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还有可能因为某种原因,对我们怀恨在心。才要破罐子破摔,鱼死网破。”薛覃秋和吴绮澜是亲母子,她当然听懂了乖女儿意中所指,实话说,她也怀疑过孟霜吟。
孟霜吟从小便沉默少言,脾性奇怪,饭菜拿剩下的给她吃,衣服拿破的给她穿,她都不愠半点神色。
看似,很好拿捏。
可是,薛覃秋总觉得孟霜吟身上有一股劲儿,说不上来。
说一千道一万。
要不是为了吴绮澜,薛覃秋真想让孟霜吟有多远滚多远,她才不想给别人养孩子。
偏偏吴绮澜的心结,就只和孟霜吟有关。
薛覃秋抬手安抚吴绮澜,“没关系的宝贝,别担心,纪家,那都是什么身份的人?肯定会妥善解决这个事情的。”
“我们都是女人,这种事情出了,不管真假,第一个损害的都是我们自己的名誉。你好好跟妈妈说,你到底有没有做过那种事?”
薛覃秋年轻的时候是吴镇邦的秘书,舆论公关的工作,非常熟稔。
想要压制舆论,就要从舆论本身出发。
这件事,视频是真的,那是一种处理办法。
视频是合成的,那是另一种处理办法。
吴绮澜一听,疯了一般甩开她的手,近乎是歇斯底里地大喊道:“妈!你怎么能不相信我!”
她一扬手,食指直指孟霜吟鼻尖,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视频是她合成的,我有证据!”
靠在沙发上的孟霜吟原本有些困意,听到这话,心跳又缓了缓。
她眼神缓缓落在吴绮澜身上,保姆张姨带着一个瘦高的男人走进来,男人摘掉鸭舌帽,脸上有一个很长的疤。
吴绮澜:“这个人叫老K,是专门做视频合成的,姐姐去找他做过这段视频。还给了他钱。”
薛覃秋大吃一惊,“你……这么重要的证据,你怎么才拿出来?”
应该在医院当场就拿出来啊,当场让别人看看孟霜吟是个多狠毒的女人。
吴绮澜哪有那胆子,“姐姐一直以来都是我的榜样,我查到这件事的时候,根本不相信,是后来老K给我听了录音,我才知道姐姐居然那么恨我。”
她抽泣着,“姐姐觉得守敬哥心里一直都是爱我的,她没办法走到他心里,所以她特别痛苦,妈,你别怪姐,我能理解她。”
薛覃秋怒气冲冲看向孟霜吟,“你这个死不要脸的白眼狼,人证物证都有,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是真不怕死啊,你知不知道这样给吴家惹来多大麻烦?”
孟霜吟往前坐了坐,拿起桌上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倒在毂盅里,然后抬手开了一瓶拉菲红酒。
鲜红的汁液倒在茶杯里,浓郁的酒香混着花茶的清冽,成了一种很奇特的味道。
她抬手将茶杯推到吴绮澜面前,抬眼问,“喜欢喝酒吗?”
薛覃秋:“孟霜吟!”
吴绮澜也没听懂,她那双甜美的大眼睛瞪着孟霜吟,眼睁睁看着她站起身,弯腰俯近,右手端着那杯酒,从吴绮澜鼻尖一晃而过。
突然,一种剧烈的恶心感席卷吴绮澜全身,她瞳孔猛然放大,强忍着身体不适,毛毯下的双手狠狠地掐着腿,才没有做出恶心哕吐的动作。
孟霜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是孕吐反应。
在吴绮澜意识到的一瞬间,她有些慌了。
难道,孟霜吟知道她怀孕了??
那孟霜吟也一定知道,她的腿已经完全好了。
孟霜吟怎么知道的?纪守敬告诉她的?
这个想法刚一出,就被吴绮澜立刻否定了。
纪守敬比她更忌惮这件事提前暴露。他不会这么做。
那就难办了。
现在,如果吴绮澜还要硬把这件事从始至终全都栽赃给孟霜吟。
只要孟霜吟搬出她已经怀孕的事实,那一切都完了。
虽然,吴绮澜把视频发给孟霜吟,的的确确是想要这样的结果。
但是,她是想让孟霜吟先离开,然后自己干干净净地嫁进纪家。
吴绮澜很清楚,纪家不可能接受一个勾引已婚男人的小三,成为纪家传宗接代的女人。
在孟霜吟主动离婚前,她绝不能让这个孩子这么早就出现在纪龄忠那些人的面前,他们的手段,吴绮澜是有所耳闻的。
到时候孩子保不住是小,她的命没有了是大。
吴绮澜哆嗦着嘴唇,侧过脸,“你想怎么办?”
