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阿波罗的祭祀仪式也已经终止了，所有的祭祀感受到了太阳神发自内心的痛苦，愤怒，被那巨大的由神明传递过来的感情压制的无法起身，再也无法动弹。空中拼尽全力战斗的阿波罗最终还是没有逃离结局，他的手臂被恶狼扯断，气息逐渐虚弱，而哈提和斯库尔发出兴奋的狼嚎，叫声响彻天空。
阿尔忒弥斯的尸体躺在一边，似乎宣告着阿波罗最终的陌路。
被恶狼吞噬将会是他唯一的下场。
“希腊的神也不过如此。”斯库尔满意地舔着自己的牙齿道。
“比苏尔要更有灼烧的感觉，是因为光明神职的原因吧。”
“说好了，你吃日神，我吃月神。”哈提在旁边提醒它。
“剩下的阿波罗你自己对付就好，我要开动了。”它的眼眶中浮现出绿光，贪婪夺眶而出。
“你这狗，距离阿尔远点！”阿波罗道。
“看来没人教育你规矩啊，”斯库尔道，作为狼最讨厌被喊成为狗。
“这次就被我乖乖吃掉吧，我的胃里面也很暖和的……”斯库尔欣赏了一会儿阿波罗的样子。
阿波罗叹了口气，神色忽然变得平静。
“我和阿尔是同一天出生的，在同一天死去似乎也不错。”
他这样道。
斯库尔已经在他身后撕扯他的大腿，啃咬血肉。
哈提有些不满意：“凭什么你吃活的，我只能吃死的。”
“少废话，要不是阿尔忒弥斯轻敌，我们连一个都吃不到嘴里。”
斯库尔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是偷袭才赢了日月姐弟。
阿波罗往前爬行，无视了身后恶狼的啃食，他努力爬到了阿尔忒弥斯的尸体旁边，伸出手去，抓住了姐姐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人类避难所之中，祭祀场上的安东尼趴在地上，承受着和阿波罗同样的痛苦，似乎那些恶狼没咬一次都啃在他的身上，原本只是普通少年的安东尼忍不住了，几次想晕过去，却没有成功。
他闭上眼睛，一个光明的人影在脑海中浮现。
那是面无表情的阿波罗。
阿波罗站在他面前，比他高了很多，好像漂浮在天空，而安东尼却在地面上。
“这就是我现在的祭祀啊。”他叹了口气，随后伸出手，一挥。
似乎有什么的东西切断了。
安东尼睁开眼睛，听着周围人惊喜的声音，他的头发颜色恢复到了原本的颜色，再也感受不到阿波罗身上的痛苦了。
“神明放弃我了吗？”安东尼茫然道。
几乎在同一时刻，所有原本显示出神迹的阿波罗的祭祀会恢复成了原样，阿波罗切断了和他们之间的联系，他们也再也感受不到神明的存在。
就在下一秒，天幕爆炸。
字面意义上的爆炸，无与伦比的光和热在瞬间扩散开来，席卷了无数星球的表面，将积雪一扫而空，以一种强横的姿态驱逐了毁灭，衰败的意象，光明撒满了一切。
所有人类在那瞬间遭受强光刺激，眼睛出现片刻失明，就连星球表面的摄像头也全部爆掉，全部的星网因为强悍的太阳风暴断线了，人类设置的检测仪器运转之间擦出火花，不少仪器直接报废。
在爆炸之中，似乎有太阳的影子冉冉升起，光明美丽。
阿波罗，选择了自爆。
片刻的恢复之后，人类赶紧再看向直播间里面的天幕。
原本的太阳神阿波罗和月神阿尔忒弥斯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两只很明显受到重创的北欧魔狼，他们比任何时候都伤的严重。
哈提整个狼都瘫在地上，不知道还能不能起身，斯库尔则被炸的破破烂烂，好像一滩破布。
它们张开嘴巴，带着黑暗气息的鲜血从身体各处漏出来，好像它们就是一个装满鲜血的破烂袋子，一点都兜不住血液。
两只魔狼从嘴里吐出人类听不懂的咒骂，相互移动，狠狠地看着对方。
【没死吗？阿波罗自爆都没死？？】
【妈呀刚刚那一下我还以为整个宇宙都要爆炸了呢……】
【生和阿尔一起生，死和阿尔一起死，阿波罗真的走了。】
