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参谋长，咧咧个娘喽，大官。”那头惊啧一句，语气立马变得恭谨起来。“参谋长，您打电话来，找俺有啥事？您直说，能办俺一定给你办妥。”
“钱同志，我确实有事找你帮忙，我听说沈国华同志在您大队接受教育，能麻烦你找下他来接电话吗？我有点事和他说。”
“参谋长，俺这就亲自去喊他，过会儿您再打过来。”
“麻烦钱同志了！”
“不麻烦，不麻烦。”
得到钱振国的应允，陆振华就开始等待起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坐不住的来回走，把小同志看得眼晕，忍不住开口提醒：“陆参谋长，这才过去两分钟，乡下大队不小，怎么也得十分钟，你坐下耐心等着。”
陆振华知道，可他就是抓挠心的急。
他强迫自己坐下，冷静下来。
又过去几分钟，电话响了。
第115章
沈念安杀到司家老院
“喂——”
听到熟悉的声音，陆振华一下子绷不住了，眼眶红了，哽咽道：“沈大哥...我对不住你和嫂子。”
沈国华握紧电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陆老弟，安安在岛一切可好？”
陆振华哑住。
他该怎么和沈大哥说？
说念安可能死了？
或者说念安也可能没死？他找到了一个与念安同名同姓，又很像她的人？
只是...她说他认错了人？
电话那头的沉默，让沈国华一颗心脏沉入谷底。
念安，出事了！
家里突遭变故，他的脊背没有弯，更没有倒下，可这一刻，高大的身躯摇晃两下，重重砸向地面。
幸好这时，大队长钱振国过来送茶水，见这一幕，立马丢下杯子，冲过来，把人接住。
他大喊：“沈国华！沈国华！别晕！别晕！”
钱振国焦急的大吼传入电话那端，陆振华触电般惊醒。
他大嗓门道：“沈大哥，念安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像是一个仙丹下肚，沈国华焉了的精神立马好了大半，他在钱振国的帮扶下站起身。
“真的？”他不确定的重复道。
“大哥，我还能骗你不成？”
“嗯。”沈国华语气骤然一松，郑重道：“陆老弟，谢谢你。”
胸口像塞了一块重石，压得陆振华喘不过来气。
他弓起手指，在眼角剐蹭两下，深吸两口气道：“沈大哥，我记得你们每年都要照全家福，安安那孩子很乖，她嘴上虽然不说，但我能看的出来，她很想你们。”
陆振华顿了顿，继续道：“若是你们手上还留的有照片，我想——”
他话没说完，沈国华便已猜出他的意图，应允道：“赶明儿，我就寄过去。”
“谢谢沈大哥。”
两人又聊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刚挂电话，钱振国就呲着牙靠了过来：“国华兄弟啊，你还认识参谋长？了不得。”
沈国华不想给陆振华招麻烦，否认道：“不认识，他就是打电话问我这个事。”
“俺懂，俺懂。”钱振国脸上露出老油条笑容，“以后，在队里有啥困难，吱一声，俺一定替你做主。”
“老婆子。”送到门口时，钱振国冲屋里吆喝，接着从厨房跑出一个用头巾包着半个脑袋妇女。
下乡这么久，沈国华认得此人，她是大队长媳妇。
她把手里小篮子递过来，笑的一脸和善：“国华兄弟，听说你媳妇身体不好，这是一点鸡蛋，带回去，给你媳妇补补身体。”
沈国华拒绝，却被硬塞进怀里。
他抱着篮子回去的时，忍不住叹气。
这不行，得想办法还回去。
漏风的牛棚，沈国华前脚刚走，后脚刀疤脸男人就冲了进来。
