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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二房和三房是各自过的第一个年,办得丰盛,各家都买了肉,又都孝敬了些给主屋,还要给油给粮,将主屋的年货都给办齐了。

    一转身,主屋和大房一块儿过年。

    炖肉、炸萝卜丸子,厨房从早忙到晚,香味一直往外飘,烟囱青烟袅袅。

    这两家把厨房占了,另外两家就只能等着。

    从早饭等到下午,愣是没办法去做饭,王氏憋了一肚子气,拉着罗氏埋怨个不停。

    可惜埋怨也没用,一转眼到了腊月28,二房三房连待客用的花生都没炒,等客人来拜年,什么都没得招待就丢大人了。

    王氏气恼之下,让沈守义在院子里垒了个土灶,把石锅往上一放,就在院子里炒起干货来。

    火舌把干柴咬得噼里啪啦响,却不及炒花生的香味传得远。

    村里小子们全被勾来,围在锅旁流口水。

    沈家湾其他人家虽日子过得比别的村里人好些,最多便是炒一锅花生蚕豆待客,给围在灶台边的孩子抓一把尝尝也就是了,哪里能像二房这样一锅又一锅地炒。

    王氏也是气不过自家孝敬主屋的肉便宜了大房,特意在主屋和大房面前显摆。过完年,春耕结束后沈玉林就要成亲,她赶集时买了不少花生,如今正好一块儿抄了。

    二房和主屋大房打擂台,沈逾白倒是不受影响,专心读书练字,再每日写四篇文章。

    沈鸿业的心却早就飘走了,空气实在香得厉害,一直勾他的馋虫,外头的孩童又喧闹,始终无法静下心,一篇文章写了三日都没写完。

    王氏甚至在院子里炖肉,做完就喊三房一块儿吃。

    罗氏本要推辞,却让沈逾白拦着了。

    “二娘有意示好,我们受着就是,多送些米油和肉,也不等着用厨房灶台。”

    罗氏一想也是,干脆拿了粮食和肉菜与二房搭伙过年,倒也轻松了许多,还热闹得很。

    王氏是再高兴不过了,三房拿来的东西比他们吃的多多了,算起来还是自家占了便宜,便顿顿往三房送。

    这倒像是二房和三房搭伙过年。

    大年初三是出嫁女回门的日子,郑氏早早便与江氏忙进忙出,等着沈秀莲回来。

    二房三房早早被吵醒,王氏看得冷笑,转身提着东西带着男人孩子回娘家拜年。

    因着沈逾白身子差,罗氏已经好几年没回娘家拜年,今年逾白好了些,却要温养着,她早早让人给娘家带了信不回去。

    沈逾白以想请教大舅县试事宜,与罗氏一同去罗家村。

    罗家村离沈家湾并不远,只需绕过一座山也就到了。

    不巧舅舅们跟着舅娘去了老丈人家,家中只剩下外祖父和外祖母。

    外祖母拉着罗氏和沈逾白抹了一把又一把的泪,连做饭都在说叹女儿命苦,年纪轻轻守寡。

    罗氏笑着将银镯子给娘看,说是逾白挣钱给买的,叫娘家知道她的日子过得好了。

    外祖父带着沈逾白到了一个土坯墙建起来的屋子,拿了地上一堆碎毛玻璃给沈逾白看。

    从外祖父嘴里,沈逾白知道二舅一得空就钻进屋子不出去,那琉璃烧了一炉又一炉,却怎么也烧不好。

    地上的碎片如有一层雾气,遮挡视线,叫人看透对面,与苏姑娘给他的透亮茶壶对比,简直不是一样东西。

    不过比上回好了许多,能透光了。

    “你大舅在县太爷家见过琉璃茶壶琉璃杯子,说能从这头看到那头,你二舅烧的这些根本不能用。”

    “能用。”

    沈逾白的话让罗老汉一愣,顺嘴就问:“怎么用?”

