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43章

    陷入热恋的伪古板真孔雀大哥还不忘给她带礼物,足矣安慰她此时低落又疲惫的心。

    就是这礼物也太多了,大哥并不是奢靡挥霍的人。

    谢明穗不管那么多,连衣服都没换,就开始拆繁琐的包装,一件两件三件…拆到第十三件碎花裙的时候,谢明穗有种深深又无助的疲惫。

    这些都是什么…

    谢浔之刚把那三袋也许会让自己被迫禁欲两周的睡裙藏起来,就收到了谢明穗的微信。

    【图片】

    【图片】

    【大哥,你给我送的礼物都是些什么???】,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中了碎花毒吗?】

    他很轻地蹙了下眉,在微信上说不好,他干脆直接走去谢明穗的院子。

    谢明穗还在苦恼该如何处理这些衣服裙子,谢浔之踱步进来,吓了她一跳。

    “大哥!”谢明穗又不好跟亲大哥发火,只能暗戳戳说,“你选的这些衣服,我一件都穿不出去。”

    谢浔之在面对弟妹时,那种挥之不去的严肃又浮了上来,他沉默地看着那一堆衣服,的确感受到了易思龄口中的丑。

    当时真是鬼迷心窍,怎么能把这些丑衣服买下,还从纽约一路带回来。

    谢明穗不懂谢浔之想些什么,她倒是想出一个绝妙的方法,“这样吧,大哥,我把这些衣服送给大嫂,她比我会穿,肯定能搭配好。”

    谢浔之眉心一跳,迅速沉声击破她这个想法:“不必。这不是她的风格。”

    “这也不是我的风格……”

    谢浔之自嘲地笑了笑,第一次被几件衣服难倒,“明穗,大哥拜托你一件事。”

    谢明穗一幅洗耳恭听的表情。不懂大哥还有什么事好拜托她、

    “这些衣服你留着,如果易思龄问起,你就说这些是你自己选的,让我给你从纽约带回来。”

    谢浔之温和地看着自己妹妹,明明是打商量,散发的气场却是不容置喙,“好吗?明穗。”

    谢浔之知道,他提出的要求,家中弟妹都不会拒绝。他是这个家里,说话最有分量的人,甚至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要超过父亲的威严。

    谢明穗:“…………”

    .

    这种疲惫和无助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晚上。谢明穗穿着代表她心情的黑色风衣,把自己打扮成看不见的人,珍珠耳钉不戴了,丝巾也取下。

    迈巴赫安静地停在车库,引擎已经发动。

    易思龄早早就坐在车上等着,翻着营销部整理出来的节目企划案。谢明穗一上车,她就察觉出不对劲,目光在对方身上来回扫动,像一台精密的X光。

    “怎么穿这么低调?我都快认不出你了。”易思龄笑着靠过去,意味深长,“我还是喜欢你穿成春天的小桃花。”

    谢明穗两手抄在口袋里,“大嫂,我现在是秋天的残荷。”

    “对了穗穗,你让你大哥带的东西都拿到了吗,一开始梅叔把礼物拿到我这边了,我以为是我的,还拆开了。没有缺漏吧?”

    不提还好,一提,谢明穗就想到占了她一小格衣柜的花里胡哨的丑衣服,“拿到了,大嫂。”她恹恹地说。

    坐在副驾驶的谢浔之微不可察地松一口气。

    吃饭的地方在一座四合院里面,是谢浔之安排的餐厅。池桓礼作为客人,居然到的比他们还早,坐在包厢呷起了茶,看上去至少提前了一刻钟。

    “不好意思,池总,请你吃饭,我们还来晚了。”易思龄因为不好意思,声音放得特别温柔。

    谢浔之看她一眼,易思龄回瞪他。

    谢浔之失笑,“阿池,久等了。”

    “没有,嫂子,我也刚才来。”池桓礼笑着把茶杯放在茶案上,起身走到谢浔之身边,没有一如既往地勾肩搭背,而是恭敬地喊了一声:“哥。”

    “?”

