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顾老太声音不停，越骂越是难听。饶是虞念的好脾气也被耗尽了。
虞念看了一眼半靠在床榻上的顾霖轩，男人手里拿着一本书，慢条斯理地翻着。
任外边谩骂声不断，他自岿然不动。
但……
虞念忍不了了。
她这人一贯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忍忍就过的想法。
但是，顾老太实在欺人太甚了。
所以，虞念直接拉开了房门，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顾老太：“娘，您这话说的。您往老六伤口撒了那么大把盐，总得让我安慰安慰他吧？”
“难不成，管杀不管埋？”
虞念这话，就跟软刀子似的，裤裤往顾老太的心口上扎。
顾老太在外边胡说八道毕竟是理亏的，在听到虞念这话以后更是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她死死地咬着牙，忍不住冲虞念翻了个白眼儿。
“行，那你今天歇着。我倒要看看，你明天咋办？”顾老太还想再骂几句，但想到今天给儿子赔礼道歉的屈辱，便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虞念站在一旁似笑非笑。
“我家相公内心可脆弱着呢，怕是一天安慰不好呀！”
顾老太：“……”
拳头硬了！
她之前去人牙子那里的时候，人家可不是这么跟她说的。
第21章陈二嫂的心思
都说虞念性子弱，脾气好，做事勤快。
怎么娶回家……
顾老太显然还不知道“货不对板”这个词，否则就能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了。
“娘。”
眼看着顾老太捂着心口，一副痛苦模样，宋娇娥赶紧站起身伸手去扶顾老太。
至于顾家其余几个儿媳妇。
王招娣在厨房里巴不得顾老太去找虞念的麻烦。
毕竟同为顾家儿媳妇儿，凭什么她要在这里忙里忙外，而虞念他们就能偷懒？
杨翠华嘴上不说，心里和王招娣想的差不多。
宋娇娥则觉得顾老太没用，说好老五老六的媳妇娶回来给自己当丫鬟。结果，居然是这么个结果。
尤其想到今天陆颜那嚣张的样子，宋娇娥心里就气不过。
至于万梅，她满脸麻木地搓洗着盆里的衣裳，一句话都不想说。
在顾家待的时间越久，她对生活的希望就少一分。
“您没事吧？”宋娇娥一手扶着顾老太，又忍不住多看了六房的方向一眼。
不管她多讨厌顾家这些人，现在都不是现在撕破脸的时候。
等顾家老二入朝为官，以后她何愁日子不好过？
宋娇娥坚信今天的隐忍都是为了更好的将来。
“我扶您进屋休息会儿，”宋娇娥扶着顾老太进屋，随后满脸都是无奈地开了口：“这老五家和老六家真是……也是咱娘大度，这要是换了那些小心眼的婆婆，只怕直接就告官了……”
宋娇娥这话一出口，顾老太就是一愣。
顾老太满腹狐疑地扭过头看向宋娇娥，眼底里边竟然生出了几分期待。
“娇娥，你说的是真的？”顾老太声音都有些颤抖：“真……真能报官？”
顾老太这眼含期待的模样，直接就把宋娇娥给逗笑了。
她就知道这死老太婆，没什么真心可言。
之所以对自己那么好，也全是为了她家的好处罢了。
不过，宋娇娥不介意让顾老太去和陆颜他们狗咬狗！
毕竟，用不了多久就要逃荒了。
现在家里的银钱就那么多，要是能把五房和六房两家拖累甩出去，他们每个人能分到的物资也会更多。
萌生了这样的念头以后，宋娇娥却还佯装说错了话。
她轻轻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娘，您看我这话说的……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看您被五弟妹和六弟妹欺负，我就忍不住。”
宋娇娥这娇娇软软的话一出，顾老太那自己没能生个女儿的遗憾全被弥补了。
“这咋能怪你？”顾老太微微叹息一声：“都怪娘，识人不清。”
顾老太也不再询问报官的事情，毕竟是一家人。
这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难看。
宋娇娥点了点头，随即又信誓旦旦地保证：“娘，您放心吧，我和嫂子弟妹肯定把晚放准备好。您好好休息。”
有了宋娇娥这些话，顾老太心里别提多美了。
很快直接转身回屋里躺着了。
而此时此刻，陆颜刚刚把她的野猪肉倒入油锅里。
毕竟是野猪肉，陆颜实在不敢清炖。
左思右想，还是得下重料才行。
可惜，她想下重料，实则也就只能加点辣椒炒。因为这个时代，花椒、八角、桂皮皆是中药，调料根本没人用。
现成的能用的调料，也就油、盐、酱油。
甚至连醋都没有。
老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为了自己这张馋嘴，陆颜决定明天一定要进城。
这么想，她也就将目光转向了顾霖北身上。
“顾霖北，你进过城吗？”
小女人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亮晶晶的。
顾霖北被她看着，忍不住就想起了昨天夜里那疯狂的沉沦。
“当然去过的。”