    “这些能透光,可取代窗纸安在窗子上,这样屋子也敞亮。”

    沈逾白听苏锦说过,琉璃在未来不值钱,家家户户都能用,大家连窗子都是琉璃的,光能投进去,让屋子亮堂起来,又为了防着外头的人瞧见屋子里的情形,还要挂块布遮挡。

    如今这琉璃能透光,又瞧不清里头的光景,还省得再挂布了。

    “大伙儿家里的窗纸都好好的,谁愿意再花钱换琉璃?”

    罗老汉嘴上虽是如此说,眼珠子却动了起来。

    罗老汉年轻时当过几年卖货郎,挑着担子四处游走,也算是见过世面,知道家里要兴旺必要读书。在发觉大儿子聪慧后,咬牙将大儿子送去别的村子私塾启蒙读书。

    可读书太花钱了,光是一本书便要一两多银子。

    读书除了背,还要练字,毛笔写多了便会劈叉掉毛,要换新的。

    便是最便宜的竹纸也消耗极快,罗松茂又是个勤奋好学的人,每个月要用两刀纸。

    加上所花费的墨锭,均算下来,每个月要花三四百个大钱。

    就这还不算赶考所需花销。

    年轻的罗老汉只要地里没活儿,就挑着担子走街串巷。

    近些年人老了,腿脚没劲儿走不动,担子就交给了三儿子。

    为了供大儿读书,全家勒紧裤腰带,可还是不够。

    罗松茂为了省钱,几乎没怎么买书,多半是以前从沈守信手里借来,再自己动手抄的。

    后来沈守信出去当官,罗松茂也就没地方抄书,只能抱着不多的几本书来来回回啃,又没先生指点,始终无法再往前一步。

    罗老汉内心是很盼望二儿子能烧出琉璃多挣些钱的。

    “一旦刮风下大雨,窗纸极容易破,若换成这等琉璃,只要安装好,便不怕风雨。”

    沈逾白顿了下,才道:“过完年小子想盖一间厨房,到时便可用这些卡在窗户上,若可行,往后便能往外卖。”

    这事儿定下来后,午饭也做好了。

    沈逾白和罗氏一人一碗糖水蛋。

    鸡蛋磕破放在水里,加糖一起煮,盛满一碗,需六七个鸡蛋。

    村里虽家家户户都养了鸡,鸡蛋却是舍不得吃的,都是拿去卖钱。

    这样一碗鸡蛋待客便是极为隆重了。

    第92章

    家被偷

    吃完午饭,罗老汉让罗家村一辆牛车送母子两人回沈家湾。

    村里的牛除了农忙外,过年便是最忙的。

    东村送人,西村接人,从早到晚走个不停

    拉沈逾白母子时,黑水牛步伐已经很沉重了,一个劲嗤鼻子,嘴边全是白雾。

    主人也心疼自家牛,自个儿牵着牛绳在地上走。

    沈逾白走到自己屋门口就察觉出不对。

    木门经过常年风吹雨打已经有些变形,为了将门关紧,沈逾白在临走时在门缝夹了几片叶子,此时门虽关着,叶子却落在地上。

    推开门进去,屋子干净整洁,东西都在原处,好像与他离开时别无区别。

    沈逾白抿紧唇,将门关上,脚步一转就走到墙边的柴火垛。

    沈逾白要在炕上温养,炕一直不停火,用的木柴多,罗氏为了防着晚上突然没柴火,就抱了些劈好的干柴堆在墙角。

    足有半人高,整整齐齐。

    沈逾白将柴火尽数搬开,用一个小锄头将地上的土挖开,露出一个枯黄的竹筒。

    确认竹筒里面的卷轴完好无损后,又将一切归位,目光在屋子扫视一圈,最终落在炕桌的书上。

    临走前,他将书开页方向对着窗户,此时却掉了个。

    炕边木箱子的锁被撬了,里面的衣服胡乱搅成一团。

    墙边的桌子上还有两个大小不一的脚印,应该是踩上去看过房梁。

    沈逾白心中冷笑。

    已经沦落成贼了吗?