    谢浔之蹙眉,没懂他这是闹哪一出。

    平日里一群人都三哥三哥的唤,可没有谁会喊一声“哥”,只有小起这个亲弟弟才会。

    池桓礼这一声哥,直接让他的身份高出一截。

    谢浔之敏锐地反应过来,池桓礼这是在拿自己当明穗的官方男朋友,所以跟着明穗喊他一声哥。

    这家伙脸可真大。

    谢浔之心底的怪异越盛,但易思龄三令五申交代他装傻,只能面无表情地颌首,“都到齐了,就先上桌吧。”

    易思龄笑着牵起谢明穗的手,把看上去平静淡然,实则不情不愿尴尬到背上冒冷汗的谢明穗带到饭桌边。

    “你坐我边上,穗穗,挨着我。”,尽在晋江文学城

    池桓礼趁机落座谢明穗对面。

    长条方桌,相对而坐。易思龄对着谢浔之,谢明穗对着池桓礼,彼此表情都淡定,喝茶的喝茶,拿热毛巾擦手的擦手,连空气都伪装成云淡风轻,雁过无痕。

    服务生正在有条不紊地上菜。易思龄照顾谢明穗的口味,点了铜炉羊肉火锅。

    很快,食物的香味就飘散在空气里,谢明穗看着那咕咚咕咚冒泡的火锅,很饿,但又很饱。

    没人知道谢明穗快要在这种氛围里融化了,她镇定地拿手挥了挥风,“好热啊,今天。”

    池桓礼一秒接话:“有锅子,肯定会热。”他立刻喊服务生,等服务生进来,他吩咐:“把温度调低一些,半小时后再调高。”

    谢明穗尴尬地瞥他一眼,眼神在说:你胡乱现什么殷勤。

    易思龄怕自己不小心笑出声,连忙握住茶杯给自己塞了一口茶。谢浔之慢悠悠地啜着一杯猴魁,默不作声,将易思龄想笑又憋笑的可爱表情尽收眼底。

    这顿饭,吃得很新鲜。

    池桓礼眼见自己弄巧成拙,谢明穗已经完全不理他了,心中懊恼,但又不能做任何补救,干脆问易思龄:“嫂子,你说的那个综艺有没有企划案?”

    易思龄:“有的,我带来了。还准备等吃过饭后再说呢。”

    池桓礼接过企划案,“没那么多应酬上的虚礼,您是我大哥的夫人,就是我亲嫂子。”

    谢浔之听不下去了,指腹很轻地在茶杯边缘点了点,有必要提醒他:“阿池,我只是明穗小起和宁宁的大哥,不是你大哥。”

    池桓礼凉凉地瞥一眼,“我就爱叫,我以后偏就喊你哥,反正喊三哥也是哥,我——”

    声音戛然而止。

    是谢明穗在桌下踩了他一脚。

    池桓礼当即意识到自己话太多,连忙打了个圆场,翻开企划案,假装认真地看。

    一时间包厢里安静下来,这种安静是稀松平常的,毕竟易思龄和谢浔之没必要在池桓礼看企划案的时候打扰他。唯有心虚的谢明穗觉得这种安静很压抑。

    包厢是雅致的中式装潢,金灿的屏风绘着青竹,高几案上摆一盆开得娇艳的大红芍药,倒流香如瀑布般流转而下,在幽静的空间里沉沉散开。

    最后一道菜是菌菇黄鱼汤。厨师推着餐车进来,上面摆着一条刚刚处理干净的鲜黄鱼,和各类挂着水珠的新鲜菌菇。

    汤底是小火满煨的老母鸡汤,厨师把黄鱼放下去,拿大火闷煮,不一会儿,玻璃锅里就雾气腾腾,白汤滚沸。

    谢明穗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锅现场制作的鱼汤。

    池桓礼在这时看完了,盖上企划案,“我大概知道了,嫂子。你这种能做,悦享刚好有团队的档期空着,之前制作过一档S级的综艺,导演陈金金,你认识吗?她的风格很细腻,能把很搞笑的东西拍出内核。”

    易思龄点点头,“那就好。”

    池桓礼还是没忍住,瞥了一眼谢明穗,只见她发呆,一双莹润如黑葡萄的杏眼望着不远处出神。他偏过头,见厨师在那做汤。

    谢明穗饿了。,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如先吃?”

