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沈念安看向赵峰，眉宇一片坚韧。这一刻，她稚嫩的面容仿佛被淡化，那双清澈的眼眸，装着绝对的坚定自信。
这样的眸子，赵峰并不陌生，他在研究所每一个认真工作的人员身上都曾见过。
“赵所，我一直信奉实力说话！”
“既然赵所对我能力有所怀疑，那么就笔下见真章！”
“赵所，我不会离开，因为我对我自己有自信！”
嚣张的话语，撞上少女那张自信的面庞，竟让人不觉得她狂妄，而是下意识去相信她可以做到。
“那我等着，看你实力。”
“拭目以待！”
见两人已经说好，闻报国小声蛐蛐两句，拉着沈念安就朝里走。
“沈丫头，我跟你说，不要藏私，拿出你的实力，好好打这屁领导的脸。以后，使劲给他撂脸色，都不带慌的，反正他连个屁儿都不敢放！”
沈念安自然知道所里这个默认规矩。
嚣张狂妄，是贬是褒，也是分人的，端看你有没有足够的资本。
足够强，就是褒义词，理应如此的骄傲。
只有不够强，才是贬义词，是被嘲讽的眼高手低。
“老伯，你说的，我明白。就是就是……”沈念安压低提醒道：“声音是不是有点大了？”
没看赵所脸都黑成锅底了？
“哼，我就是让他听见！以后，把眼睛擦亮点！”
他就是比老苏头强。
“还有，叫什么老伯，叫老师，以后跟着我进实验室！”
从赵峰憋屈黑脸想骂又不敢骂的姿态，沈念安就感觉出闻报国实力不简单，应该是研究所的一座大山。
这接到闻报国抛来的橄榄枝，邀她进组学习，以后更是要亲手带她的好消息，当即笑着改口。
“老师好。”
这声老师简直甜到闻报国心坎，嘴角不自觉咧到后槽牙。
闻报国开心了，心情不怎么美丽的赵峰，悠悠开口：“闻老，我这记性不怎么好？咱们昨个儿是不是去了趟办公室，干啥来着？”
闻言，闻报国怒瞪向赵峰，满脸不情愿地对沈念安道：“沈丫头，所长毕竟是所长，我们还是要尊敬所长的。”
“好，我听老师的，一定尊敬所长！”说着，沈念安调皮地冲闻报国眨眨眼。
那小表情似乎在说“老师，所长人在这，我懂我懂。”
压根没想到沈念安这么上道的闻报国，顿时乐了。
话他说了，这沈丫头怎么理解，和他没关系！
几人说着，走到研究所的大操场。
搞研究，不能光憋在实验室动脑子，而不去运动，不然活不长的。
这大操场就是让研究人员出来活动的，而且还有硬性要求，每人每天不低于三圈，以防有些人把这操场当摆设。
大操场除了让研究人员锻炼身体外，还有一个用处，就是露天考。
沈念安一行人到的时候，操场已经摆好桌椅板凳，一旁的空地，还站了不少人。
其中，一个人被众星捧月地围着，其他人则是接二连三张嘴，随着中间那男人开口，其他人脸上流露出恍然大悟神色。
这人是谁？
沈念安好奇着。
似有所觉，许新年回眸看过来。
少女一袭碎花长裙，亭亭玉立。
白得发光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看不太清五官，但隐约感觉，她很美。
一种纯净剔透的美。
无关五官样貌，只是一种感觉。
第一眼，许新年就对眼前的少女有了好感。
她就是闻老推举的女同志？
或许……
他要多带个师妹了。
许新年把刚刚那个实验员问的问题回答出来，对其他实验员们回一个抱歉的笑容，说了两句，便缓缓朝沈念安的方向走来。
随着他离开，其他实验员们也注意到这边，看到赵所和闻老身旁的女同志，一下子就猜到了什么。
他们心中好奇，也跟着许新年一同上前。
第53章
许新年凑近说话，沈念安耳朵红
看见许新年走过来，闻报国刚准备和沈念安介绍，却发现沈念安失神地看着许新年。
闻报国心中咯噔一下。
糟了！
忘记这小子长着一张不赖的脸。