她狠狠道:“别以为你赢了,这场游戏,从他不爱你开始,你就是输家。”
孟霜吟将手掌压在吴绮澜的腿上,浑身的力气压下去,几乎快要把她的腿压断。吴绮澜很能忍,痛地已经牙齿打颤,脸上却是面不改色。
孟霜吟勾了勾唇:“是么?可是现在,我要你来做这个输家。”
孟霜吟走开,回坐到沙发上。吴绮澜的眼神随着她,正琢磨她话中的意思,清上园里突然就传来很密集的脚步声。东苑和西苑的大门好像全都打开了,外面的路灯从四面八方亮起来,楼上楼下的佣人都穿戴整齐队列在别墅入门两侧,玄关的灯刚一亮,别墅的门就从外面拉开了。
九祥龙石喷泉前停下一辆黑色轿车,助理将一秉黑伞率先撑开,随即一座玉木龙头拐杖落地,黑皮鞋随之而出现,伞沿下,一个老人身形端正,中山装挺立有型,虽已年迈,身姿却不减当年,峰鹰一般的双眼仿佛要扫平整个清上园。
纪守敬从后面的车上下来,走到男人身边,男人稍半闭眼,纪守敬侧身,垂头看着地砖,不敢说话。
老人没有进来,站在门口,声音不大,整个清上园内外百十来人,却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是纪龄忠,来接我孙媳妇,回佛罗唐。”
比起纪老爷子急火攻心,几乎要把整个吴家吞掉的愤怒,另一个男人的目光则是自始至终聚在纪守敬身上。
他戴正了腕上的钻表,清冷神色下,洁白的面庞如皓月般皎洁。
纪守敬悄然向他侧身:“小叔,等会你千万帮我说几句好话,不然我回佛罗唐后,高低要挨顿打。”
纪俣琨黑眸低垂,瞥了他一眼,问:
“怎么,你不该挨打么。”
【注:纪俣琨,第二个字读“yu”,三声,意思是大】
第4章
他还能将就爱她
这一刻还是来了。
孟霜吟抬眼朝门口的方向看去,许多衣着黑白灰的人走进,一片肃杀中,他的身影特别突出。
纪守敬一只手垂在长裤边,白衬衫里有一条淡蓝色的丝巾,上面的花纹是金色的,那是孟霜吟送给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是香奈儿的定制款,也是当年的孟霜吟,可以买得起的最贵的东西。
她知道对于一个世家子弟来讲,这样一条丝巾并不算什么,至少在当时是这样,但是如今,已经过了十多年,这样的一条丝巾还保留至今,好像可以说明一些问题。
说明纪守敬料定,只要他低下头,今天的这件事依旧会不了了之。
因为孟霜吟的爱在他心里,就和这条丝巾一样,没那么宝贵,但是关键的时候,很拿得出手,纪守敬没了丝巾依然是富二代、公子哥,但是丝巾没了主人,不过就是一块布料而已。
男人脸上没什么太多的表情,眼睛自始至终没落到屋里任何一个人身上。
孟霜吟回过神,胳膊突然一疼,薛覃秋挤出一张笑脸扯着她上前,“老佛爷,您来了。霜吟等您好久了,就等着跟您道歉呢。”
薛覃秋指着老K,“这个人都认了,视频是霜吟找他做出来的,就是为了报复澜澜,您快把她带回去好好教育,这事儿吴家上下都支持您,都站在纪家和守敬那边儿。”
薛覃秋说着低头擦泪,“就算霜吟是我养了这么久的孩子,我心疼她,可是这次闯了大祸,当妈的不能不管教,这事儿您全都能做主了,要打要骂,我们吴家绝对不插手。”
薛覃秋不愧是做公关的,她心里太明白,纪龄忠这次丢了脸面,势必是不会轻饶相关人等,孟霜吟本来是就是个孤儿,若是丢弃她能保全吴家,那最好不过。
孟霜吟很冷静地抬头,“那条视频,不是我放上去的。”
纪守敬侧目看向她,满眼的不屑,他分明看到孟霜吟手里就握着遥控器。
夫妻之情她丝毫不感念,为了一己私欲就毁掉了他,毁掉了纪家,纪守敬想保都保不住她。
纪龄忠并不意外,“那是谁做的?”
