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她打趣道:“下次你让他们两个来我这儿,我给他们支个招儿,一般女人才知道女人最怕什么。”乔治笙把剥好的荔枝送到她唇边,语气认真的说道:“整个怀孕期间一直在支招儿,等你生完也不用当医生了,给你开个店,专门给人想主意,店名我都想好了,点子大王。”
他说的一本正经,宋喜却差点儿把刚吃进去的荔枝原封不动的吐到他脸上,乔治笙怕她呛着,赶忙抽了纸巾帮她擦嘴,而后顺着她的背。
宋喜把荔枝核吐出来,憋的脸都红了,抬眼看着乔治笙问:“你想笑死我吗?”
乔治笙说:“是你笑点太低。”
宋喜忍俊不禁,看着他的目光中喜欢能溢出来,她说:“你有没有发现你比以前幽默多了?”
乔治笙面色淡淡,“我一直这样。”
言外之意是她没有发现。
宋喜撇撇嘴,“承认比以前变开朗很丢人吗?”
当然不丢人,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罢了。
乍看乔治笙还是跟从前一样,生人勿进,不苟言笑,不近人情,可知根知底儿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跟以前不一样了,生人勿进中开始有了例外,不苟言笑也是对外,就连不近人情似乎也被人情世故所打败。
不可否认,他比从前活得更有人情味儿了。
搁着从前,乔治笙身旁多过三个人他就会觉得吵,再看现在,满屋子人他也不在意,当然,他眼里也看不见其他人,‘爱如空气’嘛。
宋喜吃饱喝足下床溜达,不知道是不是水果吃多的缘故,她有些肚子疼,才跟乔治笙提了一嘴,他按了铃,不多时医生护士来了一大帮,宋喜被接去检查,医生说没有大问题,就是越临近预产期,这种时不时的痛感会越明显,宋喜已经算好的了,没有遭罪,让她安安心心等待。
待到宋喜再出来的时候,外面只有乔治笙一个人在等,她纳闷儿,“其他人呢?”
乔治笙牵着她的手往回走,轻声回道:“我让他们先走了。”
“你嫌吵了?”
“我刚接了个电话,关长林已经把有关盛峥嵘犯罪的相关证据全部提交上去,其中不乏诬陷官员,威逼利诱大企业老板投资维持政绩,以及贪污包庇逃税等等,他不会再有翻身的可能,盛家完了。”
两人走在医院走廊里,乔治笙声音很轻,可每一个字都清楚的传到宋喜耳朵里,她走着走着,终于停下脚步。
第1004章
一切苦难皆由因果
盛浅予以为跟关彧领了结婚证,那盛家跟关家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关长林一定会帮盛峥嵘尽可能的压下或者解决麻烦,所以她叫人传话给盛峥嵘,说关长林可信。
盛峥嵘以为方耀宗已经跟关长林谈好条件,加之自己也是走投无路,除了信任关长林别无他选,所以当关长林提议要帮他善后的时候,盛峥嵘自己吐了口,本打算叫关长林出去替他解决麻烦,谁想到关长林反把这些当做定罪的证据,直接递交了上头。
党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当即派人核查确认,方耀宗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毕竟他也把关长林当做己方阵营的人,情急之下,他唯有叫人冒着风险进监委会给盛峥嵘传话,无论发生任何事情,结果一律自己承担,不要连累方家。
盛峥嵘乍听到这番话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的,他以为不久之后自己就能从这里出去了,岂料等待他的不是康庄大道,而是长久失去自由的监牢。
除了威逼利诱祁丞签下三百亿投资的合同,以及包庇偷税漏税,盛家指使外地官员以权谋私也从其他落马官员口中得到证实,最令人惊骇的是,前任夜城市长宋元青实名指证盛家诬陷,当然证据中也涉及方耀宗,到了这个级别,那就是惊天的大案,上头非常重视,严令彻查。
方耀宗本人也表示,清者自清,愿意配合接受调查。
如今盛峥嵘已是砧板上的鱼肉,强弩之末,在最后一轮审查中,他对所有指证供认不讳,除了宋元青指证方盛两家合伙诬陷,他亲口说:“跟方家无关,全都是我一人所为。”
弃卒保车,在众人意料之中,谁也没能想到,夜城短短三年内换了两任市长,前任市长都已经坐牢三年,结果剧情反转,竟然是新任为了让前任腾地方,故意诬陷,现在前任把新任搞下马,怎一个因果循环,天理昭昭?
