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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看见她难受,他会疯。

    可宋喜如何会不难受呢?她以为一孕傻三年,记性也会变得不好,可这会儿她却清楚记得乔治笙离开夜城的那段时间,她碰到元宝问及乔治笙的时候,元宝说他有事儿不在夜城,眼底一闪而逝的异样。

    原来元宝早就知道乔治笙去英国看盛浅予,那时元宝又是怎样看她的?是觉得她有点儿傻,还是有点儿可怜呢?

    千头万绪,心情早已不能用简单的伤心来形容,排山倒海的黑暗席卷而来,压得她喘不上气,就连流泪都是痛苦的模样。

    乔治笙怕她下一秒就会崩溃晕倒,上前抱住她,紧紧地,像是怕她会离开或者消失掉,他不停地在她耳边说着对不起,宋喜想,她怕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

    真的,她从未难过到想要真的去死,因为正常情况下负面情绪只是情绪的一种,可她病了,敏感的神经不堪一击,稍微让她负荷一些重量,她都苦不堪言,更何况盛浅予偏挑在她最软弱的地方,猛地戳了两把刀子,她想拔出来,可是……她更想痛快的死去。

    死这个念头让宋喜感到恐惧,偏偏她无力自救,她不知道自己在混乱中揪着乔治笙的衣服,想靠近又想推开,这副状态伤得乔治笙体无完肤,他恨不能真切的感受一回切肤之痛,只希望宋喜永远都不要知道,永远都不要因他而难过。

    他抱着她,人生中第一次茫然,到底要怎么做?带她去看医生,还是静静地守着她……

    短暂的时间于宋喜而言也是漫长而煎熬的,情绪像一头怪兽,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她完全控制不了,就在她马上要崩溃的边缘,门外传来敲门声,乔艾雯说:“哥,嫂子?乔乔和帛京在哭,是不是饿了?”

    酒店的房门本是隔音极好,乔艾雯扬声,里面才听到几分,可宋喜却莫名听到了两个宝宝的哭声。

    宋喜是第一次当妈妈,她不确定妈妈和孩子之间是否真的有心灵感应,可是这一刻,体内的怪兽似乎被哭声催眠,她奇异的冷静下来,甚至主动抬手擦干脸上的眼泪,用最快的速度整理情绪,随后迈步往门口方向走。

    房门打开,凌岳和乔艾雯站在门口,两人一人抱着一个宝宝,哭声此起彼伏。

    宋喜这会儿也顾不上别人眼中的自己是否狼狈,她只是肉眼可见的心疼,先是就近抱起乔艾雯怀里的乔乔,随后又去抱凌岳怀里的帛京。

    凌岳和乔艾雯皆是眼带担忧,但又没法开口说什么,乔治笙从里面走来,想帮宋喜分担一下,她却不着痕迹的抱着两个宝宝转身往里走,乔艾雯见状,压低声音问:“哥,嫂子怎么了?”

    这一细看,乔治笙面色发白,眼底也蒙了一层红,短短时间,如果宋喜失控是因为产后抑郁,那他是为什么?

    果然,乔治笙面无表情的回道:“外面的事情你们帮妈一起处理,我等会儿带喜儿和孩子先走。”

    说完,他直接伸手带上房门,乔艾雯不敢问,原地沉默数秒,抬眼看向凌岳,眼带担忧的说:“他们怎么了?”

    凌岳又不是算卦的,除了看出宋喜和乔治笙双双不对之外,至于原因,他猜不出来。

    “晚点儿回家再说,先去前面招呼一下客人。”

    凌岳和乔艾雯把孩子送去,没见乔治笙跟着一起回来,朋友那桌难免有些坐不住了,佟昊身边是顾东旭,他低声问:“宋喜怎么了?”

    顾东旭也是一脸茫然外带担忧,问韩春萌和戴安娜,所有人都不清楚,但是猜可能是产后抑郁导致的。

    乔艾雯和凌岳作为主人要帮着任丽娜一起应酬,暂时还回不来,这一桌子人就没有一个有心情动筷子的,想去看又不方便,只能坐着干着急。

    中途佟昊对元宝说:“去洗手间。”

    他率先起身往外走,元宝紧随其后,其余人都是心思各异,没有注意,党贞是‘见怪不怪’,他们两个一直都是一起去洗手间的。

    等走到宴会厅外面,四下无人,佟昊看着元宝说:“只是产后抑郁这么简单吗?”

    元宝回视他,没有马上回答。

    佟昊眼底是明显的焦躁,“我总感觉有事儿……宋喜一上台就不对劲儿。”

    元宝当时也看出来了,但是没想太多,佟昊不一样,人对在意的人总会更为敏感。

    元宝说:“如果不是身体原因,还有什么可能?”

    佟昊难得第六感与智商达成共识,五分猜测五分疑的道:“会不会是盛家或者方家背地里搞幺蛾子?”

    元宝道:“你说宋喜她爸出事儿了?”

    佟昊不敢肯定,但总觉着宋喜情绪失控的有些突然,两人正跟外面聊着,不远处闪现一抹身影,元宝和佟昊很快侧头看去,但见那人个子修长,穿着黑色西裤和白色衬衫,外面是一件黑色的薄皮外套,是沈兆易。

    沈兆易走到两人身边,开口道:“喜儿怎么了?”