“国华，这么快——”
沈妈妈回头一看，待见到男人脸上熟悉的伤疤时，她声音戛然而止，抖成筛糠。
没等她扯开嗓子呼救，一个手刃劈下来，她晕过去。
*
这晚，沈念安睡的很不安稳，惊醒了一次又一次。
后半夜，她直接没睡，穿上衣服出了门。
来到司家门口，看看紧闭的院门，又看看漆黑如幕的天色，她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
天空划过鱼肚白，鸡鸣声此起彼伏，天亮了。
听到院里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沈念安猛地惊醒，敲门。
正洗漱的苏婉华一怔。
这大早上的，谁啊？
放下牙缸，她走向门口，“来了，来了。”
门打开，见到沈念安，苏婉华惊道：“安安，你怎么来了？”
“爸呢？醒了没？”沈念安没绕弯子，直接问。
听到这声爸，苏婉华恍惚了一下。
是啊，结婚报告下来了，日子也定下了，叫声爸没什么不对的。
“你爸还没醒，我去叫他。”苏婉华转头就要进屋。
沈念安抓住她的手腕：“没事，我在这等爸醒。”
入手的冰冷，冻的苏婉华一个哆嗦，她吃惊道：“安安，你不会早就来了吧？”
“你这孩子！来了，怎么不早点敲门？在门口吹冷风傻不傻？”苏婉华皱眉，拉着沈念安就进屋，“在这等什么等？进屋去。”
沈念安把手抽出来，摇摇头，拒绝苏婉华的好意：“不用了，我就这等。”
沈念安单纯觉得没必要进家，更不想就问话的空头，再和刘锦悦发生点什么，她虽然不怕刘锦悦，但她烦，并不想和这人纠缠。
可这落在苏婉华眼中，就是沈念安在埋怨她，记恨她偏心锦悦。
搁以前，苏婉华会挑沈念安的刺，但现在每晚都被司思瀚做思想工作，又隐约发现了刘锦悦并不像她看到那般乖巧，倒是安安挺出息的，苏婉华脑子就是不那么糊涂了。
她不公在先，安安怨她也正常。
甚至，在老司要求下，带入安安视角，苏婉华觉得若她是沈念安，别说救她，她实际挺想给自己两巴掌的。
但被捧着惯了，她嘴巴嗫嚅两下，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苏婉华转身进屋，上楼，又倒了杯热水出来。
“喝口热水。”生怕人拒绝似的，苏婉华把沈念安手拿过来打开，放上水杯，扭头就走。
沈念安怔了怔。
说实话，沈念安对苏婉华有过期待，但后面落成失望。
之后种种，都是刘锦悦所为，沈念安不会迁怒于苏婉华，但也没多余的感情，纯粹把她当做一个路人甲。
因为不在乎，所以不会动容。
只是颇有些意外。
“谢谢妈。”她客套道谢。
这声礼貌的妈，也就相当于那句“你真是个好人”。
但却把苏婉华激动坏了。
她眼眶无声红了。
安安这孩子多好啊？看她到底办了什么糊涂事？
苏婉华压住翻涌的情绪，正准备和沈念安道谢，司思瀚走了出来。
“安安，找爸什么事？进屋说。”
苏婉华酝酿好的勇气，嗖，跑光了。
她没好气瞪了司思瀚一眼，推着人出门：“杵着屋门口干嘛？安安在院门口等你呢！又不是老的走不动路了？”
司思瀚一头雾水，压根不知道哪里惹到苏婉华了。
他不是照她说的，五分钟后下楼，他掐着表呢！不早不晚！刚刚好！
唉，女人心海底针。
“爸，锦年这次执行的任务很危险吗？”
司思瀚抬了抬眼皮，“因为这个来的？”
司思瀚可比苏婉华敏锐，他注意到门口脚印的深度，和沈念安衣服上的湿气，他这儿媳妇，可不仅是早来那么一会儿，怕是等了快一宿。
不枉锦年对她情深似海。
沈念安摇摇头：“是，也不是。”
第116章
沈念安质问司思瀚身份
司思瀚皱眉：“什么意思？”
