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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易思龄:“谢浔之,我还是喜欢你以前那样,不理我,不和我睡觉。超酷。”

    谢浔之停下工作,温和地注视新婚妻子:“你想要的游艇我已经下订单了,这季巴黎看秀我陪你,喜欢就买,好吗?”

    “条件是?”

    “你过来,亲我一下。”

    易思龄沉默,想到那件被他弄坏的睡裙,脸微微发红。不情不愿挪上去,坐在他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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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eginning·不眠

    《不眠春潮》小涵仙

    晋江文学城唯一正版

    .

    易思龄收到毁掉她一天好心情的消息时,一个年轻公子哥正站在她桌边,邀请她喝一杯。

    是余信银行的三少爷,平时眼高于顶,身边红粉佳人无数,此时腆着脸,倒有几分滑稽。

    易思龄朝他莞尔,珠光宝气的手指敲了敲手机屏幕,示意她现在有事。

    目光挪走,不再理。

    消息是圈里一个小姐妹发来的,平时偶而约麻将,关系不近不疏,没想到这突然冒出来一下,差点把易思龄创死。

    【bb,听说最近要结婚了!恭喜啊!】

    易思龄没看懂,无措地咬住唇瓣,琢磨许久,发过去一个问号。

    对面笑她还在装:【哎呀!反正大家都知道啦,快说!未婚夫是哪位大佬!!】

    一旁久等的公子哥隐有不耐,又不敢发作,干脆去敬坐在易思龄对面的女人。

    女人替易思龄全了场面功夫,敷衍笑笑,喝了一口。公子哥有台阶下,不至于跌了面。

    易思龄没空管这些社交上的七弯八绕,她满脑子都是“结婚”“未婚夫”,心里涌起说不清的烦躁,清亮的眸眯起,心不在焉地朝落地窗外眺去。

    这里视野极好,能俯瞰整座维港。

    清早下过一场小雨,此时天空蓝得很洁净,浮光璀璨的摩天大楼矗立在开阔的江岸,直升机悠悠穿过,缓慢地降落在不知哪位富豪的停机坪。

    强光刺目,她又转回来。

    今天的场合颇为热闹,是庆祝这家泰式餐厅开业的餐会,因老板人脉广,会交际,来捧场的宾客很多,有几个熟人想过来敬酒,见易思龄心不在焉,也识趣避开。

    何必惹易大小姐不高兴,连余公子都没讨到好。

    “你到底怎么了?”易乐龄看了对面好几眼,都没得到回应,只得出声唤。

    易思龄把手机往沙发一扔,“我要结婚了。”

    桌上冬阴功火锅热气氤氲,白雾模糊她那张稠艳的脸。

    易乐龄被这重磅消息砸得大脑转不过弯,愣了好几秒,才说:“…结什么婚?”

    “就说嘛,结什么婚。”易思龄郁闷地抱住双臂,生闷气。

    易乐龄哭笑不得,耳根子被她的娇嗔弄得发酥,无奈说:“又是哪家狗仔造谣你结婚,惹得你心情不好,老头没发话,你结什么婚,跟谁结婚?”

    话虽如此,实则两人心里都没底。

    上个月,易坤山公开接受《财经天下》的访问,港媒一向八卦,插科打诨地问了几个与财经无关,却能让收视率暴增的问题——

    “易先生,您知道大家对您感兴趣,对您的四个宝贝女儿也感兴趣,当然呐,对您未来的女婿更感兴趣。”此处是一阵笑声,主持人继续:“方便透露下,有合适的驸马爷人选了吗?”

    易坤山等笑声完了,才不紧不慢,“是有不错的。”

    主持人开玩笑,“那看来是好事将近咯?”

    易坤山也开玩笑,“我争取吧。争取在五十岁之前,给我家那位大小姐挑到模范老公。”

    台下一阵起哄的笑。

    主持人:“易先生真是风趣幽默!那就让我们一起期待和祝福吧!”

    易思龄就是这个倒霉的易家大小姐。她的婚事永远是圈里热议、猜测、八卦的焦点。

    “不过…”

    易乐龄垂眸,叹气,“老头最近是奇怪,又是在采访上发疯,又是话里话外暗示…我上周还撞见他和郑董一起打高尔夫,两人搂搂抱抱的,你说会不会…”

    “老二!”易思龄气愤地瞪着她,“我警告你啊老二,不准咒我!”