    第1019章

    提点,急了

    元宝和佟昊眼底皆是露出不同程度的防备。元宝是站在乔治笙的角度考虑,虽然沈兆易这个人还不错,但以他的身份,最好还是别太关心宋喜,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佟昊则更直白的从沈兆易眼底看到了不同于朋友间的担心,沈兆易还是喜欢宋喜的。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尤其还是喜欢同一个人,佟昊门儿清。

    所以三人大眼瞪小眼,短暂的沉默过后,元宝率先道:“嫂子有点儿产后抑郁,最近一段时间情绪波动比平时明显,医生说正常,慢慢调理就会好。”

    元宝很少喊宋喜嫂子,除非是‘特殊’情况下。

    沈兆易知道元宝在提醒他的立场,可他还是忍不住跟出来了,压下眼底的担忧,他开口说:“我看她的情况不是很好,如果没完全康复,早点儿带她回家吧。”

    元宝说:“笙哥会处理好的。”

    沈兆易站在原地,沉默几秒,元宝以为他还会说些什么,结果他什么都没说,就这样转身离开。

    走廊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元宝看着若有所思的佟昊,忽然伸手要攻击他,佟昊身体反应比脑子快,下意识的抬手去挡,随即眉头一蹙,“你干什么?”

    元宝说:“看见沈兆易了吗,你刚才叫我出来时的表情,跟他一模一样。”

    佟昊当然知道元宝是什么意思,宋喜是什么人,沈兆易可以偷偷喜欢,他连偷偷都不可以。

    不知尴尬还是什么,佟昊别开视线,点了根烟,抽了几口才道:“我当然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就是觉得她哪儿哪儿都挺好,崇拜不行吗?”

    元宝说:“我也觉得她哪儿都挺好,我不仅崇拜,还挺佩服,我像你那么急了吗?”

    佟昊抽了口烟,焦躁的回道:“行了,我回头去追党贞可以了吧?”

    他是说气话,因为元宝像他妈一样时不时的唠叨他,生怕他对宋喜有什么非分之想,他能想什么?乔治笙的女人,且不说都已经结婚生子,哪怕宋喜跟乔治笙只谈过一天,他这辈子也不可能碰。

    说完这句气话,佟昊暗暗烦闷,单纯的担心宋喜的心情。

    谁料元宝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阴测测的说了句:“你离党贞远点儿。”

    佟昊眼睛一瞥,看到元宝不动声色的面孔下,实则是真急了。

    眼露意外,佟昊问:“干嘛?”

    元宝悄无声息的掩掉眼底刹那间涌起的厉色,口吻如常的回道:“宋喜你不能碰,党贞你更碰不起,想死也找个别拖累乔家的死法儿。”

    看样子只是单纯的怕佟昊胡作非为,可佟昊刚刚明显感觉到元宝有些急了。

    佟昊也不是百分百纯傻,偶尔他也很有计谋,比如现在,他不解释自己刚刚在开玩笑,反而一脸认真的道:“我要是认认真真的想追她呢?”

    元宝眼底的意外一闪而逝,快到佟昊来不及捕捉,他一眨不眨盯着元宝的脸,就想在那张好看的脸上看出什么有趣的端倪来。

    不过元宝很理智,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你认真的?”

    佟昊点头,“跟她玩儿了几个月,总的来说这人还行,培养培养没准儿真能走到一起去呢,我要是跟她在一起,不仅能巩固两边‘邦交’,还能狠赚你一笔礼份子,一箭双雕。”

    元宝唇角勾起,“行啊,那打今天开始,我就全力做你僚机,力求促进一段倒插门儿的好姻缘。”

    佟昊瞥眼道:“我怎么感觉你似笑非笑,笑里藏刀?”

    元宝说:“跟你这种智商的,我直接插你刀子都怕你不喊疼。”

    佟昊当即对元宝动手,元宝往旁边一躲,两人正跟走廊里比划之际,党贞和邵一桐并肩从宴会厅出来,看到佟昊叼着烟跟元宝打架,这副恩恩爱爱你侬我侬的情景,党贞当场就乐了。

    两人走近,元宝和佟昊才停下来,佟昊看到党贞下意识的激发了表演欲,马上嗔怒的瞥了元宝一眼,半埋怨半撒娇的口吻说:“你刚才差点儿烫着我!”

    元宝没佟昊那么恶心,不搭理他,让他自导自演。

    邵一桐问:“小喜怎么样了?”

    提到宋喜,气氛马上回落,元宝说:“笙哥在里面陪着,我们没去看,还不知道。”

    邵一桐道:“听博衍说小喜有些产后抑郁,我身边有人出现过这种情况,都说很煎熬,严重的还要吃药,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如果她想找人聊天的话,随时打我电话。”

    元宝应声:“好,我替笙哥和小喜谢谢你。”

    党贞开口说:“可以让她试着画画。”

    佟昊下意识的接道:“她现在哪儿有那闲情逸致啊。”

    党贞说:“画画可以调节心情,对抑郁症也会有帮助。”

    说到这儿,元宝和佟昊都敏锐的察觉到,党贞这话不是纸上谈兵,很有可能她就是这么过来的。

    党贞这人吧,平日里话特别少,但又不是性格冷漠所致,她对很多人和新鲜的事物都会表现出不同程度的好奇,可也仅仅是好奇,不想主动靠近,像是嫌麻烦,又像是知道这些人和事肯定跟自己的生活无关,所以懒得投入精力进去。

    佟昊一时间不知怎么接话,他本就不会哄女孩子,还是元宝接道:“谢谢,等回头看到她,我会建议她试一试。”

    所有人都很担心宋喜,包括宴会厅里的大多数宾客,哪怕他们担心的不是宋喜本人,而是这件事儿背后的因素。

    产后抑郁,抑郁什么?是乔家对宋喜不像表面上的这般好,还是暗地里还有其他原因?

