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沈守忠眼珠子转了转:“给个痨病吃不是白费吗,若是给我鸿业吃,保准能中个秀才回来!”郑氏一拍桌子:“去搜出来!”
“罗家给逾白补身子的肉,你去抢,传出去多难听。”
便是沈家没分家,娘家补贴的东西也不能抢,不然要被村里戳脊梁骨。
郑氏却不干休:“她有好东西,就该孝敬咱们长辈。”
沈老汉不想与她争辩,干脆道:“你去?”
屋子瞬间安静下来。
谁敢去痨病屋子?
可明知道那屋有肉又不能去拿,几人心里猫爪挠似的难受。
另一头的沈逾白被推出村子后,不顾罗二舅和罗氏的劝阻,无论如何也要下车自己走。
两人拗不过他,只能由着。
三人往前走了一段,罗二舅说起自己与沈家人的对话。
罗氏有些慌:“爹娘该不高兴了。”
“他们做得出这些事还怕人说?”
罗二舅颇愤懑。
他当然知道孤儿寡母会受欺负,可也不该这般过分。
逾白怎么说也是三房唯一的血脉,沈家只要念着沈守信,也该帮着逾白治病。
可沈家就是能一毛不拔。
这些年若不是有罗家帮衬着,母子俩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说起来罗家并没有沈家宽裕。
沈家孩子读书有族学,罗家是举全家之力供着罗家大舅去私塾读书。
从地里刨食能填饱肚子已是不易,更别提再供一个读书人。
罗家老爷子本想着让大儿子试试,若不是读书的料也就算了。
偏偏罗大舅20岁便中了童生,26岁那年又中了秀才。
这就是读书的料了,砸锅卖铁也要供。
便是在罗家大舅中秀才那一年,沈守信也中了秀才。
两人年岁虽差得有些远,关系却极好,也就说了亲,将罗氏嫁给沈守信。
打这之后,两人命运截然不同。
沈守信一路中举中进士,正式走入官场。
而罗大舅次次名落孙山。
渐渐地,罗家与沈家的差距越发大了。
后来沈守信死在任上,罗氏带着沈逾白回了沈家。
以往的官夫人如今成了寡妇,沈逾白又一直不在爷奶身边,有沈鸿业这个受宠的长孙在,沈逾白越发被忽视。
好在沈逾白天资聪慧,在族学颇受重视,沈家没人敢明目张胆欺负母子俩。
沈逾白得了痨病后,沈家就知他活不长久,态度变了。
家里的活儿尽数推到罗氏身上不说,两人的吃食也越发差,众人连三房的屋子都不进,躲沈逾白如同躲瘟神。
罗家已是尽力帮助,对母子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
罗大舅虽在村里办了个私塾赚些束脩钱,可往常买笔墨纸张的花销不少,又要请名师指点,还要凑钱去赶考,罗家一直不宽裕。
昨天下午罗家得到消息后,罗老爷子去村里相熟人家借了些钱,让罗二舅一早带来。
揣着百来个大钱的罗二舅很心虚。
听说县城医馆看诊很贵,再加上药钱,百来个大钱怕是不够。
可这时候肯定不能让小妹和逾白担心,只能强撑着不说。
沈逾白身子到底还没好全,走一段路就累了。
罗二舅让他坐在推车上,推着他走一路,等歇好了再下来走在。
就这么走会儿坐会儿车,三人在巳时(10点)到了县城。
沈逾白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精神却很好,只是觉得有些疲惫。
城门卒将三人拦下:“进城所为何事?”