    易乐龄排行第二,比易思龄小两岁。

    易乐龄知道自己踩了小猫尾巴,但该说的还得说:“你把渣男甩了,前男友万一变老公,是晦气。不过我思来想去,爹地选郑家的几率最大,你要做好准备。”

    “不可能。”

    易乐龄耐着性子,语重心长:“Mia,我现在是假设老头非要你嫁去郑家,你该怎么办。”

    易思龄沉默了许久,扬起下巴,轻哼:“那就嫁呗。渣男敢娶我,我还不敢嫁啊?我怕他?”

    易乐龄揉了揉眉骨,换上更为温柔的语气,半哄半讲道理:“Mia,我有必要提醒你,渣男和你分手一个月就和嫩模搞上了,别说你打算忍。我讲这些是让你提前有个准备,想想怎么应付,别同我赌气…好不?”

    两人口中的渣男是郑家二公子郑启珺,也是易思龄的前男友。

    刚在一起时,郑公子对易思龄百依百顺,无有不应,也不知两个月前发什么邪火,因为一点小矛盾非要和易思龄逞狠,放话说易思龄不服软,他是绝不会让。

    可他忘了,易思龄压根就不是服软的人。

    放出去的话哪能收回,郑公子要面子,一段感情就这样没头没尾地断了。

    再听到对方消息是上个月,狗仔拍到郑公子携新欢出入豪华酒店——易思龄的酒店。

    这事让易思龄沦为圈里的笑柄,她对此耿耿于怀。

    “我没跟你赌气。这不叫忍,我和他逢场作戏,这叫演,你懂什么啊。”她语气娇纵,又轻佻,还不讲理。

    易乐龄头都要炸了,恨不得扑过去掐她,幸好忍住。

    掐了她,还得花大钱哄,不划算。

    这时,有服务生过来,说有位张先生问她们是否得空,想请她们喝杯莫吉托。

    什么玩意,易思龄随口打发,继续道:“反正嫁给谁都是逢场作戏,郑启珺好歹是熟人,其他的我连认都不认识。”

    “你以为我想吗。”

    她声音低下来,纤长的睫毛也跟着垂落,手指拨弄腕上的钻石镯子,漂亮的脸被雾气模糊,有种说不出的委屈。

    她很少很少有委屈的时候。

    易乐龄心里难受,她知道易思龄联姻是定局,就连她也很可能逃不掉。

    时间问题而已。

    清冷的脸上多出几分挫败,亦有沮丧,“算了,我说不过你。如果真是渣男,你不如找个新男友,气气他。”

    话刚落音,易乐龄又懊恼不已,骂自己发神经,连这种拱火的话也敢跟易思龄说,正要找补,就看见对面那双黯淡的眼眸重新明亮起来——

    “乐!你果然是我的小诸葛!”女人很激动,声调都变了,“只要我现在找个男人,管他真啊假,姓郑的都会气死,说不定他脸上挂不住还能主动退婚!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

    易乐龄抿了抿唇,无奈地叹口气。

    .

    最后两道甜品是莓果碎冰激凌和椰奶布丁。老板露米过来敬酒,顺道再次感谢易思龄把铺面租给她。

    这家餐厅选址在星顶酒店高层,全港最好的旺铺之一,寸土寸金,想租的人一大把。露米全靠哄易思龄开心才将铺面拿下。

    因为酒店是易思龄的,这栋楼、地皮都是她的。

    易思龄心情稍霁,态度不错。露米更殷勤,吹捧的话信手拈来,她是港姐出生,前几年嫁入豪门,靠的就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寒暄途中,那位被打发走的服务生又来了,毕恭毕敬说:“易思龄小姐,有位谢先生想请您去他的包厢聊几句,问您是否得空。”

    服务生哪里懂名利场的弯弯绕绕,只知道把话恭敬带到,没想过这话一出,场面登时难看起来。

    请易大小姐去包厢聊天。

    好大的派头。

    露米僵在一旁,甚至不敢打圆场,只能观察易思龄的神情。

    易思龄笑笑,把碎发别到耳后,轻描淡写:“这位谢生是谁请来的?可真有意思。”