【挺好的，走了也不用被恶狼吃了。】
【这北欧的两个该死的狼早就要死了，怎么还活着啊！！】
人类议会上。
“快，哈提和斯库尔快死了，我们能不能找到它们现在的位置，狠狠地插刀！！”普雷德大叫道。
“下面告诉我说有一种新制造的仪器在阿波罗自爆的时候检测到了奇怪的波动。”顾万里道。
“我们那边也是。”基兰举手。
“这大概就是非凡的影子……”卡文迪许凝重地吐了口气。
“斯库尔和哈提可能在神界，和世俗界不同，以我们目前的水平是找不到的。”顾万里客观道。
普雷德闭嘴了，他也明白从检测到寻找对于人类来说是多么漫长的距离。
“阿波罗自爆的时候，像是有强悍的太阳活动发生，很多不同原理的探测仪器都被毁坏……包括记录了波动的那台仪器，以我们现在的技术，恢复那仪器至少三天。”顾万里道。
“需要人才吗？我们可以给你们。”普雷德道。
天幕之中的两头恶狼原本被炸的破破烂烂，但是几分钟过去之后，很明显看出他们在恢复，血流渐渐减少，乃至于完全不流血。
“赶时间，最好在他们两位恢复之前找到他们。”
“能缩短半天时间。”顾万里想了想道。
检测那种可能和神秘学相关的波动，找到斯库尔和哈提所在的地方就好办了，扔中子弹过去，把人类目前库存的中子弹全都扔出去！
要是原本的吞噬日月之狼斯库尔和哈提人类或许不敢动，甚至还要乖乖奉上自己的信仰，任由他们剥夺光明——投敌也是人类保全计划里面的一种。
但是现在被阿波罗自爆重伤的哈提和斯库尔……很显然就不是那么可怕了。
东洲星系有句古话叫做痛打落水狗，放在恶神身上也是适用的。
*
徐队长跟随着ai念出了词。
“掌握着万千的森林，静谧和森林的守护神，沉默的维达……”
他闭上眼睛，徐队长忽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那不是星球表面，被斯库尔和哈提摧残过的，带有毁灭，死寂意味的冰冷，而是另一种冰冷。
从脚透到头顶，一直让骨髓深处都散发着阵阵苦寒，孤寂又沉默的冷意，好像北欧清晨的森林——虽然徐队长从小到大都没有去过森林，也不知道清晨的森林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这个概念就是忽然出现在他心中。
徐队长睁开双眼，周围是浓浓的白雾，白雾中透着寒意，翠绿的树叶上滚动着露珠，在白雾之中若隐若现，森林静谧，连鸟雀的叫声也稀少。
湿润的，带着露水的草，柔软地伏倒在脚下，自然泥土的触感和人类所建造的星空中央站完全不同，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袭来。
徐队长立刻意识到，这里不是他原本所在的人类联盟中央星系，而是北欧的森林！
第79章
吞噬日月之狼13
寂静，静谧，冰冷，孤寂，寂寥，这些感受轮番涌现在徐队长的心头。
手腕上的光脑不见了，徐队长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身上只有衣服，其他什么都没有。
置身于浓密的原始森林之中，被大自然包围，仿佛天地间就只有他一个人。
徐队长站起身，吐出一口白雾，那些水蒸气立刻就和周围的白雾融为一体，看不出来来源。
“北欧的森林？”
徐队长默念这个灌输进入大脑的概念，觉得周围的寒意更重了几分。
自动浮现在心头的可以理解，用于解释的具体名词，让人下意识相信，生不出半点质疑，这种表现是‘神话复苏’的特征之一！
“我来到了一万多年前被毁灭的地球上了？”徐队长警惕。
这是倒转时光？还是幻觉？
不管怎样，这是他接触维达尔的唯一路径，他有预感，对方就在前方。
好像食肉生物站在食草生物面前，不用前者开口，后者就能感受到压迫感，那是来自基因的压制，也是神和人的距离。
