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39章

    燕绥之却突然拍了拍值班员的肩说:“3点10分那段视频重放一遍我看看。”

    第115章

    身份(三)

    值班员把那一段视频单独挑出来,“就这一段?”

    燕绥之伸手点了点,“还有它前十分钟和后十分钟,三段视频连起来放。”

    值班员一头雾水地照做了。这样挑出来之后,视频播放起来要短一些。值班员心想,既然着重要看这几个视频,那么肯定有什么细节是要注意的。

    于是他自认为机智地问了一句:“播放速度呢?要调慢点吗,或者也可以局部放大。只不过这种夜视影像局部放大出来的效果可能没那么好。”

    经理跟他想到一起去了,闻言还点了点头说:“嗯,放慢点放大点,让几位客人好好看。”

    其实他心里已经认定是这位乔大少爷看错了,毕竟一个几天没睡好觉的人,深更半夜晃个神再正常不过。但这话不能由别人说出来,得让乔少爷自己看几遍自己死心。

    经理偷偷瞄了乔一眼,心里这么想着。

    燕绥之却说,“不用。”

    他点了点屏幕一角的播放速度,“调到最快,也不用放局部,拉全景。”

    值班员和经理面面相觑,但是本着客人至上的原则,还是懵着脸照做了。

    视频速度被调到最快。这种播放速度下,墙角的枝叶在风中摇摆的姿态活像抽了筋,就那么隔一会儿颠两下,隔一会儿又颠两下。

    一遍很快放完,依然没能在“第六间房”看到什么一闪而过的光点。

    乔少爷自己都放弃了,挠了挠腮帮子干笑一声,“那个……”

    顾晏却朝他压了一下手掌,示意他先别说话。

    “嗯?”乔凑过去。

    顾晏冲值班员说:“劳驾,把走廊的那段视频调出来再放一遍,也用这个速度,全景。如果方便的话,跟楼外这段一起。”

    “什么情况?”乔少爷,“看出什么来了?”

    “也许。”顾晏没把话说得太满,但是他差不多明白燕绥之的意思了:“还需要确认。”

    乔:“……”

    每每跟这帮律师混在一起,乔小少爷总在怀疑自己可能不是瞎的就是傻的。

    但偏偏他喜欢的人是律师,最好的朋友是律师,最好的朋友喜欢的人还他妈的是律师。

    他可能冥冥之中中了什么诅咒。

    值班员再次一头雾水地照办。

    他把大屏幕分成两块,一块重复播着刚才楼外的三段监控,另一块则按照顾晏的意思播着走廊的。

    为了证明自己不瞎,乔少爷抱着胳膊瞪着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走廊那块。

    同样的,在最快的播放速度下,来回巡视的安保活成了一道虚影,走廊的光偶尔明暗变化一下,除此以外依然一无所获。

    乔少爷专注了十分钟,接受了自己“真的瞎”这一残酷事实。

    燕绥之道:“好了,我知道了。”

    值班员一愣,赶紧按了暂停。

    燕绥之敲了敲屏幕,斩钉截铁地说:“这10分钟和上10分钟,两段视频里有一段是假的。”

    “啊?”经理一愣。

    燕绥之说:“走廊光不对。”

    “什么意思?”经理连忙让值班员把这两个十分钟重播一遍,发现走廊的光线在中段微微亮了一些。

    这种变化很细微,视频放得不够快都意识不到,只有快到燕绥之和顾晏要求的这个程度,才能勉强感受到那一点光线上的明暗忽闪。

    即便这样依然很容易被人忽略,毕竟正常人的注意力都在有没有可疑人员上,不会太在意光线。

    被燕绥之这么一提,经理也轻轻“咦”了一声。

    这家酒店的廊灯跟联盟大多酒店用的是一种类型,晚上9点到半夜2点是最亮的时候,2点往后随着时间推移和天色亮度一点点变暗,但这个过程非常缓慢,往往等你意识到暗一些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了。