    今天到场的宾客,包括各行各界,单说政界,就连党家都派人前来捧场,其余人等几乎不分派系,该来的全都来了,除了方盛两家。

    盛家垮了,宋家眼看着就要重新崛起,往后夜城的局势势必要有一番新的变化,可再者说,盛家完了,方家却滴水不沾,可以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这招弃卒保车,狠是狠了点儿,但对大局而言,无疑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风起云涌,大浪淘沙,这是关键的一步,却还不是最后决定成败的一步,结果到底鹿死谁手,目前还未有定论。

    第1020章

    对不起,我爱你

    海威酒店顶层休息室,宋喜坐在沙发上,一边臂弯里搂着一个宝宝,宝宝不是饿了,满月宴开场之前刚刚喂过,他们只是感受到非同寻常的气氛,有些慌了。

    孩子虽然不沉,可一次性抱起两个也显拥挤,更何况宋喜自己还红着眼眶,如今又要耐着性子去哄大哭的孩子,乔治笙一颗心都快揉碎了,本来大好的日子,今天他生日,孩子满月宴,结果闹得一家四口三个都在哭。

    迈步走到沙发旁,他弯腰从宋喜怀里抱起乔乔,宋喜没有阻止,因为他是孩子的爸爸,她自己的情绪没有调节好,总不能让孩子也跟着遭罪。

    乔治笙抱起乔乔的时候,不是让她仰面朝上,而是把她翻过来,一只手托住宝宝的脖颈到胸前,另一手按着后背,很神奇,只是五秒钟的功夫,乔乔明显从大哭变得安静。

    又过了几秒,他这才把乔乔放回到婴儿床里,然后走至宋喜身旁,抱起帛京,如法炮制。

    短短半分钟里,乔治笙搞定了两个大哭的孩子,宋喜见状,跌落谷底的心情仿佛被一层云雾推举着,慢慢回暖。

    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已经足够好,无论对宝宝还是对她,如果经历这样多,她依旧不能感受他的真心,那不是她没心没肺,就是他痴心错付。

    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吧,对对错错,如今还有那么重要吗?

    乔治笙把帛京放回婴儿床,一转身就看到宋喜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眼里聚满了泪水。

    他走回来,蹲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低声说:“对不起……“

    宋喜扑到他怀里,想放声大哭,但是不敢,怕会吵醒刚刚哄好的宝宝,所以她用力隐忍,忍到唇瓣都在颤抖。

    乔治笙抱着她,侧脸埋在她脖颈处,几秒后,他低沉着声音道:“老婆,我爱你。”

    宋喜哽咽出声,很想说我也爱你,可根本说不出来,唯有用尽全身你的力气拼命抱紧他,让他知道,她真的真的很爱他。

    良久,宋喜的抽泣声渐小,可她仍旧用力抱着他不肯放手,乔治笙同样张开双臂搂着她,声音温柔且愧疚的问:“喜儿,原谅我好吗?”

    伤她心的事儿,过去已无法弥补,但今后他绝不再做。

    宋喜点头,下巴一下一下戳在他后肩处,她原谅他,有什么好不原谅的,即便那时他心里还有盛浅予,可她从前心里也有沈兆易啊,至于谁先动情,谁又利用了谁……算了吧,她不想再去计较,也不想让盛浅予得逞。

    盛浅予就是故意要恶心她,让她跟乔治笙夫妻不和,她绝不上当。

    这一刻宋喜是想通的,所以她吸了吸鼻子,闷声说:“过去的事情我们揭过不提,往后你只能爱我一个人,心里只能是我……顶多再加上宝宝,还有妈,小雯,我爸……”

    乔治笙伸手抚着宋喜的后脑,低沉着声音道:“亲情我可以给很多人,爱情,我只给你一个。”

    宋喜收紧手臂,把脸埋在他脖颈处,鼻子一酸,又有些想哭,趁着没有完全被情绪支配之前,她说:“我爱你。”

    乔治笙抱紧她,“我也爱你,老婆。”

    宋喜又哭了一场,只不过这次来得快去得更快,后来她用纸巾擦眼泪,红着眼睛问乔治笙:“我今天在外面是不是很丢人?”

    乔治笙温柔回道:“没有,你表现得特别好。”

    宋喜眉头轻蹙,“骗人,我明明话都没说完就突然失控了。”

    乔治笙道:“无外乎是一些客套话,我说了一遍,妈说了一遍,到你这儿随便,想说就说,不想说咱们下台就走。”

    宋喜破涕为笑,被乔治笙的任性打败了。

    她笑了,乔治笙看着她,眼眶却明显红了一下,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很低的声音道:“对不起。”

    宋喜心揪疼了一下,转而安慰他,“你可别哭,我不知道怎么哄你。”

    乔治笙唇角轻勾,淡笑着道:“我不哭。”

    宋喜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一眨不眨的看着乔治笙,半晌,她开口道:“能遇见你,嫁给你,我是不是很幸运?”

    乔治笙望着她的目光,像是在看太阳,又像是在看一件特别心仪,特别美好的事物,薄唇开启,他说:“是我很幸运……谢谢你爱我。”

    是啊,她爱他,他也爱她,他们现在很幸福,有一双龙凤胎,还要求什么呢?

    宋喜说:“老公,我们以后好好的,不要吵架,如果我情绪失控,不小心跟你发了脾气,你要知道我控制不了,我不是故意的……”

    说话间宋喜眼泪就在大滴大滴的往下掉,中途她停下来,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哭,“我不想哭的。”

    宋喜说的是实话,她不想哭,也不想像个神经病患者一样控制不了情绪,可她越是想忍,心底就越发焦躁。

    乔治笙握着她的手,低声说:“没事儿的,不怕,你只是生了点儿小病,范主任都说了,很快就会好的。”

    宋喜下意识的点头。

    乔治笙又说:“心情不好可以跟我发脾气,老公干嘛用的,养我千日,用在一时,不要客气。”

    他尽量用轻松的话逗她开心,宋喜想笑,可却一瞬间觉着特别伤心,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他这么好,好到她觉得能找到他真的是足够幸运。

    如果当初出了差错怎么办?如果他们真的错过了怎么办?