    “对!先吃!边吃边说吧,我也饿了。”易思龄笑盈盈。

    谢明穗如愿以偿,第一口就是喝的鱼汤,鲜香盈满口腔,温温热热的流进胃里,带来莫大的安慰和满足。

    易思龄和池桓礼边吃边谈,谢明穗慢慢松弛下来,享用晚餐。

    “那价格呢,池总。我的要求是下个月月初就要开拍,争取月末上线,是有点急,但没办法,新品上市前三个月是黄金宣传期。”

    池桓礼初步预计了一个数字,沉吟道:“至少得两千——啊哦——”

    他疼得松开了筷子。

    易思龄:“怎么了池总?”

    池桓礼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我刚刚不小心踢到了椅子。”

    “哦,这样。”易思龄轻轻挑了挑眉尾,余光瞄一瞄她今晚的宝贝明穗。

    谢明穗一边平静淡定地涮羊肉火锅,一边在阴暗处重拳出击。她这两天潜藏的幽怨都在此时全线爆发,欺负不了大哥,还不能欺负一个没名没分的饭友?

    还想要两千万,怎么不去抢钱啊这人。

    易思龄自己就是玩小把戏的高手,精明而隐秘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一圈,她笑容暧昧,秒懂这是什么状况。心跟着痒痒起来,于是优雅地把腿搭起来,丝绒鞋尖很不经意地蹭了蹭对面慢条斯理喝汤的男人。

    谢浔之原本松弛握着汤匙的手指,骤然紧绷,分明的指骨连着几道青筋。

    他滚了下喉结,咽下鱼汤,不动声色地抬眸,对上易思龄的眼。

    不懂她这是在玩什么。

    池桓礼哪里能分心去管谢浔之和易思龄,只是紧张地看一眼谢明穗,思索了片刻,“这样,就一千五百——”

    又是一脚。

    池桓礼面部表情僵硬,两只脚快被踩麻了,他余光观察着谢明穗冷淡的脸色,“一千——”

    “五百吧!”

    池桓礼破釜沉舟,大不了自己掏腰包把这综艺给做了,没什么。

    “五百万,嫂子你觉得怎么样?”

    易思龄如何不应?还没砍价呢,这人自己就把价格打下来了。

    轻轻松松。

    她甚至假惺惺地问:“五百万会不会太少啊,池总,你可别看着我们关系好,就给我这样大的优惠,还是得保质保量呢。”

    池桓礼麻木:“保证拍好。”

    “那如果我想用到一些明星?当然,我这边会自带明星,代言人我已经商谈好了。”

    池桓礼麻木:“若是有其他需要,我给你安排。”

    “就怕不会火。”易思龄叹气。

    池桓礼麻木:“绝对给你推火,我把这档节目调成S级综艺。”

    到这时,谢明穗冰封的脸色才缓缓舒展开来,不知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忽然莞尔一笑。她喝了热汤,又吃了鲜辣的涮羊肉,一张如冰霜的脸也化开了,宛如枝头盛开的桃花,即使是穿了一身黑不溜秋的长风衣,也如此温婉而秀美。

    池桓礼精准地捕捉到那一秒的笑容。

    一千五百万,买她一个笑。原来如此值得。

    等他再接再厉,饭友一定能变男朋友,池桓礼在心里打气,重新振作起来。

    今晚的最大赢家易思龄拍手鼓掌,“池老板豪爽!我不是占便宜的人,这样,池总,我给你加一百万。总共六百万,这两天签完合同,我就把钱全部支付过去,保证不拖延。”