    这种变化过程很少会有顿挫感,是无声无息且平滑的。

    “是哦,怎么好好地闪一下,有人动过灯?关了什么东西?还是开了什么东西?”经理意识到了这个细微的明暗忽闪很关键,但是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哪里不对。

    燕绥之跟值班员打了一声招呼,接过他手里的播放控制键,将视频倒回。重新放到那个微亮的点时,他“啪”地按下暂停键。这个点刚好在第二段视频开始的那点上。

    他说:“这两段是重复的。”

    有人把前10分钟的监控内容填充在了后10分钟里。

    所以在第一段视频里无声无息缓缓变暗的灯光,会在第二段开头微微亮一些,再重复那个肉眼难辨的变暗过程。

    这段走廊里没有人,没有任何活动着的东西,没有可参照的对象,除了安保巡逻的那几个点,剩下的时间里常常一整夜都是那个静止画面。

    于是填充的人认为,重复放一段不会有大问题。只要把监控时间改好了,很难会被发现。

    但偏偏碰上了燕绥之和顾晏。

    “不止这段。”顾晏指了指楼外不断重播的视频,“这边也有两个是重复的。”

    他轻拍了一下燕绥之的手,占了播放控制器,把楼外监控的视频拆开,3点以及3点10分两段视频并列放在大屏幕上,同时从起点开始播放。

    这就万分直观了,因为左右两个视频里,除了角落显示的时间不一样。剩下所有步调都完全一致。左边墙下的花树抽搐两下,右边的也抽搐两下。

    左边的草坪起了微澜,右边也来了一个浪。

    顾晏转头冲乔说,“所以你昨晚没看错。”

    之所以没有看到光点,是因为本该出现光点的视频被替换了。

    经理顿时一个激灵!

    监控视频都被改了,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了!

    “怎么办?”经理没头苍蝇似的转了两圈,一只手还在空空的领子上来回摸着。

    片刻之后,他又猛地反应过来,压着椅子背问值班员:“昨天也是你值班?”

    值班员哪敢接这个锅,连番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我早上6点接的班,昨晚是巴里。”

    “巴里一个人?”经理皱着眉问,“不是规定过夜里值班要两个吗?”

    他三两下调出工作用的智能机屏幕,把排班表翻出来一看,“昨晚不应该是巴里和丹两个?”

    “对,一般是两个。”值班员支支吾吾地说,“但是……但是偶尔有特殊情况,跟组长请个假也行……毕竟夜里监控中心其实没什么忙的。”

    经理脸都黑了。

    值班员又连忙解释了一句:“真的是偶尔才会这样,一般请假了组长会另找人替,有时候干脆他自己来替。但是最近感染的人很多,人手有点紧张,所以……所以上次组长请示过您,说实在不够夜里只有一个人怎么办。您说……先、先克服一下,正让人事官招人呢。”

    有一就有二,能克服一次就能克服第二次。

    经理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顺着值班员的话一回想,就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他尴尬地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懊恼地低骂了自己一声。

    “怎么着?找得到人吗?”乔问。

    经理连番点头,“放心放心!对面就是员工宿舍,我给组长拨个通讯,让他把巴里带过来问问。”

    他边说边拨了通讯,对面一接通,他就急急道:“在哪?昨晚监控室为什么只有巴里一个人?丹呢?”

    “出疹子?”

    “药物上瘾?”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管你现在在哪,先给我把巴里叫过来,我在监控中心这边等他。你也一起过来!”

    燕绥之提醒说:“低调点,先别声张。”

    经理应了一声,把同样的话嘱咐给那位倒霉组长。

    他挂了通讯,想了想又让值班员把那两处监控重头捋了一遍。这样重复的片段一共有三处,走廊占了两个,一个是凌晨3点整到3点10分的,一个是3点40到50的,楼外则是3点10分到20。

    “所以……”经理有点忐忑地说,“如果真的有不明人士,大致是3点之后几分钟进的那个房间,四十几分出来。乔先生您看到的光点——”

    “我印象里是3点10分左右,刚出头吧,11、12分的也说不定。”乔说。

    “还有别的角度的监控么?”乔想了想又问经理,“比如视角更高一点的,正对着窗户的?”