    心底的念头像是破土的嫩芽,不知道会从什么方向钻出来,也不知道会生长到哪里,只是这股患得患失,明明什么都想得通,可一瞬间又想不通的滋味儿,让人活生生的备受煎熬。

    宋喜闭上眼睛,窝在乔治笙怀里,她抿着唇瓣,克制眼泪,克制情绪,她不要被负面操控,也不想当个磨人精,慢慢来,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待到宋喜平静后,乔治笙带她和孩子从其他门先走,宋喜这种状况,不想回乔家老宅,怕任丽娜会担心,他们回了翠城山,安顿好宝宝,宋喜也洗了澡躺在床上,乔治笙躺在身侧,抱着她。

    关灯之前他们互相说了我爱你,宋喜在心中默念,睡一觉就好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第1021章

    又懦弱又坚强

    宋喜的确很累,洗澡之前就困了,可此时躺在床上,夜深人静,她闭上眼睛满脑子翻来覆去都是盛浅予的那句,你只是比我幸运而已。

    如果那时盛浅予接到乔治笙的短信,也回了夜城,那她要怎么办?也许结局就不是她跟乔治笙在一起,而是……只是稍微一想,心就疼的透不过气,酸涩也瞬间涌上鼻尖,她蹙着眉头,强忍。

    宋喜试图说服自己,假如是不存在的,如今她已经跟乔治笙在一起,站在终点去想开端,不是庸人自扰是什么?

    可是,好像她也只是沾了点儿运气而已,因为一个没接到的短信,阴差阳错,可能不是她比盛浅予好多少,只是那时她恰好在他身边。

    负面情绪兜头涌上,宋喜能清晰感觉自己被坠进深渊的失重感,她不想放任自己失控,所以用理智自救,心底挣扎的冒出一个声音:爱情本来就是靠缘分的,像她和沈兆易之间,她做错了什么?沈兆易又做错了什么?可他们终究是不能在一起的,能做到不辜负彼此已是极致,想要不辜负此生,太难了。

    这么想想,乔治笙没做错,她更没错,是盛浅予跟乔治笙之间没有缘分,不是她钻了空子。

    宋喜的心还是原来的心,只不过心底藏着一正一邪两个声音,她从未如此纠结过,好像一个声音刚刚说服她,另一个声音马上就有千百种理由推翻前者立场,她置身在错综复杂的环境里,一心想要寻个出口,可却越陷越深。

    这会儿已经不知躺下多久,两人皆是一动没动,黑暗中宋喜默不作声的流着眼泪,她可以理解乔治笙,也可以不计较之前发生的一切,她只是……害怕,很害怕,可能就差那么一点点,他跟她就要分道扬镳了。

    乔治笙躺下一个多小时也没睡着,隐约觉着不对,他睁开眼,入眼便是宋喜那张满是泪水的脸,她紧咬牙关,看得出是在强忍。

    心底一慌,乔治笙伸手抚上宋喜的脸,声音轻柔却掩不住心疼,“喜儿…”

    宋喜没有睁眼,听到他的声音,难过瞬间放大成百上千倍,手里紧攥着被角,过了几秒,她低声道:“我没事儿。”

    她这样哪里像是没事儿的样子,乔治笙翻身欲起,宋喜说:“别开灯……你睡吧,我没事儿的,一会儿就好了。”

    乔治笙太清楚宋喜的脾气,她对朋友亲人的纵容几乎都是没底线的,典型的胳膊肘往内拐,可唯独对爱情,她有多较真儿,同样就要求对方有多专一,他在尚未认清内心的时候伤了她,她在理智方面可以理解,可感性方面,一定会受伤,她不钻牛角尖儿就不是宋喜了。

    他情愿她跟他大发脾气,吵一场闹一场,闹的鸡飞狗跳,也好过像现在这般,她把所有的委屈慢慢吞咽,打算用时间来消化。

    乔治笙将身体完全贴上去,把她搂到怀里,轻声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是混蛋,这些年一直都是你在给我机会,我不敢说曾经都做过什么坏事儿,就是怕你会一气之下不要我了。”

    宋喜很想失声大哭,可事实上她蹙着眉头,愣是将所有压下,用力抱着乔治笙的腰,良久,她才很低的声音道:“我不怪你,我也没有生气……我只是有点儿控制不了情绪。”

    乔治笙搂着她,安慰道:“想哭就哭,回家了,不用怕别人看见。”

    宋喜窝在他怀里哽咽,在最心酸的时候,她出声说:“如果当初她接了你的短信,我要怎么办?”

    那就注定没有乔乔,也没有帛京,她不会认识乔艾雯,也不会每天喝到任丽娜叫人煮的汤。当真是那句歌词里唱的,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乔治笙一秒都没迟疑,很快回道:“如果她回来,我可能更早看清楚自己的心。”

    他不是个太会表达情绪的人,从前都不跟人道歉的,如今在宋喜面前,逼急了也只是实话实说对不起,爱她就说我爱你,除此之外,他觉得说太多都是辩解,回想起从前跟宋喜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爱上她的,他不喜欢她跟其他异性走太近,起初他觉得这会让他很丢脸,哪怕他们的婚姻是假的。

    他讨厌她做的饭菜,曾恶毒的说过猪都不会吃;他讨厌被人威胁,讨厌始终是一个人的家里,突然多出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就连她养的猫,他都看着不顺眼……