    六百万都是她赚大了。

    她过于兴奋了,那劲儿藏都藏不住。坐在对面的谢浔之目不转睛地注视她,突然涌出一股念想——想把她拽过来,让她坐在腿上,抱一抱她。

    不过是想想而已,他只是保持风度,慢条斯理夹了一块冰鲜三文鱼,放在她的碗碟里。

    她真是像极了一只狡猾的,有心计的小猫。

    也不知她这样的小猫,能被谁欺负。怕是普天之下都没人能做到。

    比翼双飞

    今晚的月色皎洁,

    如水洒落,将那黑色的迈巴赫车顶镀上银辉。梅叔开车的风格很多变,稳重是基调,

    只偶而在撮合后座的男女主人时,

    车速会变得很快,

    让人心跳激烈。

    回去的路上,谢明穗爬也要爬到副驾驶坐。谢浔之只好坐后去,

    和易思龄并排。

    今晚谈合作,

    易思龄特意带了一支年份极好的赤珠霞,

    四个人分着喝。易思龄喝得最多,

    谢明穗仅次于她,

    两位男士倒像陪客,

    只喝了小指深浅的量。

    一条来自【池饭友】的消息:【喝酒了就别再熬夜工作,

    回家了早点睡。明天一起去吃海鲜。】

    谢明穗酒量好,

    但不知为何,今晚这支红酒喝得她头晕目眩,

    压根不想回这条微信,熄了屏,靠在航空椅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尽在晋江文学城

    易思龄酒量差,却喝得格外兴奋,

    整整一满杯下肚,

    非但没有醉意,两只眼睛更是明灿灿的,

    像一对切割完美的宝石,

    修长的腿慵懒地叠起来,精巧的脚踝在空中浅浅晃动。

    谢浔之看着她脚上挂着的那只墨绿色绣仙鹤的丝绒穆勒鞋,

    摇摇欲坠,好似随时能啪嗒掉下来,剥出一只白皙的,足弓优美的脚。

    梅叔小声告诉谢浔之,说二小姐睡了。

    谢浔之拨动按钮,挡板升起来,将前后隔绝成两个互不打扰的空间,这才偏过头去,和易思龄说话。

    “就这么高兴?”

    易思龄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笑容漾开来,斜斜地睨他一眼,一股娇矜的媚气,“你知道我省了多少经费吗,当然高兴。我心里的预算其实有一千三,这一下直接差价八百呢。”

    谢浔之看着她潮热蓬勃的脸,被红酒熏得可爱,俯身靠过去,拿手指很轻地摩挲,感受那温度有多高昂。

    果然很烫。

    “老婆,你现在的新乐趣似乎是省钱。”

    易思龄餍足地眯了眯眼,觉得他摸得很舒服,也就不赶走他,由着那只玉质长笛似的手指在她脸上来回磨。

    “少来…”

    她哼唧,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懒躺在航空椅上,眼神很灵动,“我省钱是为了什么,你不知道么?”

    谢浔之思索片刻,低声问:“为什么?”

    易思龄小脚一翘一翘,玩着她新做的手指甲,口吻很无奈,“因为领导不给我批经费啊,还说给我批经费就是潜规则,我能怎么办呢,只能勤俭持家呀。总不能让我们两袖清风,人品贵重,光明磊落……”

    她每说一个成语,谢浔之的脸色就沉一分。

    “刚正不阿,铁面无私,君子端方的谢董为了微不足道的我而染上污点呢。”

    “…………”

    谢浔之叹服,她阴阳怪气的本事堪称宇宙第一,不给人留活路,让人只想狠狠地欺负她。

    谢浔之眸色很暗,他确定他现在很想把易思龄拖过来,打她屁股。

    “昭昭,若是有一天我死了,你知道是怎么死的吗?”

    “还能怎么死,太老了就死了,人都要死啊……”易思龄说着,不知想到什么,心脏蓦然抽搐,声音低下去,些许难受地抿住唇。

    她想到万一谢浔之不在了,她该怎么办?她一定会哭死。

    不可以。

    他要永永远远在她身边,陪她哄她迁就她,即使岁月漫长,时间无情。

    谢浔之察觉到她突然低落的情绪,用沉稳的力量扣上她的腰肢,趁着她惊讶的罅隙,把她圈起来,迫使她屁股抬离原地,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转移到自己腿上。

    那件蓬松的大摆纱裙堆在一起,层层叠叠,让她露出来的长腿像两支细嫩的花茎。

    ,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浔之温柔地抬起她的下颌,双眼沉沉地审读她:“我要死也是被你气死的,不会无缘无故就死,别多想,好吗?”

