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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簕不安有点尴尬:“呃……”

    摸了摸鼻尖,簕不安顾左右而言他:“那什么,不早了,这个……既然这样,今天的事,咱们就当没发生过,我先回去了!”

    簕崈:“所以呢?”

    “……”所以?簕不安清了清嗓子,努力正经:“所以……那……就先这样吧……你以后可不许了,我怎么跟人解释我突然从工农子弟变成富二代的事?这不是背叛群众吗?”

    簕崈不动声色:“我说我们。”

    在字辞中把他们划到同一阵营,才觉得满意了一点。

    簕不安:“嗯……呃……我们……”

    簕崈:“你明天还来吗?”

    簕不安:“呃……来……吧。”迎着簕崈认真的目光,他很可耻地彻底忘记初心,最后只能唾弃自己两句耳根子太软,然后叹气:算了,事已至此,和好就和好吧。

    他说:“你说得对,既然咱们都没变,那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以后的事你放心,你失眠一天我就陪你聊一天,只要你想,随叫随到!”

    簕不安要走了,簕崈又叫住他,簕不安回头,疑惑了一声,簕崈指着方才簕不安鉴赏过的柜子:“你的阿贝贝。”

    身为一个身体健康热爱打球的乐天派,簕不安没有野心家们失眠厌食的精贵毛病,吃嘛嘛香沾床就睡。

    簕不安思索了几秒钟什么阿贝贝,又思索了几秒钟自己哪来的阿贝贝,然后想起自己抱来磕碜人的被子,惊奇道:“你没丢啊?”

    只是,他怎么记得他的亲亲哥哥有点洁癖?还以为那被子活不过第二天呢。

    柜子里的被子打理干净散发着簕崈身上同款的幽香,簕不安凑过去深吸一口。

    簕崈:“已经洗过了,你说你要抱着睡觉。”

    簕不安:“啊……”

    簕不安大手一挥,很豪爽地表示阿贝贝可以继续留宿:“放着吧,下次有时间了,跟我的阿贝贝一起陪你睡哈~”

    簕不安贫惯了,压根没在意自己嘴里跑了什么火车,也没注意到簕崈有那么几秒钟不对劲的神情。

    丝绸滑腻的触感卷土重来,搔着脚心,还有心。

    “……”簕崈:“别胡说。”

    簕不安已经忘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啊了一声,“我真走了,你能睡得着吗?睡不着我再待会儿?”

    簕崈再一次提醒簕不安:“不要什么玩笑都开。”

    簕崈侧过身,拿着自己的书放回书架上:“也不要像今天这样油嘴滑舌。”

    簕不安:“?”

    他到底开什么玩笑了?

    退一万步,刚不是说冰释前嫌吗,开个玩笑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小宝!长点心啊!你的亲亲哥哥他不对劲!

    第0017章

    潘多拉魔盒

    次日,太阳照常升起,簕不安骑着他重新喷了拉风橙的山地车去上学,簕崈则在忙着把一家已经连续亏损三年的公司起死回生。

    要去临市考察,车子临时出了点故障,司机回去换车,正好唐栀起床吃早饭,簕崈就在餐厅陪她坐了会儿。

    很不巧,吃早餐的时候遇上晚归的簕世成,唐栀视若无睹地喝粥,簕崈神情漠然地跟自己的父亲打了一声招呼。

    簕世成坐下,等佣人端早餐出来,状似无心地问:“这次在家呆了这么久,什么时候走?”

    唐栀这才抬眼看向簕世成一眼,刚想说话,簕崈先开口打断:“暂时不走,等妈妈身体好一点。”

    簕世成笑了一下,看了眼苍白的唐栀,轻蔑道:“我们不离婚,她的身体怎么能好呢?”