    经理摇头,“不可能在那种角度设监控啊,哪有对着客人窗户拍的道理。就这么些监控,每年还时不时要接受一些隐私方面的投诉呢,众口难调啊。”

    说起来有个不算笑话的笑话,全联盟监控装置最少的地方,排名前三的分别是酒城、红石星和德卡马。

    著名的破烂地、著名的政治中心以及著名的销金窟。

    前者是没人管,后两者是总有人拦着不让装。

    经理一脸愁容地等了五分钟,收到了组长的通讯,刚听一句话就叫了出来——

    “巴里不见了?什么意思?不在宿舍?”

    他朝燕绥之他们瞥了一眼,又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别急,冲通讯那头的组长说:“其他地方呢,看过没?通讯联过几次?一次都没通?”

    “你再找找!”

    又五分钟后,监控中心的门被敲响了。

    一个穿着酒店制服,戴着监控组长名牌的人匆匆进门,“啪——”地背手关上门,脸色煞白地冲经理说:“找遍了,真找不到。”

    第116章

    身份(四)

    又二十分钟后,终于有人找到了巴里——

    酒店员工宿舍往东200米有一家小酒吧,酒吧外面有个造型夸张的喷泉池。巴里脸朝下,上半身浸在喷泉池里,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救了。

    这样一来就不是什么低调不低调的问题了。

    顾晏他们斩钉截铁地报了警。

    法旺区警署专用的银豹警车沿着悬浮路线疾驰,在市区高架上空呼啸而过,在空气中划出三道并列的车痕。

    他们拉着乌拉乌拉的警笛,一路畅通无阻,没花多少时间就赶到了法旺区边郊的悍金花园酒店。

    三辆警车在市区内没有碰到什么阻碍,反倒在悍金花园酒店的大院门口犯了愁。

    因为酒店外面堵满了记者车。

    打头的警车疯狂鸣笛,酒店安保铜墙铁壁似的站了一排,连推带搡才给警车开了一条道。三辆车这才得以鱼贯而入。

    警长带着两车警员从车上下来,大步流星进了酒店大楼。

    余下的一车警员一溜小跑,扯着警戒线把整个酒店院门围了起来,又在管理人员的带领下,去了员工宿舍东边的那个喷泉池。

    “肖警长。”酒店总经理等在门口,跟警长打了声招呼,“辛苦跑一趟了。”

    肖警长在法旺区当值有很多年了,对悍金花园酒店的管理人员并不陌生,有好几个都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他皱着眉朝院门外瞥了一眼,不满地说:“你们这里有人嘴很松啊,事情还没查,消息先漏出去了,外面那帮记者到得比我们都早。”

    总经理无奈道:“您误会了,不是我们漏消息,那些人也不是刚刚才到,准确而言他们都不是因为出事才来的,只不过恰好让他们碰上了。”

    围在外面的车光看标志就能知道,大多是些没名堂的网站。那些网站为了能博点儿热门,事事都奔在最前面。这次南十字搞的酒会,请的都是叫得出名字的人。对这些网站来说,那就是满盘的肉,嗅着味道早早就来等着了,哪管有没有事。

    “门外那帮哪能被叫做记者。”总经理说,“真记者听了要黑脸的。”

    “算了。”肖警长问:“那些人呢?”

    “那帮贵宾?”

    “嗯。”

    “这会儿都在花园里。”

    酒店的玻璃花园里,南十字律所这次邀请的所有人都三三两两地坐着,人比昨晚的预热酒会还要多,气氛确实前所未有的紧绷。

    肖警长跟着总经理进来,先是泛泛地冲花园里众人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接着在耳边扣上扩音耳扣,道:“很抱歉,让诸位在享用假期的中途见到我和我的警员们,事实上我们也不想打扰这种美好的聚会,但工作还是要做的。关于那位可怜的员工,我想诸位多少听说了一点,我相信这件事跟在场的大多数女士先生们无关,但是例行公事,还是需要做一下笔录,希望诸位体谅一下我们的工作,同时也体谅一下那位可怜的员工。”