    若非他习惯出门前会将东西都传给苏姑娘,今日怕是要被偷个干净。

    周身气压低沉,让屋子更冷了几分。

    外边传来王氏的抱怨声:“赶紧把你们的爹丢炕上去!每回都喝醉,净折腾人。”

    是二房回来了。

    沈逾白打开门出去,就见玉林石林两兄弟架着喝醉的沈守义往家走,王氏没个好脸色地在旁边唠叨。

    沈逾白神色匆匆对着她道:“二娘快些回屋子看看,家里遭贼了,我的五十两银子被贼偷了。”

    王氏惊得顾不上跟沈逾白多话,“哎哟”一声赶紧往自己屋子跑去。

    沈家人全被招了出来。

    郑氏气得把大腿拍得“啪啪”响:“败家子,你真是个败家子啊!”

    沈老汉脸色铁青:“可有认真找过,是不是放在别处了?”

    “箱子的琐被人撬开了,东西都被翻过,确是遭贼了。”

    话音落下,郑氏恨不能跳起来骂:“让你把钱给你小姑当嫁妆不愿意,这下好了,全送给贼了!你高兴了吧。”

    沈逾白抿紧唇,垂手而立。

    沈老汉制止郑氏,全家跟着去了沈逾白的屋子。

    屋子东西不多,一眼就能望到头,郑氏趁机将木箱子的衣服全抖开丢炕上,见真没钱了,气得指着沈逾白的鼻子想骂人,被沈老汉制止。

    沈老汉坐在炕上,闷闷地抽着烟。

    虽分了家,到底还是沈家人,五十两被偷,他的心抽抽地疼。

    二房的沈守义被吓得酒醒了大半:“这贼好大的胆,竟偷到我们家里来了,我们定要揪出来。”

    沈守忠摆摆手:“贼早跑了,你去哪儿抓。”

    “先去村里问问,也许有人瞧见贼摸进我们家。”

    沈守义却不肯放弃。

    谁家被偷五十两能就这般算了?

    沈守忠还想说什么,沈老汉却率先开口:“守义,你去村里问问,看有谁从屋后的菜地摸进逾白的屋子。”

    沈守义当即带着两个儿子出了门。

    沈老汉坐了许久,用复杂的眼神瞧了会儿沈逾白,沉声道:“往后多注意点。”

    等沈逾白应下,他才背着手脚步蹒跚地离开。

    他心里清楚这钱找不回来了。

    让沈守义去村里问,也是抱着侥幸心理。

    一行人乌泱泱离开,沈守忠眸光闪闪,偷偷在屋子里看了一圈,才带着妻儿离开。

    罗氏红着眼把翻乱的衣服一一叠好。

    分家后,她分了五十两银子让沈逾白拿着,是想让他手头有钱,不用辛苦抄书挣钱。

    谁曾想这钱竟被偷了。

    如今他们只剩下她手头的五十多两,往后逾白读书可怎么够。

    族学虽每个月会发月钱,实际只够在学校用,回家若多练些大字,钱就不够用了。

    好在族学每年会发书,免了买书的银钱。

    即便如此,以沈逾白每日多练十来张大字,再加写三四篇文章,还是要多花不少钱。

    县试到还好,离家近,用不了多少盘缠,再往后赶考越走越远,要的盘缠就多了。

    越想往后,罗氏越觉得自己没用。

    若死的是她而不是守信,逾白的日子过得该好多了吧?

    “娘,银子没丢。”

    罗氏哽咽:“丢了便丢了,怕是那人早就盯上了咱们。”

    门窗大开,沈逾白能瞧见沈家人越走越远。

    他将罗氏带到墙边的桌子前,将两个脚印指给罗氏看。

    “从脚印看,来我屋子的是两个男子。我说被偷了五十两,爷奶很心疼,此事与他们无关。二房比我们早走,又比我们晚回来,他们也可排除嫌疑。”

    罗氏双眼睁大:“你怀疑是家里人偷的钱?”

