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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孟昕良的事,沸沸扬扬。

直到八月十三,眼瞧着中秋节就要到了,也没解决。

孟昕良始终没站出来辩驳一句。

宁祯每次看报纸,都替他着急。

哪怕只是洪门大佬,也不能沾染“卖国”这个罪名。

她有点为他担心。

不过,她的担心很快被抛到脑后,因为盛长裕回城了。

他一回来就打电话给宁祯。

宁祯所有的心思,都在他一个人身上,应付他的时候根本无暇分身。

“来督军府吃饭。”盛长裕说,“内宅修缮已经完工,你再来看看,需要改的地方,及时叫人修改。”

宁祯道是。

她没有特意打扮,穿了件素色旗袍,头发随意绾了个发髻,只插了一把珍珠梳篦,去了督军府。

路上她还在想:“要是他继续问我上次那个问题,我就撒撒娇,故作恼火骂他。看看能不能真的把这个问题盖过去。”

她在门口遇到了程柏升。

宁祯简直遇到了救星,笑容大了几分:“柏升!”

程柏升:“宁祯,你怎么来了?”

“督军打电话给我的。”宁祯道。

程柏升:“额……”

“怎么?”

“督军召集将领开会,恐怕要很晚,我没想到他会叫你来。”程柏升说。

果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盛长裕这是实在忍不了,知道自己今天可能要忙很晚,没时间去老宅,特意把宁祯叫过来?

程柏升能理解他的炙热思念,就是宁祯需要等几个小时,觉得她会不高兴。

宁祯反而神态悠闲:“我看看内宅修缮。”

程柏升不再说什么。

宁祯去了内宅,找到了总管事,被带着一处处验收修缮成果;程柏升则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只有十名老将,商议的也是非常重要一件大事,气氛紧张。

不成想,程柏升一进门,盛长裕低声跟他说:“你去帮我看看,宁祯来了没有。”

程柏升:“……”

你这个昏他不好调戏盛长裕,如实说:“刚进门。去内院了。”

盛长裕站起身:“我缓一缓精神,剩下的布局柏升来讲。”

程柏升:“……”

他毫不犹豫出去了。

盛长裕问了副官,夫人在哪里之后,阔步往内院去。

他走得很快,远远瞧见了宁祯。

宁祯站在一株梨树下。

这个时节,枝叶茂密,阳光从树叶缝隙里落下斑驳光圈,有碎芒落在她面颊。

双目盈盈,格外明亮。

瞧见了他,她便笑起来,整齐洁白小牙齿看上去那样甜美。

盛长裕近乎烧灼的内心,得到了久违的甘泉,顿时舒畅至极。

他从来没有如此急切想要见到谁;也不会因为瞧见某个人,就心情轻盈得似羽毛,一阵细微的风,都可以撩拨他情绪。

“督军,您开完会了吗?”宁祯问。

盛长裕:“还没有,我出来透透气。会议进展快的话,就一起吃晚饭;慢的话,你自己随便吃点,等着一起吃宵夜。”

又道,“今晚住这里。”

宁祯道好。

“看得如何?”

宁祯笑:“刚开始。”

“有哪里不太好?”

“没有,都挺好的,跟我想象中差不多。”宁祯笑道。

两人闲话琐事。

宁祯问他最近驻地怎样、有没有很辛苦;又问他身体如何。

盛长裕也问了她一些日常琐事。

要是从前,他一定不耐烦与人打牙祭,说这些鸡毛蒜皮。可与宁祯聊,一点小事都有趣味。

不知不觉,竟过去了二十分钟。

盛长裕觉得自己才见她。

“我回去开会了。你慢慢逛。”他道。

忍不住当着副官与总管事的面,轻轻摸了下她的脸。

肌肤柔滑。

盛长裕几乎膨出满心的火,想要停留更长时间。

他忍住了,会议室还有更重要的事。

宁祯是他的妻,她会一直在他身边,长长久久,他们会有很多好日子,先把眼前的大事解决。

盛长裕阔步走了。

他离开后,总管事对宁祯越发恭敬。

宁祯当时对他摸自己脸的行为,只是有点受惊;待盛长裕离开,她与总管事看内院,莫名一阵心跳。

她觉得自己可能脸红了,因为总管事扭头瞧见她,有了几分笑意,还说:“督军待夫人真好。”