    可是厌着厌着,不知何时起就变了味道,他爱上了她唯一会做的疙瘩汤,习惯了她放在他房门口的保温杯和小纸条,开始期待她每晚准时出现在他门口,绞尽脑汁的想要帮他治疗失眠。

    也许他真的是感情迟钝的人,可以轻而易举的看透旁人的心思,却唯独不清楚自己心里想什么。

    但是有一点,他清清楚楚,他是真的喜欢宋喜,在他生日宴上,两人被关到一个小黑屋里,他的心跳紊乱已经告诉了他,后来他去英国看见盛浅予的刹那,脑中想的人也是宋喜,那一刻他就知道完了。

    好在他心眼儿小,向来只能装得下一个人,当他确认自己的心意时,盛浅予就已经出局了。

    乔治笙不确定情话是什么,他只好把两人从前的点滴翻出来,一件一件在宋喜耳边叨念,说说他那时的心情。

    左右宋喜也睡不着,刚开始是听他讲,后来她也闷声参与,那些过往的快被尘封在记忆角落里的片段,如今随便一提,竟然历历在目。

    说起以前受的委屈遭的罪,宋喜是真难过,一边掉眼泪一边道:“说这些干什么,我好不容易才忘了,你是真想让我记仇吗?”

    乔治笙抬手帮她擦泪,黑暗中,他能清楚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她却看不到他的,只听得他声音低沉,难掩窝心的道:“我在受刑,其实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看你一眼就可以难受很久。”

    宋喜闻言,抬手抱着他,手拍着他的后背,声音沙哑的说:“别难受,我没事儿了,你有空陪我去医院看看,我会好的,我是假懦弱,但你要真坚强……”

    她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后背,像是哄孩子,乔治笙当真被她哄得喉咙哽疼。

    第1022章

    要她死

    乔治笙陪宋喜聊天聊到快天亮,后来她就不怎么说话了,一直都是听他在说,后来她呼吸逐渐平稳,他知道她终于睡着了。

    轻轻起身,他下床去隔壁房间看了眼孩子,随后迈步下楼,戒烟一年多,他自控能力向来很好,哪怕以前烟瘾那么大,这期间也没有非抽不可的念头,可眼下他想抽根烟,平复一下内心几欲喷出的杀人冲动。

    没错,他是想杀人的,这个人就是盛浅予,她终究一步步磨平了两人之间所有的情分,从昔日的恋人,他以为的朋友,随后是陌生人,敌人,如今,他当她是除之而后快的仇人。

    盛浅予专门挑在昨天这样的日子刺激宋喜,想必她也一定知道宋喜患有产后抑郁,那她的目的就不是单纯的想要恶心人,而是想让宋喜死,她知道宋喜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定是最心如刀绞的那个。

    为了报复他,她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乔治笙打开大门,站在门口抽烟,院子里是他叫人移过来的金桂树,郁郁葱葱的绿,大片大片的金,风一吹就有自然的桂花香飘过,浓郁又不腻人,宋喜还在住院的时候,他就说在树下给她做个秋千,天气好的时候就出来推她玩儿。

    他想看到她高兴的样子,却偏偏看到她满脸的眼泪,她那么难过,却还努力的反过来安慰他,他以为她会崩溃,会歇斯底里,事实上她确实一度崩溃,可崩溃过后却是默默地企图用理智消化,哪怕所有人都看到她的软弱,而他却看到了她骨子里的倔强和坚强。

    她的坚强从始至终,经历了这么多,从未想过放弃或者低头,就连宋元青都以为是他在护着她,可乔治笙眼看着宋喜是怎么走过来的,很多时候,他会恍惚她比他更强大,这种强大不是外界的实力,而是心灵上的不屈。

    一根烟快要抽完的时候,乔治笙把剩下的掐灭,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里面传来一个男声:“笙哥。”

    不是元宝也不是佟昊。

    乔治笙说:“查一下盛浅予在哪儿。”

    吩咐完,他转身回去,上了二楼,轻手轻脚的推开主卧房门,宋喜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睡熟了。

    乔治笙走近,抬起她的手腕,想要把她露在外面的胳膊拿回被子里面,只是一个小动作,宋喜眼皮下的眼球就微微一转,他不敢再动了。

    以前她的睡眠质量是雷打不动,之前还在聊两人去岄州找程德清的时候,她在地上睡得像是一只壁虎,起来喊腰疼,睡觉也没耽误。

    从生宝宝的前两个月一直到现在,她始终没有睡好,先前是肚子太大,睡不安稳,生后则是心情大起大落,睡不实在。

    原本这些天情况已经有些好转,范洁也说不用太担心,结果盛浅予这么一闹,宋喜嘴上不讲,怕是心里早就反弹到最初,不然她不会主动提去医院看病。

    该有多难受?她都分不清楚这是真实情绪还是病情作祟,所以她只能说自己病了,安慰他不要担心,她很快就会好的。

    外面的天已经从纯黑泛出一抹灰白,乔治笙手机响了,他调了静音,看到屏幕显示来电,起身出去接。

    还是先前他打电话的人,男人说:“盛浅予人在阜翔医院,方慧最近住在心外9层VIP03号房。”

    乔治笙什么都没说,挂断电话后,换了身衣服出门,他开车才刚出院门口,只见不远处停着一辆熟悉的车子,果然,看到他的车,对面车几乎同时打开正副驾车门,元宝和佟昊从里面出来。

    两人走近,乔治笙降下车窗,掀起眼皮道:“来这么早,找我有事儿?”