哪怕维达尔不说话，不发出任何声音，可是他给人带来的沉甸甸的感觉就在前方，这种压力是徐队长从来没有遇见过的。
食草动物会自觉知道对方是不是食肉动物，人也能自动区分面前的存在是不是神明，对方的存在鲜明，如同在布做成的平面上放上一块沉重的铅球，周围都会被压地凹陷下去。
往前走，往前走。
不知道自己死在这里会不会真正死亡，但是徐队长已然做好了死亡的决心。
他背后有上亿人类在等着他，他背负的是全人类的期待。
跨过柔软的草地，从树和树的缝隙之间艰难穿过，徐队长小心翼翼，不去伤害周围的一草一木，这很明显是森林之神维达尔的地盘，要是对树木造成损伤，肯定会大大压低自己在那位神心中的地位。
他距离出发地越来越远，心头的预感也越来越近，在行走的过程之中，徐队长没有发现其他人类的痕迹，也没发现过任何动物，整座森林似乎都在白雾中静谧地沉睡，沉睡。
不过，他没有感觉到任何不正常——因为他原本就不知道森林里面应该是什么样子。
渐行渐远，大概走了几百米，穿过一片北欧红松，徐队长到达了一片空地，白雾逐渐散开，显露出一座纯木的小木屋。
真正的纯木，不是他在光脑上见过的，由砍断的树木堆成的木屋，而是那座木屋就由一整颗树生长而成。
树勾勒出了门，窗户，屋顶等等一系列房子所具备的零件，整体又没有丝毫缝隙，好像是天然长成一样。
徐队长屏住呼吸，站在木屋之外。
他能感受到那位让他心头沉甸甸的存在就在里面。
北欧森林之神，维达尔。
据说在奥丁被毁灭魔狼芬里尔吞下之后，维达尔穿着铁做的靴子，一斧头劈开了魔狼的头，结束了诸神黄昏，随后他成为了新世界的神。
连吞噬日月之狼的父亲都能杀死，肯定也能杀死吞噬日月之狼，拯救人类。
徐队长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他脑海中浮现出在进入魔法阵之前，光脑芯片朝他脑海里面灌输的常规话术。
那些话术的可以在即使在不确定对方性格如何的情况下，也能不激起对方的厌恶之情，创造出对话的空间。
神话复苏现象是可以交流的，这是目前研究员们确定的一点。
恳求森林之神维达尔出手帮助人类，杀死吞噬日月之狼。
重复了一边自己的任务，白雾静静地流淌着，在这片静谧之中，徐队长似乎能听见自己心脏在沉重地跳动。
往空地踏出一步，又一步。
他目的明确，朝着那扇门走去。
*
在人类议会的中央星系，神话复苏现象执行下属分队，徐重阳忽然一下子倒下，在魔法阵的中央。
“出现昏迷案例，检测到其脑电波活跃。”他手腕上的光脑报告道。
在那么多的魔法阵之中，只有他出现这种异常，很快，后勤部队的人围住了他，间或夹杂一两位神话复苏研究员。
“他这是怎么了，因为紧张所以晕倒了吗？还是和那位神明沟通上了……”
周围人议论纷纷，但是都没有敢去动他，生怕对方正在进行仪式，自己要是进行干扰的话，打断仪式，导致求助维达尔不成功，那自己就是全人类的罪人了。
手腕上配带的光脑能检测人的身体状况，是否存在危及生命的情况，光脑没有报告，就说明对方虽然晕过去了，但是身体状态良好。
“典籍里面有过服用精神类药物，让自己达到一种恍惚‘出神’的境界，从而接触到另一个世界的存在的说法。”旁边有研究员道。
“他现在的昏迷状态，可能就是接触维达尔的征兆。”
“神明的存在或许和天使，九尾狐都不太相同，比如说天上发生的那些事情，我们至今都没找到它发生的地点，但是我们不能判断也是幻象，因为恒星的光和热减退却是真的，很显然天上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只是我们找不到他们在哪里而已。”
“神明可能是另一世界的高维生物。”另一位研究神话复苏的研究员道。
有了这两位研究员开口，这下更没人敢动徐队长了，生怕打扰对方和神明的对话。