    易思龄眨了眨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这个。”

    他很多时候都像一台扫描仪,完美地读取她的大脑信息。

    “猜的。”

    “才不信。”

    “那便是我们夫妻心有灵犀。”

    易思龄笑出声,“你讲话好扯。”

    谢浔之笑,“大师给我算过命,说我一生顺遂富贵,无灾无难,夫妻美满,儿女双全。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突然死掉,只要你少气我,我也许能活到八十。”

    呸。

    易坤山都还想活到一百岁呢,为此每天都吃补剂,每周打一次非常昂贵的营养针,每半年做全方位身体检查,家庭医生团队随时待命,一年算下来要烧掉上千万。

    谢浔之居然只想活到八十。

    易思龄抿抿唇,安静了片刻才小声问,“怎么儿女双全都能算出来?”

    谢浔之一板一眼:“可能是道行比别的大师深。母亲说他是活佛。”

    易思龄笑出声,“那我改天也去找他算。”

    酒精到这时才醉人,她忽然依恋地抱住他,把头靠在他肩上,像小猫一样嗅他脖子上散出来的气味。

    车如游龙一样驶过京城最繁华的长安街,两侧灯火通明,喧嚣吵闹。无人知道这台造价一千二百万的顶级迈巴赫普尔曼上,一对爱人在依偎。

    “你放心,谢浔之。我不会把你气死。”易思龄双手环住他紧实的腰,蹭了蹭他颈窝,轻轻呢喃道,“你要一辈子都陪着我。”

    谢浔之一时陷入巨大的沉默,分不清她说这些话是醉话,调皮话,梦话,情话,还是真心话。

    “听见没有…”易思龄不满意他的冷漠,仰起脸,嘴唇碰上他的脖子,就这样轻咬了一口。

    “听见了,昭昭。”谢浔之滚了下喉结,“我会陪你到最后。”

    肯定会。

    “嗯…”

    她发出绵长的,满足的音符。她对他很依赖,不论是身体还是情感,都在渐渐依赖。

    这种依赖的情感是对任何除父母以外的人都不曾有过的。

    谢浔之感受得很清楚,几不可察地深呼吸,手指穿进她浓密的长发,很强势地掌住她的后脑勺,迫使其扬起,吻住她。

    或浓或淡或温柔或凶悍的一个吻,吃着她唇齿里残留的余醉。

    易思龄被他亲得眉头蹙起,有些难耐地动了动,似乎交叠得更紧,挤压着涨潮的芯。

    谢浔之很凶地折腾她过之后,又改换散漫地啄她唇角,手掌缓慢地握住她的脚踝。把鞋脱掉,掌心贴上她脚背,这才发现她其实穿了一层很薄的透明丝袜。

    沙沙的触感,没有肤质细腻,却是带给人惊喜的礼物。只可惜这袜子太薄了,一用力就碎,还碎成破破烂烂的网状,像是被谁狠狠欺,凌过,可怜得不像话。

    他胡乱触碰她耳廓,声音压得很低,“怎么穿这种袜子,老婆…又看不见。”

    易思龄脑袋昏昏胀胀,被浓郁的气氛绞得不剩下什么,脚心被他慢条斯理地刮,他还故意把顶住脚前端的透明薄袜弄破。

    那在白天只会拿板正的万宝龙大班钢笔去签合同的手指,从破掉的罅隙中钻进去,拨弄她圆润的脚趾,一颗一颗地玩。

    他就这样很漫不经心地亲她耳廓,弄她发痒的脚趾,不再做其他。

    “这袜子质量不好,老婆。一碰就坏了。”

    易思龄气得打他,明明是他故意撕才撕坏的,“你才用质量不好的东西,那不然你给我买质量好的。”

    谢浔之云淡风轻拒绝:“那还是用质量不好的吧。这种丝袜,质量太好的不好看。”

