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陆上瑜向这边投来死亡射线,满眼都写着:不行!“不行啊,昨天我把你姐姐弄生气了,她连我都不理会了。”叶慈爱莫能助道:“忍忍,很快就过去的。”
陆上鸣并不认同这个说法:“跪先祖画像三个时辰,整整三个时辰啊!这一点都不快!”
然后一溜烟就跑了,跟个猴一样抓都抓不着。
叶慈看着他上蹿下跳的背影,忽然想到了十年前藏雅楼里于双含的一席话。
“自明景皇帝起,三代女皇。”
陆上鸣这小子估计是不乐意坐这个位置了。
于双含的预言在五年后得到验证,陆上鸣这个猴...不对,这个皇太弟他找了一个志同道合的妻子。
小夫妻生了一对龙凤胎,女儿为长,儿子次之。
满月的时候小夫妻带着俩小孩进宫,给两位姐姐看看孩子。
陆上瑜就问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夫妻俩却一愣,互相对视一眼后,小妻子把陆上鸣给拱出去了。
“你去取名。”
陆上鸣顶着两位姐姐的视线,清清嗓子,故作镇定地指着女孩说:“这个叫有容。”
指着男孩说:“这个叫乃大。”
一拍手掌,陆上鸣高兴道:“《尚书·君陈》曰:有容,德乃大。对仗工整,寓意多好啊!”
叶慈冷静指出问题:“这样不要好吧?叫乃大一辈子都会被别的小朋友嘲笑的。”
小妻子和陆上鸣同款懵逼脸:“怎么会?谁敢叫皇子的名字啊。”
陆上瑜一票否决:“有容可以,乃大不行。”
陆上鸣果断推卸责任:“那以您所见?”
陆上瑜起码是个正经人,至少在床下的时候是,她说:“次子从长姐之有字,名有思。”
陆有思总比陆乃大正经多了,况且全取“有容乃大”一词也太随意,春和景明都比这个好。
咧着嘴巴傻乐的小皇子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眼睛一直盯着房梁瞅。
在房顶蹲着的枭卫:“......”
她默默地挪动身体,把自己藏进黑暗里。
......
经年之后,随着年纪的增长陆有容展现出属于自己的光华,俨然是年青一代的佼佼者。
才学兼备,恍然有明君之相。
还被陆上瑜亲口说:“此女肖我。”带在身边亲自教育。
陆上鸣可算是解脱了,回家跟妻子孩子商量后,便提出将陆有容过继给姐姐。
陆上瑜本就动了将来立陆有容为皇储的心思,问过陆有容本人后欣然同意。
待陆上瑜百年后,陆上鸣只在皇位上做了三天皇帝,火速禅位给陆有容。
自此,盛朝便连出三代女皇,随后后续也陆续出过几位女主,但没有连续三代听起来朗朗上口。
新帝登基后,会为先帝修史立传,主笔官照例来问新帝意见。
陆有容便对史官直言:“先帝与摄政王鹣鲽情深,相濡以沫,几十年如一日相伴相守,我为其后人不应该含糊其辞,修饰史实,你照实就是了。”
主笔官:“那合葬一事?”
摄政王叶慈有两个陵墓,一个是陪葬帝陵的衣冠冢,另一个则是合葬帝陵。
陆有容笑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既然二位如此,当然是照实写。”
第175章
后世番外二
手机闹钟响起来的时候,
躺床上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安然躺着不动。
几十秒后,这欢快吵闹的乐声终于停了,
重归宁静。
结果天不遂她愿望,
房门被拍得震天响,
夹杂着几十年重逢的怒吼声。
“陆昭!还睡!?你上学要迟到了!!!”
面容年轻,身体睡成棺材板姿势的少女皱眉。
朕作古多年,
上朝都没得上,何来的上学?
见里边的人睡得死,陆女士只好选择一个不怎么尊重隐私的方式,直接破门而入!
一身严肃职业装的陆女士踩着棉拖,
大步迈入,
双手一伸,
习惯性把卷成蝉蛹的女儿甩出被窝,
从而达到强制开机的效果。
“陆昭!几点了还睡?!你校长都要完成周一升旗演讲了!”
凭她养这小丫头十几年的经验,绝对百试百灵。
但是很遗憾,
今天的陆昭改变了睡眠姿势。
陆女士:“?”