“让一让，让一让。让我来记录一下他的脑电波！”后面有人喊。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
围观的人都纷纷让开路，让后面的人推着仪器走进来。
前面两位研究员也让开了，看见对方胸口上的特级研究员徽章，顿时默不作声。
特级研究员徽章可不是谁都能拿到手的，从对方的声音来看年龄也不太大……这位是天才，真正的天才。
来者是一位黑发清秀的青年，散漫地穿着白大褂，手里面还拿着一柄遥控器。
“用飞行机器人把电极片贴在他的额头，测测他的脑电波，要是他是因为紧张地晕过去，可以测出来叫醒他，要是因为和神明交流才晕，我们也能从他脑电波的活动获得一些信息。”
名为纪寒凌的年轻天才道：“总比你们傻站着什么都不干强。”
飞行机器人从仪器上飞起，小心翼翼地带着电极片落在徐队长的头顶，纪寒凌一手操控无人机，一手放在推来的仪器上，调整参数。
他身后跟了几个实习生，一个个都对他投以佩服的目光。
“嗯，安好了，让我看看他的脑电波变化……”纪寒凌道。
他转头，顿时愣住。
仪器上的脑电波为一条直线。
这说明这个人死了。
“电极片出情况了？”纪寒凌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他又操控无人机，让电极片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这次仪器上显示了他熟悉的内容，脑电波起起伏伏，代表着他在快速思考。
“没有坏啊……”纪寒凌再次操控电极片飞过去，仪器上重新变为一条直线。
“奇怪，他死了？”纪寒凌皱眉道，“光脑，密匙98764，报告宿主身体状况。”
“收到，该宿主身体情况良好，心跳86次分，血压13095……”
这种奇怪现象，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怪事，看来这家伙身上确实发生了神话复苏现象。”纪寒凌快速判断道。
只有神话复苏现象才能解释这完全不合常理的事实。
对方没有死，脑电波却为零，就算是植物人的脑电波也不为零了，他到底是怎么活着的？他在昏迷中难道不使用大脑？？
实际上，这是洛殷耍的手段，他其实是用九尾狐的力量为这位徐队长编制了一个幻境，为了防止人类从对方的脑电波变化中发现他是中了幻境——
洛殷一向对星际时代的科技水平很是警惕，他干脆用系统把仪器远程把仪器黑掉了，只显示一条直线，看起来好像徐队长死了一样。
【那个纪寒凌看起来有两把刷子。】洛殷看着对方胸口的那个特等研究员徽章道。
【你好像有点羡慕。】系统道。
【我前世死之前可是科研螺丝钉，现在看见大佬当然羡慕……】洛殷委婉叹息。
比起玩弄机甲打架的机甲操控师们，他对研究员天然存在好感。
只不过让这些他有好感的人因为他搞出来的事情忙碌加班无能狂怒，那就是另一码事情了，洛殷向来分的很清楚，好感是好感，正事是正事。
系统：【这不全是你的问题，该世界唯心侧的力量飙升，那些原本坚实的物理规律正在发生变化，这对他们掌握的科技造成了很大影响。】
于是对他们也有了很大影响。
【一些人类的研究员已经发现了这个变化。】洛殷想了想道。
【科学是一种人类掌握的，探索世界的方法，只要他们真的坚持这点，就算是变化之后的世界也能找到规律……毕竟客观唯心也是规律。】
现在为止，这个世界发生的唯心变化还挺客观的，那些精神化的道和理正在慢慢凝聚，对这个原本纯唯物的世界发生影响。
比如说，“权柄”。
*
徐队长没有按照专家们的说法敲门，也没有推开门，确切地说，他还没走到门口，那扇木屋的门就自己打开了。
徐队长：？！
气氛一下子变得湿冷，似乎有风卷走了他和木屋之间的白雾，让一切都变得清清楚楚。
打开门的是一位有着典型维京人外貌的人，他毛发浓密，五官深刻，头发为棕色，眼睛浅蓝，冷的就像是结了冰的湖水，令人印象深刻。