“爸，昨个儿半夜再三被惊醒，我以为是锦年出事了，但来到家，看到你们没有反应，我就猜出不是——”
沈念安顿了顿，继续道：“爸，我的身份，你知道了吧？”
反问的语气，肯定的口吻。
“嗯。”司思瀚点头。
“我平日睡眠一向好，可昨夜...若不是执行任务的锦年有事，我想，那很可能是我爸妈那边出事了，我很担心他们。”沈念安请求道：“爸，你能想办法帮我联系一下我爸妈”
虽然可能只是虚惊一场，但沈念安不愿去赌那个万一。
沈爸爸沈妈妈是在送完沈念安上船后，被赶来的办事人员带走的，所以沈念安并不知道她们具体下放到哪。
只大概知道在大西北。
而找其他人，都比不上司思瀚。
看出沈念安眉眼间的担忧，司思瀚好奇问道：“怎么不早点敲门？”
“不确定，所以不想闹大，免得生事端。”
她可以因为这些直觉等着，但她不能要求司父司母陪她折腾。
于他们而言，这更像胡闹任性之举。
而且，真是昨夜闹起来，沈念安隐约有种预感，不仅身份会暴露，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家里毕竟有一个一直和她作对的刘锦悦。
司思瀚更欣赏沈念安了，他道：“下回不用等，直接敲门，一家人不怕事。”
沈念安默了半晌，缓缓道：“好。”
“上车，跟我去指挥所。”显然，司思瀚也知道沈念安顾忌什么，直接带她去办公室。
“谢谢爸。”
司思瀚和苏婉华交代一声，就和沈念安上车走了。
到了办公室，司思瀚几通电话打下去，等了约摸一个小时，才得到沈念安父母所在大队信息。
他立马拨出电话，沈念安也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简短的寒暄后，司思瀚问出关键。
接电话的钱振国愣了下，怎么净是部队里找沈国华的？而且，一个比一个官大？
下来两三月，也没见两口子有啥不一般的？
而且，那种身份……不是远离都来不及？怎么还一个个上赶着？
不过，他虽不懂，但不怠慢着就成。
说实话，沈国华他媳妇昨夜确实出事了，但人没事，出于对队里形象的维护，以及沈国华背后搞不清的身份背景，钱振国没细说，只是道：
“长官，人没事，两人队里表现好着呢……”
听到这，沈念安松了口气，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司思瀚打断那头钱振国滔滔不绝的好话，他瞥了一眼沈念安，问道：“安安，你想和你爸妈说会儿话吗？”
沈念安骤然紧张起来，随后缓缓摇摇头：“爸，不了。”
司思瀚惊讶了一下，也没多问，而是道：“钱队长，麻烦你以后多照顾些这俩人，有什么情况，可以直接打这个电话。”
电话即将挂断时，沈念安忽然开口：“爸，让他帮我和爸妈带声平安。”
司思瀚点头。
没一会儿，电话被挂断。
“爸，那没事我就走了。”沈念安刚开口提离开，办公室门就被敲响。
司思瀚：“进。”
来人是苏婉华。
“婉华？”
“妈？”
苏婉华晃了晃手里的饭盒：“愣着干嘛，来，快坐沙发这边，一起吃饭。”
说着，她把饭盒递给自觉上前的司思瀚，挽着沈念安胳膊，就把人往沙发带。
态度一百八十度翻转的苏婉华，沈念安还有些不太习惯，浑身僵硬。
感觉到沈念安的不自在，苏婉华收了手，开口招呼道：“听锦年说，你喜欢酸甜口，妈烧了一个西红柿炒蛋，家里正好有排骨，又弄了个糖醋排骨，还有一碟小青菜，粥是海鲜粥。”
沈念安心中怪异更甚，她直言道：“妈，你还是恢复到以前那样吧，你现在这样我心里毛毛的。”
苏婉华：“……”
正摆菜的司思瀚，难得看见苏婉华吃瘪的模样，没忍住轻笑出声。