当然，这只是所里传言，而闻报国并不认同。
不就是长得高点？白点？看着俊点？
谁年轻不这样？
就是沈丫头年纪小，经历的事少，容易被那副好皮相迷惑住。
只是，他好不容易挖来的好苗子，可不能半路被老苏头抢了！不然，他真的会撂摊子不干了！
闻报国喊了一声“沈丫头”，刚准备拽着沈念安胳膊上眼药，便听沈念安先说道：“老师，这位笑得有点像花孔雀的师兄，也是来参加考试的？”
笑得像花孔雀？
闻报国绷不住呲开牙豁子，在沈念安隐约听到土拨鼠叫声，寻声抬头看向闻报国时，他立马恢复正经的神色。
“对，他是老师死对头那边的，惯会欺哄小姑娘开心，你可当心点，别被骗了。”
闻报国后半句，沈念安压根没放在心上，就记住一句死对头。
沈念安重重点头，眼神也开始变得锋利起来。
闻报国见了，心里暗自点头，嘴上却是继续添火：“沈丫头，他不止来参加考试，还是来和你抢名额的！”
还是对手！仇上加仇！
沈念安眼底燃起战意：“老师，我不会让你丢脸的！一定虐得他回去抱着课本哭！”
“好好好！”
走过来，被沈念安稚嫩的面容惊讶一秒的许新年，刚准备扬起手打招呼，却迎上两道不待见的目光，尤其是师妹，感觉下一瞬她就要冲上来给他两拳似的，胳膊在裤边晃了晃，没有抬起。
这时，跟着许新年走过来的其他研究所成员，先是扫了一眼沈念安，便直接把她当做赵峰或者闻报国带来的亲眷，虽然心底不赞同，却也没说什么。
他们抬手看了看手表，说道：“所长、闻老，再有五分钟就考试了，那位女同志呢？”
沈念安：？？？我这么大的人，飞了？
“不会是听说许师兄在，不敢来了吧？”
“你说谁不敢来了？”闻报国气得嘴都歪了，上去就把那人揪了出来：“沈丫头就是天才！以前没学过怎么了？她看两三天书，那学识都是你不能比的！”
话一出，众人哗然。
下一秒，爆发出更猛烈的议论声。
“什么？以前没学过？这不是胡闹！”
“就是，一个门外汉，怎么能和派遣留洋过的许师兄相提并论？我看，她就是知道要丢脸，所以才不敢来了。”
......
听着一句接一句对沈念安的轻视之言，闻报国肺管子都快气炸了，当即就想脱下鞋，往说得最欢那人嘴巴塞去。
没等他有所动作，沈念安便先上前一步把人拉了回来。
她小声说道：“老师，风度，保持风度，孰强孰弱，比过就知道了。”
在沈念安的劝说下，闻报国忍了下来，但面色还是青的，显然怒气还没消。
沈念安把闻报国拉住的同时，赵峰也呵斥了一顿那群议论个没完的研究所成员们。
见一个一个被说得羞愧低头，赵峰才松口：“行了，入座准备考试吧。”
说完，赵峰也偏头看向沈念安：“丫头，你也找个座位入座吧。”
“是，赵所。”
可能是时代不一样，前面倒是没剩一个位置，晚了一步的沈念安，只好朝着最后一排的空位走去。
她刚坐下，耳边就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
“师妹，加油。”
沈念安偏头有些惊讶地看向许新年这个竞争者：“你信我？”
“我信闻老眼光，也信自己的直觉。”许新年十分诚实：“师妹，很期待未来与你共事。”
感受到许新年散发的善意，沈念安笑了笑，语气流露出满满自信：“一定。”
小小的酒窝，如弯弯的月牙，甜在人心间。
许新年嘴角不自觉勾起。
师妹笑起来真可爱。
这一幕，闻报国看见了，牙口磨得嘎吱响，差点没脱鞋扔过来。
幸好，赵峰看见了，先一步把人拦住。
即便如此，闻报国还是揽下发卷子的活，走到沈念安身边，叮嘱好几句。
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许新年那不是个好东西，丫头你得离他远点。
沈念安好宝宝点头。