    两双漂亮的灰色眼眸一齐看着簕世成,一双憎恶,一双冷漠,簕世成并不在乎,起身走了。

    唐栀有点倒胃口,放下勺子起身,不准备吃了,扶着簕崈的手臂走出餐厅时,太阳刚要升起。

    天边是浅金掺杂着淡粉的朝霞,簕崈轻声说:“您现在可以选择离开。”

    唐栀关心地问:“这几天睡得好吗?”

    簕不安并不是安眠药,并没有治病的作用,除此以外,簕崈还算满意,至少心里那种不悦感减淡很多。

    在唐栀的期待中,簕崈回答:“好了很多。”

    唐栀很欣慰地笑,轻柔地摸了摸簕崈的脑袋,以确保不会弄乱簕崈的发型:“那就好……你如果能再快乐一点就好了。”

    “你应该好好谢谢弟弟,以后也要好好照顾弟弟。”

    以德报德,很浅薄的道理,唐栀只是随口感叹。

    簕崈说:“好,但是您……”

    唐栀摇了摇头:“去忙吧。”

    簕不安的日常太丰富,今天约了同学踢球,明天约了同学打游戏,后天要护送上补习班回家太晚的班花回家。

    比起自己早出晚归的枯燥生活,簕崈觉得簕不安才是真正的大忙人。

    虽然达成了和好的共识,但是簕崈认为他们之间目前的结果还没达到令他满意——他认为的最完美的结果应该是簕不安在三中退学,离开他向往的‘普通生活’。

    嘴上说着随叫随到的簕不安新手机只拿了一天就丢在小重山落灰了,只在睡前一小时被想起,簕崈问他为什么,簕不安回答:学校不让带,这玩意儿太招摇了,谁家穷学生拿着万把块的手机上学啊?

    “好意心领了。”簕不安脑子发晕,卷着自己的被子滚进床内边,打着哈欠对电话那端的人说:“但是,我现在怀疑你不是为了给我送东西,感觉是为了方便你自己呢?”

    簕不安的智商忽高忽低,揣测人心的角度也时而温和时而刻薄,在猜测自己的时候尤其尖锐,尽管脱口而出的时候,那颗笨狐狸脑袋不一定注意和采纳了。

    可是总归都是一种很差劲的感觉。

    开不起玩笑的原因大概是被踩了痛脚吧,簕崈想。

    “你喝酒了?”簕崈听出簕不安的不对劲,字与字之间粘连着囫囵不清,有点憨。

    “喝了点~,就一点点……一丢丢!”簕不安说。

    簕崈能想象出簕不安躺在床上比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

    “我铁哥们,要转学去练体育了,给他践行,就喝了,一点点……”簕不安打着哈欠,感觉眼皮要粘在一起了:“簕崈,你困了没?”

    簕崈,哥,太子爷,大小姐,神经病。

    对自己的称呼随簕不安心情随机变化,语气音调,差一点点都是不一样的意味。

    簕崈还不困,他看中了马代附近的一块海岛,想买来给母亲养身体,被人捷足先登了,貌似是簕家的人,不清楚对方是什么目的,得防范。

    他说:“你困了就先睡。”

    虽然有点醉,但是簕不安牢记自己的职责,强打起精神讲话:“那我再陪你聊几句。”

    “你……”簕崈顿了一下,本想问簕不安坚持在喝醉了还打临睡前这通电话,到底是因为他担心自己还是因为母亲的拜托,话到嘴边又变了:“醉的严重吗?”

    簕不安打着哈欠笑,揉眼角困出来的眼泪,想象自己是武侠剧里的男主角:“说什么呢?小爷打从三岁就千杯不醉了好不好?!”

    簕崈:“……嗯。”

    三岁,巧克力牛奶,千杯不醉。

    簕不安本体可能不是狐狸也不是狗,是水牛。

    又一会儿沉默,簕不安半梦半醒呢喃:“你睡了没啊……我有点……撑不住了……”

    接着,簕崈听到电话砸在柔软织物上的声响,料想簕不安可能终于撑不住昏睡过去了。

    果然,安静了一下之后,那边传来均匀的呼吸。

    该挂断了,簕崈没有动。

    头疼犯了,今晚可能是个不眠夜。

    这几天的通话一般是簕不安收尾,收尾时的话术千变万化:

    哥哥~

    大小姐好睡!