    沈逾白讥诮道:“此事与大伯脱不了干系。”

    他特意将事儿在全家面前挑明,为的就是让贼人露马脚。

    大伯并未让他失望,往常跳得最欢之人,今日很安静,在郑氏骂人时目光躲闪,神情极不自然。

    “那另一个脚印是鸿业?”

    罗氏心惊。

    沈逾白轻笑一声:“沈鸿业有自家的傲气,干不出此事。”

    刚刚的沈鸿业恨不得跟沈守义一块儿去村里查人,还是沈守忠用眼神制止。

    “那还有一人是?”

    “今天除了主屋和大房外,还有人来家里。”

    罗氏双眼越瞪越大:“陈序?他可是读书人啊,竟干出偷鸡摸狗的事来?”

    沈逾白眼中的讥诮更甚:“书读得好坏与人品无关,只看天资。”

    罗氏被惊得愣在原地。

    她实在难以想象一向端着读书人架子的陈序能干出偷盗的事来。

    可逾白的推测一向没出错,她还是信了。

    罗氏心底生起一股怒火。

    都是亲戚,竟偷到她家来了。

    更气的是他们猜到也没用,没当场抓住,事后别人矢口否认,他们一点法子都没有。

    沈逾白好似看穿了他娘的心思,轻笑一声,却毫无温度:“我们不能拿他们如何,便将事闹大,闹到让陈序知道我丢了五十两银子。”

    第93章

    离间

    “钱是他偷的,他自是知晓你丢了五十两,对他并没有什么妨碍罢?”

    罗氏疑惑道。

    她虽知道儿子是个聪明的,可她实在看不透儿子这是什么意思。

    沈逾白笑得温和:“可他们谁也没偷到这个钱,他们总会怀疑是对方拿的,猜忌一旦产生,往后便不好相处了。”

