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陆颜闻言，总算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顾老二：“原来二哥的手就值五两？”
顾老二心里“咯噔”一下。
陆颜继续加码：“这可是科举的机会啊，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梦啊。”
“只要考上了，那就是一人得道鸡犬飞升。”
顾老二沉默了。
他垂下眼眸，一双眼底竟然露出了几分悲痛。
顾老二死死地咬了咬牙：“十两。”
十两银子里边还包含着宋娇娥补贴给他的银钱，也是他和宋娇娥全部的身家了。
顾老二肉疼至极。
可陆颜，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她这笑声也不知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顾老二真是忐忑到了极点。
就在他恐惧到了极点，生怕陆颜抬手就掰断他的手腕的时候，陆颜摊开了手掌。
“给钱吧。”
顾老二从未觉得这三个字如此动听悦耳。
他如蒙大赦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然后，顾老二从腰间摸索着拿出了十两银。
陆颜拿出来掂了掂，又和酔春楼给的十两银比了比。确定重量差不多，这才收了起来。
顾老二看着陆颜的动作，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满身狼狈地坐在地上，一只手以诡异的弧度垂着。
陆颜看了一眼满身狼狈的顾老二，说出的话却是带着浓浓的嘲讽：“二哥，记好了！下次家里人有麻烦，记得要帮忙哦！～”
陆颜说完，转身离去。
顾老二满身是汗地站在那里，最后又满脸恨意地看向了陆颜离去的方向。
他绝不会轻易放过陆颜这小贱蹄子。
既然来硬的不行，那就用药！
他还就不信了，办法那么多，陆颜就一个都不中招？
而此时此刻，虞念那边却是热闹了。
虞念去医馆抓了些调料，回去准备让陆颜给自己做好吃的。随后又和医馆那边询问有没有多余的银针可以让给自己。
别说，医馆这边还真有。
但虞念身上的钱不够。
一副银针三两银子，倒不是材料贵。
而是这个时代要打银针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哪怕虞念用光了陆颜先前放在空间里的银子，也不够她买下一副银针。
就在虞念准备离开再想想办法的时候。
外边忽而传来了一个急切的声音。
“救命，大夫，救救我娘。”
随着声音响起，两个人抬着一个面色灰败的老妇人直接冲进了医馆。
那老妇人面色发白，口吐白沫，状态一看就不好。
小药童一见，顿时跑向后院去叫大夫出诊了。
跟着老妇人一起来的几个孩子，个个面色焦急地站在一旁。
不多会功夫，老大夫冲了出来。
他掀了掀老妇人的眼皮，忍不住摇了摇头：“人已经不行了，赶紧准备后事吧。”
老大夫此言一出，那妇人的几个孩子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倒是虞念，艰难的挤开人群进到人群中间就看到了老妇人的情况。
这种时候，她也顾不得藏拙了。
当即直接开口：“这人我能救！”
此言一出，老妇人的几个儿女都扭头看向虞念。
而有同样表情的，还有旁边的老大夫和小药童。
“去去去，刚才看你买药材，还以为你真是懂行的！我师父都发话了，你还真以为自己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啊？”
那小药童最先开口维护自家师父。
在小药童心里，自家师父自然是最厉害的。
老大夫倒是多看了虞念两眼。
他嘴上虽然没说，但也觉得虞念冒失了点。
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就算真的学过医，也不能把话说得这么满吧？这要是真把人给治死了，这些人还不找她麻烦？
“你？”
老妇人家里，也有个年轻女孩开了口。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知道我祖母的性命有多矜贵吗？你赔不起的。”
女孩双手叉腰，颐指气使。
但言语之中，都在贬低虞念。
虞念也知自己现在这穿着打扮不好，但她没想用这老妇人的命做赌。
第38章死马当成活马医
“这老夫人的病情耽误不得，你们可想好了？这是唯一的机会。”
虞念的声音铿锵有力。
来之前她就已经逛了半个安县，确定只有面前这一家医馆。
而以这位老夫人现在的状况，显然熬不到别的地方了。
“爹娘，你们可别听她胡说八道！祖母的病情的确危急……可这人一看就是那沽名钓誉之辈，咱们可不能听她胡说八道。”
女孩急切的声音钻进虞念的耳朵里。
“这……”