    佟昊没有拐那么多弯子,面无表情的说:“你回去吧,我去。”

    乔治笙说:“白猛可以,我让他办的事儿,他还特地知会你们两个。”

    元宝说:“是我告诉下面人,让他们接到电话说一声。”

    他就知道乔治笙不可能这样算了,果然熬了一夜,还是没熬过去。

    乔治笙面色淡淡,就像是开车出去给宋喜买个早点一样,口吻如常的说:“不关你们的事儿,回去睡觉吧。”

    佟昊说:“宋喜和孩子还在家,这个点儿你应该回去睡觉,一点儿小事儿,我去就可以,你等我消息。”

    乔治笙目光略沉,薄唇开启:“你们别耽误我时间,他们没醒我就回来了。”

    他开车要走,元宝单手扣在车玻璃上,另一只手伸向里面,像是向乔治笙要东西,表情紧绷却不退让。

    乔治笙一眨不眨的跟他对视,似是过了五秒,他打开储物盒,从里面拿出一把枪,递到元宝手里,眼神儿似在说:松手。

    元宝没有放手,而是开口说:“你想自己去可以,开我们的车。”

    乔治笙冷着一张脸,显然已经动了肝火。

    佟昊眉头一蹙,似是嫌元宝客气了太久,他干脆伸手去拉车门,然后硬着头皮又要去解乔治笙的安全带。

    乔治笙伸手一挡,沉声说:“你是不是皮子痒了?”

    佟昊手很快,抽回来的时候,顺势摸走乔治笙别在后腰处,挡在外套下的一把枪,拉着脸,却又忍不住火爆的脾气,出声说:“做个人而已,还用得着你亲自动手?你想让她怎么死,我绝对让你满意!”

    乔治笙被拔了枪,忽然长腿一迈跨出车里,阴冷着一双眼,一字一句的道:“她怎么死不要紧,最重要是清清楚楚知道,自己死在谁手里。”

    见了太久乔治笙和颜悦色的模样,都快忘了他是有仇必报,必要时刻心狠手辣的人,此刻看到他的眼神儿,没人会怀疑他要盛浅予死的心,因为盛浅予碰到他的逆鳞,戳到他的软肋。

    他狠起来,元宝和佟昊也未必拦得住他,而且就算拦得住这次,下一次怎么办?

    元宝拦住企图撸胳膊挽袖子打算强整的佟昊,心平气和的对乔治笙说:“宋喜不会希望你杀人,哪怕对方是盛浅予。”

    只是一句话,乔治笙眼底明显划过一抹动摇,就像被仇恨蒙的密不透风的布,一不小心被戳了个窟窿。

    第1023章

    该来的还是要来

    “宋喜她爸的事儿好不容易有了眉目,盛峥嵘也进去了,你这时候提枪去找盛浅予,她巴不得死你手里,这样还能拉乔宋两家垫背,为她,值吗?”

    元宝在试图让乔治笙冷静下来,的确,要一个人死不难,哪怕这个人是盛家人,可做事儿要讲方法不是吗?

    “我们昨天就猜宋喜突然情绪失控,很可能是受了谁的刺激,确定是盛浅予,别说你,我们谁都不会放过她,但眼下一定要冷静,方耀宗不是盛峥嵘,盛家垮台,方家现在一定盯死了我们……你有宋喜,有孩子,无论什么时候,想想还有需要你保护的人。”

    元宝就是乔顶祥放在乔治笙身边的一个警钟,虽然乔治笙已经做得很好,但他骨子里就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反叛,无论任何人,只要惹急了他,他一定会不惜代价的报复,这种时刻就需要元宝出来提醒他,把他从失控的边缘拉回来。

    乔治笙出门之前想的也是宋喜跟孩子,他当人老公,当人爸爸的,眼看着老婆孩子在身边哭,他咽不下这口气,可眼下元宝一句话就让他惊醒,是啊,宋喜不会希望他去杀人。

    乔治笙站在原地没动,也没出声,佟昊凑上去在他腰间摸摸搜搜,几秒过后,乔治笙瞥眼道:“你还摸什么?”

    佟昊说:“我怕你身上还有枪。”

    乔治笙已经冷静下来,出声道:“没了。”

    佟昊道:“有老婆有孩子的人就要时刻保持冷静,像我们这种光杆司令,无所谓,我能让她死了比活着的时候还漂亮。”

    乔治笙道:“你别动手,元宝说的没错,现在还不是收尾的时候,万事小心。”

    说罢,他重新上车,佟昊忙问:“你去哪儿?”

    乔治笙说:“医院。”

    佟昊神色复杂,“你还要去找盛浅予?”

    乔治笙说:“她妈不是生病住院嘛,过去看看。”

    话音落下,他升起车窗,一脚油门把元宝和佟昊留在原地。

    佟昊看了看已在几十米外的车尾,随后又看了看站在身边一动不动的元宝,狐疑着道:“不追?”

    元宝说:“笙哥就是聪明。”

    “啊?”佟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元宝掉头往另一辆车走,边走边道:“幸好不是你这种榆木脑袋,别说点了,敲都敲不动。”

    元宝坐进驾驶席,佟昊弯腰进了副驾,蹙着眉头道:“你丫能不能直截了当点儿?我特么听不懂。”

    这么紧急的时刻,元宝还偏偏云山雾罩,急死人了。

    元宝系好安全带,看都不看佟昊一眼,无语的接道:“你觉得笙哥的枪和他的嘴,哪个更厉害一点儿?”