他喉咙有些干涩，但还是很认真地回答陆颜的话。
陆颜闻言，眼眶里都带上了几分委屈：“那……那你能不能带我也进城看看？”
陆颜说话时，小心翼翼地看着顾霖北。
她一双眼湿漉漉的，甚至还带着几分祈求。
顾霖北对上她这目光时，到嘴边的拒绝的话顿时就说不出口了。
“好，明天带你去。”
男人声音略有些沙哑，只看向她时某种沾染的温柔难以忽视。
陆颜闻言，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嗯，我就知道相公最好了！”
顾霖北站在一旁，只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可具体问他到底哪里不太对，他却又说不上来。
就这么迟疑的一瞬，陆颜锅里的油已经热了，她先在滚烫的油里边倒入了辣椒，很快呛鼻的味道便铺面而来。
但只最开始呛鼻，很快那辣椒便变得油香，就是坐在堂屋里的陈家人都忍不住嗅起了那浓郁的香味。
陆颜这边，辣椒油制好了，她便将油辣子盛出来。
转而，陆颜又往锅里倒油。
顾霖北看着她这动作，大约也明白中午的冷吃兔丁怎么会那么美味了。
那是他从小到大都没吃过的味道，可只要吃上一口，就能让人满足地忘记烦恼。
随着锅里的油再次烧热，陆颜抬手直接将猪腿肉倒入了锅里。
随着热油翻炒，肉香很快也飘散出来。
“加点儿柴火。”
陆颜一边忙活着手里的事情，一边催促着顾霖北。
顾霖北老老实实给陆颜打下手。
然而，这夫妻两人默契的配合，看在墙后边人眼底却是格外的刺眼。
陈二嫂眼神怨毒地盯着陆颜和顾霖北的方向。
事实上，早在三年前她嫁入陈家的时候就看上了顾霖北。
可顾家给不起彩礼，比不得陈家大方。
于是，心里的喜爱便只能被搁置。
若顾霖北一直不娶妻，也就罢了。可是偏偏他娶了陆颜，更是在新婚第一日就为陆颜打野猪。
这样样貌好，疼媳妇的男人，不怪陈二嫂喜欢。
陈二嫂正想着，不远处屋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婴孩的啼哭。
“哇呜呜——”
紧接着，就是男人的怒骂声：“贱人，又跑到哪发骚去了？孩子哭了你听不见呐？”
陈二嫂正看得哈喇子直流，陈老二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下一秒，陈老二一把揪住了陈二嫂的头发。
“好啊，小贱人，看够了吗？老子平日是满足不了你了？”
第22章顾霖北的另一面
伴随着男人暴怒的声音传来，陆颜和顾霖北纷纷扭头看向角落方向。
其实陆颜一早就察觉了站在那边的人，但陈二嫂只是偷看，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为，以至于陆颜直接就没把她放在心上。
这会儿，陈老二对着陈二嫂动手，也只能算是他们的家务事。
所以，陆颜和顾霖北皆是一言不发。
当然，顾霖北心里还有另一个疑惑——先前陆颜还瞪了他一眼，但刚才又说起一起进城的事情，所以媳妇这是还在生气吗？
顾霖北被这个问题困扰得，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好在陆颜的野猪肉很快就熟透了，陆颜把野猪肉从锅子里盛出来，这才端着那个盆叫上顾霖北就想往回走。
这步子都还没埋出去，那边揪着陈二嫂头发的陈老二已经抬头瞪向了陆颜这边。
“有些人啊，真是一点眼力见没有！借了我们家那么多东西，油更是跟不要钱一样用，还好意思端着碗就走？”
陈老二说这话的时候，恶狠狠地盯着陆颜和顾霖北。
这两人用了他们家的油就不说了，连他媳妇儿都差点被拐跑。试问，这口气哪个男人能咽得下？
陈老二这话说完，陈老太则是着急忙慌地从后院方向冲了过来。
她满脸焦急，看向顾霖北和陆颜时眼底都是歉疚。
“老二，你怎么说话的？”
顾老太上来，就忍不住呵斥儿子。
先前买肉的时候，陆颜就已经给过报酬了。而且，顾老太对重量还是有点数的，知道陆颜给的绝不止一斤猪肉。
所以，这会他们才更不应该起冲突。
陆颜本来看到陈老二这态度，就有些忍不住了。但陈老太来得足够及时，所以她也没太表露出不快。只是冷眼扫过陈老二，便没再多说。
陈老太冲上来，拦着儿子这才开口：“你们小夫妻俩，孩子都哭了，还不赶紧去看看？”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陈老二。
他瞪了顾霖北一眼，转身就往屋子里走。
在场的人，约莫都明白他这眼神什么意思，唯独顾霖北一头雾水。
他就是再好的脾气，被自己媳妇和一个外人瞪了，也有点不爽！尤其，他不能找陆颜麻烦，难不成还惯着陈老二？
“你……”顾霖北刚开口，转头就被陆颜拉了拉衣袖。
顾霖北刚刚到嘴边的话瞬间又咽回了肚子里，他疲惫地叹息一声，却没再说话。
陆颜冲陈老太笑了笑，这才开口：“婶子，你这盆我晚点让我相公送回来。今天真是麻烦您了！”
“这有什么？婶子不也拿了你们不少肉吗？”
陈老太倒不觉得借灶台和调料是什么大事。
相反，她反而觉得顾霖北和陆颜两人都不错，定然是可以结交的。
“那就谢谢婶子了。”
陆颜笑着冲陈老太点了点头，这才和顾霖北往顾家的方向走。
“你刚才……”
出了陈家的院子，顾霖北才终于开了口。