宁祯:“……”

她不动声色,把内院全部看了一遍。

看完后,天已经黑了。

晚饭是宁祯自己吃的。

晚上九点,盛长裕和程柏升结束了六个小时的会议,回来休息。

副官告诉宁祯,督军要准备吃宵夜了,叫宁祯下去,宁祯才从二楼客房下来。

她赶到休息室时,听到程柏升谈起了孟昕良。

只听到只言片语。

“……宁祯,你宵夜吃什么?”程柏升笑着打招呼,神色疲倦。

他抽烟提神。

盛长裕也在抽烟,不过他精神还好,没有程柏升脸上的倦色。

“你们忙好了?”宁祯问。

盛长裕:“差不多。明天上午在开个小会,就可以准备过节。”

宁祯一想到过节,心里微微晃了晃,面上不动声色。

吃宵夜的时候,三个人闲聊。

宁祯不打听军事,她很有分寸。只是程柏升问起苏城最近的趣闻,宁祯随意提了提孟昕良。

实则打探内幕,看看程柏升是否知情。

“记者什么都敢写,还拿他们没办法。”程柏升道,“孟昕良,他不至于的……”

宁祯:“我也觉得,孟爷不会做民族罪人。叛国会遗臭万年,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

她这句话说得很随意,可盛长裕听着,就格外刺耳。

他原本没接话,闻言看向宁祯:“他一个流氓头子,懂什么民族大义?”

宁祯:“话是不错。”

她没和盛长裕争辩,却也没赞同他。

盛长裕无比堵心。

她怎就如此欣赏孟昕良?

孟昕良泥污里混出来的,不知做了多少肮脏事。

换一个人,自然觉得孟昕良利欲熏心,宁祯却似格外信任他的人品。

盛长裕心口被塞得紧实,叫他火冒三丈。

“这件事再说吧。”程柏升打圆场,转移话题,“记者的确难搞,他们也骂长裕。”

宁祯:“笔杆子和枪杆子一样厉害。”

又道,“我舅舅也是笔杆子,特别会骂人。”

“你舅舅是谁?”程柏升问。

宁祯告诉了程柏升。

程柏升知道,还读过宁祯舅舅的书,跟她讨论几句。

两人都偷看盛长裕脸色。

盛长裕沉下去的脸,再也没缓和。

程柏升对此,有点无奈。

这陈年老醋,吃起来没完了?

第183章

督军自己哄自己

吃完宵夜,宁祯赶紧撤了,回房睡觉。

盛长裕心情不佳,坐在沙发里抽烟。

程柏升安慰他:“你太给孟昕良面子了。如果换做我,我懒得多看他一眼,他根本没资格跟我比。”

盛长裕沉默吐了口烟圈,不说话。

程柏升又夸奖他:“你没在宁祯面前说难听话气她,进步很大。”

“又不是她的错。”盛长裕终于开口。

程柏升心中暗暗称奇。

居然知道不是宁祯的错,盛长裕的确开窍了。

“她不会那么没眼光。”盛长裕又道。

哪怕之前和孟昕良关系好,如今有了督军,宁祯若还留恋过去,实属愚蠢。

而宁祯很聪慧,她知道好与坏,她会做好选择,也会回答盛长裕的问题。

程柏升:“……”

“是姓孟的太讨嫌。”盛长裕又道,“宁祯的事,他总要插一手。宁祯感激他,才替他说话。”

程柏升:你这么劝自己也行,反正别乱撒火。

再把宁祯推远,我都替你拉不回来了。

“宁祯没有替孟昕良说话。她只是很有眼光,有自己的判断力。假如你被诬陷叛国,宁祯第一个不信。你也说了,她是聪明人。”程柏升说。

又说,“孟昕良的确自作多情,总要帮忙。可他的确帮到了。宁祯不说他坏话、不猜疑他,是她知恩图报、心地善良。”

盛长裕的气,慢慢顺了。

“宁祯特别会避嫌。以前你就知道,现在是关心则乱,反而忽略了。”程柏升还说。

盛长裕把他的话听了进去。

的确,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宁祯还想和孟昕良在一起。

她是愿意和盛长裕进一步做真正夫妻的。

过往无法忘记,就似肩头的伤疤,它客观存在。宁祯心里若住了一个人,只要她不犯傻,盛长裕愿意暂时接受。

他可以委屈自己,任由她在心里放一个人。毕竟,他还不是她真正的丈夫,他的存在比较疏远。

天长日久,盛长裕可以把这个人赶出去!