抬着老妇人来的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明显陷入了迟疑，他下意识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显然，有些犹豫。
旁边的老大夫也在劝：“姑娘，老夫劝你一句。这老夫人也就这样了，你还是少管闲事！”
老大夫的态度倒是不像小药童那么差。
虞念站在那里，眼底不由生出几分疲惫来。
她抿了抿唇，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送那个老妇人来的夫妻二人身上。
“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是回去准备后事，还是让我试试？”
说是试试，可虞念没说她有八成的把握能把这老妇人救醒。
中年夫妻在听到虞念这话的时候明显迟疑了。
两个人显然都不想母亲离世，可要说让他们相信虞念，他们也做不到。
可虞念这话其实也有另一个意思。
现在也就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小女孩再次开了口：“你怎么说话呢？你这是咒我祖母呢？”
她说着，就往前走了两步。
然而，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中年妇人的声音。
“瑶瑶，不得无礼。”
此言一出，小女孩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这女孩看着和陆颜、虞念一般大，只满脸的嚣张。
“娘。”
女孩回头，看向自己的母亲，满脸都是不赞同。
“爹娘，你们不会相信这村妇的话吧？”她说着，又睨了虞念一眼，满脸的不服气：“把祖母的性命交到她手里，这不是闹呢吗？”
他们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个医术了得的府医在家里？
然而，女孩接下去的话还没说出口，妇人便说话了。
“我和你爹请府医来瞧过了，府医说你祖母时日无多了。”
此言一出，女孩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她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自家爹娘。
一家人在这边啰里啰嗦，却不做决定。
虞念却只能看到那老妇人逐渐发青的脸色，她蹙了蹙眉，决定以退为进：“既然几位不相信我，那就算了。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话音落下，中年夫妻明显迟疑了一下。
“三，二，一……”
就在虞念即将迈步离开医馆的时候，中年男子终于开了口：“在下张申，乃这安县的县令！烦请姑娘为我母亲医治。”
他说完，还恭恭敬敬地对着虞念行礼。
站在一旁的张瑶瑶一见这情形，顿时不满地跺了跺脚。
然而，男子的话却还在继续。
“家母已然年迈，身子每旷日下。我们做子女的实在不忍看其受罪，我这女儿说话口无遮拦，还望姑娘莫要和她一般见识。”张申说完，还睨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女儿。
张瑶瑶嘴唇嗫嚅了下，本来还想反驳两句的。
可在看到父亲的神情之后，选择了沉默。
虞念这才收回即将迈出去的脚步，转而看向了张家老夫人。
“准备参片，银针。”
虞念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
在末世时，陆颜就是她最好的合作伙伴。
可是虞念忘了，现在陆颜压根就不在她身边。
“这……”
旁边的小药童明显一愣，随后满脸都带着不快和鄙夷。
“把谁当你的仆从呢？我告诉你……”
小药童的话还没说完，那边老大夫已经去拿东西了。
虞念掀开老夫人的眼皮，之后又撩起老夫人的衣袖为她检查。
旁边围观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对着虞念这边指指点点。
“这小姑娘胆子倒是不小，这要是把县令大人他娘给医死了，还不得赔命啊？”
“我看，她就是自不量力。”
“这么年轻个小姑娘，干点啥不好？非要跑出来招摇撞骗。”
外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但看着虞念的目光里无不带着同情。
虞念听着外边嘈杂的议论声，眉头忍不住微微皱起。
许是看到了虞念这般神情，那边张申赶紧在这时候开了口：“姑娘莫怕，这位老大夫和我家中府医已经为家母做了诊治了……”
张申顿了顿，微微叹息一声。
却很是从容。
“若姑娘没能医治好家母，我也不会与你计较。”
这张申，还真是丑话说在前头了。
虞念闻言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向了他。