罗二舅赶紧抱拳弓腰:“回差爷的话,家里孩子病了,想去医馆看看。”
城门卒看到沈逾白有些病态的脸色,便没多问:“一人三个大钱的进城费。”
罗二舅连连应声,摸出九个大钱递过去。
三人这就进了县城。
入了城门,便是直直的街道。
路边有不少人摆摊,多是家里吃不完的菜拉到县城来卖。
沈逾白拦住要直接去医馆的罗二舅:“我最近闲着无事抄了书,想拿去卖了换些钱。”
罗二舅一喜:“行,我们去书铺看看。”
他当然知道抄书能赚些钱,往常大哥就会接一些抄书的活儿挣钱贴补家用。
只是这活需字写得好,赚得不多还很费时,耽误大哥读书,家里人都不愿意大哥接太多。
不过逾白若是能把书卖些钱,今日去医馆的钱应该就够了。
罗二舅送罗大舅来县城考了许多次试,对县城很熟悉,很快就送沈逾白到一个书铺门口。
沈逾白拦住想要跟进去的两人:“书肆大多喜静,咱们去的人太多恐会让掌柜不喜,还是我一人进去为好。”
都到书肆门口,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罗二舅和罗氏叮嘱沈逾白一番后由着他一个人进去。
此书肆颇大,书籍摆放整齐,里面点了檀香,闻之内心平静。
想来东家也是文雅之人。
沈逾白便想碰碰运气。
小厮迎上来,客气问道:“老爷想要什么书?小的可给您找来。”
沈逾白笑道:“请问掌柜何在,我有东西想卖与他。”
小厮便知是来卖书的读书人。
书肆卖书,也需要买书。
不过书肆收书要求高,需掌柜亲自看过才行。
小厮很快找来掌柜。
掌柜三十多的年纪,头戴黑色方巾,身穿灰色长衫,留着八字胡,颇有文气。
“我们书肆收书需字好,无任何错漏,不能有墨点、保持整洁。”
沈逾白行了一礼:“小子此次不是卖书,而是卖一套茶具。”
掌柜一愣:“若卖茶具,该去茶馆才好,我们这儿是书肆。”
去茶馆是好,可他有什么话能瞒过二舅和娘?
倒不是不信任两人,只是卷轴的事不适合让两人知晓。
知道的人少才叫秘密。
若是人尽皆知,离灾难也就不远了。
沈逾白笑道:“书肆是清幽之地,想来掌柜也是文雅之人,更懂文雅之物,若是送到茶馆反倒俗了。”
掌柜轻抚胡须,看向沈逾白的目光多了些赞赏。
是个妙人。
“既如此,便拿出来瞧瞧吧。”
掌柜颇为随意,只是当看到沈逾白从布包里拿出来的晶莹透亮的琉璃杯,他脑子“嗡”一下。
第14章
痨病竟能自行好转
待看到沈逾白连续拿出四个琉璃杯后,竟又拿出一个琉璃壶时,他脑中一片空白。
“一整套琉璃茶具?”
掌柜失态道。
沈逾白对掌柜拱拱手:“劳烦掌柜掌眼。”
掌柜胡子抖啊抖,手心也全是汗。
不动声色在后背擦了下,伸手轻轻触碰茶壶。
入手温润,竟一丝杂质也没有。
不过这一看,掌柜却连连摇头:“可惜啊,如此好的材质,器型却不够精美,不然可卖上高价。”
掌柜一向自诩文雅之士,对茶具一类当然也有所研究。
粗略看过去,这套茶具确实唬人。
全套琉璃材质的茶具真是见所未见。
可惜制作之人缺了些技术积累,若能请来大师烧制,必定价格高昂。
只是那样一来,也轮不到他来评论这套茶具。
平日里他的书肆有不少文人雅士来闲聚,到时拿出这样一幅茶具,该是如何长脸。
掌柜有心留下,开的价格也不低:“我也不与你绕弯子,这一套茶具材质极好,只是器型笨拙,落了下乘,若你真心想卖,我可给50两白银。”
价格超出沈逾白的预期,也看出掌柜说的是良心价,也就不再多还价。
沈逾白将书肆里一些关于大越的史书都买下来,又买了一套文房四宝。
杂七杂八算下来,竟花了23两。
剩余27两,沈逾白特意要求换了两贯钱,剩余25两拿的碎银子。
将钱塞进布袋子里后,只能再装些笔墨砚台,纸张和书是在怀里抱着出来的。
等他出来后,罗二舅和罗氏赶紧跑过来将东西都放到手推车里。
“卖出去了?”
罗氏惊喜问道。
沈逾白道:“掌柜觉得我字写得不错,给我布置了一些活,还付了定钱。”
这次卖琉璃茶具赚的钱需要找个来处,抄书便是很好的由头。
他们也只会当他买的史书是要抄写的内容,往后就算家里没找到,会猜想是还给书肆。
罗氏和罗二舅如何高兴不必赘述。
三人一同来到县城最大的医馆同济堂。
排了半个时辰的队,总算轮到一位坐堂的老大夫。
老大夫得知沈逾白是痨病,还咯血后,赶紧把三人带到一间单独的屋子。
屋子里有浓重的艾草气味。
“多久了?”
“三年多了,他光是卧床就有三年,不过最近好了不少。”
罗氏抢着应道。
老大夫眉头紧紧皱起。
咳血已经很严重了,还卧床三年,怕是必死之人。
可病人瞧着挺精神,难不成是回光返照?