看着宛若棺材板的姿势,还有那交叠在腹部前的双手,优雅中又多了一点将行就木的刻板,
把她一颗心都看颤了。
再仔细一看,
还是自己的孩子,不是哪里来的老太太。
陆女士表示大开眼界,
眼中燃起了战火:“陆昭昭,你这是什么新招?”
感到身体一凉,
陆昭倏然睁眼,
冷声斥道:“放肆!胆敢擅闯养心殿?!”
模糊的视线对上一张分外眼熟的脸,
滔天的怒意顿时消退,
人都清醒过来了。
“放肆?”陆女士一扶金丝眼镜,好心询问:“陆昭,你要把你妈放哪?”
陆昭的DNA动了,嘴比脑子快:“当然是放我心里去啊,亲爱的妈妈。”
顿了顿,陆昭跟才反应过来似的:“妈?”
陆女士:“怎么没睡醒?”
陆昭心跳加快,连连摇头说:“醒了醒了。”
陆女士给她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丢下一句:“起来吃早餐。”
陆昭坐在床上,拥着被子发呆,好半天才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惊呼:
“怎会如此?!”
......
九月是夏天的尾巴,送来的风都是闷人口鼻的。
习惯上辈子北地冷风的陆昭分外不适应的皱了皱鼻子,往教室内的空调方向挪了挪身体。
但是比气候更不适应的还是周遭的氛围,吵吵嚷嚷的,充满鲜活朝气的学生们。
每天习惯被一群老头子老太太包围的她,张嘴闭嘴就是朝政,还真不太适应身份的极限转换。
她,陆昭,胎穿南北朝后又穿回来了,顺便当了十九年皇帝而已。
别问,问就是老爹给力,一通嘎嘎乱杀,把她捧上皇位。
当然了,她也很给力,把未来过继的皇帝给挤下去了,杜绝了这哥们趁她老爹驾崩后给自己爹娘追封皇帝和皇后。
陆昭没少跟在背后下黑手,一边暗地嘎嘎乱杀一边明面收拢人心。
但是说没有留恋还是不可能的。
至于皇位和财富,她还能安慰自己昨日之日不可留,不再沉溺往事。
可一双孩子都在数百年前,隔着时光这道天堑,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得着了。
至于丈夫是得的急病,按照古代的医疗条件根本没有完善的治疗手段,没有外科手术进行治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病发而亡。
正在回忆峥嵘岁月的陆昭就听见有人在默念口诀,很耳熟,不确定,再听听。
“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还有什么来着?”
“是钠镁铝硅磷啦!你暑假的时候没有提前预习吗?”
“接下来是什么课啊?”
“好像是梅老师的历史课。”
“我刚从办公室回来,听说班主任跟人打电话,说有人要转学插班到我们班来,叫钟什么来着,一下子没听清。”
“都开学两周了,还有人要转学过来?”
身边的女孩子问道,得到对面男同学同样无所谓的表情,胳膊肘顶了顶隔壁的女同学。
还在恍惚中的陆昭目光一厉,差点反手把人擒住,好歹是忍住了这种冲动:“啊?”
瞥了一眼她摊在桌面上的本子,将她的名字收入眼底。
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太沉,陆昭问:“周丝琦...有何..有什么事?”
不行,这语气还是很怪,端着架子一样。
前桌的男同学多看了她几眼,欲言又止。
不过周丝琦并没有在意她的态度,想要跟同桌热情贴贴:“刚徐浩说咱班会转新同学来,你说新同学会是男的还是女的啊?会不会是大帅哥呢?”
陆昭已经变得不习惯被人贴贴,战术后仰:“不……不知道,到时候人来了就知道了。”
周丝琦不太满意这个答案,继续凑过去:“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啊。”
陆昭继续战术后仰:“学校转校生很正常啊,我们才是高一级学生。”
又想起了不爱跟人贴贴的大女儿,陆昭就一阵悲伤。
想来自己真是给老大留下一堆烂摊子,还有莫名逃过一劫的晋安有没有安分下来。
历史应该被自己改变了吧,连出两代女皇,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能查一查......