    哥哥早点睡记得想我

    梦里见~

    簕崈没那么多奇怪的话,只有一句很朴素的“”,对着寂静的空气。

    很清醒,疼到有点难挨,但簕崈表情很平静地推开窗,桂花树的味道吹进卧室,很浓郁,闭了下眼睛吸嗅了一下。

    这是荻城的夏天,蝉鸣和花香共存。

    簕不安微醺的声音突然出现:“啊!”

    簕崈怔了一下,下意识回头,以为簕不安翻墙来了,然后看到空荡荡的夜幕。

    ——也对,困成那样,电话都没挂就昏睡过去了。

    突然就不想工作了,想暂时忘记勾心斗角,简简单单地睡个好觉。

    打开存放床上用品的柜子,簕崈伸手数次又放下,最超出的一次,指尖已经碰到了丝织品的表面。

    滑腻冰凉的触感,像没有温度的人类皮肤。

    太阳穴一突一突,簕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先是幻觉,然后突然鬼使神差地走到这里打开柜子——怎么会有盖着这床被子睡觉的念头?

    见鬼了。

    他啪地一声合上了柜门,非常用力!

    然后回到窗前,用力地合上窗户,把桂花香也关在了窗外。

    第二天一早,簕崈收到簕不安上学前的关心:昨晚睡得怎么样?我好像先睡过去了,我太困了

    拿起电话又放下,今天的朝霞是金色混着霞红,簕崈看了几分钟朝霞。

    他一晚上没睡。

    簕崈直到中午才回复簕不安,他知道,簕不安晚上才能看到。

    :还好。

    【作者有话说】

    想到了大小姐……(我有罪,先走了……

    不对,要个海星再走!

    第0018章

    亲亲

    簕世成一个族弟的温泉山庄开业,请家里人过去捧场,附近还有马场,几十公里外就是码头,可以乘船去海钓,正巧快到重阳节,就办了个宴会。

    人家诚心请了好几次,唐栀精神也好一些了,再加上一些别的原因,总之答应下来了。

    这天,簕不安在学校后门的小吃街买了个煎饼当晚饭,吃完煎饼在相熟的网吧打了两把游戏,看时间差不多了,走出网吧给自行车开锁,去接程蓝崧。

    簕不安已经连续好几个星期念叨自己在送他们班花回家,班花补完课回家那段路上不知道哪来的一群流氓,有一次下课晚了,被那群人跟了几条街,还好他及时出现英雄救美。

    这段英雄事迹他在电话里跟簕崈炫耀了好几遍,还强调他现在是护花使者,每天都担负重任。

    簕崈坐在车里,一眼就看到了守护班花的护花使者簕不安——簕不安的审美十年如一日的浮夸,给车喷了很亮眼的橙色,前后轮装了反光条和辐条灯,天黑下来之后辐条五光十色地闪烁。

    很难不一眼看到。

    入秋了,这人只穿了个长袖T恤,可能有点凉,簕崈看到他单脚点地停车之后抱着胳膊搓了搓,对着路灯照出来的影子理了下头发,然后开始摆姿势等人。

    簕不安第三次说起他怎么从天而降大杀四方拯救班花的时候,簕崈问他:“你们关系很好吗?”

    簕不安答:“那当然了,我们都认识快两年了,这学期我们还坐着前后桌,像我这样长得帅又心善的帅哥,肯定人见人爱。”

    簕崈:“那她呢?……我说‘班花’。”

    簕不安更加得意,也不忘开簕崈的玩笑:“都班花了,肯定聪明漂亮善良大方啊,你问这个干嘛?对我班花起歹心了?”