    他满口胡话,还不要脸。

    易思龄气得咬他肩膀。他肩部的肌.肉也很发达、饱满,强壮但不会过分鼓胀的斜方肌连着颈和三角肌,线条流畅而紧实,若是他故意让肌.肉组织变紧,她咬下去会磕牙齿,像咬一块密度极高的棱形水晶。

    “不准故意用力!”易思龄凶巴巴地看着他,“我要咬。”

    谢浔之无奈地笑,“好,你咬。”

    他放松,让她好入口。扎扎实实咬了一口,落下一排牙印,易思龄这才餍足地靠回去。

    “这下高兴了?”他手臂环住她的腰,整个肩膀和手臂给她支撑,让她靠得舒服。,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高兴了,他才有机会把那最后三袋礼物拿出来送她。

    “一点点。”

    易思龄拿脸颊在他衬衫上蹭了蹭,手指闲闲拨弄他衬衫上光泽内敛的黑碧玺纽扣。

    “明天上午有常务董事局的例会。我让明穗通过了你追加经费的申请,明天能上董事会讨论,你记得来。”

    他冷不丁说起工作。子公司追加经费的申请会递送给财务部,由财务部先把关,若是第一道程序就不通过,压根没有上董事局的机会。

    易思龄玩扣子的手一顿,惊喜地坐直身体,和他那双黑眸对视,“你通过啦!谢董不说潜规则我啦?”

    她是真的记仇。一个潜规则可以被她念叨好几天,拿出来反复折磨他。

    谢浔之又被她莫名扎一刀,半生气半无奈地笑出声,“只是我和明穗通过了,不代表董事局通过。就算是通过,也不一定就是你申请的金额,对半折也有可能。”

    他说辞永远保守,滴水不漏。

    易思龄不信这套,“你放心,我报上去的肯定比需要的金额大,我又不是傻子,肯定知道你们会砍啊。只要谢董站在在我这边,就肯定没问题。”

    谢浔之觉得她很聪明,职场里这些小把戏她玩得炉火纯青,“明天我会站在你这边。”

    不论是谢董还是谢浔之,都站在她这边。她为福娃娃付出这么多努力,他要看着她如愿以偿。

    “嗯!”易思龄笑起来,亲了一下他的脸。

    谢浔之挑眉,她这下是真高兴了。

    .

    周一九点,董事局的例会。参加的不止有常务董事,一众高管,还有部门子公司的负责人。这种大会讨论的中心不外乎两点,人事和钱。

    董事办对于座位的安排颇费了一些脑细胞,主要是易思龄这里不好拿捏。

    若是于公,她作为新来的董事会成员和福娃娃总裁,位置是要排在一系列大股东和核心高管之后的。

    若是于私,她是集团一把手的夫人,就是坐主位也没人敢说什么。

    最后还是安排在集团人力资源官魏肇阳的边上,和谢浔之挨了三个位置。靠前又没有太靠前,完美诠释了中庸。

    易思龄是无所谓坐在哪,她是把秘书位坐成皇位的人。

    今天是一身暗纹西装配套裙,脖子上华丽的南洋金珠项链令人咋舌,手指,手腕,耳朵都有相得益彰的装饰。

    她是首饰的极度狂热爱好者,从不听那些什么所谓的时尚专家说,一身不能超过三件首饰,戴了项链就不能戴手链芸芸。

    她都要。

    想怎么穿怎么穿,想戴多少戴多少,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她在家穿睡衣都要戴高定。何况出门见人。

    大会很枯燥,不是讨论追加某上市公司的b轮投资,就是子公司的重要人事调动,还有谢浔之最近一直在忙的北城新经济开发区的事,易思龄心不在焉,不是与福娃娃相关的,她才没空长耳朵。

    “谢董,下个季度的财务预算,乐泉集团、云酒店集团、还有福娃娃都申请了追加预算。乐泉上报了九个亿,云酒店上报两个亿,福娃娃上报四千万。”