要是三五年后,宁祯还念着旁人,是盛长裕无能。

这也不是宁祯的错。

他无法更改过去的时光,就只能雕刻未来的光阴。

宁祯心里,会只有他一个人!

盛长裕没觉得有哪个男人比他更优秀。

哪怕是孟昕良,也矮他半个头。

“你去吩咐一声,叫厨房明早做宁祯爱吃的牛肉面,就去睡觉吧。”盛长裕站起身,去洗漱了。

程柏升果然去吩咐了。

洗了澡躺在床上,程柏升还觉得有点好笑。

闹恋爱的男人,就像三月的天气,一会儿晴空万里,一会儿又乌云密布。瞧着黑云层层,似要下暴雨,一阵风吹来又散了,太阳冒出头。

真吓人!

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还是宁祯厉害。要是长裕闹恋爱的对象换个人,这会儿我们的日子就很难过了。”

程柏升看得出来,盛长裕有点怵宁祯。

在盛长裕心里,他把宁祯看得很高。可能是十二岁可以打野猪、敢冒雨在山林杀姚安驰的宁祯,既叫盛长裕爱慕,又叫他生敬。

盛长裕目空一切,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就连孟昕良那么个枭雄,盛长裕也自信能压住他。

他唯独把宁祯放在与他同等重要的位置。

——也许是望岳山那一枪,让宁祯彻底站在了盛长裕同一个台阶上,她用实力征服了他。

盛长裕现在发脾气,就不会肆无忌惮,尤其是在宁祯面前。

“才一年多,就养出了一点‘惧内’的脾气,宁祯果然奇女子。”程柏升越想越好笑。

退后半年,他都绝对想不到,盛长裕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种,也会畏手畏脚。

程柏升对宁祯的崇拜,又上一个台阶。等他妹妹留洋归来,一定要把她送到宁祯身边,叫她跟宁祯学习。

光这个“驭夫术”,就足够他妹妹受益终身了。

翌日早起时,厨房果然做了红烧牛肉面。

宁祯喜欢吃烧得软糯的牛肉,面条又鲜美,她吃得很开心。

盛长裕到底气不太顺,有点走神,吃饭时候不怎么和宁祯说话。

宁祯吃完,立马就要走,对盛长裕说:“督军,我先回去了。您有什么事再打电话给我。”

盛长裕轻轻颔首。

宁祯回到摘玉居,处理上午的差事,以及安排中秋节的节礼。

一年中,好几个节要给亲朋下礼。

宁祯要在今天把所有的礼单拟出来、安排好当差的人,叫他们明早送出去,有条不紊。

“夫人,明天老夫人要接了舅太太一家人来过节。”老夫人那边管事的妈妈,如此对宁祯说。

宁祯:“一共几个人?”

“舅太太、两位少爷、姑奶奶和二少奶奶,还有一位小姐。”管事妈妈说。

宁祯:“好,我知道了。”

“老夫人叫您午饭之前拟好明日宴请的菜单,送过去给她过目。”管事妈妈又道。

宁祯:“好。”

管事妈妈走后,宁祯差不多把节礼的清单对好了,也把事情分派完毕,各位管事领了自己的对牌出去了。

她开始拟菜单。

管事妈妈向老夫人回了话,又说:“叫夫人午饭前给您,会不会太赶时间?她那边议事厅一屋子管事。”

“她担不起重任,就应该想着早点生个孩子。还没有子嗣,我日夜忧心。阿宽快要回国了。”老夫人道。

到时候,要给盛长宽娶亲,财产如何分派,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老夫人不想一碗水端平。