薛覃秋看向孟霜吟,怒目而视,“你现在还学会撒谎了?你知不知道这一次给我们惹了多大的麻烦?吴家脸面扫地也就算了,你把整个纪家都害惨了!”
孟霜吟立刻看向薛覃秋,“是妈做的。”
薛覃秋一愣。
纪龄忠更是面色一黑。
孟霜吟:“妈说吴家握着纪家的把柄,迟早会被报复,要找个机会,扳倒纪家才行,所以就做了那条视频。”
薛覃秋:“你胡说八道!我有什么理由做这种事情??”
孟霜吟反问,“那我就有理由了?”
众人一阵沉默。
孟霜吟看向纪守敬,“我们结婚三年,相敬如宾,在我心里,直到这件事发生的前一刻,我仍然爱着我的丈夫。”
“对你们来说,谁把这条视频公开出来的比较重要,可对我来说,这条视频的真假才最重要,你们都来质问我,我倒是想问问你们,一条偷情的视频发出去,丢脸的是你们,被同情的是你们吗?”
孟霜吟黯然一笑,满脸悲怆,“被同情的人只有我,被迫接受怜悯的人才最可怜。所以你们没有人,有资格来质问我。”
“再说了,这个视频又不是我曝光的。你说呢,妹妹?”
孟霜吟看向吴绮澜。
一直沉默在一旁的吴绮澜此刻终于接到了这枚烫手的山芋。她很清楚孟霜吟话里所指,为了腹中纪家的重孙,为了以后的奢华生活,毛毯下,她攥紧了手指。
吴绮澜抿了抿嘴,“的确不是姐姐放出来的。”
薛覃秋着急了,上前去摇着吴绮澜的手臂,“澜澜,你刚才不是说你都有人证物证了吗?怎么现在又改口了?”
吴绮澜满脸通红。
薛覃秋凑近她肩膀,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这件事现在必须要有个人背锅,吴家人是受不住纪家那些折磨的,孟霜吟是纪家的孙媳妇,怎么都不会闹出人命来,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心慈手软!”
心慈手软?吴绮澜或许会,但是绝不可能是对着孟霜吟。她巴不得孟霜吟死地远远的。
纪龄忠的拐杖停在了吴绮澜的轮椅跟前,“二小姐,我很希望你想清楚再讲话。”
旁边出来两个保镖,将老K拖出去,没问几句就传来砰的一声,别墅里听得特别清楚。
吴绮澜努力抬眼,“纪伯伯,一切都是老K做的。那个视频他发给我过,想问我要一笔钱,我同意了,给了他一百万,这件事我以为就息事宁人了。”
“没想到就在今天,他说会联系我姐姐,再要一笔,但是好像姐姐没有同意给他钱。”
两滴眼泪啪嗒落在她的毛毯上,“老K特别生气,想要报复,说他可以随便合成别人的视频,只要放出去就能让人身败名裂,我本来不相信他的,直到今天医院放出了我和姐夫的视频。”
“然后老K就威胁我,要我在纪家找上门的时候,对别人说视频是姐姐找他合成的,这样的话,姐姐就会被纪家教训,如果我不指认姐姐,他就会放出……放出姐姐和……”
纪龄忠蹙眉:“和谁?”