“左手拿出来。”
沈逾白依言将手放在布枕上,老大夫搭了会儿脉,眉头皱了更紧,眼皮也垂下来。
罗氏吓得脸都白了,又见老大夫让沈逾白换只手继续把脉。
“不对啊!”
老大夫满脸困惑。
罗氏身子抖如筛糠:“我孩子怎么样?”
老大夫满脸困惑,又是看沈逾白的舌头,又是看喉咙。
“稀奇了,你的痨病竟然大好了。”
沈逾白早有预料,听到老大夫的话还是心中喜悦。
罗氏一颗悬着的心放下后,整个人无力瘫坐在地上,情绪上涌,竟放声大哭。
“孩子好多了你还哭什么?”
罗二舅不会安慰人,只能笨拙地说上一句。
罗氏点点头,却哽咽道:“我儿子好多了,我儿子活了!”
“娘,大夫说的是好多了,还未全好。”
沈逾白提醒道。
罗氏浑身一个激灵,赶紧追问大夫:“还未好全吗?会不会再严重?我要如何照料他?”
老大夫抚抚胡须,脸上也带了笑意:“只要坚持吃药调理,往常好饭好菜伺候着,不会有大碍。”
得到准确答复,罗氏哭中带笑,又是对大夫一通感激。
老大夫摆摆手:“我没做什么,该感谢给他医治的大夫,卧床咯血的痨病竟也能治好,不知是哪位神医出手?”
罗氏擦着眼泪道:“没请大夫,自己好的。”
老大夫惊愕不已:“奇事,真是奇事!”
痨病竟能自己好?
罗氏已无法说出完整的话语,罗二舅只得让老大夫开了些调理身子的药。
沈逾白并未拒绝。
有药的遮掩,他病好了也自然些。
“他这病需要开些好药,一幅120个大钱,能负担吗。”
罗二舅脸色一白,手不自觉捂着口袋。
老爷子一共给了他一百个大钱,进城就花了九个大钱,如今他只有91个大钱,连一副药都抓不起。
村户人家吃的药大多是几个大钱一副,怎么逾白吃的药这般贵?
沈逾白看出罗二舅的窘迫,对老大夫道:“不用这般好的药,您给开便宜些的。”
老大夫看了眼三人的穿着,在心底叹了口气,将那些贵药都去掉,变成便宜的药替换,一副药13个大钱。
还是比他人喝的药贵。
“痨病不比其他,需好好养着,这些药效已是比不得上一副,不能再更改了。”
老大夫无奈提醒。
沈逾白客气道:“劳烦您多开几副药,我们住在乡下,来一趟不易。”
老大夫边开了十副,一日一副,喝完再来复诊。
罗二舅大大松了口气。
还好钱够用。
要去交钱抓药时却被沈逾白拽住,手里还被塞了一粒碎银子。
罗二舅本要推辞,见沈逾白坚持,也只能收下。
抓了药,带着沈逾白出门后,罗二舅将找回的大钱还给沈逾白。
“你赚些钱也不容易,好生收着,往后吃药的花销大。”
沈逾白将钱收下,交给罗氏:“娘,您从外祖家借了多少钱?”
“林林总总算下来,有近5贯钱了。”
罗氏很羞愧。
这些年全靠娘家接济。
5贯钱就是5两银子。
沈逾白摸出一两银子递给罗二舅:“这次先还一两,往后我慢慢还。”
罗二舅不肯收,沈逾白好一番劝他才勉强收下,并承诺往后沈逾白若是缺钱了再来家里借。
沈逾白一一应下。
他手上虽有钱,却不好一下拿出来惹人眼。
如今有了抄书这个由头,往后隔些时日就还一些,很快能还完。
这么一耽搁,出城时已经过了午时,在沈逾白的坚持下,三人吃了面才回家。
到家时已是半下午,罗二舅急匆匆赶回家,罗氏则是拎着药去厨房熬。
沈逾白给苏锦传了封信过去,告知自己回来了。
只是这次迟迟没回信。
想来是昨晚告知她自己今日要去县城后,她去忙自己的事了。
沈逾白继续拿着笔抄书。
还剩下的这点一个时辰就能抄完。
与沈逾白的猜测截然不同,苏锦不是忙自己的事,而是遇上了麻烦。
第15章
被迫休学?