    罗氏虽一时转不过弯,当儿子将银钱拿出来给她看后,她放了心。

    只要钱没被偷走就成,贼抓不住便抓不住吧。

    此事只能就这般过去。

    听到罗氏的宽慰,沈逾白笑意不达眼底。

    他们没做成恶,只是因着他提前做了准备。

    虽没有当面拿脏,却也要给他们心里埋下一根刺,每每想起便不痛快。

    沈守义带着两个儿子在沈家湾走一圈后,村子第二天就将此事传遍了。

    村子里遭贼便是极大的八卦,还加个沈逾白被偷五十两,那便没什么八卦能与之抗衡。

    不过短短两日,整个沈家湾的人都知道了。

    过年多是走亲戚,此事就跟长了翅膀般飞了出去,从沈家湾到罗家村、上甘村等,再到镇上,后又传到县城……

    因家中被盗,来家中拜年的亲戚好友们总要比以前多坐会儿,就连村里人也都要来坐坐,说说闲话,沈家比往年更忙碌,待抽出空去别家拜年,已是大年初十的事了。

    好在沈家亲戚不多,沈家的男丁分开去拜年,倒也快。

    作为家中男丁,沈逾白本也该去拜年,不过他身子差,走两步便喘,怕他晕倒在路上,此事就越过了他。

    沈守忠抢了去陈家拜年的活儿,一大早穿上往常舍不得的新衣裳,带上一只鸡和炒花生去了县城。

    自从陈家大伯当了县令后,就在县城买了套不大的宅子,本意是让在县学读书的小辈们有个落脚的地儿。

    小辈们读书总要人照料吧,于是几房的大人跟着来了。

    来的人多了,长辈独留在村里也不像话,便也接过来。

    除了大房去外县上任外,陈家长辈加另外三房全挤在这套小院子里。

    原本只有三个房间,自是不够住,陈家人便自己砌墙,将三个本就不算大的房间隔成一个个小房间,勉强住下。

    可小辈成亲了总要有单独的屋子住吧。

    他们便在不大的院子里又搭屋子,东一块西一块,整个院子只留下几条窄路能走路,其余地方或堆满杂物,或盖着屋子。

    好在家里有个当官的,门楣高,愿意嫁进来的女子多,能多挑那些家事好,嫁妆给得多的人家。

    嫁妆银子来了,家中本该好过起来,能凑钱再买宅子,可陈家老大隔几年就往家里要钱。

    陈家老大的官当得不容易,没靠山,想要保住官位甚至往上爬,需大把大把的银子往外送。

    往常倒还好,陈家老大能自给自足,一到考核年限,陈家勒紧裤腰带,想尽办法筹钱。

    若非时机不对,陈序是万万看不上沈秀莲一个村姑的。

    陈家老大却对沈家很满意,有丰厚的家底,又无靠山,这块大肥肉如何能不吃到嘴。

    一封信回来,陈序再不情愿也只能将沈秀莲娶进门。

    八十两的陪嫁已然不少,甚至是陈家所娶儿媳中最多的,可跟沈家上百亩田地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当沈守忠舔着脸贴上来后,陈家人好几次想将沈家的田地诱骗出来,次次失败,这才发觉沈家竟有块硬骨头,诱骗威胁都没用。

    一怒之下,陈家想趁着初三拜年,让陈序和沈守忠去将地契、银子都搜刮出来。

    有东西在手,后续就好说了。

    谁知道什么都没搜出来,让陈家人憋闷得厉害。

    又传出沈逾白被偷五十两,陈家更不安宁,以至于沈秀莲领着沈守忠进门时,陈家人个个没好脸色。

    沈守忠努力维持着笑脸,努力将自己从紧挨着的墙间挤进去,进了沈秀莲和陈序的屋子。

    这屋子建在厨房旁边,屋子里搭了个炕后,便只有一条过道。

    沈秀莲的嫁妆箱子堆在炕上,又将屋子的空间显得窄小了些。

    沈守忠只能把带来的东西放到过道里面,免得影响人走路。

    在炕上坐下后,接过沈秀莲递过来的水,探头往外看:“妹夫呢?”

    “还说呢,大哥你做事也太难看了,找到五十两竟自己私吞了,害得我男人被家里人怀疑。”

    沈秀莲没好气道。

    这几天她和陈序两人就没在家瞧见一个笑模样。

    沈守忠就怕自己被怀疑,才非要来陈家拜年,这一听,果然如此。

    “大哥连家底都掏给你当嫁妆了,还能找到银子不给你吗?”

    沈秀莲不信:“进屋的就你和阿序,不是你拿的,还能是阿序拿的吗?”

    当时她在主屋陪爹娘,大嫂和鸿业也在主屋陪坐,二房三房都不在家,没人了。

    沈守忠靠近沈秀莲,压低声音道:“保不齐真是陈序拿的,你想啊,他一个大老爷们在外总有应酬,万一跟什么不安分的女子勾搭上,不得花钱呐?”

    沈秀莲心里发慌,立刻反驳:“阿序不是那样的人!”

    “我的傻妹子,家花没有野花香,你嫁进来几个月,陈序对你的新鲜劲怕是要过了,你还没怀个孩子,他要是在外头有相好的,五十两也够他把人抬进门了,到时候你堵不堵心?”