    “你们在早恋吗?”簕崈问。

    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对簕不安的占有欲是出于哪种角度,甚至因为女朋友不在朋友的类别、获得的情感不同,在他这里威胁度要低一个级别。

    至于午夜时分偶然的几次燥热与莫名渴望的情绪,他清楚,是青春期的荷尔蒙作祟,而为什么冲动的对象是那床真丝被,大概因为自己交际圈内没有其他可供联想的对象。

    复杂曲折的心思一点都没外露,听在簕不安耳朵里就像是随口闲聊说到了,但因为前车之鉴,簕不安很警觉:“干嘛?怎么突然问我这个?早恋怎么了?你不会去学校举报我们让我星期一去国旗下检讨然后给我和程蓝崧调座位从此天各一方吧?你不会这么无聊吧?”

    簕崈怀疑簕不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会不会窒息,以及——

    “你们真的在早恋?”

    “不是,你到底干嘛?”簕不安受不了簕崈用这种家长式的口吻关心自己的私事,他的反骨全都用来反抗姓簕的人,哪怕是簕崈也不行,他说:“虽然我叫你哥,但那就是个称呼,你可别想着真的要负担起什么哥哥的责任控制我的生活啊……我现在的生活可好了!”

    “……”簕崈有点无语,有很多时候都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在意簕不安这个人。

    他说:“只是关心。”

    簕不安打了个冷颤,嘶了一声吸冷气:“别说这种话,怪吓人的。”

    簕崈:“什么?”

    簕不安翘着脚仰在床头:“今晚聚餐的时候冻得人直发抖,老头都气得翘胡子了,太子爷冷着脸,愣是谁的帐也不买,谁知道私下里对着爹不疼娘不爱的私生子弟弟说这种话呢,咱爹知道了不得气死?”

    原因就是重阳节家宴定在了那个堂叔的温泉度假村,唐栀精神时好时坏一直在推辞,簕世成在饭桌上找唐栀的不痛快,然后自顾自下决定:“正好小崈也在,不如把生日宴提前——你不去就不去吧。”

    簕崈的生日还有一个多月,就算提前也没有提这么前的,说这种话,有点太恶心人了。

    唐栀脸色当时就变得很难看,簕世成还没得意几秒,簕崈放下筷子,慢条斯理擦嘴,起身帮唐栀盛汤,然后说:“重阳节,我陪您去南崖登山祈福吧,听说今年的红叶很漂亮。”

    簕世成那个脸当场黑了,今天的家宴简直太精彩了。

    簕不安说着就开始笑:“不是,要不是我没你本事,我也想试试这么跟咱爹说话,这就是翅膀硬了的感觉吗?爽不爽?”

    簕崈没觉得爽,簕世成气得不轻,但这终究只是口舌之快,晚餐之后自己就收到通知,自己在海外的两个金融项目出事了,然后舅舅来荻山找簕世成,两个人谈了很久,舅舅刚走,走之前找他说了很多话,主要是批评。

    很扫兴的事,簕崈不想谈,他纠正话题走向:“所以你和你那个同学,真的在早恋?”

    “不是,我知道问题出在哪了!”簕不安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始终避开簕崈问题的中心:“是不是因为你说的是‘早恋’?你这不叫关心,这俩字你一说我就浑身刺挠。”

    簕崈稍微思索片刻:“那……谈恋爱?”