    露米脸色微变,听出来这番话是在点她这个东道主。今天的场合并不严格,有她拟好的名单,也有朋友带朋友,她总不能每个都熟,只能在心里暗骂这个惹事的傻叉。

    她赔着笑:“还不是我们bb太有魅力了!就我这小场子都有六七个跟我打听你的,bb放心,我全都没理会!这些不长眼的男人,明知道你有未婚夫了,还非往上凑,就是讨厌…”

    正说着,她猛地察觉到易乐龄正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有警告的意味,顿时收声。

    易思龄是真没想到,她要结婚这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连露米都知道了,偏偏她这个当事人不知道。

    八九不离十,就是郑家。

    老头不敢跟她开口,所以才瞒着她。

    易思龄咽下委屈,强迫自己冷静,随后从包里抽出一张面值千元的港钞,递给服务生,“麻烦带话给这位谢生,我正在热恋中,没心情和不相关的男人聊天。让他哪边凉快滚哪边去,别丢人现眼。”

    她想出气,话说得重,要怪就怪这个不长眼的谢生,撞她枪口上了。

    服务生觉得自己倒霉透顶,揾个小费,点就咁难噶?

    露米强行接话:“bb和未婚夫好甜蜜啊。”

    易思龄无辜:“嗯?我有说是未婚夫吗?”

    “……”

    易乐龄连忙拿脚碰易思龄的脚,意思是你别冲动。

    易思龄回蹭了下,告诉她没事,随后笑盈盈地,朝呆若木鸡的露米眨眨眼,“下次我把男友带来一起玩啊。”

    不出意外,这消息将不胫而走,迅速传到郑启珺的耳朵里。

    .

    餐厅包厢内。

    那倒霉的服务生僵硬地站直,双眼死盯地面。

    “她真这么说?”谢明穗不死心,非要让服务生把易思龄的原话一字一句复述出来。

    服务生越说越小声:“这就是原话,易小姐说她有男友了,正在热恋…没心情和别人聊天…让…让…滚…”

    丢人现眼他没敢说。

    谢明穗眉心一僵,好吧,原话更难听。

    她递给服务生小费,示意他下去,随后不动声色看了斜前方一眼。

    冬阴功火锅不停冒着白雾,掩住那双古井无波的眼。

    男人霏玉般的长指握着筷子,慢条斯理进食,没有说话。

    “小嫂子肯定是不知道婚事…”谢明穗打圆场,试图缓和波涛诡谲的气氛。

    “我信她不知道!不是易家说的两个月后办婚礼吗!”谢知起拍桌而起,一张俊脸憋得通红,“好啊,欺负我们谢家是老实人?我现在就去找她问个清楚!”

    椅子在地面上划出滋啦的声音。

    “回来。”

    沉沉的两个字。

    谢知起脚步顿住,不敢轻举妄动,但到底憋屈:“哥,她居然敢让你滚,她以为她是谁啊?特首都不敢跟你摆谱!”

    这话不夸张。

    如今港岛受金融危机影响,市场萎靡下行,和内地的捆绑加深,对内地的依赖也加深。蓝曜集团作为内地五大财团之一,近两年响应政策,加大对整个湾区的投资,放了几个百亿的项目。这次来港,特首全程亲自接待,陪同的还有滨市市长。

    谢浔之眼眸半垂,松弛却不懒散地靠着座椅,心思让人猜不出,“我和她还没有结婚,她现在有恋爱的自由。”

    谢知起觉得大哥疯了,这种鬼话都说的出来,他心痛地说:“…哥,你醒醒,她就是在给你下马威啊,我承认她长得还行,你一时被蛊惑情有可原,但这可是绿帽!绿帽!二姐,你来劝!”