明眼人都清楚,宋元青是党帅的人,党帅跟方耀宗争斗多年,在朝中势力分庭抗礼,向来是表面和气,私下势同水火,宋元青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拿出证据,想必这个时刻是几年运筹帷幄下的结果,证据也是早就准备好,就等着敌人得意洋洋放松警惕之际,给予重重的一击。
宋元青这招儿卧薪尝胆,果然不是常人所及。
可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能一网打尽,谁不知道盛家的背后是方家,只不过碍于盛峥嵘自己把罪名全部扛下,监委会也没能查到有关方耀宗的实际罪证,唯有到盛峥嵘这里就戛然而止。
这件事情牵扯太大,哪怕盛峥嵘已经认罪,但要怎么安排宋元青,一个白白坐了三年冤狱的前任市长,这对上头来说也是个极大的难题,毕竟上头要的就是公正廉明,闹出这么大的乌龙,谁来收拾烂摊子?谁站出来面对广大群众?最后负主要责任的这位,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当初对宋元青案件拍板儿的不是单独某个人,如今这些人也都是位高权重,法不责众,高位者大家共同担责,下面人就惨了,但凡经手此案人员,从查到审到抓,高官降级,小官直接革职,部分人员更是以跟盛家同谋罪被捕,短短时日,夜城的天正在悄无声息的变换着,一如当初宋元青出事儿之前,表面上看也是风平浪静,可内里早已风起云涌。
宋喜只在知晓关长林把盛峥嵘罪证上缴的当天默默地掉了几颗眼泪,这些眼泪自然不是可怜盛家,而是心疼坚持了这么久,宋家终于还是等到了。
那天站在医院走廊里,宋喜闭上眼睛,一只手紧紧地握着乔治笙的手,她什么都没说,乔治笙却仿佛听到了她心底所有压抑的咆哮。
宋喜是从最开始就坚信宋元青没有犯法的人,不光因为她是他女儿,哪怕只是站在一个普通人的角度,她也相信宋元青绝对不会犯法。那时候她孤身一人,什么都没有,又被宋元青强塞到乔治笙身边,她骨头这么硬的一个人,硬是要弯着腰在夹缝里生存下来,可能到现在,宋喜早就忘了当初受过的那些委屈,但是乔治笙没忘,他越爱她,那些年给予她的冷言恶语就越发清晰。
她就像一个战士,为了心中的正义一路披荆斩棘,甚至不怕伤痛。
如今的一切,是她应得的。
宋喜的预产日期是十月十号,从七号开始她就明显的不舒服,有时候阵痛上来,满头的冷汗,好几次都被推进产房,但是始终没生,家人朋友都心疼的不得了,尤其是乔治笙,他人生第一次生出无能为力感,他帮不了她,连替她难受都不行。
宋喜每天只能睡几个小时,其他时间说不出的难受,整个怀孕期间所有的罪,仿佛都要在这一刻遭尽。陆方淇和许乐都来看她,宋喜刚蒙蒙醒,感觉有人拉着她的手,半晌才看清楚,是陆方淇。
陆方淇声音温柔的跟她讲话,告诉她不要害怕。
宋喜点头,她不怕,事到如今她什么都不怕,区区一点儿皮肉之苦算不得什么,只是……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在,唯独没有她最想见的人。
折腾到九号晚上,宋喜已经整整疼了几十个小时,所有人都以为乔治笙一定会发火,他眼睛都熬红了,可他却出奇的安静,宋喜醒了他就陪在身边,她睡着了,他就坐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她。
“小喜……小喜?”
宋喜睡得迷糊,恍惚间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喊她,她想要睁眼,但眼皮沉重,半天才费力的睁开一条缝隙。
半梦半醒之间,他看到有人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那张脸……她直直的看着,半晌后开口道:“爸……”
话一出口,声音已经哽咽,宋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因为这几年她没有一次跟宋元青在冰冷的监狱之外见过面。
宋元青穿着她买给他的白色衬衫,朝着她笑,眼里却都是眼泪,她看着他发白的鬓角,终是哽咽出声。
事实证明宋喜那晚不是做梦,因为当晚过了十二点,她在长宁医院产房里先后生下一子一女,前后相隔不到十分钟。
疼,她疼得死去活来,可却坚持没有闭上眼睛,别的产妇如此坚强都是为了看孩子一眼,而宋喜想的却是,她要清醒着出去再看一眼宋元青,确认他还在。
幸运的是,宋喜被推出产房的时候,一眼就看到站在乔治笙身旁的宋元青,除了老公爸爸,陆方淇,任丽娜,乔艾雯,凌岳,韩春萌,顾东旭,元宝,佟昊……她所珍惜和在乎的所有人,都在,如今又多了乔乔和帛京。
宋喜心想,原来经历了这么多苦难,一切都是为了此刻的幸福和心安。
第1005章
万般造作全靠修行
盛峥嵘出事儿的前一晚,盛浅予被关彧叫到蓉城,理由是跟她商量解决麻烦的具体对策,那晚盛浅予还天真的以为,关彧是真的想帮她,所以两人商量完之后,她忍下他在床上所有的非人折磨,非但要忍,还要笑着忍。
只要盛峥嵘没事儿,盛家早晚还有翻身的机会,她不愁甩不掉关彧,他今日借机对她的所有侮辱,她日后也会加倍偿还,只可惜,她没能等到盛峥嵘平安无事的出来,因为隔天她便接到盛宸舟打来的电话。
手机接通,她出声叫道:“哥。”
盛宸舟沉声问:“你在哪儿?赶紧回来。”
盛浅予问:“怎么了?”
盛宸舟沉默片刻,声音压抑,“我听说监委会那里出了结果,关长林把二叔违法犯罪的证据往上提交了。”
盛浅予前一秒脑子还有些混沌,闻言,她拿着手机足足五秒没有出声,盛宸舟说:“你先回来再说。”
盛浅予不知道怎么挂断的电话,双眼发直,她想掀开被子下床,可手抓到被子的刹那,她余光瞥见躺在身边的男人,关彧不知何时睁开眼睛,此时正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的脸看。
两人目光交汇,盛浅予煞白着一张脸,一眨不眨的盯着关彧的眼睛,半晌后开口道:“怎么回事儿?我哥说你爸向上面提交了我爸的犯罪证据。”
关彧面不改色,甚至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模糊了从鼻子还是从嗓子眼发出的一声轻哼,随后慵懒的口吻道:“这么快?”
盛浅予目不转睛,声音更沉了几分,“你什么意思?”