比容貌和气质更引人注目的是，这位开门的人穿着一只铁做的靴子。
他是谁，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人类。”他道。
似乎是长久没有说话，他的发言有点干涩。
“进来。”
这便是森林之神维达尔沉睡万年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第80章
吞噬日月之狼14
这是一间非常简陋的小木屋，走进去之后，徐重阳只看见了靠着墙壁的半张床，床也是树木自动生成的。
徐重阳快速浏览房间内部，一个房间内的家具摆放是能显示出来房间主人的性格的，但是似乎是为了防着这一点一样，这里除了那半张光裸的木床，其他什么家具都没有，没有桌子，没有椅子，完全没有人类生活过的痕迹……
他是森林之神维达尔，他本来就不是人类，徐重阳按捺下心思。
不过哪怕没有家具，他也能从这空旷之中读取出信息，早在来执行任务之前，他就将维达尔的所有资料以及专家分析全都铭记于心，将他从房子中分析到的内容和专家们的分析对照。
根据记载，当维达尔到达阿斯加德的时候，命运三女神预言他会战胜一切敌人成为新世界的神，奥丁和他的母亲都很高兴，但是维达尔却一声不吭，始终保持沉默，因此他又被称为沉默之神。
典籍的记载当然不能全信，目前神话复苏现象之中出现，已知传说和出现神明不符的记录，北欧神话的记载当然也有可能出错，徐重阳必须小心应对。
维达尔在北欧神话里面是居住在兰德维蒂宫之中的，现在却出现在小木屋之中，这点和典籍里面记载的内容有所不同。
房间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床什么都没有，徐重阳首先想到的就是极简主义，除了自己必须的物品其他什么都不会要。
按照这条思路继续行走，除了床什么都没有，正是说明面前这位神明是需要床的！
床和什么相关呢？徐重阳快速地想起来了九尾狐，天使以及天空之中希腊日月姐弟和北欧双狼说过的话，在这四次神话复苏之中，作为关键词的共同点——
“沉睡”。
这张床是维达尔唯一必要保存的东西，说明他之前也在沉睡，而这里就是他陷入沉眠的场所！
不过徐重阳也不确定自己的揣测对不对，因为专家们教给他的方法，他学习的心理学都是以人的角度去揣测人。
在神话里，这些神的言行举止和人没什么两样，但是面对维达尔的徐重阳很深切地体会到，神和人是不同的生物，对方在生命的层次上要比他更高级。
“坐。”维达尔说。
坐地下吗？徐重阳还在迷惑，地面就自动升起了一个木质的椅子，恰好放在他屁股下面。
维达尔很随意地坐在了他对面的木床上，两个人平等对视。
哪怕对方始终表情平静，徐重阳也能感受到那丝平静之中，蕴含在静谧气氛之下的火与铁的气息。
北欧神话是崇尚武力的神话，诸神一辈子都在征战，最后死在战火之中，哪怕维达尔是沉默之神，但是他也是末日战场的获胜者，穿过重重敌人的尸体，所谓的平静和沉默只是表面，他一直都是个战士。
沉默之神……徐重阳试图回想专家对维达尔心理状态的分析，以人类的想法去揣度神的思维。
在听到命运三姐妹告诉他是最后胜者的时候，维达尔没有高兴，却是沉默的，在当时的场景下，沉默算是一种负面情绪。
明明活下来了还成为新的主神却不高兴，是因为除了他，他的亲属们都会死于那场战斗吗？
所有的旧世界全都被点燃，所谓新世界是其他神无法抵达的彼岸，只有维达尔一神存在，从前的所有亲属，朋友，欢笑，回忆，全都不再存在，那是命中注定的孤独。
即使自己是救世主，可是最终结局却是救世主的身边空无一人。
是不是因为提前知道了结局，所有宁可没有开始？
既然已经命中注定，唯一的做法就是不与其他神交流，不存在那些回忆，那么他们死的时候就不会伤心了吧。