闻老见状，撂下卷子，不放心地走了。
他刚走，一阵风吹过，放在桌子上没有东西压着的卷子就被吹到地上。
沈念安刚要弯腰去捡，风刮下的卷子已经重新出现在桌面上，顺着试卷上移，一双细白又长的手指映入眼帘。
手指的主人公正好是旁边的许新年。
沈念安愣了一下：“谢谢。”
“师妹，无需客气。”许新年冲沈念安徐徐一笑，解释道：“闻老或许对我有偏见，当初进所，我选了苏老当老师。”
一句话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
想到刚刚老师和自己说的话，都被当事人听见了，沈念安耳朵有点红。
她强装镇定：“嗯，我知道了。”
许新年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沈念安已经动笔写起来，嘴唇抿上，视线收回，专心做题。
这次考核，虽然多了师妹这个意外，他也相信师妹是有能力的，但他亦相信自个儿不会输于师妹，更不会把囊中之物拱手让人。
笔写在纸上，唰唰声落下，每个人的神情都是无比认真。
十分钟过去了，他们或眉头紧锁，或眉眼带笑……无一不在奋战着。
半小时后，率先有人交卷。
只见他垂着脑袋，一脸斗志被磨败的丧气样。
赵所看了一眼，便知怎么回事，叹了口气，把卷子收了。
研究所考试向来是三个小时，就是怕题太难，不够学生使用。
可是，却很少有人把时间用完，因为有些东西不会就是不会，科研的严谨，不容许他们胡乱作答。
又过了半个小时，陆续有人交卷。
一个小时已过，交卷的人更多了，等到两个小时后，场上只有沈念安和许新年两个人。
交完卷的那些人都没走，他们看着场上唯二的男女，尤其是沈念安，眼底流露出明显的震惊和羞愧。
他们没想过沈念安能坚持这么久。
更没想过，她会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妹妹……
而他们刚刚居然对这位妹妹说了那么多伤人话……
忽的，有人尖叫一声。
第54章
不是美男计？我这还有美人计呢！
“起来了……有人起来了……”
众人看去，只见许新年率先站起了身子，不由愣住。
许新年拿起卷子离开的时候，视线不自觉移向一旁还在埋头写字的沈念安。
若是没看错，师妹在写最后一道加赛题？
心止不住下沉。
来之前，老师和他说过，他出了一道加赛题，而他也不一定做出来。
许新年视线落在自己的卷面上，只见最后一道加赛题处，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可……
等到许新年走过来，把卷子交上去，吃惊的众人才纷纷回神。
看着写得满满当当的试卷，众人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嘛，许师兄怎么可能提前交卷？原来是全部做完了。”
“许师兄不愧是出去见过世面的，能力就是强！五年就从助理研究员升职为研究员！”
……
听着周边句句都是夸赞许新年的话，闻报国没忍住重哼一声：“写完怎么样？又没改，对不对还两说呢！”
“闻老，这位女同志也不一定……”后面的话，在闻报国杀死人的视线中，那名小实验员闭上嘴巴。
就在这时，又传来一声尖叫：“起身了！她也起身了！”
闻报国翘起老高的嘴角，立马弯下来，上前夺过沈念安手里的试卷，拍在赵峰面前。
“改！现在就改！沈丫头肯定是第一名！”
闻报国话音刚落，人群中，便响起一道不服气的声音：“许师兄才是第一名！”
闻声，闻报国眼睛杀了过去，那人耸着肩膀，硬着头皮说：“闻老你瞪我也没用，就是这位女同志全对了，也是许师兄先交卷，我们可都看着呢。”