关彧眯了眯眼,饶有兴致的回道:“我原以为盛家人应该会挺聪明的,没想到,你爸被宋元青拉下马,你也一样的蠢,事到如今还睡在敌人的床上。”
盛浅予眼底的茫然之色刹那间转化成冷冽的恨,不可思议的神情一闪而逝,她直勾勾的盯着关彧,几秒后阴沉着嗓音道:“你耍我。”
不再是疑问,关彧唇角轻勾,眼底尽是嘲讽。
他终于等到这一刻,亲手报复她。
盛浅予扭着身子盯着关彧的脸,某一刻,她忽然朝他扑过去,伸出手想要掐他脖子,关彧到底是个男人,腿瘸不耽误他制服一个女人,只见他抬起双手,很轻松的扣住盛浅予的两只手腕,她胳膊动弹不了,双手在空中挣扎出扭曲的形状,就像一根根白色的细树枝,只要碰到他的身体,就会顺着他的皮肤戳进去,吸干他的血肉。
她像是疯子,被抓住手腕之后,马上抬起身体,用尽全力也要跟他同归于尽,薄薄的被子从她身上滑落,露出大片白皙皮肤,美人的脸,美人的皮,本是一副香艳画面,可却因为盛浅予额头和手背上的青筋乍现,显得诡异异常。
她翻身想要往关彧身上爬,关彧扣着她的手腕,身体猛地一扭,顷刻间就将她掀翻,然后整个人居高临下的压在她身上。
盛浅予本就身体不好,当真是气急了也没什么力气,关彧将她的手腕按在枕头两侧,睨着她,轻蹙着眉头说:“发疯,想杀我?”
盛浅予气得眼球微微凸起,瞪大眼睛瞪着近在咫尺的关彧,咬牙切齿的道:“我会杀了你!”
关彧哂笑,“你怎么杀我?你爸完了,盛家也完了,你外公现在巴不得跟盛家撇清关系,你告诉我,没有权利的你算什么,你用什么杀我?“
盛浅予被他压在身下,用最耻辱的姿势,偏偏他现在又在折辱她的灵魂,让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无一幸免的遭受凌迟之苦。
她真恨不能,撕了他的皮肉,放干他的血!
关彧看着盛浅予逐渐发红的眼睛,像是还不满意,干脆逗猫似的,语气温和的说道:“你凭什么以为我一定会帮你?就因为我很多年前追过你?还是……你说我的腿是乔治笙找人撞折的,所以我跟你有共同的敌人?”
盛浅予咬着牙,一声不吭,是恨极了,可内心深处也在怀疑他为什么宁肯帮宋家,帮乔治笙,都不肯帮盛家,他不是恨乔治笙恨到骨头缝里面了吗?
关彧似是看出盛浅予心中所想,眼底讥嚣划过,他自问自答的说道:“为了你爸,你连曾经最爱的人都肯下手坑,看来乔治笙不要你是对的,你这种人,到底还有什么不能出卖?”
盛浅予闻言,瞳孔骤然一缩。
关彧的声音从唇缝里挤出来,“多亏了你的诬陷,乔治笙才会努力证明当年的车祸到底是谁所为,我这人最讲理,害我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想拿我当枪使,你也要看自己够不够格,扛不扛得动!”
早在这之前,乔治笙亲自跑了趟蓉城,也亲自见了关彧,两人关起门聊了一个多小时,乔治笙不仅给了关彧当年车祸的全部证据,证明与乔家无关,同时他也给关彧指了一条路,与其跟盛家一起走向灭亡,不如大家一起合作顺应天意。
事成党家会保关家在官场上不受人排挤,同样乔家也承诺,绝对不会让关家受到暗地里的任何威胁。
关彧但凡长了脑子,也会掂量孰轻孰重,最关键的是,直到现在盛浅予还在把他当马前卒,企图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盛浅予听关彧说他早就见过乔治笙,两人早就协议好的,原来她在关彧身下委曲求全,乔治笙也早就知道,眼眶中的眼泪聚了太多,终是忍不住坍塌滑落,可她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关彧讨厌极了她这副模样,一听乔治笙就会动容,眼底恶意顿显,他嘴唇一张一合,毫不怜惜的说道:“想什么呢,你以为乔治笙会心疼你吗?我告诉你,那天你在火锅店里说过的话,我录了音,也节选了几段放给他听,你说当年的车祸是他派人做的,他听到之后什么都没说,他连一句评价都不愿意给你……盛浅予,你活的真够悲哀的。”
盛浅予彻底疯了,她以为挖空心思出卖身体就可以挽回盛家颓势,结果关彧竟然联合乔治笙在背地里套她,她上了关彧的床,出卖了乔治笙,如今,盛家也完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滋味儿,她只尝了一口就要崩溃。
那天她差点儿死在关彧的床上,关彧却像是早有准备,别墅里就有医生,盛浅予倒宁愿死了,死了就不用面对残忍的现实,可她偏偏还活着。
第1006章
一家四口
宋喜坚持清醒着从产房出来,也如愿以偿的看到了宋元青,记忆中乔治笙俯下身亲吻她的额头,后来所有人都没跟进病房,除了宋元青,他始终拉着她的手,眼泪在眼眶打转,唇角却一直上扬着。
再后来,她太累了,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等到再睁眼的时候,身旁仍旧坐着一个人影,却不是宋元青,而是乔治笙。
宋喜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代,亦或是宋元青刚出事儿的时候,那种生怕失去的恐惧是如影随形的,瞧不见宋元青,她眼神慌乱,急着问:“我爸呢?”
乔治笙轻声回道:“爸回去配合有关部门处理后续事宜,别担心。”
宋喜缓了几秒,理智也渐渐压下不安,是啊,盛峥嵘前脚认罪,他爸怎么可能马上就放出来,就算内部已经认定无罪,这个过程也是纷繁复杂,说法颇多的。
乔治笙猜到宋喜心中想什么,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声音温柔却肯定的说道:“别怕,盛家不会再有翻身的可能。”
宋喜微微点头,出声道:“下一个就是方家。”
虽然宋元青已经肯定无事,但只要方家不倒,对方就一定还会伺机反扑,就像宋家恨方盛两家一样,方盛也一定恨乔宋恨到骨子里,斩草不除根,很容易就会星火燎原,更何况盛家跟方家相比,盛家就只是一颗棋子,哪怕被包裹的再美,还是棋子,方耀宗才是背后手执棋子之人,他一日不除,无论乔宋还是党家,都不可能真正意义的睡上一个安稳觉。
乔治笙抬手去摸宋喜的眉心,她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他是想把她不经意间蹙起的眉头抚平。
果然,再看他,乔治笙已是眼带心疼的说道:“该报的仇都会报,有我呢,别把自己绷得太紧,想看看宝宝吗?”