徐重阳这样想，他在森林里面确实感受到了孤寂的情绪，这森林里面同样只有他一人，和维达尔只有他一神相互照应。
长久的寂静。
“伟大的森林之神，维达尔阁下，现在，吞噬日月的恶狼斯库尔和哈提正在天空中肆虐，吞噬光和热，芬里尔的铁链摇摇欲坠，我们恳请您的帮助。”徐重阳开口道。
维达尔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低着头。
“防止您掌管的世界再度毁灭，我们恳请您出手，消灭那两只恶狼，再次展现您消灭魔狼芬里尔的伟力，让人类重现见证您的辉煌。”
“……”
“我们会在之后为您建筑神殿，奉上牲畜作为祭祀。”
“不用。”维达尔终于说话了。
“你们，以后不要打扰，我。”他道，“我，在睡觉。”
“你们的，祭祀，会唤醒我，让我清醒。”
“是！”徐重阳道。
“不用紧张。”维达尔这次的话终于流利起来，好像是找到了发声的技巧。
“我会让他们陷入应有的沉睡，这个新的纪元不是我们的时代，我们也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
徐重阳：“……”
又是沉睡这个词。
似乎所有复苏的非凡生物和仙神都在重复这点，沉睡和复苏，还有所谓的新纪元。
专家们推测以往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现在原本所有的仙神包括非凡生物都一起沉睡，一直到星际时代的现在才苏醒。
“你，人类，好奇？”维达尔道。
不知道维达尔没有读心的能力，徐重阳决定坦诚一些，道：“是。”
“在您之前也有仙神苏醒过……您认识‘尊上’吗？”
维达尔看起来是能交流的样子。
维达尔：“不认识。”
虽然徐重阳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听见拒绝还是会感到失落。
“这不是一个神的名字，而是一个称呼……像是古东夏的神的称呼。”维达尔陷入回忆之中，“对地位崇高者的称呼。”
“你是通过他们的仪式沟通我的。”维达尔又道，“来自九尾狐。”
“我原本询问过她们对我的树林是否感兴趣，想不想过来生活，她们拒绝我了，说不喜欢太冷。”
九尾狐还真是……交际广泛啊，天使那边也认识，北欧神话这边也认识，徐重阳对九尾狐的神脉范围有着全新的认知。
“是的，我们人类现在陷入生死存亡之际，斯库尔和哈提吞噬了太阳和月亮，地表温度下降，我们不能生存，希腊的祭祀求助于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两位神明，可是他们也被恶狼杀死——”徐重阳说到一半被打断。
“神，不会死。”维达尔道。
“在下一任神出现之前，神不会死，只是会沉睡。”他表情平静道。
“我是化身，他们也是化身，我们原本的身躯在宇宙中沉睡，无法真正醒来，无法真正降临。”
徐重阳：！！！
这可是个大消息，神不会死？！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两位出现的是化身，不是真身，看似被恶狼围攻死亡，其实只是又进入沉睡了？！
“奥丁他们也陷入永恒的沉睡之中，和耶和华一样，越是强大的神，越不会苏醒。”维达尔道。
“旧日的仙神已经是过去，在规律的作用下，我们会一直沉睡，直到新的神明出现，取代我们的位置，那时候我们才能真正和宇宙融为一体。”
“东方的神明回归大道，希腊神明进入卡俄斯的怀抱，我们沉睡于金伦加鸿沟……我原本也在这一过程之中，直到发现九尾狐们在呼唤我。”
徐重阳再次被炸弹轰炸心灵。
维达尔在说什么？！旧日的仙神必定沉睡？新的仙神出现？
那现在的神话复苏算什么？回光返照吗？
“那九尾狐这种非凡生物和天使他们……也会沉睡吗？”他谨慎地问出这点。
“不，他们的力量很少，不会沉下去。”维达尔摇头。