    在场的客人们没什么异议,但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怎么了?”肖警长盯住最近处的一位客人问,“您看上去好像很不乐意。”

    “不是。”那位客人扭头看了看周围人,冲警长道:“我没有不乐意,我很乐意配合您的工作。脸色不好只是因为……好好的酒会碰上这种事,有点糟心。”

    他这话大概能代表在座的大多数人,作为东道主的律所合伙人高先生就是其中脸色最难看的一个。听了客人的话,他有些抱歉地扫了众人一眼,尤其是大腿最粗的曼森兄弟。

    在看到米罗·曼森毫不掩饰的臭脸后,他又万分头痛地收回视线,用力揉起了太阳穴。

    当然,也有一些人对于“死了个员工”这种事并不在意。

    燕绥之他们右前方的位置,有一块花圃天然围出了一处卡座,几个单双人的高档沙发椅里坐着三个人,他们面前的大理石方几上搁着几份早茶,还散落着扑克和牌九。

    其中一位一边听着警长的话,一边手里还在拨弄着几张扑克牌,翻书似的翻出“哗哗”的声音,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菲兹小姐窝在燕绥之旁边的单人沙发座里,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然后就摇着头“啧啧啧”了一串。

    “菲兹小姐你舌头怎么了?”燕绥之明知故问,提醒她别太明显。

    “没,看到不喜欢的人舌头尖就疼。”菲兹吞了一口咖啡,“那个克里夫特别傲慢,昨晚就把我气得够呛,要不是因为他是客人,我肯定不给好脸。”

    她说的克里夫就是正在摆弄扑克牌的男人,联盟13的飞梭机都打着他家的印记。早年家里跟星际海盗有些来往,玩过军火,搞过矿,家底丰厚,就是不够白。后来跟曼森家合作,转到了飞梭机这一块,正经做起了星际间的货运。

    事业重心虽然已经转了好几十年了,但他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带着一股联盟早期军火贩子的腔调。

    以前跟星际海盗打交道的时候,必然没少见血,所以现在看到“死人”之类的事情,他家的人都淡定极了,根本不当一回事。

    扑克牌在他手里哗哗响的动静其实并不大,基本都被肖警长的声音盖住了。

    但是燕绥之还是在喝水的间隙朝他那边看了几眼。

    他看见克里夫百无聊赖地把手里的扑克牌丢在方几上,喝了点咖啡,又顺手把那些扑克洗了一遍,然后用食指挑开一张,丢开,再挑开一张,再丢开。

    这显然是在打发时间,挑牌的动作也很随意。

    但是人越是在随意的时候,越会显露出一些下意识的想法。

    克里夫丢牌的时候,并不是全然乱丢,而是一种花色丢在一个方向。

    红桃黑桃丢得远一些,方块近一些,草花顺手扔在面前。

    肖警长说了一长串,终于注意到了这位的无聊,朝他看了一眼。

    克里夫挑了挑眉,勉强给了警长一个面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手指拨了拨面前几张草花,然后靠向了沙发靠背,换了个舒适的姿势。

    肖提高了声音说:“那么,就这样?诸位先回各自住的房间,我的警员会分别过去做笔录。记住,你这一晚住在哪里,就在哪里等,不要随意更换地方。谢谢配合。”

    他说完,拍了怕手掌。

    花园里的人陆陆续续站起来,警员分散进人群,安排着众人回房间。

    其中两个走到了燕绥之他们这边。

    乔招了招手,“走吧,我们四个昨晚住在一起。跟我们上去吧。”

    警员点了点头,一边跟着他们往电梯走,一边简单问着各人的身份。

    顾晏简单对他说,“南十字的出庭律师,这是我的实习生。”

    警员有些讶异,他朝前楼那边看了一眼,问:“实习生?刚才听经理说,你们律所的实习生和大律师不是都安排住在那幢楼么?”