宋喜心底猛地一酸,这股酸涩囊括了太多情绪,最直击的就是歉疚,对乔治笙,对宝宝,这几年她从未放弃替宋元青沉冤昭雪的心愿,哪怕整个怀孕期间也没完全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职责,别人家胎教不是音乐就是欢乐,她却满脑子筹谋和算计。
甚至从睁眼到现在,她都没主动提及宝宝。
酸涩从心头滚过喉咙,直冲鼻尖,宋喜刹那间红了眼睛,不敢张口说话,只忍着点了点头。
乔治笙起身走到不远处的双人婴儿床前,小心翼翼的把两个宝宝抱起来,宋喜一看他的动作,就知道是跟专人学过,生疏,带着僵硬的笨拙,却满满的都是爱。
走至宋喜身边,乔治笙先将右臂上的宝宝递给宋喜,浅粉色的薄毯包裹着的小人儿,宋喜是从颜色上区分这是乔乔,因为乔治笙怀里抱着的是浅蓝色的。
宋喜在医院工作多年,虽然不是妇产科医生,可新生儿也见过不少,那些第一眼看到孩子的父母总会不同程度的喜极而泣,她看到却不能完全感同身受,直到这一刻,她看到乔乔,那个还没睁开眼睛,乍看辨不出性别的小东西,她感觉有温凉的液体从脸颊滚落,原来眼泪是控制不住,飙出来的。
泪水模糊视线,她几乎看不清乔乔的样子,只抬头看了眼乔治笙,他懂,她是想说,快看,我们的孩子。
是啊,他们的孩子,乔治笙伸出手帮宋喜擦眼泪,俊美面孔上一副顶天立地流血不流泪的爷们儿模样,可天晓得他早就偷偷哭过了。
说来乔治笙自己都纳闷儿,打从有记忆起,他就没哭过,哪怕在乔顶祥的葬礼上,他也只是通红着眼,不是刻意忍着,而是太长时间的喜怒不形于色,让他随时随地都可以把情绪调节到最恰到好处的位置,习惯了承担,也就习惯了坚强。
可乔乔和帛京的到来就像两道温柔又刺眼的光,他看着看着,眼泪不自觉就流下来了,尤其想到他们身上一半流着自己的血,一半流着宋喜的血,这是世上最美的无声告白。
宋喜把帛京也接到怀里,一边抱着一个,各自轻吻了一下,她说:“妈妈爱你们,你们是我最柔软的软肋,也是我最坚强的铠甲,妈妈为了你们也会努力的。”
努力快乐的生活,努力顽强的战斗,努力当一个坚强的好人。
乔治笙早有预谋的把孩子放在两人身边,这样门一关,他们一家四口就不会受任何人打扰,可怜一墙之隔的隔壁,一大帮人都在,他们想看孩子,孩子看不着,想看宋喜,宋喜看不着,因为乔治笙已经下令,都回去洗洗睡吧,言外之意就是熟人勿扰。
任丽娜摩拳擦掌,尤其在乔艾雯的怂恿之下,好几次跃跃欲试的想要去隔壁敲门,但到了房间门口转了几圈还是回来了。
乔艾雯轻蹙着眉头道:“你怕什么,你是长辈嘛。”
任丽娜也不生气,心平气和的回道:“你去吧,你还是妹妹呢,你哥不会怪你的。”
乔艾雯眼睛一瞪,暗道乔治笙是不会怪她,可能会直接打她吧?任丽娜的心眼儿真够‘黑’的,推她去找死。
任丽娜都不敢贸然打扰,其余人就更不好提头道贺了,想着今儿不出来,明儿不见客,最晚后天总得放宋喜出来透透风吧?
众人跟任丽娜打好招呼,纷纷离开。
临走之前元宝给了乔艾雯两套锦缎的盒子,乔艾雯问:“这是什么?”
元宝道:“干爹干妈给两个孩子准备的。”
乔艾雯眼睛一瞪,“谁是干妈?”
元宝眼带促狭,“佟昊。”
话音刚落,还不待乔艾雯调侃,不远处接完电话的佟昊走过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瞪着元宝,“一眼没看住,学会牝鸡司晨了是吧?”
说完,他马上对乔艾雯说:“上面那盒是我这个当干爹送的,下面那盒是孩子他宝干妈送的。”
乔艾雯忍俊不禁又饶有兴致的问:“干嘛啊你俩,明明都能当干爹,怎么还为干妈争起来了?”
闻言,元宝和佟昊都是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
没细解释,佟昊给元宝使了个眼色,随即跟乔家人打好招呼,转身往外走。
路上,佟昊道:“走吧。”
元宝说:“去哪儿?”
佟昊道:“邵一桐又约了,演戏的时间到了。”
元宝心烦气躁的拉了下并没有系领带的衬衫领口,总觉得透不过气来,再这样下去,真不用党贞看上谁,他俩就能领证过日子了。
第1007章
想一箭双雕?