“他们很轻，可以浮起来，对于旧日的仙神来说，拥有的力量越多，越容易下沉，反而是在表层的存在，不会下沉，可以再度苏醒。”
“世界在抗拒我们苏醒，它呼唤着每一位旧日的仙神沉入它的怀抱，将我们的力量夺去，让我们的意识回到最初，而我们的力量则可以化为你们的力量，你们之中会诞生新世界的仙神。”
“不过你们人类的沟通和祭祀可以帮助我们抵抗这种强制沉睡。”
“一些旧日的仙神抗拒沉眠，他们拒绝交出自己的力量，拒绝沉入世界，反而会采取措施阻止，斯库尔和哈提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徐重阳明白了。
维达尔说新世界的仙神会从人类之中诞生，旧日的仙神必须交出他们的力量和权柄，那不想交出权柄的话怎么办呢？
要是把人类全都杀死了，他们之中就不会再诞生新的仙神，所以旧日仙神的沉眠速度就会减慢，甚至再度复苏！
他站起身来，此时徐重阳还在坐着，他忽然感觉面前的维达尔的身影变得无比高大，他就是周围森林的集合体。
“您还愿意帮助我们吗？”
对于旧日的仙神来说，沉睡就等于灭亡，等于失去力量一无所有……一旦人类之中诞生新的仙神，他们就会真正死去。
如果这样的话，维达尔还会愿意帮助人类吗？
“当然。”维达尔道。
他忽然笑了，就好像北欧苦寒的苔原岩石上生长出了花朵。
他说：“我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徐重阳回想起来，维达尔在和他谈话的开始就强调不让人类打扰他的沉睡……
也就是说，维达尔一开始就打算帮助人类，好让自己快点沉睡。
第81章
吞噬日月之狼15
旧日仙神……人能成神……
徐重阳从维达尔的话里面看见了一个不得了的未来，这个未来让他全身发抖，难以置信。
人真的能成为仙神？掌握权柄，成为世界规则的一部分吗？
看看斯库尔和哈提就知道了，他们是吞噬日月的魔狼，他们拥有的能力可以直接啃食‘太阳’‘月亮’的权柄，反应到现实世界就是恒星全都熄灭，卫星颜色变暗。
对斯库尔和哈提来说，他们只是很轻松地改变了一些自然规则，但是对人类来说，那就是末日。
人类是很脆弱的生物，不能肉身横渡宇宙，普通的宇宙射线都会对人体造成伤害，更别说适宜温度是18℃-24℃，没有水只能生存三天，生命之中几乎有一半都要在休息睡眠中度过。
和虫族兵种比起来，人类脆弱的不值一提，全靠自己发展的科技才能在茫茫宇宙之中生存，将一个又一个的星球改造成适合人类居住的生态圈，改变环境去适应他们，而不是改变自己适应环境。
也因此，世界规则一旦变化，将他们自己制造的舒适圈破坏殆尽，超出人类的科技处理范围，他们就会灭绝。
很显然，掌握规则的仙神等存在是能直接毁灭人类的，但是要是让人自己成神……那人类的灭亡几率就小很多了。
未来的社会，必将是非凡的社会。
徐重阳知道来自维达尔的话会在人类社会里面掀起多大的波澜，但凡其他旧日仙神在这里，是绝对不可能像是维达尔一样自爆，或者帮助他们的。
旧日和新世纪是竞争的关系，就连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出现也不是为了帮助人类，而是为了争夺权柄。
拉结尔天使说的很明白了，他对人类的态度是够用能提供信仰就好，新的人类会更专一，比旧的人类强。
要不是维达尔把真相告诉他，可能人类社会还要探索许久，才能发现这点，甚至会拐到神明崇拜这条路上。
那些旧日的仙神会被他们的崇拜唤醒，继续以化身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对人类的未来造成不确定的伤害。
想到这里，徐重阳就冒出冷汗来。
难道九尾狐给他们指出去找维达尔，不仅是因为他能绝对杀死北欧吞噬日月双狼，更是因为只有维达尔才会给他们指明人类的发展方向？！