闻报国虽然护犊子，但不至于是非不分。别看他嘴上嫌弃许新年，但一个研究所多年，他心底同样看好许新年。
想到某个可能，他脸顿时黑下来。
而这一切局面的罪魁祸首……
闻报国怒瞪向赵峰。
迎着闻报国想刀人的目光，赵峰心虚地摸摸鼻子。
“闻老，你要相信丫头，我就信她行！”
“我呸！刚刚你在门口那边分明不是这么说的！”
赵峰嘿嘿一笑：“现在信了！”
“那你信不信？我现在把你胡子薅了？”
沈念安捞住想要上手的闻报国，耳语两句，闻报国顿时换了一副姿态，怎么说呢？
用赵峰的话来形容就是，臭屁到天上的模样！
这模样，他只在闻老胜过苏老时见过几次。
怀疑的视线落在沈念安身上：这丫头这么自信？
是年少无知？还是真有本事？
闻报国：这你就不懂了吧，丫头可告诉我了，刚刚许新年那小子交卷时，他最后一题画叉了！
似有所觉，沈念安冲赵峰微微一笑：“赵所，改卷吧。”
赵峰点头，先抽出了许新年的卷子当众改了起来。
他一改，周围一群人全围了上去。
而沈念安则和闻报国凑着脑袋头窃窃私语着，两人讨论的时候，还时不时能听到一声感慨。
“这题，原来是这样啊？”
“竟然错了，我这题选的c。”
……
沈念安和闻报国讨论的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许新年不知不觉中凑近的脑袋，更没发觉听到最后一题的解题思路，许新年那灼灼的目光。
“对了。”
“这题全对！”
“这题也全对！”
“还有这题，虽然和许师兄写的意思一样，但是步骤却少了很多……对吗？”
“对！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可以这样？”
众人视线立马移到尖叫这人身上，随着他的解答，其他人纷纷恍然大悟，更加兴奋的看下去。
“全对？”
“除了最后一道，两人竟都是全对。”
这下，众人不自觉催促赵峰来，让他改最后一题。
然赵峰却停了笔。
他求助的目光看向闻报国：“闻老，这最后一题苏老说是加赛题，他觉得可能没有人做出来，便没有给答案。”
已经和沈念安探讨过一番的闻报国瘪瘪嘴：“那老头也就说得好听，他估计也没想出答案。”
“谁说的！”被许新年派人从实验室喊过来的苏正国中气十足地反驳道。
赵峰不是说这老头不是待在实验室不会来吗？
“我说的！”虽然意外苏正国出现，但气势上，闻报国那可是不输一点：“不然，你说，我听着呢！”
苏正国一噎，他就差一点，再给他半天时间，他一定能实验出来。
他现在是刚推理好实验步骤，但是没有实验的推理，不能拿出来宣扬，不然就是对科研的不负责任。
想到这，苏正国看向许新年，眼神询问“确定没弄错？”得到许新年肯定的答复，苏正国被呛的郁闷心情好了一丢。
他双手环胸：“我就知道，你研究不出来，想从我这套话，但是我告诉你不可能！可若是你求求我，我说不定就告诉你怎么研究的！”
“你放屁！”闻报国一把扯过沈念安的卷子：“谁说老子研究不出来？这就是步骤。”
苏正国顺势拿过卷子认真看了起来。
一模一样。
若不是他一直都在实验室，苏正国都怀疑他反复推理一个月的成果被人窃取了！
果然，新年那孩子没诓他！是天才！
苏正国稳住动乱的心绪，随意把卷子折叠起来，然后步步朝沈念安靠近。
“丫头，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学习？以后，你师兄随你使唤。”
“多谢您好意，但我已经有老师了。”沈念安说着，拉过身边的闻报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