盛长裕已经得到了军队,他拥有太多了,财产应该都是老夫人的。

老夫人要把钱财永远握在手里,儿女才会孝顺她。

可她又不能叫人挑错。

宁祯有了孩子,就是老夫人一个极好的挡箭牌。

每次去督军府,却一直肚子不见动静,老夫人气得不行,故意折腾她,叫她求饶。

再把任务分派下去。

老夫人就是有意刁难宁祯的。

不成想,快到午饭时候,宁祯来了。

她拿了菜单给老夫人。

老夫人微愣。

有种被反将一军的感觉,老夫人十分不快,又找不到借口发作。

“你舅母来吃午饭,饭菜不需要这样丰盛。”老夫人说。

宁祯:“姆妈觉得哪里不妥,我来删减。”

老夫人:“……”

第184章

衣裳比督军先来

老夫人减了两个菜,把宁祯打发回去了。

宁祯忙完这件事,才回摘玉居吃午饭。

“亏得您身体好。要不然成天这么奔波,要累得生肺痨。”

曹妈说。

宁祯:“我不累,昨晚睡得踏实,早上的牛肉面真好吃。”

又道,“中午也吃牛肉面吧。”

曹妈道好,急忙去吩咐。

然而,可能是厨房临时做的,牛肉不够软烂,汤汁也不浓郁,面条也不够劲道。

珠玉在前,宁祯吃了两口放下筷子,非常嫌弃这份牛肉面。

“旁的不说,督军府的厨子做饭手艺好。”宁祯对曹妈说,“很多的菜,都比咱们这里做的好吃。”

曹妈不太懂男人,却很懂大家庭的生活。

她说:“咱们这儿的厨房,伺候一大家子人,每日做不完的饭菜。这个忌辣、那个忌腥,需得十分中庸才能满足大家,无过就是有功。而督军府的厨子,满足督军一个人的口味就行。”

宁祯:“是这个理儿。”

曹妈想到什么,又笑道,“夫人,您和督军口味一致,所以才觉得督军府厨房的饭菜好吃。”

宁祯:“……”

“挺好,夫妻俩口味一样,能吃到一个锅里。”曹妈道。

宁祯沉默片刻。

她想起了盛长裕这个人。

他睡眠很安静,不打呼噜;他的气息不臭,有点烟味,宁祯还挺喜欢闻;他的饭菜,也跟宁祯口味相近。

他生得好看,五官英俊、身材高大,气质上很类似宁祯的父兄——都是宁祯最亲近的人,宁祯是偏好这一类男人的。

将来搬到一起住,宁祯觉得她从最基础的地方,不反感盛长裕。

外貌看得见、气味闻得到、口味尝得出、睡眠感受得到。这几样不犯冲,与这个人相处就不会难熬。

至于思想上,可以求同存异。

“……我也觉得督军这个人挺好。”宁祯说。

曹妈笑了笑。

她叫小厨房重新炒了两个菜蔬给宁祯做午饭。

到了中秋节当天,宁祯一大清早起来,给摘玉居的佣人发了中秋节礼,又看着她们把灯笼挂起来。

摘玉居的茶几上,放了石榴、月饼和西瓜,晚上拜月用的。

上午九点半,宁祯给督军府打了个电话,问盛长裕是来吃午饭还是晚饭。

“督军出去了,等他回来,再给您回电话。”副官说。

宁祯想起来,逢年过节,盛长裕都需要出城去祭拜苏晴儿。估计早早出门,也是忙这事去了。

她就默认,盛长裕只来吃晚饭。

不成想,放下电话没多久,盛长裕到了摘玉居。

“早上和柏升去铁路局视察。”他对宁祯说,“往后,会加大对铁路局的监督。”

宁祯看向他:“您、不信任葛明了?”

“我太信任他了,他也捞够了油水,所以不知天高地厚。”盛长裕道。

葛五小姐敢和宁祯叫板了;葛二少敢打宁家姻亲的主意。

葛家日益庞大,会成为新的祸害,盛长裕要做好安排。

“您喝什么茶?”宁祯转移了话题。

盛长裕却道:“楼上的卧房,准备好了吗?”