    不知道怎么回事,什么词在簕崈嘴里说出来都感觉很正式,有一种这句话也穿了西装的感觉。

    簕不安有点无语:“不是,大少爷,你今晚还能睡着吗?这么聊下去,你睡不着就算了,我也废了。”

    “你到底在回避什么?”簕崈很好奇,就他对簕不安的了解,就算真的在谈,也不至于追问这么久还藏着掖着。

    很少见地,簕不安沉默了。

    听筒中有很细微的嗡嗡声,过了一会儿,簕不安问:“哥,你还在听吗?”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地正经,有点陌生,“我能信任你吗?哪怕只是暂时。”

    不等簕崈回答,簕不安自己说:“不过也没什么,就算你知道了,说出去了,对我也没什么影响……你就当是牢骚听吧。”

    在簕不安开始讲心里话之前,簕崈已经先入为主地不喜欢这个叫程蓝崧的女孩——这位女同学似乎在簕不安这里单开了一页故事书。

    簕不安的倾诉是这样开头的:“说老实话,她长得漂亮,性格好,还很善良,我觉得没人会不喜欢她……”,簕不安顿了顿,“不是,我跟你说这些,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幼稚?”

    簕崈:“不会。”

    簕不安将信将疑,继续道:“我觉得我也还行吧?长得还行,性格也还行,成绩马马虎虎?”

    他期待簕崈应和地夸自己两句,但簕崈显然不是那么善解人意的人,于是他只好自己说下去:“但是我又有点不好意思现在跟人家有什么,一来我们年纪太小,我要是跟我们班那些王八蛋一样随随便便给女孩儿写情书,也太肤浅了,我可不想这么老早就祸害人……以后也不想,我要是谈对象,我就想一个人谈到死,从一而终白头偕老。”

    从一而终,白头偕老。

    好大的海口,这种话出自簕不安之口,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按照簕不安对簕世成的讨厌,有理由怀疑,簕不安关于伴侣的畅想这么极端完全是因为簕世成的经历。

    上梁不正下梁歪,簕不安严肃地问簕崈:“你以后不会跟咱爹一样到处留情吧?你要是也这么混蛋……我他妈……那你失眠活该!你头疼死也活该!”

    簕崈在以上这些话里提取出重点:目前没有早恋,因为如果开始早恋,簕不安就要跟对方白头偕老,这是其一。其二,程蓝崧此人貌似在簕不安从一而终的规划里。

    簕崈在博古架上拿起一只白绒绒的团子,是某年簕不安送自己的新年礼物。他摩挲着蚕茧柔软的外壳,说:“我有点困了。”

    簕不安也困了,说了再见倒头就睡,簕崈则少见地睡了个好觉——打着改善睡眠的名义把簕不安找回来,但实际上这段日子,失眠要比之前更严重,绝大多时候都是因为簕不安而心绪起伏。

    对簕不安是什么想法,簕崈自己也还在探索阶段。

    他有点恐慌,隐约感觉到自己的人生出现不可控的因素。

    至于这种失控的因素是什么,他有一点猜想,但是不敢细想。

    他打算凭感觉发展看看,因为生活实在是压抑又无聊。

    同时心里抱着一丝侥幸——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吧?应该只是新鲜好奇,缺少刺激。

    程蓝崧背着书包刚要上簕不安特意给爱驹增加的后座,黑色的迈巴赫打着闪缓缓靠边,前车窗摇下来,司机的脸出现在车窗后:“三少去哪,要不要捎你们一程?”

    簕不安愣了一下,在程蓝崧愣神的时候往车里看去,副驾驶坐着一个面生的青年,看起来二十二三的样子。

    后座有个人影,仰面躺靠在座椅中,簕崈看上去在休息。

    副驾驶的青年探头出来,眯着眼很礼貌地笑着,跟簕不安打招呼:“三少?三少您好,我是大少的助理,李由。”

    簕不安觉得簕崈可能又犯病了,明明说好不打扰自己在外的生活。

    程蓝崧迟疑地问了簕不安一句这是谁,簕不安冲这个叫李由的翻了个有理由的白眼,没好气道:“不用了,谢谢,你们认错人了,我们要回家了。”

    然后跨上车准备带程蓝崧走,后座传来一点声响,听起来不太舒服,簕不安没注意到,李由适时出声,问簕崈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已经蓄力准备出发的簕不安闻言捏了刹车,探头进车窗张望后座:“他怎么了?”