不算订婚宴和半路英雄救美那回,这是元宝和党贞第三次碰面,以朋友的身份,打从第一次开始,佟昊那二百五就制定了同性恋避风险的指导方针,关键元宝自己脑袋也秀逗了,竟然一时脑热陪着他一起疯,导致只要跟党贞见面,元宝和佟昊就变得‘亲密无间’起来。
第一次不成,两人回去后进行了深刻的检讨,难不成是表现的不够明显?所以上次碰面的时候,两人变本加厉,把偷偷摸摸演变成明目张胆,不知道党贞心里怎么想,反正可是把邵一桐给吓了一跳,不晓得回去有没有跟阮博衍嚼舌根。
打仗这回事儿,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眼看着两次都没成功,这次元宝和佟昊是豁出去了,甭管怎么说,先在党贞面前坐实了自己‘名花有主’的身份,免得她哪天突然心血来潮,想要辣手摧花。
佟昊道:“邵一桐说党贞想交朋友,但像党家这种环境熏陶出来的孩子,一不会喜欢动手动脚,二不会喜欢地痞流氓,待会儿我们带她去拳馆,首先我们要让她知道,大家从兴趣爱好上就南辕北辙,随后我再一脱衣服,让她从本质上把我打入地痞流氓的行列,齐活儿!”
元宝颇为感慨的道:“这么多年一直以为你脖子上的东西就是个摆设,没想到你不仅会思考,还会分步骤了。”
佟昊没好眼神儿的看了眼元宝,倒不是气他说自己没脑子,而是元宝脸上的表情,活像是儿子出息了。
佟昊问:“你下一句是不是死也瞑目了?”
元宝道:“我只想知道,你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我呢?”
佟昊哼了一声:“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元宝道:“你果真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佟昊‘咝’了一下,侧头道:“你搞清楚,就算咱俩装同志,我也是那个男的。”
元宝一改往日的据理力争,话锋一转,出声道:“那你跟党贞就更应该在一起了,我俩撞号了。”
佟昊没想到元宝为了摘清自己连这种不要脸的话都肯说,一时间哽住,半晌才道:“你别忘了是谁惹的篓子。”
元宝面不改色的回道:“这辈子都不可能忘,那个傻逼叫我去帮他拿画。”
佟昊坐在副驾,骂不过就要动手,元宝在开车,见状眼底露出一抹凶横,挑衅道:“来,不抢方向盘的是孙子!”
佟昊闻言反而不抢了,高大的身体往真皮座椅上一靠,幽怨的眼神道:“为了个党贞就同归于尽,亏了。”沉默片刻,他忽然说:“欸,要不干脆撕破脸吧,咱俩摞在一起一丈四的大老爷们儿,还让她个丫头片子牵着鼻子走了?”
元宝目视前方,开口回道:“不看小的,还不看老的吗?现在明面上看盛家是垮台了,可闹这么大动静都没能牵到方家一丝一毫,可见难对付的在后头呢,党家对宋家和乔家而言都是很重要的存在,别拿党贞不当盘儿菜,你不知道哪一下就把人给得罪了。”
佟昊道:“那党贞要是真看上咱俩谁,咱俩还没跑了?”
元宝说:“放心吧。”
他说放心,佟昊正以为元宝有什么良策,随后只听得某人一本正经的口吻道:“你之前不是看中我那把瑞士军刀嘛,只要你挺身而出入赘党家,我绝对当嫁妆一块儿陪送给你。”
“滚!”佟昊急了,因为一瞬间他脑海中竟然出现自己被五花大绑捆进党家的画面,余惊未退,他急忙说:“我今儿就绝了她的念想……”说完,他又暗自念叨,说什么都怪自己这张脸,出去就惹祸,天妒红颜,光天化日逼良为娼……
元宝懒得跟没有审美的傻子对话,一路开车去往约定地点,路上偶尔出神想到,虽然两人背地里总在腹诽党贞,可说实在话,几次碰面下来,他并没有从党贞身上看到不讨喜的地方,她话很少,却并不是摆架子,而是看得出的局促,这点倒跟邵一桐说的不谋而合,因为身边没有朋友,所以不大知道怎么跟人相处。
若她不是党家人,大家也不是‘被逼着’交朋友,以她的性格,倒也不是不能水到渠成。
开车来到餐厅,四个人碰头,比起初次的尴尬,现在元宝和佟昊也都习以为常,佟昊更是颇有‘敬业精神’的抬手横在元宝肩膀处,先把‘夫’的名号占下来。
元宝错失良机,也只能脸上笑嘻嘻心底妈卖批,跟邵一桐和党贞打了声招呼。
如往常一样,四人对面而坐,一如两对儿过来相亲的,在点餐之前,邵一桐主动出声说:“党贞带了礼物送给你们。”
两人也不想想,定情信物有一块儿送俩的吗?
党贞把两个袋子分别递到元宝和佟昊手里,佟昊连笑都笑不出来,还是元宝牵起唇角,微笑着说:“这么客气干什么,我们都没准备礼物。”
党贞淡笑,眼神清澈的回道:“一点儿小东西,送给你们当摆设。”
说话间佟昊已经把手伸进袋子里面,拿出来一看,是幅镶了框的画,不大,只有床头摆的尺寸,画的是一朵红的似火的花,对于红颜色的花,佟昊只认得玫瑰,定睛一瞧,不是玫瑰花,好险好险。
他马上去看元宝的,元宝的画框里面也是一朵花,白颜色,看起来倒像是盛开的玫瑰形状,佟昊心底顿时乐开了花,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眼皮一掀,他看着对面党贞,强忍兴奋的问:“你送元宝玫瑰花是什么意思?”