    “对。”乔说,“但他们是我的好朋友,我昨晚缺人喝酒,就把他们叫来一起住了。”

    警员点了点头,在纸页上草草记了一下,“那方便说一下你们原本的房间吗?”

    顾晏道:“我住701,他住406。”

    警员一愣,“等等,406?就是昨晚说有异动的406?”

    燕绥之点了点头,“没错。”

    “那不排除昨晚的异动是冲着你去的。”警员说了一句。

    这么一提,乔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纳闷道:“对啊,这可真奇怪,为什么刚好盯的是你的房间啊?你就是个实习生而已……”

    第117章

    身份(五)

    燕绥之靠在门边,不紧不慢地替众人按下电梯停靠楼层,似乎是随口回了一句:“是啊,挺奇怪的。”

    顾晏朝警员到后脑勺瞥了一眼,也没多言。

    这两人总是这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以至于乔少爷并没有觉察到什么异常。

    他自己咕哝了两句,电梯就已经到了地方。

    这个警员看起来很精干,话不多,除公事以外跟众人交流并不多。

    进电梯是第一个,出电梯是最后一个,始终绷着一张公事公办的严肃脸。

    等在电梯门外的管家一见到他们就行了个礼,然后在电子大门旁按起了密码。

    警员扫了一眼整个走廊,确认了一下这层楼的出入口以及安全通道,问管家:“这一整层楼都是你负责?”

    “您是指服务还是安全?”

    “都有。”

    “服务是由我主要负责,安全有专门的安保人员,这种豪华楼层一般会安排6-8个,不过因为出了事,他们现在都在楼下开紧急会议。”

    警员点点头,又问:

    “安保人员平时站位大概是什么样?”

    “电梯口、电子密码门旁、安全通道旁。主要是这三个地方。”管家说。

    “你呢?24小时都在?”

    管家指着走廊尽头的一个单间,“我一般呆在那里,基本保持随叫随到。”

    警员点了点头,“所以如果屋里有人进出,或者屋外有人离开,至少都会有人看见?”

    “我想是的。”

    “好的,谢谢。”警员说。

    密码门打开,管家比了个请的手势,将乔他们送进门,自己留在了门外。

    “介意我先看一下套房构造吗?”警员问乔,从刚才的对话中可以知道他是房主。

    乔点头,“当然,随意。”

    他把柯谨安顿在客厅沙发上,目光跟着警员,有些好奇:“我们算是有嫌疑么?我以前也碰见过一些案子,因为没什么嫌疑,他们做笔录的时候好像没这么认真。”

    警员调出智能机的工作界面,简单记录了几句话,解释道:“工作方式有区别吧,不同警署的要求可能也会有些出入。警长要求我们记录得细致一点,并不是认为你们有嫌疑。我可能需要简单拍摄一下?”

    乔耸了耸肩,“自便,总得配合一下你们的工作。”

    “谢谢。”

    警员在偌大的房间里走了一圈,智能机也跟着拍了一圈。

    “好了。”警员扫了一眼,“哪里比较方便做笔录?沙发可以吗?”

    “当然可以。”

    警员打开录音搁在茶几上,“先说说你们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花园酒店的吧。”

    乔:“昨天傍晚,四点多还是五点来着?”

    顾晏:“4:50。”

    警员有些讶异,“记得这么清楚吗?”

    小警员职业病犯了,但凡碰到这种出乎意料的回答,都会抱有一丝怀疑。

    燕绥之想起刚进律所的那一天,弯了眼睛微笑着说:“我这位老师有一条铁律,总要比约定时间提前十分钟到达地点。”

    警员:“哦?”

    燕绥之:“被大学课程荼毒的结果。”

    乔噗嗤一声笑起来,附和道:“确实,柯谨以前也有这毛病,谈判课还是什么来着是吧?”

    他冲警员半解释半玩笑说:“他们整个法学院的人都有毒,特别讲究这些东西,八成是因为以前的院长是个笑面大魔王,要求太高,习惯就好。”

    “……”

    燕绥之端起水杯的手顿了一下,瞥了乔少爷一眼,心说胡说八道,我本人就没这毛病。

    警员点了点头,“哦,怪不得。所以你们昨晚酒会的开场时间是5点?”