    话一出,易思龄心想,她该狮子大开口的。

    四千万太少了,至少也得六千万。

    乐泉和云酒店都是蓝曜旗下知名度最广,经济效益最好的子公司,总部对这两家的扶持很大,动辄投入几十个亿。

    乐泉这边派来的是CEO黄威和新调任的副总范楚桐。黄威示意范楚桐来说。

    “谢董,我们乐泉打算在下个季度启动对华鹏畅饮的收购,弥补乐泉在凉茶板块的缺失……在桃城和云城新开发两个矿泉水产地,推出两种新型矿泉水……”

    易思龄抬起眼,看着对面做汇报的范楚桐。她声音温柔如水,流淌在严肃的会议室,令人心情很舒畅。

    谢明穗蹙眉,指着一行数据,“范总,据我了解,这两年华鹏亏损严重,尤其是在南方市场的占有率节节败退,你们给出的估价是六个亿,会不会太高?况且收购是你们集团内部的行为,可不能让总部全权买单。”

    这话说的很直接了。

    范楚桐看了一眼黄威,黄威凝神,只能亲自开口解释,“是这样的,穗总……”

    众人七嘴八舌,光是讨论这个议题就花了半个小时,最后谢浔之拍板,追加四个亿,由总部派专人团队,协助乐泉收购华鹏畅饮,若是需要额外资金,再向总部申请。

    范楚桐知道一下喊九个亿太多,但也没想到谢浔之会直接将经费砍到一半都不剩,况且总部派专人,名为协助实则督察和监视,与古代的钦差大臣没有区别。

    她能预想到接下来自己没有好日子过。调来乐泉本就不是她乐意的,看上去是升职,是重用,可在黄威手底下做事,哪里不受气。她之前是在一个部门当头,官小但凡事能做主,现在调到乐泉,就是二把手,是低人一等,做不了主。

    加上王熠和她一直不对盘,竞争福娃娃一事,王熠没少在集团摸黑她,现在她落到黄威的手下,王熠还不可劲吹枕边风?

    范楚桐难受又烦躁,又要维持优雅温婉的体面,只能被迫表现出平静的样子。

    谢明穗:“关于福娃娃追加四千万,我觉得没问题,谢董,还请您示下。”

    谢春华:“谢董,已经每年给福娃娃三个亿的专项资金了,再追加四千万,会不会太多了?”

    话落,会议室里的人都若有所思地点头。

    易思龄:“三叔,您这样说就不对了。福娃娃今年要改革,各个方面都需要用到钱,请代言人,制作节目,各种营销宣传,还有研发资金,店面升级,这些我在报告里都解释的非常详细,我有信心,在十月新品上市后,福娃娃今年的营销额能翻十倍不止。追加四千万只是小小的前期投入,这也是我们整个福娃娃斟酌再三决定的数字。”

    她巧笑嫣然,语调陡然转成微妙:“可绝对没有含水的成分。我不敢向集团狮子大开口,毕竟要体贴总部的财务压力呀,只能多多勤俭持家。谢董和穗总撑起我们整个集团是很辛苦的。”

    含水。狮子大开口。体贴。

    坐在主位上的谢浔之几乎想笑,她真是会用词,妙语连珠,舌灿莲花。

    一张严肃端庄的面容绷得很难忍,那支大班钢笔抵住桌面,就连握上来的瘦长手指也在忍笑。

    谢春华快要被这个侄媳妇儿气死了,易思龄真是鬼灵精,放眼整个集团,没人敢学她这样说话,就算是敢,也不敢在大会上。

    她就是阴阳怪气,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范楚桐默默地看着易思龄光彩照人的一张脸,还有那肆无忌惮,被人宠出来的娇气,心下泛酸,那酸意陡然铺天盖地。

    易思龄嫁给谢浔之,她不觉得有这样酸,但易思龄在福娃娃上大放异彩,这让她无比难受和复杂。

    她曾经认为易思龄是草包,当然,现在仍是。仗着漂亮和名气,仗着谢浔之的照拂,才能把福娃娃玩得风生水起。她若是去了福娃娃,不见得不能带领福娃娃走向辉煌。

    易思龄完全没有察觉到范楚桐投来的眼神,她的心思都在谢浔之那,夫妻之间的暗号,别人接收不到。

    谢浔之看着离他有三个座位之远的易思龄,心里忽然有些不爽,秘书办安排些什么,怎么把人安排那么远?