    谢明穗嫌弃地掩住鼻,选择没听见。

    谢浔之不紧不慢抬眸,看向自己毛躁的弟弟,“小起,你如果继续管不住这张嘴,就立刻回京,闭门思过一个月。”

    男人的语气很温和,但谢知起打了个寒颤。

    大哥说闭门思过一个月,那就是一天一分钟一秒都不会少。

    他把嘴闭上,闷闷坐下,谢明穗趁机掐了这小兔崽子一把。坑死了。

    事情发展成这样,是谢明穗没想到的。这次陪着大哥来港城,一是为公事,其次就是为婚事。

    百忙之中抽出这个中午,想见一面易小姐。

    见是见了,也出乎意料——

    易小姐很漂亮,派头也很大,浑身上下的行头怕是价值千万,只是说话如此不客气,不知是否在给大哥,给谢家,下马威。

    她越发看不懂母亲的这番操作了,挑来挑去这么多年,最后挑了易小姐。

    这不是温良娴淑,宜室宜家的花,是漂亮夺目,娇贵难养的花。

    大哥端肃,和这样的花怎么合得来?

    谢明穗在心里叹气。

    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草草结束。谢浔之让梅叔去结账,谢明穗把谢知起拉过来,低声教育他悠着点,小心又挨呲儿。

    .

    易思龄也吃得没滋没味,一杯冰激凌被她拿叉子搅成五彩斑斓的调色盘。

    “口红花了。”易乐龄让她不要再想有的没的。

    易思龄立刻从包里掏出粉饼和口红。“不过渣男住我们家隔壁,这倒是不错。”

    她旋出口红膏体,认真地望着镜子里那张漂亮的脸:“以后吵架了,随时回家。”

    她很会安慰自己。

    易公馆在浅水湾25号,郑公馆在前面两百米,29号。

    易乐龄哄她:“不需要您亲自吵,派个老四就够了。”

    易思龄笑起来的模样很娇气。

    冬阴功汤仍旧冒着热气,一顿饭吃到尾声。易乐龄去了洗手间,她离开后,易思龄就开始发呆,莹白的指尖把口红当成笔一样转。

    她还得想个对策把戏做全,光靠一个假消息肯定不够,要不找干脆雇个假男友?

    还是…

    一分心,指尖的口红没停稳,砰地摔在墨绿色的珐琅釉地砖上,滑开好远。

    易思龄拢起指尖,撅嘴,没动。

    她心情又坏了,和这支口红赌气,偏不捡,就这样看着,直到那小金管微微颤颤停在一双男士皮鞋前。

    锃亮的牛津皮鞋,手工制作,英伦式,洁净无尘。

    往上,是挺括的西装裤管,裤缝笔直,面料考究。

    易思龄眨了眨眼,视线不由自主地再往上。

    谢浔之面无表情地停下脚步,将这支拦路的口红拾起,起身时,目光精准地看过来。

    猝不及防和这个陌生男人对视,易思龄心口一惊,目光含着几分无措,又有几分罕见的惊艳。

    她的世界里很少有这种类型的男人。

    男人身型峻拔,又修长,气场强盛,可气质截然相反,是温沉的,趋近于无限的平和,甚至可说是庄严。高贵中流淌着不容撒野的庄严。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戴墨镜的桀骜少年和一个气质温婉的都市丽人。

    他停下,另两个也停下。

    彼此间没有交谈,气氛沉滞。

    男人紧接着迈步而来,纵使他目光温和,有礼,点到为止,仍旧像一片深不可测的阴翳,蔓延过来,带来无形而沉重的压迫感。

    他就在易思龄跟前停下。

    易思龄拢着指尖,不知为何,心跳加快。

    她佯装镇定,笑笑,指他手中的口红:“先生,这是我的。”

    很动人的一把嗓音,令人想到煮沸的红酒,会在空气中散发一种若有似无的,诱人又浓稠的香。

    谢浔之眼眸微动,他当然知道是她的。

    他从始至终一直在观察她。

    一个月前,母亲给他发来一张女孩的照片,问他感觉如何。他在会议茶歇时匆匆点开。

    很漂亮。

    这是唯一印象,再多没有了。

    真人比精修照还要精致,像一枝灿若明霞的富贵花,漂亮到近乎肤浅的地步。眼角眉梢透着被人宠出来的娇贵,漫不经心瞥来一眼,慵懒,傲慢,但不讨人厌。

    漂亮到这个地步,讨厌她其实很难。

    可就是这样一个漂亮到过分的女人,在和他结婚倒计时只剩两个月时,与别的男人热恋中,没空和他谈婚论嫁。

    还让他滚。

    这婚事八成得黄。

    谢浔之收回目光,把口红放在桌上。

    易思龄正要说谢谢,男人转身离去,留下一道没有情绪的背影。

    -

    弗洛伊德

    易思龄真是莫名其妙,困惑地看着那道背影步出餐厅,看不见了,才后知后觉不爽。

    从小到大她可从没被谁这样冷漠无视过,她把口红摔进包里,力道有些重。

    易乐龄正好回来,看见了这一幕,但不知其中细节,只知道一个男人替易思龄捡了口红。

    她对易思龄说:“刚刚那帅哥还蛮有型的,是你喜欢的风格。”

    易思龄故意问:“帅哥?边个?”