    “对。”

    “刚才说到场时间……你们一起的?”警员问。

    “在门口碰上的。”乔说起事来倒是毫无保留,“准确的说我就是知道顾的毛病,才特地挑了那个时间到场的,准能碰上。”

    “之后就一直在酒会场上?”警员问。

    “对,就刚才那个玻璃花园里。”

    “中途离开过吗?”

    乔眨了眨眼:“去洗手间算吗?我去过三回?”

    警员本来可能就是习惯性一问,但既然乔少爷这么配合,他也就顺着话多问了一句,“都是一个人?”

    乔摇头:“不是,跟柯谨一起。”

    警员:“……”

    他动了动电子笔,在页面上空划了两下,可能有点不知道怎么记。

    “额……你们呢?”警员默默转移对象,问燕绥之和顾晏。

    燕绥之非常自然地朝顾晏投去询问的眼神:“去过两次?”

    警员:“……”你为什么要问别人……

    他动了动笔,又不知道该记什么了。

    好在燕绥之又道:“我们昨晚倒是没喝什么东西,去了两次都是因为我想洗手,一个人去有些无聊。”

    警员:“……”

    不是,洗个手还能怎么有聊???

    “酒会什么时候结束的?”警员觉得自己有必要跳过洗手间这个话题。

    “10点左右吧?”乔说。

    “然后就回到了这里?”警员问顾晏和燕绥之,“这期间你们有去过前楼吗?我的意思是,你们的房间原本被安排在前面,有行李放在那儿吗?还是直接来这里入住的?”

    “去过。”燕绥之说,“去看了一眼房间,不过并没有行李放在那里。”

    “所以那个406房间实际上是空的是吗?”

    “差不多吧。”

    警员点了点头,记录下来,“那么你最近有遇见过什么麻烦事吗?比如不小心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招惹了什么人?有类似的情况吗?”

    燕大教授心说那多了去了。

    不过他面上还是微笑着摇了摇头,“我看上去很容易得罪人么?”

    警员忙说:“哦我不是这个意思。”

    “额……你们昨晚分别住在哪个房间?”

    乔指了几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住在这三个房间里。”

    “四个人,三个房间?”警员问,“怎么分配的?”

    乔:“我俩喝酒,实习生在那边,柯谨在这间。不过怎么这也要问?跟案件没什么关系吧?”

    这话说完,燕绥之倒是有些意外地朝乔少爷瞥了一眼。

    他之所以这么说,十有八九也是考虑到大律师和实习生之间交往过密对顾晏有些影响。

    这位少爷平日里粗枝大叶,所有的细心估计都用在了柯谨和顾晏身上。

    警员被乔反问一句,没再多问,换了个话题:“根据报警记录,是您昨天夜里发现406有光的对吗?”

    “对。”乔指了指自己的卧室,“就在窗前,经过的时候看到的。你刚才也看过构造,很容易就能看见对面。”

    “然后早上你们就去监控中心了是吗?”

    “是的,想弄清楚怎么回事。”乔说,“免得我晚上又睡不着。”

    “发现监控有问题的也是你们?”

    “嗯。”

    警员又大致问了一些时间节点,以及从昨晚到现在他们所知的其他人的动静。

    他看上去非常认真,能想到的问题都问了一遍,细细地做了记录,前后花了大约两个小时,直到管家送来午餐,他才起身道:“好的谢谢配合。”

    临走前,警员又问了他们一句:“真的没有碰到什么麻烦吗?或者你们如果有什么猜想,也可以告诉我。毕竟,如果你们昨晚没有临时变更住处,今天可能又是另一个结果了。我想,或许还是跟你有些联系的。”

    “我也很迷茫。”燕绥之道,“不过……也许对方只是想找个空房间落脚?”