    然后看到簕崈阖眼皱着眉,看起来很不舒服。

    李由从副驾驶回头,递水递药,抽空给簕不安解释:“大少偏头痛犯了,难受好半天了。”

    簕崈平时什么情绪都不外显,能让他眉心蹙成这样应该是很难受了,簕不安立刻忘了生气:“那你赶紧送他去医院啊!还问什么?”

    李由:“呃……”

    他看向后座,簕崈终于睁开眼,一向冷淡的声线恹恹地:“不用,我回去休息会儿就好,你们怎么还没回去?”

    簕不安彻底信了,记挂着簕崈又不放心程蓝崧:“那你们先回,你快点回去休息,记得吃药,我得送她回家。”

    簕崈闭上眼,不说话了。

    李由接过话,劝道:“没事的三少,顺路一脚油的事,上来吧,一起走。”

    这天气骑车确实有点冷,簕不安很放心簕崈这方面的人品,对着状况外的程蓝崧说:“那这样,你上车,让他们送你一程,我这车后备箱放不下,你们不用管我,我骑车回了。”

    程蓝崧瞪了瞪眼,稚嫩娇憨,有点怯生,看了看李由又看向被防窥玻璃遮挡视线的后座,很明显的感觉到车上的人气场强大,她扯了扯簕不安斜挎的书包,推辞说:“不了吧……要不然我自己回……都这么久了,应该没事。”

    李由刚来,还没摸准老板脾性,也不清楚这位三少是何方神圣,让小老板忍着不舒服大费周章绕路,听了路边俩小屁孩的话,如坐针毡,恨不得自己下车去骑着车走,正当他打算舍身取义吹着夜风下班的时候,安静了好一会儿的簕崈作了决定:“那就我们送你,让他自己回吧。”

    簕不安笑了一声,说好,然后推了程蓝崧一下,“去吧,有车不蹭,咱又不傻,快去!”,李由绕下来开车门,程蓝崧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簕不安说:“你别怕,他不吃人,就是生病了不爱说话,我给你打包票。”

    把程蓝崧推上车,簕不安隔着车窗跟程蓝崧挥手,然后趴到前面,重点叮嘱李由:“那我可把我的亲亲班花交给你们了,别给我送丢了~”

    李由:“呃……”

    他心想这位三少还挺自来熟,回头一看,听了这话的亲亲班花儿耳朵根都红透了,再看小老板,侧着头看向空无一人的街道,像是一点不在意。

    察觉到一点不同寻常,但是说不出来,最后决定慢慢想,对簕不安说了再见,迈巴赫驶离补习班所在的街区。

    李由在后视镜里看到簕不安上车挥手的倒影,觉得这位少爷有意思,嘴角还没勾起,就和后视镜里小老板的视线相对了。

    看似漫不经心,但是,李由汗毛一耸。

    簕崈最开始也是在后视镜里看人,跟李由对视之后,意识到李由发现了自己在看谁,眼神瞬间变冷。

    【作者有话说】

    大小姐:来让我看看你的亲亲班花有多漂亮多善良多惹人喜欢

    第0019章

    睡个好觉

    以往十一点之前簕不安一定会打电话的,这晚,直到古董钟的指针对准了罗马数字十一,房间里的座机和书桌上的电话都很安静。

    簕崈坐在桌前逗乌龟,用写中楷的毛笔把乌龟拨弄成四脚朝天,然后看乌龟奋力挣扎却无论如何都翻不回来,好不容易翻回来了,还没站稳,又被他翻过去。

    周而复始,不知道多少次,后院忽然传来一点动静。

    拨弄乌龟的动作停顿一下,窗户响了一声。

    但是十多年没锁过的后窗这晚落锁了。

    簕不安没进来,怕簕崈睡下了,所以声音很小:“哥?”

    灯还亮着,可是没人应。

    簕不安有点担心:“簕崈,睡着了吗?”

    “……哥?……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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