    沈守忠这几日就在家琢磨这事。

    他没拿钱,那就是陈序拿的。

    陈家这么缺钱的时候他为什么拿了钱还要藏起来,肯定是在外边有花钱的地儿。

    陈家屋子虽住得不好,但是吃得是一等一的好,陈序顿顿在家吃饭。

    剩下的就只有养外室了。

    他好不容易才把妹子嫁进陈家,定然不能让妹子在陈家没了地位。

    若他不提出来,陈序定然把偷银子的事赖到他头上,陈家也不会再帮他什么。

    原本他还在犹豫,可刚刚进门见到陈家其他人对他的态度,他就知道不能当这个替罪就算要当,也得陈序求着他,欠他个天大的人情才不亏。

    这事儿得先跟秀莲通气。

    沈秀莲当场被气得跑出去,很快外头传来推搡的声音。

    陈序是被沈秀莲拽回屋子的。

    第94章

    卷轴重大突破!

    “你是不是养了外室?”

    一进屋,沈秀莲就朝陈序发难。

    陈序不耐烦甩开沈秀莲:“你发什么疯!”

    若是往常,沈秀莲是极力讨好陈序的。

    在她眼里,他是读书人,还是县学的学生,往后考中功名是要当官老爷的。

    陈序皱下眉头,她都要赶紧琢磨自己哪儿做得不好。

    可今儿被大哥一口一个“外室”给气到,竟跟陈序吵起来:“那你把五十两银子用哪儿去了?”

    “那五十两是你大哥偷走了,我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陈序气恼得声音都高了些。

    这几日家中长辈一个个把他叫到跟前问话,明里暗里都是五十两银子。

    他一遍遍解释没瞧见,家中长辈却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

    家中兄弟嫂子们与他说话时阴阳怪气,他在家里竟抬不起头来。

    约三五好友出门喝酒,却被沈秀莲当众拉回来,实在有辱斯文。

    被惹急了,他干脆将矛头指向沈守忠。

    “妹夫可不能污人清白,我都不知五十两银子放哪儿。”

    “你不知道,我便知道了吗?”

    陈序简直恨极了沈守忠。

    当日只有他们两个人进了屋子,银子也只有沈守忠能拿,如今事情败露,竟还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简直就是小人行径。

    读书人除了才学要好,名声也极重要,沈守忠这是要断他的前程,他哪里能忍。

    沈守忠也气得厉害。

    陈序偷的钱,竟还理直气壮地骂他,实在太不要脸了。

    “谁知道你花哪儿去了。”

    这话可是彻底惹恼了陈序。

    多日来的愤懑委屈爆发,让他与沈守忠吵起来,将陈家人都引了过来。

    只是陈家人越听脸越黑。

    五十两银子被藏起来,两人竟不承认,还互相往对方身上赖,这让陈家人对两人的观感都极差。

    而且真说起来,他们两还是顶亲的亲戚,也许就是故意吵给大家看的。

    陈序那些“君子”“小人”在吵架时极吃亏,完全比不得沈守忠的“龟儿子”“书读到狗肚子”这类话,气急之下,竟动了手。

    沈守忠哪里忍得了,当即还手。

    陈序一个书生,不是庄稼汉的对手,可这是在陈家,当即一声呼喊,陈家男丁们齐齐冲上来按住沈守忠。

    陈家门外,一个小厮提着礼盒无措站着,犹豫良久,还是转身回了主家。

    得知陈家与上门拜年的亲戚打起来,徐县令眉头紧锁,一时竟不知这个年还应不应该让下人去拜年。

    思索片刻后,还是差人去打听了一圈。

    陈家没什么事,沈家最近倒是出了件大事,三房的沈逾白被偷了五十两银子。

    徐县令细细琢磨一番,终于回过味儿来,心底对陈家愈发鄙夷。

    吃绝户的事哪个县都有,可如陈家这般难看的着实少见。

    不过那个沈逾白不简单。

    孤儿寡母,又得了重病,竟还能保住父亲留下来的基业,绝不是泛泛之辈。

    上回陈家给徐县令递话,徐县令就派人把沈逾白查过了。

    确有痨病,又没靠山,既然陈家都递话了,他也就做个顺水人情。

    谁曾想没几天,知州竟派人上了门。

    他当时笑呵呵对来人道:“能让知州大人记住,必定是才华横溢,便是得了痨病也该让他报名。”