早说过,佟昊看起来有些凶巴巴的,尤其是脸上不带笑的时候,更是直接跳过严肃,一跃成为吓人。
党贞对上佟昊的神情,下意识的紧张回道:“没什么意思…这也不是玫瑰花。”
天啊,佟昊该不会误以为她看上元宝了吧?她可没有当第三者插足的想法。
邵一桐出声帮忙解释,不想让党贞打消跟朋友互动的热情。这一桌子四个人,当真是心思各异,如果但凡有一个会读心术,不是气死就是笑死。
第1008章
论演员的自我修养
看到党贞那副急于撇清关系的表情,元宝就知道这一个月的戏没白演,只是心情刹那间有些复杂,不知道该开心还是恶心。
正想着,身旁‘恶心’又来了,佟昊难得一展笑容,和颜悦色的对党贞道:“谢谢了,这份礼物我们会好好保管的,就放在床头。”
他故意说得暧昧不明,党贞莞尔一笑,接不上话。
元宝忍着衬衫底下泛起的鸡皮疙瘩,微笑着对党贞道:“谢谢,我很喜欢。”
党贞说:“喜欢就好。”
佟昊看向元宝,很低的声音道:“不许喜欢别人,你最喜欢我……“
饶是元宝也受不了佟昊这入木三分见缝插针的演技,侧头警告性的看了他一眼,这目光落在旁人眼中,端的是眉目传情,如胶似漆,党贞都不好意思看了,垂下头偷笑。
可怜邵一桐最近都有些精神分裂,暗道跟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元宝佟昊也没这样啊,难不成……他们最近才在一起?
欸,不管了,反正党贞需要的是朋友又不是男朋友,只不过可惜元宝和佟昊这俩大帅哥了,怪不得女人都喊找不到男朋友,男朋友都被男人抢走了。
吃饭的时候,佟昊提议待会儿去拳馆,顺道还说了句:“我实在不喜欢什么音乐剧演奏会的,还不如叫我去天桥底下听相声,不是怕浪费票钱,是花着钱还睡不好觉,活受罪。“
他说的夸张,按照跟元宝在车上讨论的剧本走,想着党贞一定不会喜欢这种粗糙到俗的性格,岂料邵一桐还没等反应过来,向来话少的党贞率先抬起头,出声回道:“可以啊,我没去过拳馆,你们带我过去看看。”
佟昊道:“行,吃完饭就过去。”
他答应得爽快,实则私下里已经跟拳馆那边打过招呼,等到党贞待会儿过去,有她好‘看’。
一顿饭吃完,四人开车去了拳馆,这家拳馆是佟昊名下的产业,里面也都是他的人,前台透过玻璃看到佟昊的车,马上叫人知会里面的人,整个过程堪称一级戒备。
所以当邵一桐和党贞进门之后,打从看到的一个擂台,上面的两人就打得很凶,拳拳到肉,哪里是练拳,简直堪比UFC现场,一路往里走,触目所及之处,暴力分分钟在上演,有人一拳被掀翻在地,佟昊还笑着给占上风的人摇旗呐喊,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在经过其中一个擂台时,其中一人忽然被另一人重击一拳,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侧脸上,眼看着那人踉跄着朝这边闪,元宝几乎本能的把党贞往后拉了一下,同一时间,台上男人一偏头,血水混杂着汗水甩到党贞刚刚站过的位置。
邵一桐吓得轻声尖叫,连连往后躲,佟昊正开心这下总能吓到党贞了吧?结果一转头,党贞被元宝拉到了一旁。
元宝是下意识的动作,怕血甩到党贞身上,她会害怕,毕竟是党家人嘛,不好太亏待了。
见党贞一声不吭,元宝收回手,出声问:“没事儿吧?”
党贞摇摇头,面色不见喜怒,佟昊走过来,伸出手臂揽在元宝肩膀处,看着党贞道:“走,咱们上里面。”
邵一桐有些害怕,过来挽着党贞的胳膊,党贞小声安慰她,“没事儿的。”
拳馆很大,里面有单独练习室,才刚进门,佟昊二话不说,双臂交叉提起衣摆,把上衣给脱了,邵一桐又是一惊,党贞眼底也划过一抹意外和紧张,尤其看到佟昊那满后背密不透风的纹身,一半佛一半魔,有多漂亮就有多诡异,看得人浑身汗毛竖起。
佟昊随手把上衣扔在一旁沙发上,转过身,完全不避讳袒露的身体,对两个女人说:“我跟元宝热热身,你们随便转转,要是想玩儿,一会儿教你们。”
邵一桐刚见过外面的血腥暴力,赶紧摇了摇头,“我不用了。”
党贞点了下头,没出声,一双眼睛好奇宝宝似的打量四周。
元宝没脱衣服,只解开衬衫袖扣,挽了袖子戴上拳击手套跟佟昊一起上台,没有裁判,也不需要任何人喊开始,两人又不是第一次打拳,很快便你来我往的胶着在一起。
台下站着邵一桐和党贞,两人一眨不眨的看着,吃惊两个看起来像是‘花瓶’一样的男人,打起架来还真不是花拳绣腿。
刚开始佟昊和元宝自然是习惯性的以男人的方式打斗,可余光瞥见下面两人快要看直了的目光,佟昊暗道这可不行,这样下去不说邵一桐,党贞是绝对要爱上他的。
灵机一动,佟昊故意挨了元宝一拳,然后蹙眉说:“你还真舍得打我?”
只有元宝看到佟昊在挤眉弄眼儿,似是说:哥们儿,别耍帅了,自保要紧。
元宝收到讯号,一边挥拳一边回道:“我又没用力。”
佟昊一闪,过去近身缠斗,外行眼里就是近身缠抱,佟昊贴近元宝,低声说:“刚在外面你又英雄救美,上瘾是吧?”
元宝反手去扭佟昊胳膊,两人转了个身,他压低声音回道:“把她吓出毛病来,后果你担着?”