在古代生活了三十几年的陆昭终于想起了互联网这东西,手才伸进书包里,上课铃就响了。
看同桌拿出了历史课本,她也跟着抽出了历史课本。
二遍上课铃响后,陆昭正在缓慢适应书本上缺胳膊少腿的简体字。
她当年本来有打算推行简体字的想法,提高民间文化素质,就是驾崩的太急,没来得及做。
年轻的历史老师抱着书本进门,清丽的脸挂着清浅的笑容,她一边打开电脑一边说:
“同学们打开课本的十五页,今天我们来讲一下南北朝和盛朝史,重点部分是盛朝史,南北朝简单过一遍就行了,考试占分的比例不高。”
“先讲盛朝部分,这是一个让后世向往的灿烂盛世,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
点开课件所在文档,梅老师笑道:“今天同学们可以自由讨论,但是不能打断老师和同学们的发言。”
话音一落,教室内的说话声更大了,保持在一个不会打扰到其他同学听见老师发言的音量。
这么巧,回来的第一天就将南北朝史?
陆昭眼神一厉,顿时就来劲了,刷的翻开到第十五页。
然后就被映入眼帘的配图丑到了。
背景泛黄的半身画,能清晰看见上半身穿的是玄色上衣,入画者的相貌威严庄重又不失属于女性的典雅雍容,乌发如云,头戴龙冠,看其穿着偏向正式场合,还是挺符合画师对女皇形象的想象。
她嘀咕道:“我还是不习惯古代人像图的画法,总把眼睛画那么小。比如陆氏的显性基因分明是双眼皮大眼睛,结果列代先祖都是眼型锐利的虎目,双眼皮画得跟单眼皮没什么区别。”
再一看下面的配字:盛朝武肃皇帝陆上瑜。
陆昭:“......”
哦,这个眼睛很小的单眼皮女人是我女儿。
她忍不住跟隔壁的周丝琦吐槽:“明明人家上瑜是双眼皮大眼睛,直接给画成单眼皮丹凤眼了,她眼睛分明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可漂亮了,这幅画一点都不符合本人长相。”
周丝琦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武肃帝是双眼皮大眼睛?”
陆昭:“我......”女儿我当然知道。
话并未说出口,陆昭很没意思的书扒拉回位置上:“没有,只是暑假去逛了图书馆,看了野史有对武肃帝的外貌有详细的描写,说她姿容秀丽,是双眼皮大眼睛。”
周丝琦来了点兴趣:“是哪本书,我也想去借来看看。”
哪有这本书,借口都是陆昭瞎编的。
她歉然道:“时间太久了,我忘记了。”
周丝琦好脾气道:“没事,等你想起来的时候就告诉我。”
陆昭随意点头,心说:如果真的有就好了。
两人的对话很快,讲台上的老师纤细的手指一点,点开了本节课堂的课件。
PPT的首页就是课本那张配图,映入同学们的眼帘,引起阵阵轻声细语。
梅老师说:“这个那位就是结束百年南北朝分裂,十七岁就完成的武肃女皇陆上瑜的肖像画,看起来看起来很严肃对不对?”
“凤眼圆脸,好像有一点点胖。”
“那个跟开挂似的女皇,十五登基,十七岁就统一天下,我十五岁还在玩泥巴,人家十五岁是一国之主。”
“看不出是什么年龄阶段的感觉,像二十岁也像四十岁,不过她的眼睛看起来有一点凶。”
“谥号都是武肃这两个字,脾气凶一点也很正常,她要是温柔似水才是不可能的事情。”
“其实纵观盛朝的统一过程,都少不了先从第一代女皇明景帝陆昭的影子......”看台下同学们都看向同一个方向,梅老师懵了一下。
“明景帝陆昭,那我们班里不就是出了一个皇帝吗?”
“哈哈哈哈,真的诶入学成绩全级第一跟明景帝同名。”
顺着同学们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一脸冷静的陆昭,老师也笑了笑:“陆昭同学也叫陆昭,还挺巧的。”
陆昭:“还好。”
听着她的回答,同学们莫名跟着笑开了,揶揄地喊陆昭为:女皇陛下驾到,通通闪开!
梅老师继续说:“可以说三代女皇都对应明景崛起,武肃统一,文康盛世。其中明景帝在位期间大力发展生产力,充盈国库,开放女子科举权力,也是明景帝的高瞻远瞩,为后面两个盛世奠定坚实的基础。”
“但是很遗憾的是这位非常具有远瞻性女皇陛下英年早逝,按照生卒年计算,她仅仅三十五岁,十分之可惜。”
有些较为广泛的学生就说了:“三十五岁御驾亲征,死在了战场上,明明就快要胜利了。”
“要是她不逞强去御驾亲征,还能多当几十年皇帝,版图一再扩张也不一定。”
“她也不算逞强,那时候都快打赢了,只是去兜兜风享受一下胜利成果而已,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命运还挺玄妙的,给盛朝开了个挂,又收回去了。”
“她是挂,那陆上瑜就是挂中之挂了。”
对于议论她的,陆昭并不在意去听,人已作古数百年,就算争论能争出什么来?