这话没什么不对。

宁祯回答他:“准备好了。”

说罢,面颊微微发烫,心里似有蚂蚁啃噬。

她不知哪里麻麻的。

“我看一眼。”盛长裕说。

宁祯领了他上楼。

她走得很稳,却总感觉自己走路不太对劲,有点同手同脚。

她意识到了,很快调整过来,找一个最自然的走路方式,却又感觉不太对。

进了卧房,盛长裕瞧见了一张大铁床,铺上了鲜红喜被。

这是曹妈一大清早带着女佣换的。

盛夏用的床帐与床柱,都撤掉了,越发显得房间更大。

靠窗有一张沙发,另有一排靠墙的矮柜。

两只大衣柜并排摆着,一点也不拥挤,房间反而没那么空旷了。

盛长裕随意打开自己送过来的衣柜。

为了这个衣柜,还和宁祯生了一场气。

待打开,他微微愣了愣。

衣柜里居然有他的一件衣裳。

宁祯解释:“这是上次我去医院打针,您给我穿的。曹妈洗了出来,我本想送过去的。又想着您会来住,没必要送来送去的。”

盛长裕轻轻摸了摸衣料。

“没必要送。”他轻声道。

“督军,您这次打算在摘玉居住几日?”宁祯又问他,“我打电话给副官,叫他送些换身衣裳过来。”

“可以。”

他说罢,感觉声音莫名嘶哑,不着痕迹清了清嗓子,“我住不了多久,可能住三五日就要去驻地。”

宁祯:“那我叫副官送七日换身衣裳来。宁可多、不能少。”

盛长裕低垂了视线,看向她的眸子:“宁祯,你会不舒服吗?”

“不会。”

“你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道,“我不知你心里的想法。”

宁祯:“……”

原来你的问题,是这个意思。

那你直接问,而不是用那么诡异的名词代替。

宁祯:“我自然欢迎督军来住。您是我丈夫。”

盛长裕眸光安静落在她脸上,近乎痴迷看着她。

宁祯与他对视,又很快挪开目光:“我下楼去打电话。”

她转身快步出去了。

其实,她卧房就有一部电话机,不需要专门下楼。

盛长裕轻轻抚摸那件军装,心中的忐忑、不快,全部烟消云散。

他与宁祯,有相同的心境。

他无比渴望拥有她,她的人、她的心。

她肯定也想的。

后来宁祯没有在上楼。

盛长裕下楼时,发现有管事来找宁祯,是车马房的。

要安排人去接舅母。

盛长裕听到了“周家”,等管事走了,问宁祯:“周家怎么了?”

“姆妈要接舅母一家人来过节。”宁祯如实道。

盛长裕当即沉了脸:“没事找事!”

“我昨晚翻了账簿,是厨房上的。最近几年,没有端阳、中秋宴请舅母的习俗。今年是为何,我也不太知道了。”宁祯道。

盛长裕:“我去姆妈那边看看。”

宁祯立马道:“别和姆妈争吵,督军,今天到底是过节。”

——今晚,她还要跟他圆房,是他们俩真正的大日子。

盛长裕:“知道。我今天不做她儿子,做她孙子。”

宁祯:“……”

快到了午饭时辰,舅母一家人来了。

六个人,宁祯几乎全认识。她突然也明白,为什么今年突然加了这个宴请,原来是别有用心。

她希望盛长裕不要发脾气;但她又觉得,盛长裕很难不发火。

因为宁祯都有点恼怒了。

第185章

督军帮宁祯挤兑人

周家舅母来了,带着她的两个儿子、两个儿媳,还有一个年轻姑娘。

宁祯认识这姑娘,她是姚云舒。

“姚家和老夫人真是死心眼。”宁祯当即想。

盛长裕已经明确拒绝过了,还把人往家里送。

“姚劭其他的庶女,是不是年纪都偏小,无人可用?”

姚家和老夫人联手,非要把姚云舒送到盛长裕面前,除了完全不把这姑娘当个人看,也是在彰显权威。

——似打压孩童时期力量弱小的盛长裕:越是他不肯做什么,越是要逼迫他做。

“姚劭这样,会把最后一点温情都消磨殆尽。”

宁祯不可怜姚劭,只是有点可怜盛长裕。

曾经徐芳渡背叛他的时候,他颇为难受;而姚劭,是比徐芳渡更重要的人。

盛长裕得到过的温情极少。曾经付出过的人,都在一点点索取回报,也等于说撕破了虚幻的过往,把盛长裕年少时一点温暖全部打碎。

何等残忍!

宁祯也有点可怜姚云舒。她是活生生的人,却似物品被包装好,送上门交易。

因三哥的事,宁祯打听过姚云舒,知道她考上了公派留学生,却在最后关头签署文件的时候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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