九尾狐果然还是较为亲近人类的，可能是因为他们远古时期就亲近人类发展……
东洲星系那边的神话好像自古就有人成为神的说法，和西洲星系这边的人神界限分明有区别，徐重阳心想。
作为东洲星系人，他很轻松地接受了人变成神的想法，而没有将其作为亵渎。h????у
只是东洲星系方面一直没有发现从远古传到现在的修真者的影子，那些修真者也像是维达尔所说的一样沉下去了吗？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徐重阳看着维达尔站起，他的身影寂寥，又高大，他从中隐约看见了一棵树的存在，那树枝丫伸展，支撑着天地。
徐重阳恍惚间明白了那树的来历，世界树尤克塔拉希尔，北欧神话之中构成了整个世界的树。
世界树连接这无边无际的森林，这些森林又化为了维达尔本身。
森林之神本来就不是一个很强的神职，在众多神话之中，森林之神都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地位，不是本身弱小，就是宁芙，山神土地之流。
在北欧神话之中，这个不强大的森林神职反而在维达尔这样一个杀死了毁灭魔狼，成为了新世界的神的神明身上，这不得不说是奇怪的现象。
但是现在徐重阳明白了，强悍的主神维达尔为什么会获得森林这一神职。
因为世界树也是树，它独木成林，化为一片森林，而维达尔的森林神职，就是建立在世界树的基础上，将其作为森林概念涵盖在内的管理者！
在其他神话之中一定都不强的森林神职，反而在北欧神话中变成最强，正是因为北欧神话中有‘世界树’这一特别的存在。
“我走了。”维达尔道。
“等到让他们强制沉睡之后，我也会进入沉睡。”维达尔说，“请人类记住和我的约定，不要再唤醒，打扰我。”
徐重阳点头道：“好，我一定传达！”
维达尔手中，一把斧头正在凝聚，他再次看了徐重阳一眼，转身离去。
徐重阳眼前一白，仿佛天地都消散了一般，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周围摆满了机器，自己身上还贴着电极片。
“你醒了？你沟通了维达尔？”旁边，纪寒凌低头问道。
“是的，他会让那两头恶狼重新沉睡……还有，我有重大消息要告诉人类议会！”徐重阳爬起来，道。
那绝对是能改变人类群体命运的消息。
*
【你要放弃装神弄鬼了？】系统问道。
洛殷给世界写的剧本，可不像是能继续演下去的样子，尤其是越强的神越沉睡的这个设定，完全是在限制他的发挥。
系统还以为洛殷会多搞几个有关于规则概念的神明出来恐吓人类一番。
【怎么可能，也不能说我放弃了，只是对整体计划的调整而已。】洛殷道。
【减少仙神的比例，增加非凡物种，非凡类人角色，最好是人类能模仿学习的马甲的比例，我给出旧日仙神沉睡的背景就是为了让人类自己发展的。】
他懒洋洋道。
【我需要的又不是信仰……虽然信仰之力用起来确实很爽。】洛殷道。
尤其是制造末日景象，制造一次信仰之力就多到爆，星际时代的人口众多，现在又没有真实神明存在，无论他们朝着哪位神明祈祷，最后都是洛殷在背后收取力量。
但是……
【假的始终是假的。】洛殷道。
【神明？权柄？我现在也只是仗着自己知道的信息较多而装神弄鬼而已，那些神明不是真的存在，也最好不是真的存在。】
洛殷从来都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要是真的把神明设计的强大无比，人类不可抵挡，只能臣服在神明的威严之下，无论做什么都没有用，久而久之，人类社会的发展倾向就会朝着唯神论的方向进行，神明的恩赐就是一切，神明管理人类，而不是人类自己管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