不如多听听关心的人的事情。
“长女陆上瑜等会着重讲,次子陆上鸣,也就是后来有名的三日禅位盛恭帝。”梅老师说。
听见三日禅位,陆昭坐直身体,听得目不转睛。
犹记得她离世的时候小儿子只会说几句简单的话,原来长成这样性格了。
“盛恭帝是位很有意思的人,直言对政事不通,免得误国,还是早早禅位给女儿好。但他并非是好逸恶劳之人,精通各种机关术,中年时期还成功改造水车,并能广泛应用...有兴趣的同学可以自行了解,他不考,也就不细讲了。”
学生们一阵哄笑,有人说:“在妈妈姐姐和女儿面前,陆上鸣没有姓名。”
梅老师:“武肃皇帝陆上瑜,有名的政治家,思想家。十五岁临危受命接过担子,登基为帝,明景帝一共给她指了三位顾命大臣,一文一武一个和稀泥,意在互相制约,结果第三位顾命大臣陈太尉涉嫌刺君案,辉煌没有多久的太尉府就此崩塌。”
陆昭闻言一怔,没想到还有这事。
“有些学者就认为早年战功赫赫的陈太尉是不可能会参与这件事的,觉得是摄政王叶慈为铲除政敌的栽赃陷害。”
“我觉得不像啊,后来摄政王忠心耿耿,早早就放权给武肃皇帝,真的就是在辅助皇帝摄政。”
“要是真的想铲除政敌,吴丞相怎么就安然无恙,叶慈还给写墓志铭呢,关系都挺不错的。”
“陆上瑜也是个狠人,为了给母亲复仇,愣是把刺客九族都给找出来了,全部腰斩弃市,任由尸体被野狗吃,丢乱葬岗不允许收殓,简直爽文大女主。”
“对,就是那句‘以尔等肮脏卑贱之血祭奠我母之英灵’,凶残啊。”
“同一时期的有些人就认为,武肃帝性情刚烈,暗搓搓的在文章里留‘性暴虐,若先朝无道之主’。”
“结果打脸了,不凶一点怎么可能统一天下?”
这一路听下来,只有叶慈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没想到她真的甘愿为磨刀石,跟换了魂似的,听起来倒是善终的感觉。
梅老师说完主要功绩,她话语一转却说出另一件事,激光笔指向幕布:“其实这并不是武肃皇帝真正的肖像画,这是后世画师根据史料描述想象的武肃皇帝形象,因为武肃皇帝本人并不喜欢留下自己的画像,再加上时代的更迭,战乱造成不少珍贵史料的遗失。”
“就留存下这一幅画本来是最符合她本人的肖像画。”梅老师的手指一点,还把这幅图放大了。
其实这画不丑,就是跟本人长相大相径庭,没有一个母亲会忍受跟自己孩子完全不一样的照片说是自家孩子。
陆昭这样也算人之常情。
她再次战术后仰,一言难尽,有点想问候一下画师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天山雪莲似的女儿怎么可能会长这样......
忽然,她想到一种可能性,猝然瞪大双眼:“该不会是中年发福了吧?过劳肥?”