    此话一出,佟昊慢慢琢磨过劲儿来,看来乔治笙此番前去,就算不一枪崩了盛浅予,也得让她活着被机关枪扫射一遍。

    乔治笙清早来到阜翔医院,手里还拎了一把花,盛峥嵘罪名坐实,就等着上头判了,当初诬陷宋元青坐牢,毕竟只有一个案子,判了七年,等到盛峥嵘这回,数罪并罚,怕是下半辈子都要交代在里面了,方慧一股急火,直接住进了医院。

    盛浅予躺在外室沙发上,一夜未睡,睁眼想着有人从昨天满月宴现场传回来的信息,说是宋喜在台上突然情绪失控,被乔治笙匆匆带下台的,两个孩子在台上大哭,任丽娜救场,虽然宾客表面上没说什么,可私下里都在议论。

    她很想笑,但是脸上肌肉太僵了,笑不出来,可饶是如此,她心里也在笑,好啊,如果一两件陈年往事也能成为如今报复的武器,她只恨这武器太少,没能直接送宋喜去死。

    跟宋喜打过几次交道,那是个骄傲的人,仗着现在乔治笙在身边,有恃无恐,如果知道乔治笙在乔顶祥葬礼前给别人发过短信,还去英国陪伴了那么久,她会不会直接抑郁到自杀?

    盛浅予胡思乱想,想宋喜死,想乔治笙身边又是孤家寡人,她就是看不得他身边有其他人,哪怕她做不成乔太太,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不行。

    正想着,门口忽然传来几声不大的敲门声,伴随着男人的动静:“盛小姐?”

    盛浅予没睡,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穿便衣的警卫员,男人说:“有人来探望。”

    这里虽是公立医院,但整个小半边走廊的病房都已经被包下隔离,警戒线拉到几十米外,任何人想来探望,在最初下电梯要拐弯儿的地方就会被拦下,因此盛浅予都没看见访客,只本能眼带厌烦的说:“这么早,我妈还没醒……是谁?”

    本来想直接打发走,可话到嘴边,盛浅予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句。

    男人视线微垂,出声道:“乔治笙。”

    乔治笙这个名字,无论走到哪儿都足够‘刺耳’,尤其是在夜城,就连警卫员也是心生忌惮。

    盛浅予心跳漏了一拍,意外,却也意料之中。

    他来了。

    沉默片刻,盛浅予说:“让他进来吧。”

    警卫员拎起衣服边的对讲器传话,盛浅予就站在病房门口,不多时,只见走廊死角处拐过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走廊没开灯,清晨的阳光也没到刺眼的地步,乔治笙这一路走来,面孔几乎隐匿在昏暗之下,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唯见他手里拎着一束花。

    一般人来看病人,都是把花儿竖起捧着的,他则是自然地垂着,等到走近一些,盛浅予眼皮一跳,因为看清楚,乔治笙手中赫然一把上坟用的黄白菊花。

    乔治笙走至盛浅予身前一米处停下,两人目光相对,什么都没说,就已经吓坏了不远处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的警卫员,他怕乔治笙动手,可这人又是盛浅予亲口让放进来的。

    抬起手中拎着的菊花,乔治笙面无表情的开口:“送给盛太太,祝她早日康复。”

    盛浅予没有伸手接,而是缓缓勾起唇角,出声说:“昨天你生日,还没祝你生日快乐。”

    乔治笙说:“我有老婆孩子陪在身边,当然快乐,只是活了二十九年,突然觉得有几年算是白活了,仔细一想,因为那几年的回忆里有你。”

    此话一出,盛浅予脸上的虚假笑容顿时分崩离析。

    元宝说的没错,乔治笙的枪和他的嘴,指不定哪一个更厉害。

    第1024章

    要命的嘴

    其实在盛浅予心底,哪怕到了以身家利益相搏的时刻,也始终坚信乔治笙不会对她怎么样,就像上次他让佟昊绑了她,虽然过程极尽羞辱,可他到底没有真的把她怎么样。

    她始终认为,在乔治笙的心里面,绝对会给她留有一席之地。

    可如今他却当着她的面儿,否认他们的过去,盛浅予一眨不眨的看着乔治笙,有那么几秒钟,她的心跳已经停止了。

    警卫员是真的站不下去了,他怕再听下去,不等乔治笙动手,回去他也会因为听见太多不该听的而被发配。

    警卫员静悄悄的离开,几十米长的走廊里,只剩乔治笙和盛浅予两个人,彼此目光相对,乔治笙的瞳孔前蒙了一层冰渣子,看人不带温度,盛浅予除了刹那间的如鲠在喉之外,基本上做到了面色镇定。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重新把笑容提到脸上,唇瓣开启,不痛不痒的道:“看来你还记得跟我在一起的那几年,我以为你早忘了。”

    乔治笙表情寡淡,声音冷漠的接道:“我一直以为自己担得起任何结果,是你让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慎重的好,我现在就特别后悔,早知今日,我当初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

    目不转睛的看着盛浅予的脸,乔治笙不顾她努力直视的目光,继续又说了一句:“我应该好好的等着宋喜,把我的全部都留给她一个人

    ,让她不用见识丑陋的脸,算计的毒。”

    他口中说出的话一如削薄的唇,锋利又刻薄,瞬间刺破盛浅予伪装的笑容,让她唇角一寸寸下沉,最终定格在半惊半恨之间。

    瞪着眼睛,她睫毛微不可见的发抖,抬眼望着乔治笙,半晌才挤出声音:“你要等她?”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回道:“虽然后悔药没的卖,但我还是后悔跟你在一起,甚至厌恶跟你有关的全部,为什么我没能早些遇见宋喜?”

    说到宋喜名字的时候,他口吻明显变得轻柔,盛浅予眼眶瞬间蓄满泪水,怒极,她哆嗦着道:“你闭嘴!”

    她以为自己愤怒到极致会是很大的声音,可事实上声音却比平常还小,带着绝望的味道,是从心肺间挤压出来的。

    乔治笙丝毫不为所动,看着她的目光唯剩下厌恶,她让他闭嘴,他自然不会闭,非但不闭,还继续道:“是你跟宋喜说,我和她之间的爱情只是她比你幸运?”