佟昊破了元宝的绞手扣,佯装攻击,然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出声道:“你要是喜欢她,我帮你一把。”
元宝忽然一个回肘,弹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佟昊站在两米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元宝用台上台下都能听得见的声音说:“比一局,赢的待会儿教党贞。”
佟昊暗道,又拼演技?真赢拼本事,假输可不容易。
台上两人继续拳来腿往,台下邵一桐看得心惊肉跳,有时候甚至会别开视线不敢看,余光一瞄,她见党贞看得认真。
“你不害怕?”邵一桐小声问。
党贞不舍得收回眼睛,目不斜视的回道:“怕什么,很有趣。”
邵一桐勾起唇角,更低的声音问:“那你想他们两个谁赢?”
党贞没有马上回答,因为刚开始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既然邵一桐问了,她沉吟片刻,出声回道:“不知道,输赢全凭本事。”
邵一桐刨根问底儿,“猜一个,你猜谁会赢?”
党贞的目光在身穿白色衬衫的元宝身上停留数秒,随后道:“可能佟昊会赢吧。”
有些言不由衷,不知道在遮掩什么。
第1009章
骗到不忍心
台下两人赌输赢,台上两人演输赢,赢的人要负责教党贞,这么好的差事,像是元宝这种舍身为人的人,自然要让给佟昊的,佟昊也是想到了小时候唯一听过的带点儿哲理的故事,孔融让梨,所以决定要让给元宝。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元宝和佟昊同一时间出拳,随后也不知怎的,两人同一时间往后栽倒在地,动作如出一辙,像是受过专业训练。
邵一桐无一例外的吓了一跳,眼睛一瞪,出声问:“你们没事儿吧?”
元宝和佟昊都不是省油的灯,谁都没先坐起来,就等着对方起身算对方赢,眼看着两人都快‘不行了’,党贞跟邵一桐对视一眼,赶紧凑上前去看,邵一桐穿着裙子,不方便攀爬,党贞穿着牛仔裤,倒是拽着绳子用力跨上去。
钻进擂台里面,她目光不着痕迹的瞥向元宝一方,然而在走过去的时候,却是先站在了佟昊身旁,垂着头出声问:“没受伤吧?”
佟昊看到党贞站在自己身旁,心都碎了,完了完了,果然还是难逃一劫。
元宝见状,心安理得的坐起来,党贞看向他,轻声道:“你怎么样?”
元宝说:“我没事儿,佟昊赢了。”
佟昊慢半拍坐起来,出声说:“甭客气,我承认技不如人,是我输了。”
元宝走过去拉佟昊起身,因为正好背对党贞,所以他冲佟昊使了个眼色,示意这回不是哥们儿坑你,是党贞看上你了。
佟昊眼珠子乱使劲儿,正要辩解,元宝忽然一闪身,露出党贞的脸,佟昊只好悬崖勒马,然后看着党贞道:“你想学打拳吗?”
说罢,不待党贞回应,他又径自补了一句:“打拳很累的,又脏又疼,弄不好就会受伤,像你这种细胳膊细腿儿又文文静静的,看个音乐剧弹弹钢琴就挺好,学这个没什么用。”
党贞面不改色的回道:“我想学。”
三个字,轻飘飘的屏蔽了佟昊的所有警告,元宝暗自憋笑,心想佟昊现在一定已经内伤了。
拿了双女士手套递给党贞,佟昊开启了赶鸭子上架的教练时刻,元宝翻身下台,自己拿了瓶水,又给佟昊递了一瓶,佟昊垂死挣扎,当众说道:“我喝你的。”
元宝果断甩锅,一副坐等看笑话的神情。
邵一桐手机响了,她走出去接电话,台下只有元宝一个人,脖颈处搭着毛巾坐在沙发上休息,台上佟昊一边给党贞讲解,一边小声嘀咕,“尽量别有身体接触,某些人很爱吃醋。”
某些人自然是指元宝,党贞回以一记我懂的目光。
不多时,邵一桐从外面进来,元宝看她一眼就知道她有事儿。
“怎么了?”他出声问。
邵一桐看了眼台上认真练拳的党贞,说:“博衍有事儿叫我过去一趟。”
元宝知道她担心党贞,这会儿又不能让党贞跟邵一桐一起走,想了想,他出声道:“你有事儿就先走吧,让她再玩儿一会儿,晚上我们送她。”
邵一桐知道党贞挺喜欢跟元宝和佟昊一起玩儿,所以直接说了谢谢,然后走去台前,抬头叫道:“欸。”
党贞停下来,侧头看她。
邵一桐说:“博衍有事儿找我,我先过去一下,你跟佟昊和元宝玩儿吧。”
党贞站在台上,瞬间有些纠结,她已经太久没有单独跟其他人在一起相处过了,虽然元宝和佟昊她也见了好几回,算是朋友,她差点儿脱口而出,要不一起走,可话到嘴边,她勇敢的迈出了第一步,“哦,好,那你先走吧。”
邵一桐闻言,开心的勾起唇角,偷着给党贞使了个加油的眼色,跟其他两人打了声招呼,率先离场。
练习室里面只剩他们三个人,佟昊终于可以撒开了‘吓唬’党贞,他先是问:“认识你这么久,都没见你跟一桐之外的人出来,你单身吧?”
党贞戴着手套,认真击打佟昊手中的软板,面色无异的‘嗯’了一声。
佟昊说:“你想不想找男朋友?我跟元宝可以给你物色一下。”
党贞说:“不想。”
佟昊问:“为什么?你有喜欢的人?”
党贞说:“是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喜欢的人,找谁当男朋友?
佟昊闻言,似笑非笑,“你得多见一些人,找了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不然身边来来回回就这几个,关键我跟元宝还是……你懂的。”
党贞问:“你们两个是怎么在一起的?”