想翻一翻书,看是怎么介绍她的,又听老师说话了。
梅老师:“关于真正对照着她本人画的肖像画在去年的考古项目中已经挖掘出来,现存在于国家博物馆,上个月才修复完毕,决定展出。至于照片老师也有,现在就放出来给大家看。”
投影的幕布画面一闪,露出一张人物画像。
本来没怎么在意的同学们集体发出一声:“哇——”
陆昭沉默下来了,目不转睛的看着幕布上的清丽女子。
目光穿梭了数百年时光,终于让她看清了长大成人的孩子,如她想象那般,告诉她所经历的一切非梦,而是真实。
周丝琦惊讶的说:“真的是双眼皮大眼睛诶!好好看啊!”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她老娘是谁。”陆昭说。
画上画的陆上瑜穿着石青色衣裙,衬托得她通身气质清雅华贵,眉眼如画,明眸皓齿。
作画人的画法准确的抓住了入画人的所有特点,笔下的作品栩栩如生,只见她远山般的双眉舒展着,唇角微翘,勾起惬意艳若含朱。
最引人瞩目的还是那一双璀璨若星的眼睛,往前面看的时候都喊着缱绻情意,万分柔情自在双眸中。
葱白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支墨水干掉的笔,手肘放在凭靠上,一手捏着一本黑底的奏折,因为太长了,另一头都掉到不知何处去,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
观其姿态随性慵懒,舒朗率性,仍能感受到一代女皇气度。
梅老师已经开始介绍了,语气有些不经意的欢快:“这幅图是武肃皇帝陆上瑜二十五岁生日的时候画的,由她的爱人亲笔,完美的将几百年前的女皇形象展现在我们面前。”
周丝琦看了看陆昭,调侃道:“陆昭,武肃皇帝跟你长得好像啊。”
“说到她的爱人,我们也不得不介绍一下从明景时期崭露头角,被称为天生将星,后来回归朝堂成为顾命大臣之一,兼任帝师的摄政王叶慈,据史料记载她......”
“砰——!”的一声巨响,让教室内热闹的同学们都呆住了。
只见声源处的陆昭站的笔直,面色黑沉,浑身就跟冒煞气似的。
“老师,你说武肃皇帝的爱人是谁?”
梅老师莫名被压了气场,声音不自觉放轻了:“...叶慈。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
当然有,自己只想给女儿找个磨刀石,没想到是把人送上门。
叶慈,好样的,趁我死了偷家。
陆昭深呼吸一波,又呼出来了,想忍住,没能忍住:“没有问题,老师您继续讲,很抱歉。”
梅老师:“好,没关系的。”
我怎么觉得没字念得那么轻呢?
要是自己继续往下说,讲到合棺同葬该不会炸掉吧?
周丝琦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椅子,根本不敢吱声。
为什么陆昭看起来那么可怕,有一种跪下求饶的冲动。
不光是她,班内的同学们都不明觉厉,看着开学以来就开朗活泼的陆昭同学背影,觉得她现在老可怕了。
第176章
致永远的热恋
一:叶慈对钟离玉很重要
受生长环境和地位的影响,
越到晚年的陆上瑜性情越发固执,倒也不是在政事上一意孤行,毁了前半生的一世英名。
是对叶慈这人,
这份感情固执,
甚至到了偏执的地步。
陆有容跟在陆上瑜身边,
有时对这种热烈的情意感到心惊,易地而处她真的只有不到摄政王那样淡然。
毋庸置疑的爱意,
也毋庸置疑的占有欲,像是最后一次相爱一般热烈而疯狂。
陆上鸣这个思维跳脱的老头子却不以为然,他说:“人还会有来生吗?如果没有又跟最后一次相爱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有呢?”陆有容故意跟老爹唱反调。
“没想到你还相信这种论调...”陆上鸣摸摸胡子,一摊手:“这人间的魂灵这样多,
下一辈子能不能相遇都是两说呢。”
陆有容:“......”
陆上鸣背着手,
老神在在道:“百年修得同船渡,
千年修得共枕眠,
人家修了一千年才等到的今生,珍重点不是很正常嘛?况且她俩人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姐就那脾气,从出生开始就这样,说不准我大姐姐就是好我姐这一口。”
陆有容彻底无言了。
叶慈陪着陆上瑜度过这波澜壮阔的一生,
看遍天下山河。
在陆上瑜八十二岁那年,
一代女皇的生命终于迎来了终结。
老人总是难以度过寒冬,再尊贵不过的女皇陛下也不例外。
年轻时陆上瑜文治武功,
恩威深重,迟暮之时好像跟普通的老太太也没什么区别。
瘦,
且佝偻,
岁月的痕迹刻满了整张脸,
蕴藏着一生的沧桑。
如今即将终结,
还跟以前一样眷恋地缩在叶慈怀中。
就像是被陆有容调侃过的话,这样大的年纪,黏糊感跟以前没什么区别,跟新婚似的。
视线朦胧的双眼一直盯着身旁人不放开,最后只能遗憾的嘟囔:“我看不清你啊。”
叶慈全靠花钱续命,情况倒是比陆上瑜好点,她说:“这次别跑了,我要去找你。”
陆上瑜还是专注地看着,执拗地不愿意放手,她总疑心一放手人就会消失。
“说晚了,你不光看不见,还听不见了。”叶慈轻叹一声,掌心抚摸花白的头发,并不柔软的触感还是让她爱不释手。
并没有看见怀中人揪紧了身下床单,干瘦的指节揪出条条痕迹,每一条痕迹上都写满了不甘心。
亲眼看着陆上瑜寿终正寝后,叶慈也躺在了她身边。
在越发响亮的哭声中,她不含感情的对系统说:
“系统,登出世界。”
【收到指令,正在登出世界...】
“返回本源世界,不再挑选小世界。”
......