沈逾白要去县城的事苏锦昨天就知道,她今天闲下来,背上书包想去找杜老请教越史。
自从老师病倒后,她就没人给上课了。
上次跟杜老一聊,打破了她很多原本的认知,让她觉得还是要多跟这些懂越史的人交流才能进步。
吃完早餐,走到学校门口时,又被教务处一通电话叫了回来。
走进教务处办公室,发现除了教务处的人外,王琪琪也在。
而王琪琪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
更诡异的是教务处的老师们集体戴着口罩。
靠近门口的男老师看到她要进来,赶忙嫌弃地摆手:“就站门外!”
苏锦跨进办公室的脚又退了出来。
刚刚的男老师拿着个小巧的塑料喷壶,在门口喷了好几下,着重喷了苏锦刚刚踩过的地方。
门口弥漫着浓重的酒精味。
男老师又对着苏锦身上喷了几下,才厌恶地责问苏锦:“为什么不跟学校说?”
苏锦眼皮跳了下:“说什么?”
“都到教务处了你还装吗?”
王琪琪跳出来,把一个白色的药瓶放到桌子上:“这是在你的垃圾桶找到的,你有肺结核竟然不说,肯定是想传染给我!”
又扭头对着老师们道:“老师,我要求换宿舍!”
门口的男老师看着年纪不大,嘴却很碎:“她哪是想传染给你啊,她是怕被人知道了不能代替胡明参加研讨会。研讨会当天会有很多校领导,你苏锦要是把肺结核传染给校领导,你担得起责任吗?”
最后一句声音高高扬起,变成了怒喝。
其他老师戴着口罩,看不清脸色,就更突出眼底的不满和恼怒。
真要是传染给校领导,他们这些人都不好过。
其中一名烫着卷发的五十出头的女老师开口:“研讨会你就不用参加了,先休学半年治病。”
显然这位女老师说话很有分量,她一开口,那个男老师还狗腿地捧着她臭脚:“徐姐您啊就是太心软了,她这种完全可以记大过!”
卷发女老师摆摆手:“咱们是老师,对学生还是教育为主。”
其他老师都吹捧起卷发女老师,完全不顾走廊站着的苏锦解释自己没得肺结核的话。
王琪琪高兴得差点笑出来。
她把瓶子找到之后就去找了刘蕾,过了几天刘蕾又找到她,还让她来教务处告发苏锦。
要不是刘蕾答应给她买个驴包,她肯定不来。
校规又没规定学生得病还要报告学校。
刘蕾教她找老师换教室,把苏锦得了肺结核的消息告诉老师们,老师们肯定会害怕。
因为研讨会是校领导参加。
他们肯定怕校领导知道这事儿后怪他们,会主动拦着苏锦。
她来教务处把事说了,一开始老师们不在意,后来知道苏锦是越史系还要代替越史系老师参加研讨会后,马上就打电话把苏锦叫过来。
不用她多说什么,老师们先把苏锦给休学了。
“都被我捡到瓶子了还撒谎,你看老师们信你吗?”
王琪琪好像炫耀一样嘲讽了苏锦一句。
苏锦看老师们说着闲话,也不白费劲了。
不过她也不理王琪琪,只是在外面站着。
里面的老师说了几分钟,话才渐渐停下。
男老师一扭头,看到外面的苏锦,不耐烦怒吼:“让你休学回家治病没听到吗?还站在这儿干什么?”
苏锦压着脾气道:“我没病。”
老师们纷纷不赞同地看向苏锦,就连卷发女老师也不满起来。
男老师尖叫起来:“证据都在这儿了,你还敢不承认?!”
这下苏锦没再说车轱辘话,把背上的书包拿下来翻找。
上次她去医院找小姨开治疗肺结核的药,小姨怕她得了肺结核,拉着她做了一堆检查。
当时的检查报告被她塞进书包里,一直没拿出来,现在刚好找出来证明自己。
那一堆报告很快把她找到,苏锦拿着报告跨进办公室。
男老师尖锐的怒吼在办公室响起:“你进来干嘛?快出去!”
边喊还边拿着喷壶对着苏锦喷酒精,好像苏锦是个行走的病原体。
苏锦把检查报告放到卷发女老师面前:“这是我的检查报告,我根本没有得肺结核,老师更不该污蔑学生吧?”
这卷发女老师一看就是教务处的领导,找她最直接。
不等卷发女老师动手,男老师已经拿着喷壶对着报告一通喷:“什么东西都往领导面前送,你是想害领导也生病吗?”