    他拿捏不准知州大人的态度,只能出声试探,知州的回复“科举一途,为的是选拔人才,谁也不能越过律法办事。”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用照顾沈逾白,将他当成普通考生。

    徐县令猜测知州大人顾念沈守信的忠义,不忍其子无法参加科考才出手帮忙。

    可沈逾白能请动知州,也足以证明其有些能耐。

    此次被偷五十两,又人尽皆知,还让沈家与陈家打起来,此事定然有其在背后推波助澜。

    陈家多次出手,却未占到多大便宜,徐县令可不认为一切都是凑巧。

    “沈逾白多大了?”

    “今年已经18了。”

    大越说的都是虚岁,无论几月出生,过完年都自动加一岁。

    沈逾白在腊月十九才过17岁的生辰,距今不到一个月。

    “如此巧思不知有多少放在读书上。”

    徐县令对沈逾白的心思很是不喜。

    不甚大的年纪,竟已老奸巨猾了。

    ……

    陈家发生的事沈逾白并未看到,不过从沈守忠肿起来的双眼可推测一二。

    他哂然一笑,将这事当笑话说与苏锦听。

    “沈守忠天天巴结陈家来害你,现在好了吧,被陈家打了,以后也攀附不上陈家了。”

    沈逾白眸光微闪:“陈家自持书香门第,轻易不会动手,或许大伯并未吃亏。”

    陈家再觊觎他爹丢下的基业,也未对他动过手,多是明里暗里使绊子。

    戴上了面具,轻易舍不得取下来,必然是被逼急了才会露出獠牙。

    苏锦看得一愣:“你的意思是你大伯也动手了?他不是巴结陈家吗,怎么敢动手得罪陈家?”

    沈逾白:“如今陈家有了把柄在他手里,自是与以往不同。”

    苏锦瞬间明白过来:“你是说这次偷盗的事?”

    沈逾白:“正是如此,陈序乃是读书人,最重名声。一旦当贼人的事传出去,必定身败名裂,前途尽毁。”

    “可惜你大伯不会轻易传出去,他也参与了。”

    苏锦很遗憾。

    要是能让沈守忠自爆就好了。

    看到字条,沈逾白轻笑一声。

    不传出去也没什么,大伯定会以此要挟陈家。

    陈家本以为吃掉沈家如吃鱼般简单,如今却被根鱼刺卡住,定不会好过。

    沈逾白再提笔,字迹一如往常:“若有功名在身,他们也就不敢再将主意打到我们身上。”

    字条传到苏锦手里,苏锦便叹口气。

    沈逾白虽然聪明,但是太善良了,不能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你这样的好人太吃亏了。”

    沈逾白自嘲一笑。

    她对他一无所知。

    这样也好。

    再落笔,语句仍旧温和:“坏人总会得到惩罚,何苦为了他们伤神,苏姑娘怎的这般早就要回校?”

    苏锦便也说起自己的事:“杨老他们轮流给我打电话催我尽快回去,跟我说有个超重大的突破,而且升级版的听证会也马上要开始了。”

    说到这里,苏锦深吸一口气:“硬仗,就要开始啦!”

    第95章

    小姨受牵连

    次日一早,苏锦吃完外婆做的早饭后,推着行李箱就要走,却被外婆韩淑芬喊住。

    “你小姨说了要开车送你去学校,我去叫她起床。”

    苏锦赶紧拉住外婆的胳膊:“让小姨补觉吧,她昨天连做两台手术,肯定很累。”

    韩淑芬很坚持:“她早上特意交代我的。”

    苏锦只能由着外婆把小姨叫起床。

    小姨打着哈欠坐在沙发上醒了好一会儿神,才戴上自己的金丝圆框眼镜,带着苏锦下楼。

    苏锦迟疑片刻,还是在小姨的催促下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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