    警员似乎还有些不甘心,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这几天如果有需要的话,你们可能还得配合一下。”

    “当然可以。”

    “另外,我的同事们还在对其他客人做笔录。你们下午就暂时别离开房间了。”

    有上次亚巴岛的经验,乔很配合地点了点头,“行吧。”

    警员交代完便离开了。

    午餐是在房内用的。

    因为不方便出去,酒店的诸多娱乐设施也暂时派不上用场,原定的酒会重头戏也无法如期进行。

    乔把柯谨安排在客厅阳光最舒适的地方,自己百无聊赖之下上了跑步机,打算把早上被打断的锻炼继续下去。

    顾晏和燕绥之则坐在沙发上看卷宗。

    乔把跑步机调到了高速,跑着步的同时,嘴还闲不住,“那个做笔录,的小警员,问题可真是,不一般的多。”

    因为跑步的关系,他说话的节奏合着呼吸,断成一节一节的。

    “很明显在套话。”燕绥之说。

    “怪不得,你俩做笔录,的时候,话那么少。”乔下意识回了一句。

    回完他又觉得哪里不对。

    “套话?套什么话?”乔有些纳闷。

    更准确地说,一般人不会因为对方多问几句就觉得是在“套话”吧?除非真的有话可套。

    乔忽地发觉这事确实有很多疑问。

    比如为什么实习生的房间会成为目标?除非这个实习生有点特别之处……

    比如为什么警员多问几句,实习生就很警惕?有什么可警惕的呢?除非有隐情……

    特别之处?隐情?

    乔仔细回想了一下……

    嘶——平日里单个事件倒还好,这会儿串在一起想,他才发现这个实习生何止有点特别,好像从出现起,就没有不特别过……

    实习生该有的他都没有,实习生没有的他全都有。

    有时候顾晏还没说话呢,他先说起来了,哪有半点学生样子?

    还有顾晏在他身上破的无数次例……

    他一度以为顾晏只会因为燕院长反复破例呢,谁知道——

    乔少爷想到这里突然愣了一下。

    顾晏在院长身上耗了十年,真的那么容易转移注意力?

    甚至自打实习生出现后,顾晏对爆炸案的态度都不一样了,就好像……

    嗯????????

    等等!

    乔懵住了。

    他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惊人的猜想!

    虽然很荒谬,但是如果猜想是真的!好像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那一瞬间,醍醐灌顶。

    乔头一回体验这种滋味,活像有人兜头泼了他一瓶冰镇啤酒。

    他顶着一头冰块,看着沙发上聊着案子的两个人,神情恍惚地试探了一句:“……燕院长?”

    然后,他看见那个实习生头也不抬回了句,“说。”

    乔:“………………………………………………”

    应完那个字,实习生忽地反应过来,抬头轻轻“啊”了一声,说“抱歉……”

    但是抱歉也不管用了

    乔少爷已经傻了。

    整个人都冻住了。

    悲剧总是发生得毫无征兆。

    他人是冻住了,跑步机却依然在滚着。

    于是他重心一斜,噗通一声,被跑步机抡跪在地上。

    脸上还保持着“我操?”的表情。

    第118章

    后遗症(一)

    如果上天给乔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会选择锯嘴。

    可惜这个世界不能倒带。

    刚被抡下来的那一瞬间,乔大少爷的大脑是空白的,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就觉得膝盖有点疼,手掌有点麻……

    等他彻底反应过来,他已经条件反射地一手捂住脸,一手拽住裤腰。

    两只胳膊肘分别被人架住,乔知道那是匆忙来扶他的顾晏和燕绥之。

    “脸伤了?”燕绥之问,“唉你别捂着。”

    顾晏试图去拉开他的手,想看看他的脸究竟是怎么回事。

    乔少爷死活不撒手,他摇摇头含混地说:“没事——没事没事没事——别拽别拽,我缓缓。”

    “先让我们看看有没有流血。”燕绥之说,“屋里有药箱,起码先处理一下,你不能这么闷着。”

    乔依然不抬头,“没碰到脸,我手撑住了。”

    “那你捂着干什么?”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