苏锦恼了。
她可太讨厌这个男老师了。
一把抓起报告,她气呼呼道:“你们不愿意看,那就给愿意看的人看。”
她转身就走。
卷发女老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锦,把报告拿过来。”
苏锦转过身,一双好看的大眼睛询问地看向卷发老师:“你真要看?”
卷发女老师知道自己没猜错,如果真让苏锦走了,肯定能给自己惹大麻烦。
“拿过来吧。”
苏锦又把报告交还到桌子上,这次卷发女老师拿起报告一张张看过去,确实没问题,上面还有时间,检查时间是这个月。
“你确实是健康的,不用休学。”
卷发女老师轻飘飘把这事儿给揭过去。
王琪琪急得上前一步:“她都吃药了,肯定有肺结核,检查报告可能是假的,对了,我晚上还听到她咳嗽!”
苏锦一点不客气:“我还说听到你吐血呢,你怎么还好好站在这儿?”
“你胡说,我根本没吐血!”
“嘴长在你身上,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那些药搞不好就是你买的,故意赖我身上,信不信我告你诽谤?”
苏锦可不会惯着这种害她的人。
她一扭头,对卷发女老师道:“老师,我要求把她赶出我的宿舍。”
“苏锦你凭什么?”
王琪琪气疯了。
“凭你污蔑我!凭我们系本来就该有单独的宿舍。你敢不搬走,我就说找院长、副校长、校长,再不行就打电话教育局,我就不信他们所有人都觉得学生可以随意被污蔑,可以随意被停学!”
办公室寂静无声。
卷发女老师取下口罩,露出一张凝重的脸。
“污蔑同学该受到惩罚,王琪琪你尽快搬出宿舍。”
苏锦打断女老师:“今天就搬。”
“学校给她安排别的宿舍需要时间。”
女老师沉声道。
反正已经得罪这个女老师了,苏锦也不介意再多得罪一点:“我怕被她下毒。”
第16章
那位没有名字
女老师的脸色很难看。
苏锦这个月才做过检查,身体健康得很。
只要王琪琪没搬出宿舍,有一点意外都麻烦。
女老师语气很差:“王琪琪今天搬出宿舍!”
王琪琪不敢置信:“我搬出去了住哪儿?是老师你要让她休学,凭什么要怪到我身上!”
她根本不想搬。
现在住的宿舍本来就是越史系的,因为越史系学生不够,她又报到太晚没宿舍了才让她住进来。
在这里她可以住单间,到自己的宿舍很可能是两人一间。
那个条件比现在差远了。
只是这话惹怒了女老师。
女老师对苏锦的怒火因为这句话全发泄在王琪琪身上。
“随便污蔑同学,欺骗老师,给她记大过处分,你们今天就给她安排宿舍让她搬走!”
王琪琪脸色一白。
记大过?
她有污点了!
“谢谢老师。”
苏锦把报告塞回书包里,转身离开教务办公室,完全不理会身后王琪琪的哭声。
经过今天这一遭,她终于把王琪琪平时的种种异样想明白了。
经常在她门口晃,还翻她的垃圾,经常找借口来她房间。
如果是普通室友,找到药瓶后应该先来问她,而不是来教务处把事闹大。
还好最近她总锁门,也许卷轴的秘密已经被王琪琪发现了。
宿舍还是只有她一个人更安全。
要不是今天她随身带着检查报告,教务处轻飘飘一句“休学”,她就会错过研讨会。等她休完学回来,谁还在意她能不能毕业?
这么一耽搁,等她坐公交去古董店已经是下午。
刚进门,一身粉色旗袍的赵瑶热情迎上来:“今天又有铜钱来卖吗?”
苏锦惊讶地看了她好几眼,赵瑶笑容不变:“你那两枚铜钱被几个老前辈哄抢,外公舍不得卖,我们都等着你再拿铜钱来卖。”
赵瑶的坦陈让苏锦对她多了些好感。
“今天没铜钱,我想找杜老讨教。”
前几天才卖过一次铜钱,苏锦今天不打算卖,不然太扎眼了。
赵瑶虽有些遗憾,不过还是打电话把外公喊过来。
杜老一见到苏锦就高兴道:“最近我靠着你的铜钱可是大大涨了脸啊!”
研究越史的人并不在少数,只是苦于没有材料。
当杜老拿出两枚铜钱时,那些研究了一辈子越史的大家们纷纷求上门。
这几天杜老被一众人捧得飘飘然。
不过任由别人怎么吹捧开高价,杜老都舍不得把那两枚铜钱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