苏婉华一巴掌打到他后背：“好笑？”
司思瀚立马抿住嘴角：“一点也不好笑。”
可那含笑的眉眼，颇有几分此地无言三百两的意味。
见苏婉华又要抬起手，司思瀚忙转移话题：“安安还在这呢！别让孩子看了笑话。”
正在啃排骨的沈念安，察觉到突然聚焦在她身上的视线，飞速的把嘴里的排吃完吐掉，一本正经道：“你们继续，当我不存，我嘴很严！”顶多和司锦年八卦下。
似是怕二人不信“我嘴很严！”沈念安还用了加重语气。
两人尬笑一声，却没在打闹起来，沈念安还有些失落。
饭间娱乐，多下饭啊！
偷偷竖起的耳朵耷拉下来，沈念安静静吃饭。
倏地，苏婉华起身，冲她九十度鞠躬：“安安，之前妈错，妈向你道歉。”
沈念安嗖的站起移开身位：“你别，我年纪小，受不住。”
她这话没别的意思，但落在苏婉华眼中，就是沈念安懂事，给她留面子。
这么一想，苏婉华又想到了闺女锦悦。
没对比，就没伤害。
心口兀的一凉。
后面，苏婉华对沈念安态度非常热切，可已经不对苏婉华有期待的沈念安反应始终淡淡，但有问有答，也不显得不礼貌。
一切看似很温馨。
吃完饭，沈念安没多留就走了。
“婉华，你终于想明白了！”司思瀚语气欣慰，“安安是你儿媳妇，人不仅有才华，你儿子还喜欢，你说你和她较个什么劲？”
“退一步说，但凡安安是个性子不好的，不用你憋着，我就喊锦年带着他媳妇滚蛋，不许他们出现在你面前碍你眼了。”
“安安，是个好孩子。”
最后一句，司思瀚说得语重心长。
苏婉华一脸被揭短的尬色，她羞恼道：“我知道了，我这不是道歉了嘛。”
司思瀚从苏婉华身后抱着她，下巴窝在她肩上：“我就知道我媳妇思想觉悟高。”
苏婉华心里美滋滋，却也没耽误她找司思瀚算刚刚嘲笑她的事。
两人打闹一会儿，苏婉华拿着饭盒离去。
才走两步，就碰见了来上班的苏军。
他眸光一闪，拦住苏婉华。
第117章
司锦年，我要和你离婚!
“嫂子，这是——”苏军视线落在苏婉华手上，“来送饭啊？”
“这个点…早上没在家吃？”
夫妻多年，苏婉华自然知道苏军和自家男人不对付，含糊道：“吃了，炖的汤，起晚了，没煮好，这不煮好了，我特地给老司送来。”
“大将和嫂子感情真好，令人羡慕。”苏军感慨着，不经意提起道：“转眼间，锦年都成婚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嗯。”苏婉华敷衍点头。
“嫂子福气好，我可听说，锦年媳妇是搞研究的高材生，司锦年自小就出息，娶的媳妇也同样优秀。”
苏婉华也是心底这么认为的，面上却笑的谦虚：“什么福气不福气的，锦年一直老拖着，他有媳妇我就谢天谢地，哪还能要求那么多。”
“不过，安安确实优秀，是我们家锦年娶到宝儿了。”苏婉华转头说道：“苏副将福气也好，儿子争气，女婿出息，孙子们还听话懂事。”
苏军摆手笑笑：“不比的上大嫂，媳妇是沪市大院的人。”
苏婉华一愣：“沪市大院？”
“对啊！”苏军眼睛半眯，“搞研究的可都是高端人才，我可听说侄媳妇比留洋回来的研究员都厉害，那不得出过国？”
“现在这情况，能出国交流学习的那不得是大院的人？”
苏婉华心中一咯噔。
之前，听老司说安安记忆力好，所以通过考核进了研究所，但现在看起来，安安能力特别出色，远不是仅靠记忆力就能达到。
安安，她知道的，哪儿出过国？她就初中毕业。
初中毕业？
兀的，苏婉华惊出一身冷汗。
“嫂子？嫂子？”
苏婉华从自己的胡猜乱想中回神：“啊？”
“难道…侄媳妇不是沪市大院的人？”苏军借机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