公主的谢贵妃和安贵妃时常约束她们。

    “不见偏宠则不生不平。”

    “学会自控才不会失控,不会失控再见不公,则无损气度、泰然淡然。”

    两位贵妃的教导,她们姊妹皆有铭记,故而从大姐姐到六妹妹,很少无宣而至慈宁宫。

    这次也是她出嫁在即,过来受皇祖母教导,跟齐姑姑学些本事。

    “珊姐儿,你要学的东西,哀家让齐姑姑整理成册,你回去看看,若有不懂之处可来询问,待你悉数记住,再跟齐姑姑演练实战吧!”

    姜瑜珊闻言,立刻站起行礼言喏,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数册本子,举过头顶再度行礼。

    秦太后见此,脸上笑容收了不少,温声让其回宫休息。

    齐姑姑送走三公主回来,就见秦太后无聊的摆弄着手把件儿,不由坐过去,给她揉肩说:“刚刚还见您高兴呢,怎么这会儿竟不悦咯?难不成舍不得三公主?要不要奴追过去将三公主请回来?”

    “你莫要气我!”秦太后虽这样说,不过表情松缓很多。

    “罢啦!罢啦!这样懂规矩已是极好的。”不用齐姑姑劝,秦太后就想起让孙子孙女儿围着讨好奉承的经历。

    旁人也许享受其间,可是她这人却特立独行,不喜欢看着至亲骨肉在自己面前殷勤谄媚,她只想当母亲,当祖母。

    可惜,亲孙子孙女儿眼里的她,是皇后是太后。

    第五百二十八章:选秀

    景和帝登基之后的首届选秀翩翩而至。

    上千名秀女列队走进皇城,齐聚储秀宫。

    “这简直是人山人海!”安屿远远看着不由咋舌。

    “储秀宫能住的开这许多人?”盛苑记得齐姑姑说过,前两个流程能淘汰二三十分之一就不错了。

    “都是好人家的女郎,除非真有不妥,不然还是要留到第三关再遣人的。”受景和帝差遣过来陪这两位看热闹的郑安,很有耐心的介绍着。

    “也对,不能因为选秀,让无辜的女郎没了前程。”安屿恍然颔首。

    盛苑也在一旁点头附和:“这样看,还是挺有人情味儿的!”

    郑安唇角轻抖:“……”

    他们两位说的是好话,可听着……怎么有些别扭?!

    这想法儿刚冒头儿,就让郑安给摇晃下去了。

    “除却最开始的发还回家,剩余的上千名宫女,真正入住储秀宫的最多百余人,其余女郎皆住外苑闲殿,分批予以出宫。”

    他这么说,盛苑就懂了。

    别看前两关多数儿能过,好像那两关无有大用。

    实则,前两关才是重中之重,基本上,将秀女划为两派。

    一派进“决赛圈”,一派“重在参与”。

    所以,前者入住储秀宫,而后者这帮气氛组则远远分散安排着,每天放一拨儿出去,让选秀结果出来前的每一天都充满了惊喜和期待。

    “这样安排极好!”安屿抚掌称赞。

    盛苑和郑安不禁侧目,想听他说好在何处。

    “这样储秀宫就不挤了!”安屿不负众望,果然没说出郑安和盛苑意料之外的言语。

    “小侯爷说的是,储秀宫人少才更好管理。”郑安笑呵呵的捧着。

    盛苑忍不住瞧他一眼,心里不免感叹,这就是掌印太监的功力啊,没有可捧之处,都能捧得恰到好处!

    “皇宫外苑和中苑听着好像毗邻,但是外苑的人想要到中苑发挥演技,跟皇上皇子来个中苑偶遇,那基本上是痴人说梦。”果然不愧是和盛苑一起读过话本子的人,安屿很快有意识到这样分开的好处。

    周遭都是出局之人,彼此未必惺惺相惜,却也不会无端竞争;既然注定无功而返,那不若老老实实等待着平安出宫那天。

    至于储秀宫这百十来个竞争者,虽然明争暗斗不可避免,但是毕竟人数有限,安排在这里的嬷嬷、内侍、宫女,努努力还是能做到一看二的,基本上可以确保这些秀女不能作幺。

    “郑掌印,前两关要多久能结束啊!”已经完成前两关检测,成功入局决赛圈的盛苑,好气多久才能见到姐姐。

    “小女郎,秀女队伍一分为五,故而虽说参选人数多些,第一关最多后天即可完成,至于说第二关……时间就略长些,需要五六天呢!”

    那岂不是七八天之后才能见到姐姐?

    郑安对着这小女郎失望的目光,摊开手,唉,他这也没辙啊!

    “小女郎,您当知欲速则不达,事缓则圆啊!尤其是遴选人数太多,就更不能图快,选秀乃是大事,还是当以稳为妙。”

    “……”盛苑无奈的叹口气,只好缓缓颔首。

    虽说当时听着前两关用时很久,可实际上啊,时光轻而易举就在小伙伴的打闹、玩耍、嬉戏间偷笑着滑过。

    等到盛苑让齐姑姑摇晃醒的时候,她才猛然想起,终于到了储秀宫分配住房的时候。

    ……

    犹若过五关斩六将的秀女们,揣着期待兴奋和好奇,踏步到了储秀宫。

    众人还来不及认真打量这处要暂住三月之久的宫殿,没顾得上揣摩竞争对手,就让储秀宫里那些看起来严肃得有些吓人的嬷嬷们唬了一跳。

    尤其是听到嬷嬷们冷淡疏离的介绍着储秀宫宫规、选秀细节须知、各样奖惩条例之后,之前还斗志满满的秀女们大多沉默的低下头,看起来竟个个儿都是老实人。

    直到一个模样富贵、举止骄矜的女郎,身着锦衣袍,大步流星走进了队伍。

    众秀女见之,你看看我我看看,眼里一个个问号儿突突突往外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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