张申一张国字脸，眉毛又粗又浓。倒更像是武将的打扮。
虞念顿了顿，复而开口：“我也不瞒县令大人，我只有八成把握。”
虞念此言一出，周围议论声更大了。
所有人甚至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最先开口的是旁边的小药童，他皱着眉：“怎么可能？你别吹牛了！我师父连一成把握都没有，你这还八成把握。咋不上天呢你？”
“就是，我家里府医可是从药王谷出来的。连府医都说只有一成把握，你却说八成。”张瑶瑶也跟着开口。
接着就是围观百姓们的指指点点。
虞念听着他们的话，眼皮子直跳。
好在，这时候老大夫可算是按着银针包过来了。
“姑娘，这是老夫的银针，暂且先借给姑娘用用。”
老大夫也想看看虞念究竟有什么本事？
最开始他也和小徒弟心里想的差不多，觉得这小丫头肯定是在大言不惭，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可是虞念自始至终，从容不迫。
如果真的没本事，被人质疑的时候总归是有些心虚的吧？
“多谢郑大夫了。”
虞念礼貌的冲郑大夫道谢。
老大夫微微一愣，自己似乎并没有给虞念介绍过自己。可是她却知道自己姓什么，这让老大夫略微有些惊讶。
但这会，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虞念碾起银针，在烛火上炙烤，随后便撩起老夫人的衣袖要往上扎。
第39章真的救活了？
而就在这时，张申却忽然想起了什么。
“慢着。”
他急切地开口，复又看向了虞念：“姑娘，家母毕竟是女子，可否换个地方？”
此处围观的人不少，这若是传出去他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虞念抬头，对这些繁文缛节有些不满。
但她也实事求是地回应：“您母亲的身体已经经不起再次挪动，我的建议是疏散人群，或是拉起帘子遮挡一下。”
经过虞念的判断，老夫人应该是心脏出了问题。
这种时候，若是再搬动老夫人的身体，极有可能压迫到心脏，导致心脏停止跳动。
“好好好。”
张申说完，赶紧扭头去看向跟着自己来的两个小厮。
医馆门外边的人群就逐渐被疏散。
而张瑶瑶母女两人则是在老大夫的安排下，扯起帘子。
老大夫自然也想留下看看虞念是如何施救的，但想到面前这位乃安县县令的娘，他还真没胆子留下。
于是，老大夫带着小药童也退到了帘子后边。
虞念蹲在老夫人身边，手中银针一根根落下。
若是老大夫在这里，就会发现虞念取穴都选的是极为凶险的穴位，哪怕深一寸或是浅一寸都有可能要了老夫人的命。
“留针一炷香的时间，另外再去打点水，我怕一会儿老夫人醒了要喝。”
虞念说完，老大夫和小药童已经忙起来了。
张申站在帘子外边，焦急地等待着。
张瑶瑶扯着帘子，倒是忍不住看着虞念的方向，生怕虞念害了她祖母。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过去，张瑶瑶欣喜的声音响了起来：“爹，我祖母眼皮动了。”
张申闻言，满脸惊喜。
“真……真的？”
他的声音发颤。
前些日子张瑶瑶随家族的人去了京城，那是那段时间，母亲身体一直不好。最开始只毫无食欲，打不起精神，后来竟是一睡不醒。
张申夫妻找了不少大夫，都无济于事。
就连府医都不得不回药王谷搬救兵了，可偏就是府医刚刚离开，老夫人的病情就集聚恶化。
今天张申也是没办法，将母亲送来了城内医馆。
没想到啊……
“对，祖母醒了！”
张瑶瑶惊喜的呼喊，让张申甚至都快记不得男女大防了。
他掀开帘子就往里边来，而也是这个时候虞念拔掉了老夫人身上的银针。
小药童也在这会儿端上一杯热茶递给了虞念。
虞念借着衣袖的遮挡，偷偷往水里边加了两滴灵泉。
她和陆颜毕竟还要在安县辖下的生活两个月，能得安县县令的庇护自然最好不过。
虞念端着加了灵泉的茶水，直接就送到了老夫人的嘴边。
老夫人刚刚醒来，有甘甜的茶水送到嘴边，自然就吞咽起来。
随着灵泉水入口，老夫人的眼神逐渐聚焦。
张申立刻迎了上来，关切地问：“娘，您感觉怎么样了？”
老夫人微微摆了摆手，抬头再看向了虞念。
小姑娘头发干枯，穿得破破烂烂。
可老夫人没有忘记，刚才是这个小姑娘在给自己喂水。
“没……没事了。”
老夫人有些虚弱地摆手。
虞念这才站起身看向张申：“老夫人还需要休息，你们带她回去的时候小心些。日后，我每三日会来施针一次。约莫一个月便无大碍。”
虞念这话一出张申连连点头。
而这会，张瑶瑶母也放开了拿在手里的帘子。母女两人急匆匆地扑了上来。
“祖母，您没事吧？你感觉怎么样？呜呜呜，可吓死我了。”
张瑶瑶上来眼泪就落了下来。
而周围所看热闹的那些人，也逐渐围拢上来。
老大夫和小药童都有些不可置信，最后还是老大夫率先开了口：“张县令，可否让老夫把脉看看？”
“郑大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