他那欲言又止的模样，陆颜看了好笑。她倒背着手，一边看着顾霖北，一边往后边倒着走。
落日余晖下的乡间小路上一个人也没有，饶是如此顾霖北还是担心得不行。
就怕陆颜一脚踩在石子儿上边，然后直接就摔倒了。
“刚才开口，是想和陈老二理论？”陆颜一眼就看穿了顾霖北想问什么。
她虽然社恐，但简单的人情世故还是懂的。
而顾霖北不一样，他平日里不是往山里走，就是在顾家。
陆颜如今也算是看明白了，顾家的人怕顾霖北，哪怕是顾老太都在有意无意地让着顾霖北。
这就导致，顾霖北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社恐。
“嗯。”
顾霖北被自家媳妇这么看着，倒是一点不觉得丢脸。
索性有什么说什么。
“你既然已经给了报酬，陈老二就不该那么说话。尤其他还瞪我……”
顾霖北话没说完，总感觉他这样有点告状的意思。
顾霖北怕陆颜看见自己这模样，就不喜欢自己了。
但陆颜其实并不这么想，她只觉得这样的顾霖北好可爱。像告状的小学生，又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大狗狗。
尤其那一双眼，简直不要太萌。
这男人……
别说，还真是可狼可奶。
陆颜觉得自己捡到宝了，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向顾霖北解释：“那你想过没有，陈婶子帮了咱们。咱们却因为陈老二两句话起争执，婶子要怎么办？我不是不让你出气，我是不想陈婶子夹在中间难做。”
陆颜很认真地给顾霖北解释，她也相信自己的解释顾霖北是能够听进去的。
果然，顾霖北愣了几秒。
就这么转瞬之间，先前那有点委屈的小奶狗表情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认真。
“今天的事情，是因为我和你娘而起。陈婶子受的是无妄之灾。”陆颜顿了顿，然后满脸讳莫如深地提醒：“你想收拾陈老二，总会有其他法子。”
陆颜对顾霖北还是很有信心的。
因为原书里，顾霖北是有点黑芝麻馅的。
估摸着他刚才那种可怜巴巴的表情，也就是自己是他媳妇儿，要不然陆颜都瞧不见。
这一次，顾霖北没说话。
事实上，他刚才的确在想，回头给陈老二套麻袋打一顿。
陆颜说完，见顾霖北迟迟不说话，于是又背着小手凑到了顾霖北面前。
小女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顾霖北，说出来的话也是温柔至极：“相公，你总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迁怒人家吧？”
小女人的声音软软糯糯，别提多悦耳了。
顾霖北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又想到了昨天夜里。
不得不承认，陆颜让他着迷了。
“不会，这事不怪你。”对上陆颜满是期待的眼神，顾霖北终于又开了口。
陆颜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一双深邃的眼眸里，溢出星星点点的笑意。像是乡间原野上绽开的花，只一眼便让人刻骨铭心。
顾霖北怔愣地看着她，很多年后每每回忆起陆颜的这个笑容，心口就像被什么东西填满。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两个人已经一前一后迈步进了顾家的院子。
第23章陆颜的骚操作
院子里，支着一张大桌子。
这是顾家多年来的习惯了。
因为，堂屋实在太小，而顾家人口又多。若非天气特别冷，一家子都是坐在这边吃饭。
“哟，还知道回来呢？”
顾老太一抬头，就看到了从外边进来的顾霖北和陆颜。
别看顾老太一直在家里坐着，但她也听说了陆颜出去卖野猪的事。
那么多的野猪肉，不留给家里人吃。
非要拿出去便宜卖给村里人。
顾老太现在看陆颜这个儿媳妇，是越看越不舒坦。
“呀，”陆颜惊讶地捂着嘴，然后疑惑地看着顾老太：“听娘这意思，是要把我们赶出家门？就为了半只野猪？”
倒不是陆颜非要和顾老太过不去，实在是原著里，顾老太做得太过分。
陆颜清楚，顾家于他们就如附骨之蛆。
若是不能把身上的腐肉清理掉，他们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小贱人，你哪只耳朵听我说要把你们赶出家门了？老五，腾这是挑拨离间！”顾老太满脸愤怒地看着陆颜和顾霖北。
当然，更多的是在冲她的好儿子告状。
可顾霖北从小和顾家人就不怎么亲。
就别说现在了，他只看了顾老太一眼，开口的话明明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娘，我饿了。”
顾霖北说着，目光灼灼地盯着顾老太手里的干馍。
在顾家，只有男人才能吃上一口干的。
原因无他，男人才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当然，顾霖轩除外，家里的男人不用下地的也只有顾霖轩，所以他和女人们一样喝稀的。
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