本源世界还是这样繁忙,大厅中人来人往,穿着各色的服装,展现出各自的气质性格。
什么洛可可裙公主与旗袍美人同行,长着大翅膀的天使跟军装男人勾肩搭背,都很正常......古今中外,中西合璧,一锅大乱炖。
相反,穿着正常普通的长袖长裤才是最少的那一类人。
接待员早就看习惯了,百般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像他这样的员工,这座大厅里还有十余个。
当然了,成为调度局的员工也能获得跌宕起伏的经历,更多的金钱,只是远不如现在安逸轻松。
各有各的过法,自己有没有其他人一样能力不凡,再平凡不过的人了。
正想着,面前的光幕发出提醒音,他伸手点开屏幕看看下一个请求通过的任务者信息。
【修复组组长叶慈】这行字撞进眼里,把他脑子里的瞌睡都撞飞,腰板瞬间挺直,连忙开放通过权力。
“你这一消失就是八十多年,你恢复能量需要这么久?”
通过璀璨的世界通道,一道修长身影落地前就传来了这道质问的声音,透着显而易见的凉意。
接待员不由自主地起身迎接,果然看见了那张见之难忘的脸。
第一眼,接待员就觉得这是个眉目悲悯,仙气十足的人,完全看不出打卡楼里形容的那样凶残。
多一分则艳,少一分则淡,无法用世间已有的词汇准确形容,气质如漱冰濯雪,飘飘然若仙灵。
颜色如雪的长发披散在背后,长及腰下,像瀑布一般泼洒下,俯首低眉见恍若神灵降世。
让人不仅揣测对方以前究竟是什么身份,才能养出这样特别的气质。
本源世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来源,是本世界出生的也好,还是从其他小世界引渡而来,身份资料都会在资料组备案,有着详细的记录。
达到一定权限后才能查询该人档案内容,这是众所周知的规定,偏偏就在叶慈身上破了例,还是总调度室里的以严谨著称的钟离博士带的头。
整个本源世界,唯有叶慈的档案内容无人知晓,当年陪着钟离玉一起去引渡她的人被交代过,更加不会说。
只是对方的身份来源过于神秘,还被判定危险性极其高,逆天的武力值在本源世界也不能被压制下去。
这样的实力和形象反而让人更加神往,却怎么都找不到答案。
便有人调侃,查询叶慈档案的密码估计跟钟离玉给调度室设定的指令密码一样复杂。
该接待员的长辈已然是调度局的高层,曾跟他提过这件事情。
调侃的话传到了钟离玉的耳里,她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这句话也没说错。
样貌精致的钟离玉稳坐首位,身上套着不染尘埃的白大褂。
闻言,她点了点头。
“确实,两者的复杂程度不相上下。”
众人:“......”
当时大家看着钟离玉表情寡淡的脸,不用多说,都知道她没在开玩笑。
“叶慈对钟离玉很重要”这一个共识在高层中互相流传,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偏偏两人一个沉默寡言,一个面热心冷,怎么看都是单身到死的样子,还真没几个人把钟离玉的态度往旖旎方面想。
出于对钟离玉的信任,都觉得她这样做一定自有深意,少问就是了。
就愣是没人在叶慈面前说这件事。
钟离玉没长嘴,叶慈石头心,双方就这样以上下级的身份相处至今。
要不是钟离玉被人刺激了一波,孤掷一注决定放肆一把,估计还是老样子。
在接待员面前,来人步调缓缓。
身上雪色衣袍重重叠叠,正端正严密地覆盖在这具高挑身躯上,逶迤圣洁,凛然不可侵犯,上有繁复金纹,有湖海山川,日月星云等纹路,缀满了熠熠金光,
行动间,衣上纹路自生光华,难以用语言描绘的玄奥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