    易乐龄:“给你捡口红的。”

    “哦......”易思龄懒洋洋地拉长尾音,评价:“太一般了。”

    易乐龄故意逗她:“不会是他没被你的美色所吸引,所以你故意损人吧?”

    易思龄的脸陡然涨红,“老二你今天太讨厌了,敢帮着外人欺负我!”

    易乐龄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恳请她放过。哄了有十分钟,又答应跟易思龄搞到那颗在拍卖场上失之交臂的红宝石,易思龄才勉强不和她计较。

    吃过饭后,两姐妹分开,一个去集团总部上班,另一个来楼下酒店点卯。

    易家涉足的行业很多,其中地产,航运,黄金珠宝和酒店是四大版图。十家酒店中,星顶酒店是易山坤创立的第一家,最有纪念意义,所以他才把星顶当做长女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其他富豪送女儿不外乎珠宝华服豪车豪表,而易坤山出手就是一家顶级豪华酒店,这份礼物令易思龄在圈中名声大噪,羡慕她的千金小姐不计其数——并非因为这家酒店。

    易坤山是富豪圈里的“奇葩”,没有儿子,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情妇、私生子,唯有四个女儿,各个都是掌心宝。易思龄又是长女,享受的宠爱之多,不是那些家里有嫡的庶的哥哥弟弟一大堆的女孩能够想象的。

    酒店聘请职业经理人打理日常运营,易思龄不常来,她有很多自己的事。

    每年要收到上百封来自各大品牌、杂志、俱乐部、社会组织、或是私人的邀请函,晚宴、party、看秀、出入各种名利场更是家常便饭。因为她在名利场的炙手可热,星顶酒店这四年的业绩节节攀升,更达成了与百年珠宝品牌Bariya的合作。Bariya的首席设计师连续四年亲自为酒店外部设计圣诞布置。

    这个合作令星顶酒店的名气大增,在港岛顶奢酒店中独占鳌头。反正她的宗旨就是一边玩一边把钱赚了,若要规规矩矩去集团总部上班挣钱,打死不干。

    在酒店例行惯例寻了一圈,签了几个文件,回到易公馆后,临近饭点。

    “您回来了?”栗姨从厨房走出来,正巧撞见易思龄,她有些惊讶,毕竟大小姐并不经常在家吃晚饭。

    “吃晚饭没有,厨房炖了汤,您要尝点吗?”

    栗姨全名胡栗栗,比易思龄年长十来岁,在易思龄初中的时候就一直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易思龄说她晚上不吃,喝一杯无糖酸奶就好。她是特意回来蹲易坤山和梁咏雯的,就不信他们还能瞒多久。

    “两位老板都没回来呢?”说话时,花花欢快地跑过来,蹭她的腿,她弯腰把它抱起。

    花花是一只狸花加白小母猫,胸口戴着一串闪闪发光的蓝宝石项链。五年前,这只猫还是流浪猫,误打误撞跑到了易公馆后花园,被易思龄发现,当即走上猫生巅峰,从吃不饱到带珠宝。

    关于这个名字,易思龄绞尽脑汁想了三天,最后决定叫花花。

    因为摸它的时候,它的小脚脚会开花。

    栗姨边倒酸奶边说:“先生太太昨夜凌晨飞了京城,您不知道?”

    易思龄真不知道这事。昨晚凌晨她还在某个朋友的生日party上蹦迪。

    何况两位老板从不报备行程,很难找到。

    栗姨在酸奶里洒了一把洗净的蓝莓,搭配浅金草绿配色的铃兰花瓷杯,端给易思龄,“听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所以连夜坐民航飞过去了。”

    “重要的事......”易思龄给花花顺毛,想了一圈也没想到这两人合体去京城是做什么。

    是生意上的事吗?不像。毕竟夫妻两个同时行动,谈个生意也太隆重了,说谈婚论嫁还差不多。

    她直觉有诈。

    吃过酸奶,易思龄回房去休息,过会儿,老四易琼龄来找她说话,话题不知为何,又来到了她的婚事。

    “我前天躲在书房门口,听见他们在商量你的嫁妆!还有婚宴的酒水牌子!到底怎么回事啊!”