吴绮澜害怕地抬头扫了一圈,“……和纪小叔的不雅视频。”
坐在沙发上悠闲喝茶的男人喉咙一紧,纪俣琨黑眸侧向茶几那边,修长的手指搭在膝盖上,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吴绮澜,又将目光飘向孟霜吟,最后定格在孟霜吟身上。
吴绮澜口中的纪小叔就是纪俣琨,他只比纪守敬大三岁,但是辈分很高,是纪家佛罗唐商区的CEO,也是众人口中的京都太子爷。
孟霜吟算是第一个能和纪俣琨同时出现在一句话里的女人,毕竟这位爷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哭着喊着要爱情的女人,虽然灯红酒绿的地方没少去,但只对美色上瘾,对虚无缥缈的爱情没兴趣。
吴绮澜的解释,连狗听了都觉得离谱。
但是薛覃秋明显信了。
她抱着吴绮澜的肩膀,暗自垂泪,“澜澜,下次再有这种事,可千万要告诉妈妈。我们吴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解决这么一两个臭虫老鼠还是有办法的。你可不能受这种委屈。”
吴绮澜躲在薛覃秋怀里掉眼泪,孟霜吟转过身,越过纪俣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但事情终归是发生了,就算吴绮澜再巧舌如簧,这件事纪家也不会就此打住。
纪龄忠神情凝重,“这件事,真假对错,是最不要紧的。最重要的,是要尽快消除影响。”
他看向孟霜吟,“吟吟,明天下午,佛罗唐会召开一场记者发布会,你和守敬一起出席,彻底解释一下这个谣言,不要让事态继续发酵了。”
秘书拿过来一个灰色文件夹,孟霜吟扫了眼,是写好的词本。
【女(甜蜜一笑):多谢大家的关心,其实我和守敬一直都特别恩爱,但是大家也知道的,优秀的人总是会吸引各种目光,好的坏的都有。】
【男(宠溺眼神):我们一直都很幸福,关于网络上流传的谣言,相关部门已经在核实,我们会彻底追究这些造谣者的责任,还网络一个干净的环境。】
【(甜蜜相拥,接吻)】
孟霜吟没有拿起来看,淡淡地说了句,“我考虑一下吧。”
纪龄忠还要说什么,纪守敬先走了上来,拿起那个文件夹,居高临下对着孟霜吟,“跟我上楼。我有话和你说。”
……
这算是纪守敬第一次进到孟霜吟的卧室里。
与整个别墅法式的布置不同,这个房间里的色调是灰白黑,很简约,但是一进去就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
孟霜吟将外套放在床上,“进来吧。”
纪守敬快走几步,从身后抱住她,嘴唇亲昵地放在她脖颈,温声细语,“老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计较了?”
孟霜吟低头看着他的手,脑海里全都是吴绮澜躺在他怀里的模样,“你觉得我在计较什么呢?”
纪守敬:“我们真的很清白。我没有很喜欢她。”
孟霜吟觉得好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笑不出来,“那视频里面你们在干什么?在做恨?”
纪守敬愣了下,松开手,满脸无奈,“老婆,这个时候,不适合开玩笑了。”
孟霜吟转过身看着他,“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你已经听到证人说了,很清楚不是吗?”
“你如果问心无愧,何必来自讨苦吃?”
“你一定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你以为我不知道视频到底是谁放出去的?孟霜吟,我今天要多说一个字,你信不信你现在没有命和我站着说话?”
“可以啊,你去说啊,如果视频是我放的,那视频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觉得我没办法证明那是真的吗?那你猜猜吴绮澜凭什么向着我说话?”
纪守敬气得歇斯底里,孟霜吟冷静地冰冻三尺。
纪守敬不屑地笑了笑,转过身在沙发上坐下,黑色的阴影笼罩着他的脸,“你拿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去威胁别人,孟霜吟,你最好做个人吧。亏你还是个医生。”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我也懒得和你废话。你给我记住,我是不可能和你离婚的。”
纪守敬指着桌上的那个文件夹,“明天发布会你最好乖乖到现场,否则,你的工作就别想要了。至于我喜欢谁,想爱谁,从今天起,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说完,纪守敬摔门走人。
楼下传来他温文尔雅的声音,“放心爷爷,我都和霜吟说好了,她今天累了,我明天来接她。”
孟霜吟将那个文件夹扔在地上,平躺到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长长叹了口气。
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这一天一夜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此刻她想闭上眼睡觉,但是发现根本没有闭紧双眼,睫毛一直在发颤。
她起身去,拿出自己的针灸包,拔出三枚银针,从自己的虎口、手腕和肘部刺下去。
一阵困意袭来。
淡绿色的梦里,一群穿着篮球衣的男大学生,在青春洋溢的校园里跑步,后面跟着女生队伍,人很少,只有三五个。
一个高速飞奔的篮球冲过来,砸向其中一个女孩子的后脑勺,她突然一个踉跄,高大的身影将她遮住,又白又长的手臂把她抱在怀里,与此同时男孩的背也被重重地砸了一下。
女孩急忙问他,“你没事吧?”