    盛浅予脸色煞白,嘴唇已经渐渐发紫,她一声不吭的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乔治笙的一句后悔已经把她钉在了回忆的血墙上,她不敢张嘴,怕血沫横飞。

    乔治笙也不在乎她应不应,自顾自的道:“我今天当着你的面儿,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喜欢宋喜,比你想象的多,比你想象的久,我是鬼迷心窍才会想让你回夜城,早在你选择离开的时候,我就该知道在你心里到底什么最重,你说命运不偏向你,你没有接到短信,我现在也很讨厌命运,如果那时你回来了,我会更早告诉你,我已经爱上宋喜了。”

    盛浅予被他用语言一刀刀凌迟,明明心疼的想死,可身体偏又清醒着,她想让他闭嘴,但是说不出来话,胸口憋闷到窒息,她咬牙忍着,半晌后才道:“你是专门来给宋喜出气的?”

    乔治笙冷漠的说:“出气?我想让你再也不用喘气。”

    盛浅予大脑有些缺氧,因此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想让她死。

    她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亲口告诉她,要她死。

    心痛到极致,反而有种大彻大悟的升华,盛浅予勾起唇角,笑中带泪的挑衅,“那你怎么不干脆杀了我?跟我说这么多干什么?”

    乔治笙说:“别幻想我对你还有半分感情,我没有把枪指在你的脑袋上,不是舍不得你,而是舍不得让我老婆伤心,她不希望我杀人,我就不杀。”

    中间停滞两秒,乔治笙反问:“这种时刻,你怎么不感激自己的运气很好,因为宋喜,你现在还活着。”

    元宝又猜对了,盛浅予此刻的感受何止是对着头开一枪,简直就是固定在一处,被机关枪扫射,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停顿,都是锋利的子弹,弹弹打在她心头。

    她早已认清跟乔治笙的敌人立场,但她从未想过,他要她死。

    心底早已说不出是伤心痛苦,亦或是惊讶压抑,盛浅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表情给他,这一刻,她是最真实的状态,剥离了所有伪装的假象,就剩下一具可怜的,悲哀的,丑陋的本体。

    乔治笙看着她扭曲的表情,颤抖的身体,眼底没有丝毫怜悯,唯剩下杀之而后快的冷漠,薄唇开启,他沉声说道:“你知道敌人和仇人的区别吗?如果盛家和宋家的恩怨让你无法选择立场,那从你主动骚扰宋喜的那一刻,你就是我的仇人,我是怎么对仇人的,你应该清楚。”

    盛浅予用尽全力,抬起通红的眼睛望着乔治笙,压抑着不平稳的气息,尽量云淡风轻的口吻回道:“你想要我的命,有本事尽管来拿。”

    乔治笙说:“你的命我暂时不要,但是方家,盛家,包括里面躺着的那个,但凡坑过宋家的,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跑,我会送罪有应得之人去陪你爸,到时候也算你们阖家团圆了。”

    她以为她可以始终维持冷静和骄傲,可终究是被他这句话打回原形,盛浅予忽然抬起手,想要打乔治笙,乔治笙站在原地一动没动,只是用手里的花挡了一下。

    霎时,黄白色的菊花瓣掉了一地,盛浅予因为惯性自己往后退了一步,身后走廊里传来一声:“乔治笙!”

    乔治笙没回身,急促的脚步声,不多时,盛宸舟从他身旁擦肩而过,冲到盛浅予面前扶稳她,“没事儿吧?”

    盛浅予脸色煞白,嘴唇青紫,盛宸舟咻的抬头怒视乔治笙,“你想干什么?”

    乔治笙将手上的残花往地上一甩,面色冷漠,声音嘲讽的道:“提前给方盛两家上坟。”

    第1025章

    有多狠就有多温柔

    盛浅予气得浑身直哆嗦,身体的大半重量都压在盛宸舟身上,盛宸舟神色大变,震惊又气愤,可他气急了也没有乔治笙那张锋利的嘴,只是瞪着眼睛道:“你别太过分了!”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说:“过分?我猜你一定是不清楚盛家人都做过什么。”

    盛浅予颤抖着青紫的唇,挣扎着说:“你滚!”

    乔治笙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对盛宸舟道:“盛峥嵘获罪是他罪有应得,为了自己上位,联合方家制造污蔑宋元青贪污受贿。”

    “你滚……”盛浅予想让乔治笙闭嘴,可她自己已是气若游丝,若不是身边盛宸舟扶着,早已瘫倒在地。

    “你一向敬重的叔父,其实一直是个道貌岸然的罪犯,对你视若己出的二婶,始终扮演着帮凶角色,就连你身边体弱聪明的妹妹……”

    “乔治笙!”盛浅予拼尽力气企图朝他扑去,盛宸舟下意识的将她揽住,因为乔治笙这人太危险,明知她上前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盛浅予病发时脸色白的吓人,越发衬着唇色恐怖,她通红着眼,狠狠地盯着乔治笙的方向,盛宸舟心疼又恼火,抬头瞪向乔治笙,沉声道:“就算盛家有错,你何苦这么逼小予?你想让她死吗?!”

    乔治笙眼皮都没挑一下,面不改色的回道:“我是想让她死,如果她再敢把主意打到宋喜头上,我让你们连收尸都找不到尸体。”

    触目惊心的字眼,配上他不假思索的表情,没有人会以为他在威胁或者恐吓,这不是警告,而是最后一次通知。

    听到宋喜二字,盛宸舟明显一愣,其实他心底也狐疑,以乔治笙的性子,就算两边家里闹得再凶,他也不会来找盛浅予的麻烦,除非……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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