    易思龄呆了一瞬,真是接踵而来的坏消息。

    她身体朝后倒,呈大字型瘫在床上,左脚的鸵鸟毛拖鞋掉在地毯上,另一只还挂着,摇摇欲坠。

    小花调皮,偏要去玩易思龄脚上那只,轻软的粉色鸵鸟毛被薅下来好几绺,在空中慢慢悠悠荡。

    “......Del,我好烦,你别说了。”

    “心疼你,Mia,才二十四岁就要走进坟墓。我反正是不会结婚的。”

    易思龄翻个身,看着她:“你才十五岁.....”说这种话会不会太成熟了。

    易琼龄说:“十五岁也不小了。”

    易思龄有气无力,只说:“你不结婚,那你谈恋爱。小心我告诉爹地你早恋。”

    “你怎么每次都拿这个威胁我,我怕你不成。”易琼龄嘻嘻笑,十五岁叫什么早恋,她小学就交男友了。那会儿还脚踏两只船,周六陪一号去植物园,周天约二号去骑马,后来两个小男生知道了真相,约好都不理她了。

    她趴在易思龄边上,托腮,对未来充满着美好的幻想:“谁说谈恋爱就要结婚的,我可以谈一辈子恋爱啊!男人嘛,不喜欢就换,反正我有钱,多好。”

    易思龄被她逗笑,“…小猪,你都哪学来的这些。”

    “别叫我小猪咯。”

    易琼龄踢她,稚嫩的少女音端着一种语重心长的调子:“总之结婚这事要慎重,公主,你别被爹地牵着鼻子走,你都不爱那个人,凭什么要和他结婚。”

    她们三个都爱叫易思龄公主。

    易思龄不做声。心想这只小猪不懂。

    “听到没!”

    “知道……”

    易思龄拿手捂着脸,从指缝中看天花板的法式水晶灯,声音虚幻,有一种铅华洗净后深深的疲惫。

    这几天为这事,心力交瘁。

    小猫放肆啃她的脚趾,她也不动。

    她当然知道婚姻一事需得慎重,何止要喜爱,一点爱还不行,要有很多很多爱才有勇气步入婚姻的坟墓。

    但他们这样的家庭,爱是最无关紧要的,她作为长女,拥有婚姻自主权的可能性为零,她已经为自己争取了很多自由,总不能受着金山银山的奉养,转头又怪金山银山是枷锁,是牢笼。

    她们四姐妹,她不去联姻,其他人就要去联姻,她不能把烂摊子甩给别人。

    易乐龄毕业后是打算在国外创业的,但为了她回港,进入集团工作。

    易思龄翻了个身,把头埋进枕头里。被褥是新换的,阳光烘烤过,笼着一层很淡的百合香。

    非要嫁郑启珺就嫁吧。

    她其实喜欢过他,只是到最后,觉得这种喜欢很好笑,就越讨厌。

    窗外夜稠,仔细能听到海浪拍打的怒声。易琼龄觉得不说话就寂静得发空,把蓝牙音响打开,连了一首曲子,安静的空间里开始流淌音乐。

    是一首粤语歌。

    “但是爱骤变芥蒂后,

    如同肮脏污秽,

    不要提沉默带笑玫瑰,

    带刺回礼只信任防卫....”

    .