她问的突然,应该说她平日里接话的次数都少,更何况是主动攀谈,着实杀佟昊一个措手不及。
他跟元宝是怎么在一起的……这个问题,佟昊无助的扫向台下,元宝不聋,但也不想回答,一来无中生有的事儿,哪怕是假的,说一遍也浑身发麻;再者,就刚刚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党贞的世界特别单纯,她好像真的没有对他或者佟昊有任何非分之想,就是觉得好奇,她把他们当朋友,所以聊天似的问了问,他们若是继续骗她。
还不等元宝纠结完,台上佟昊已经开口回道:“日久生情吧。”
党贞闻言,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说了句:“真好。”
佟昊不理解‘真好’是好在哪里,只顺势接了句:“他好才是真的好。”
党贞脸上笑意更浓,佟昊费解的看向元宝,元宝面色淡淡,心底那股不舒服的感觉越发清晰。
当晚邵一桐没能赶回来,元宝和佟昊一起送党贞回家,党贞着实开心,本想邀请他们上去坐坐,可转念一想,就算他们是一对儿,那也是一对儿男人,她别太热情,免得他们其中一个会吃醋。
三人在小区门口分道扬镳,党贞转身往里走,元宝和佟昊上车,待到车门关上,佟昊情不自禁的喘了口粗气,“我都说的这么清楚,她该明白了吧?”
元宝没接话,佟昊瞥了他一眼,“想什么呢?”
元宝道:“没什么。”
佟昊意味深长,“怎么感觉你还有点儿失落呢。”
元宝说:“这么处心积虑的骗一个小姑娘,挺丢面儿的。”
佟昊眼睛一瞪,“呦,心软了?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顿了顿,“再者说,党贞今年二十九了吧?哪儿就小姑娘,没准儿比咱俩生日还大呢。”
元宝连白眼儿都懒得给他,这种人,注定没心没肺。
第1010章
试着走近
别了元宝和佟昊,党贞不紧不慢的往小区里面走,心底说不出是高兴多一点儿还是兴奋多一点儿,她不仅交到朋友,还一次就交俩,简直不要太优秀。
今天邵一桐不在的时候,佟昊明确表示过他跟元宝是情侣关系,看来下次她得送一份‘合体礼’给他们,祝福俩人情比金坚的同时,也顺道预祝大家友谊地久天长。
不知不觉间,党贞唇角勾起,眼看着快到楼底下,她不经意间抬头一瞥,不远处的路灯下有一个人,这身影……党贞越走越慢,最后干脆停下来,站在原地望着三米外的人。
党毅听到脚步声,转头看来,父女两个目光相对,还是党毅率先朝党贞走来,面带笑容,温和的说道:“玩儿完了?”
党贞脸上的笑容早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潜藏的防备,党毅只说了四个字,她就知道他一定派人跟着她和元宝等人。
沉默数秒,党贞开口,不答反问:“又想让我离他们远一点儿?”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党贞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不管党毅说什么,这一次她不会听他的安排。
党毅看着党贞充斥警惕的目光,心底不是滋味儿,生气又舍不得发火,反而更柔和的回答:“没有,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你,问你玩儿的开不开心。”
顺路这种借口,党贞不信,也没什么好说的,干脆原地沉默。
党毅看着面前与自己生疏似是陌生人的亲女儿,想到小时候党贞的童趣可爱,其实她儿时最喜欢缠着他,要他抱,哪怕他办公的时候她都要坐在他腿上,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父女二人的关系越走越远,他以为这是女儿大了,生疏是必然趋势,可时至今日他才恍然发现,他们对面而立,只要他不开口,她甚至不愿意同他讲话。
八成,也没什么想说的。
心情就像夜城十月份的天气,闷得人喘不上来气。
党毅缓了缓,主动开口:“你喜欢跟谁在一起玩儿都可以,从今往后我不会再限制你。”
党贞闻言,眼皮微撩,似探究也似狐疑。
党毅暗自叹气,那些担心她,为她好的话,万语千言话到嘴边,他也只是微笑着说:“快上楼吧,收拾一下早点儿睡觉,我走了。”
说罢,他迈步往前,在快要跟党贞擦肩而过之时,她出声说:“你待会儿还有事儿吗?”
党毅马上看向党贞,顿了下,慢半拍回道:“哦,一会儿回去有几个电话要打。”
党贞说:“你要是忙我就不耽误你了。”
党毅后知后觉,很快道:“不忙,都不是什么大事儿,不急。”
党贞面上也没有明显高兴的神情,只是口吻如常的道:“那你要上楼坐坐吗?”
党毅笑了,点头回道:“好,那我跟你上去坐坐。”
党贞是个很念旧情的人,从国外回来租了这里的房子,这些年就没挪过地方,即便党毅提过好几次,说这里是老小区,保安和各种交通条件都不是很完善,可她依旧坚持不搬。
虽然没搬家,但她这几年换过三次装修,党毅除了在她首次入住的时候进来看过之外,再也没被邀请过,所以此时老爷子心情格外激动,像是马上要参观到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一样,即便他从政几十年来,看过各个国家领导的办公区域。
电梯门打开,党贞还是很有礼貌的让党毅走在前面,打开房门,她先进去拿了双拖鞋摆在玄关口,起身的时候说:“可能有点儿小,你将就穿一下。”
“没事儿。”
拖鞋是女士的,党贞家里除了邵一桐会来之外,其他同性都没有,更别说是异性了,她要是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来,党毅回去还得询问警卫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房子面积不大,只有八十几个平方,新中式的装修风格,白墙木椅,走进来仿佛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像是进入了一片宁静悠远的世外桃源。
党贞让党毅在沙发上坐,问他想喝什么,党毅那双平日里看透一切的锐利双眸,此刻只有简单的小雀跃,笑着问:“不喝,不用忙……你平时在家工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