    看都看不清。

    “四千万这个数字很中肯。我觉得可以,其他人呢?”谢浔之巡视一眼其他的董事。

    谁还敢跳出来,白白被易思龄怼一顿?更何况,她居然敢放话,今年福娃娃营销额翻十倍不止。

    “好,这个议题结束。”谢浔之看向易思龄高兴的眼,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他声音沉敛,不含情绪,但又含满了情绪,“易总,期待你今年让福娃娃翻十番。”

    .

    易思龄大获全胜,爽到天灵盖飞起,一出会议室就迫不及待让张箐去宣布这个好消息。

    追加的四千万里面,她有一部分是留着给员工发季度奖金。大家这段时间跟着她很辛苦,她都知道,福利肯定要管够。

    只要福娃娃营销额翻十倍,在这两年彻底抢占市场占有率,以后的路就好走很多。

    上午十点半,就在董事会进行的中途,福娃娃的官方网站上悄悄更新了一则公告——【福娃娃试吃活动上线!填问卷拿大奖!】

    不过是一则亳不起眼的公告罢了,也不知第一个发现的人是谁,也许是意兴阑珊在刷集团内网时点进去看了一眼。

    在看见最后列出来的三大奖项后,人都傻在工位,反复确认没有看错,她截图这则公告,发在内部吃瓜群里。

    【图片】

    【?????确定没搞错奖品????】

    认真工作的员工很多,摸鱼的也有一些,很快就有秒回的。

    【什么啊什么?】

    【什么搞错没?】

    【看图!!福娃娃刚刚发的试吃公告!】

    看过截图后的员工都傻眼,飞快地打开集团内网,找到那则公告。

    【送星顶集团维港套房??三晚?】

    【姐妹们!还是劳斯莱斯接送!!还能体验星顶的米其林三星餐厅!!我馋那家餐厅好久了!!港岛必吃榜啊!】

    【我查了一下维港套房一晚的价格,四万八…姐妹们…】

    【还有商场三万的储值卡…我正好想买大小姐同款el…若是算下来岂不是只要自己出三万了?相当于打五折啊啊啊!】

    【大小姐出手就是主打一个疯!!!太疯了这个公告!我也要疯了!】

    【我要为福娃娃贡献八百字试吃小作文!】

    很快,这则公告的浏览量就破万,然后破十万,在微信上转发的次数破百破千。

    中午食堂,福娃娃的那格小橱窗前塞得水泄不通,准备了六百份试吃产品被哄抢一空。

    张箐挑了一个最不起眼的位置,等易思龄来吃饭。易思龄也被这场面吓到,迅速挑了几个爱吃的菜,在一叠声“夫人”“易总”“大小姐”的围攻下,脸都红了。

    范楚桐也来食堂解决午饭,看见人山人海的火爆现场,才被同事安利了福娃娃的试吃活动。

    “范总,我给您也抢了一块芝士蛋糕。”同事笑着把蛋糕放在她的餐盘上。

    同事感叹:“没想到大小姐这么会,一个试吃活动反响都搞得与众不同,这要是面向外部,我都怀疑要再冲一波热搜了。太厉害了,我都觉得谢董能娶到她是谢董的福气了。”

    范楚桐看着那块芝士蛋糕发愣。

    易思龄真是无孔不入。

    铺天盖地都是说她好,说她厉害,说她漂亮,说她与众不同,这世界上所有的好都让她一个人得到了。

    谢浔之娶别人就是别人的福气,是感恩戴德的幸运,娶到易思龄就不一样,娶到易思龄是他自己的福气。

    好讽刺。

    若不是易思龄横插一脚,福娃娃的总裁该是她。带领福娃娃崛起的也是她,是她该留下一笔骄傲的历史。

    范楚桐调整自己心乱如麻的情绪,赶紧让那些酸楚和嫉妒消失,可非但没有,还更加浓烈。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