    隔日,易思龄重振精神,惯例睡到十一点半。

    她不是自寻烦恼的人,何况有天大的烦恼,一进她的衣帽间,也要烟消云散。没有女人在面对成山成海的漂亮衣服、鞋子、包包、珠宝时,还能有烦恼。

    易思龄撑了个懒腰,真丝睡衣袖口滑到肩膀处,露出一整条嫩藕似的手臂。

    指纹解锁后,衣帽间的滑门自动弹开,一阵香风吹出来,扑在她脸上。

    栗姨一大早就将花瓶里的花换了新,弗洛伊德玫瑰的香味飘得到处都是。

    她最喜欢弗洛伊德玫瑰,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喜欢什么就会疯狂偏爱,其他的都看不上眼。以至于她的卧室,衣帽间,书房都只会出现这一种花。

    衣帽间上下两层打通,合计八百平米的空间被规划得井井有条,盛放着琳琅满目的物品,花花经常在这里自由奔跑(搞破坏)

    服装按照日常、运动、晚宴、Afterparty来分,分好大类后又分季节和材质。整整三面墙的包柜和鞋柜,又有专区来放各种帽子、围巾、袜子、墨镜、饰品,香水,更有市面上很难买到的公仔玩偶,千奇百怪的小玩意,在璀璨的灯光下,能让所有第一次进来的客人感觉到金钱给予人最直观的冲击。

    往最深处走,灯是最明亮的。

    黑胡桃拼花地板上铺着一张波斯地毯,巴西运来的稀有景泰蓝奢石长桌之上,摆满各种丝绒和皮革拼接的珠宝展架,两百多件璀璨的首饰和腕表陈列之上,比珠宝博物馆还要震撼。

    但这些也不过是易思龄珠宝收藏的一小部分。

    唯有极度珍惜和昂贵的珠宝,易思龄才会收进保险柜,譬如她十九岁时,母亲赠送的那顶出自沙俄宫廷的俄式祖母绿钻石冠冕。

    至于港媒口中的三百多条高定礼服则全部被她塞在楼上,不然太占地方。

    易思龄最舍不得的就是她的衣帽间,这是她精心喂养的秘密花园。小到熏香大到沙发桌子,都是她精心挑选,从全世界各地寻来的,为了打理这里,她请了五个专门的佣人,都签署了保密协议和安全协议。

    一想到结婚后要搬衣帽间,她就烦躁到要发疯。

    所以嫁给郑启珺那死不要脸的渣男也有些好处,嫁在家门口,衣帽间都不用搬。

    一小时后,易思龄穿戴完毕,早餐已经凉了,栗姨拿去热,草草吃了几口,她拿车钥匙去地库开车。

    司机今日请假,她很少自己开车。

    易公馆的大门缓缓开启,白色宾利驶出,并入山道。上午的浅水湾雾气散尽,海涛拍打礁石,绿植茂密,远处的高尔夫球场一碧万顷。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隔壁郑公馆的大门也打开,一台蓝色超跑滑出来,声浪像滚滚乌云。

    郑启珺没想到会撞见易思龄的车,他踩油门要抄上去,前面的宾利突然加速,甩开他一大截。

    “滴!”

    “滴滴!”

    郑启珺一边狂踩油门追上去,一边按喇叭。

    超跑性能好,很快逼上来。

    易思龄从后视镜里看到那车穷追不舍,无人的山道上,金光鳞落,棕榈叶被极速刮来的风打得唰唰作响。她突然向右打方向盘,一脚猛刹,车身甩在山路边上。

    郑启珺太阳穴狠狠一跳,又气又心疼地骂一句小疯子,赶紧踩刹车。停好车,他摔下车门,大步流星走过来。

    “Mia,你这样开车很容易出事!”

    易思龄降下车窗,视线保持平视前方,“有条癞皮狗非要跟着我啊。”

    郑启珺脸一沉,无奈的很,到底放柔语气:“Mia,你想撒气就冲我撒气,别拿安全开玩笑。”话一转,语气放轻:“...我知道错了。我和那女的早分了,我跟你认错好唔好。”

    易思龄气笑了,不懂他这是玩哪一出。

    结婚之前做个好样子,全了两家的脸面?还是幡然醒悟,浪子回头金不换?

    “很简单咯,以后我们各过各。”

    她连婚后两个字都不肯说,晦气。

    你不管我我不管你,夫妻貌合神离,各玩各的,这圈子里的联姻大多都是这样啊。

    郑启珺没有听明白易思龄的潜台词,以为她要跟他彻底断掉,大路朝天各自走。他想到那些捕风捉影的八卦,说易思龄要结婚了,昨晚又听到她交了新男友,他失眠了一晚上。

    他跟父亲确认了好几次,易家最初是有意要和郑家联姻,但不知为何,最近又没了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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