“我没关系,没伤到你吧。”
男孩笑起来,光从他身后打过,他比丘比特还好看,身上好像有翅膀一样,美得出神。
女孩主动说,“我叫孟霜吟。”
“我叫纪守敬。下次小心点,这里很危险的。”
孟霜吟鼻尖微微泛红。
他的怀里,的确很危险……
……
孟霜吟睡了很久,在快要到晚上十一点时,她醒过来了。
手机叮咚响了两声,她拿起手机看到是助理发的消息,正要请明天的假,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
助理提醒她,今天晚上预约月影晚间治疗的病人已经到医院了。
这是孟霜吟的第一个患者,因为不在专心科,她没办法大规模地接诊,月影晚间的疗法温和而且有效,只是需要长期的临床作为基础。这个病人对孟霜吟太关键了。
她立刻收拾动身,在微信上发出消息,“我马上到医院。”
临走前,她捡起了地上的灰色文件夹。
医院。
一辆黑色豪车停在门口,车上的人矜贵无比,从医院里的VIP通道直接上了豪华病房。
豪华套间里装修极其奢华,各种急救设备一应俱全,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是病房。
纪俣琨换上睡衣,微微深吸一口气,侧脸看旁边的助理,“你口中的这个X医生,到底是什么人?”
助理也很难说明白,“我们只查到她曾经治愈过很多睡眠障碍的患者,但是她在邮件里不愿意透露姓名,只能称呼为X,男女也不知道。”
纪俣琨稍稍叹了口气,转身在床上坐下,单手扶额。
他有睡眠障碍已经很多年了,每天只能在大量安眠药的作用下睡一个小时。人人都说他位高权重,早应该没有什么烦心事了。
只有他知道自己有这样的难言之隐。
这个病从小就有,一直就没有治好过。
哦,不,有那么一次,还是他高中的时候,一个小女孩给他扎了几针,然后就抱着他在怀里,那个晚上纪俣琨睡着了,睡的特别好,一个梦都没有做。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想要找那个女孩,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
这次的这个X医生,是他通过一些渠道找到的,今天晚上,就是第一次治疗。
助理出去后,房间变得很冷清,纪俣琨正要起身喝水,突然屋里的灯全都灭了。
外面传来开密码锁的声音,滴答滴答,回荡在空空的房间里。
纪俣琨不由得抓紧了睡衣的衣领,裹住了自己的肌肉,目光狐疑地盯着门口。
门开了,又迅速地关上。
孟霜吟将包放在桌上,换上白大褂,看向床上的人影,用很温柔的语气说,“衣服脱掉,人躺下去。”
第5章
我们就在这里落幕吧
屋中,伸手不见五指,纪俣琨坐在床上,看向来人。
身形并不清楚,裹在黑夜中,只觉得消瘦异常,声音平静。
纪俣琨了解过这位X医生,她的方法,需要针灸,在身上扎穴位。从前吃过很多西药的他,对这种疗法很怀疑,但是他已经太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不得不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起身将睡衣脱下,而后摘掉了手表,月影中,男人身上的肌肉线条明朗,若隐若现。而通体只剩下一条爱马仕黑边的内裤。
“可以了。”纪俣琨侧脸看了看枕头,“我现在,躺下?”
孟霜吟戴上口罩和手套,将针灸包推开放在旁边的推柜上,淡淡地问,“内裤也脱掉。”
纪俣琨:?
“大姐,我只是失眠,不是不孕不育。”
纪俣琨听这声音沉闷又没有活力,以为是个更年期的中年女医生。
虽然他也向对方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很明显一个女人提出这种要求,也太不正经了。
孟霜吟拿起一枚又细又长的针,“有衣服我摸不准穴位,如果扎偏了,你可就真要不孕不育了。”
纪俣琨真想开灯看看面前这个恶毒女人长什么样子。
太变态了。
但是他现在,只想睡个好觉。
“你能保证治好我?”
“至少今夜无梦。”
纪俣琨犹豫了下,两条腿一起一落,单手将内裤丢到旁边,而后立马躺到了床上,捂紧了被子。
孟霜吟向前几步,将两枚电极片贴在男人太阳穴左右,而后将一枚芯片放在他心口处。
旁边推柜上放着的iPad,随着滴答一声,立刻就启动了,屏幕上显示出几个字,很小的机器声音提醒道:“月影晚间已启动。”
纪俣琨听到这个名字,皱了皱眉头,他并不知道是什么,“这,这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孟霜吟抬手一枚银针,已经入了他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