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明?明?是在说残酷的命令,但声音从身体深处发?出来的,带着他的体温,撞到耳膜。每多听?一次,这把低沉的魔鬼声音就仿佛是根粗粗的神经,直接连接到小腹和?心脏,那种沉沦的心情连接到大脑,所有声音都远去?了。*
余温钧掐掐她的脸,贺屿薇才如梦初醒地大口呼吸。
“再来一次?”他把花洒关了,用唇抚着她通红的后背。
“……可以的。”
余温钧是想了想才确定贺屿薇确实没有拒绝他。
他喉结一动,但,整盒套已?经用完,再做一次,她晚上回房车会陷入昏天?暗地的昏睡。怀里的她突然又开?始推他的胳膊,余温钧意识到他还正咬着她的舌头,犹豫半分钟松开?,决定不榨干她最后的精力。
明?天?出国,余温钧想和?贺屿薇聊几句。当然,主要是敲打敲打她。
“等回来再喂饱你。”他克制地把她手拉上来,亲了亲她的掌心。
*
余温钧把她从浴室里抱出来,放在床上。
至今为止,贺屿薇依旧坚决不肯让他碰自己发?型,这一头长发?,今年?为止除了和?小钰那次去?理发?店,就再也没被修剪过。
余温钧看久了居然也看习惯了,此刻用毛巾慢慢地擦着她那头稍微打乱就很难整理好的头发?,直到没有一丝水。
擦着擦着,突然感觉毛巾里面传来一点声音。
“余温钧,你不用担心。我……应该不会再轻易从你身边逃走了。”
他不动声色地嗯了声。
“但我也有一个要求。”她颤抖地说,“希望你能认真地考虑一下。”
*
贺屿薇裹在浴巾里,胸口和?屁股都火辣辣的,但脑子里刚被那股巨大的欲流反复洗刷过而没有任何杂念,很冷静也很清醒。
一般这是她复习功课的黄金时刻。
贺屿薇现在面临的是另外一道?难题。
她闭着眼睛,做好了再次被余温钧拒绝的准备。
反正,先提出来吧。
要是再被拒绝,贺屿薇也会在他出国的时候,慎重地思考一下两人的关系定位。
“虽然我是属于自己的,可我也想去?成为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人。所以就是,我……还是想当你的正式女朋友。”她嗫嚅地说,“我也愿意付出代价。”
躲在浴巾下,她没看到余温钧的表情,只能绷着脊椎等待宣判。
沉默了几分钟,又或许只有几秒。
直到眼前的毛巾被掀开?。余温钧蹲在她前面,他没有看着t?她,而是继续握着她的手
余温钧的深黑眼睛里有什么稍微化开?了。他说:
“既然这样。就请你来当吧。”
他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
第105章
CHAPTER
105
暖锋
夜幕降临,
他?们?重新回到?破屋。
门口的空地支起和户外烤架,还有锅,旁边是各种各样的食材。虽然已经打扫干净,
但因为身处荒村,
还是有一股不经人烟的感?觉。
李诀已经等?着他?们?。
他?的状况和早晨判若两?人,脸色蜡黄又?浮肿苍白,
脚步漂浮,
像是刚从?土地里挖出?来且风干的僵尸。
余温钧悠悠地问:“您吃饱了吗?”
一阵沉默。
“……回来后见到?哲宁了?”
李诀这才说:“见他?没用。我想先跟您谈判。”
余温钧面无表情就抬手扇过去,
但应该没怎么用力,李诀的脸被打歪,
但鼻梁上的黑眼镜没掉。
李诀倒也干脆:“上半年集团给我的调令,
我希望能继续进行。我李诀谁都不服,如果一定要在别人手下工作,也只有跟着钧哥了。钧哥也不用帮我还赌债,我会靠自?己赚。我这样的赌徒跟着余哲宁,
他?不自?在我也不舒服。我在您身边,
您不会后悔的。”
余温钧也沉思几秒。
李诀跟在他?身边,
确实?从?来再没上过一次赌桌的,能力强的人用好了是利器,用不好就是坑。
当初答应弟弟把李诀交给他?处置,李诀却重新跑回到?他?这里,要是让他?继续回来,
余哲宁和余龙飞那里都不太好交代……
不过,
余温钧向来对?能人所不能及的事?有几分兴趣。他?从?不是纠结的性格。
李诀的投名状都弄得?盛大,总得?收下来看看。
“以后交代给你的任何?事?,大大小?小?,你都要做得?比其他?人更好。”余温钧终于说。
李诀的眼圈一红,
他?什么也没说,鞠了躬要走。
余温钧却说:“站住。”又?指了指站在他?身后正装着稻草人的贺屿薇,“跟她说句话。”
李诀和贺屿薇都愣几秒。
还是李诀谨慎地开口:“……谢谢薇总。”
*
夜间下起小?雨,一个保镖和司机在外面的车内待命。
贺屿薇拿露营的小?灶,用咸肉、豆角、菠菜和莴笋做了个焖饭。
这是她在农家乐学的食谱之一。
贺屿薇的厨艺一般,但在野外,任何?热菜的美味程度都会增加一千倍。
饭好做后,她往外看,户外雨丝飘飘摇摇,李诀正打着一把巨大的黑伞,而伞下,站着他?和余温钧。
余温钧仍然在外面跟李诀说什么,估计又?是痛斥什么,气氛一看就令人生畏,李诀越发佝偻着身体。
*
贺屿薇把花摆在餐桌上,无聊地坐在房车的台阶往外看。
雨势越来越大,敲打在刚刚推平的土壤上,仿佛能洗刷一切。
就在这时?,司机突然冲过来
附近看到?可疑的车影,另外的人去追了。他?负责在这里陪伴贺屿薇。
像电影里的场景出?现在现实?,贺屿薇的心一下子提起,幸好没一会,保镖又?回来,说好像是误会。
两?个保镖临走前若有若无地用谴责目光看着她。很显然,把余温钧拉到?荒无人烟过两?天两?夜都是她的糟糕主意。
贺屿薇正感?觉到?某种群众舆论的压力,余温钧回来了。
*
余温钧听完这段小?插曲后,没在意。
他?只说:“李诀最近搬回来住段时?间,住二楼。”
贺屿薇忍不住问,余温钧是否会帮李诀戒赌。
“是否戒赌的选择权在他?自?己。别人只能帮他?加强戒赌的信念,我也是普通人,不能替另一个人决定戒赌。就像我能帮薇薇铺垫一切,但你自?己也要接受新身份。”
新身份……
她,现在真的是余温钧的女朋友了吗?
贺屿薇对?此没有实?感?。
只是比起喜悦,她的内心深处,正疯狂地滋生出?余生每一秒都不想离开这个男人,恨不得?时?时?刻刻寄生在他?身上的不健康感?觉。
唉,一定是她现在生活太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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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还是下着雨,夜幕像是色泽极为漆黑的针织袜,潦草地套在冰冷的脚踝,配合着丝丝缕缕的雨意,也没有个尽头。
他?们?就在雨声中吃饭。
贺屿薇轻声问他?什么时?候从?美国回来。
“最短也得?半个来月。”余温钧突然起了开玩笑的心,“遇到?变故,恐怕永远都不回来。”
她静静地说:“那我能等?你吗?”
余温钧扫了她一眼。
“可以。”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还会去见栾妍吗?据说,栾妍也在美国。
贺屿薇暗自?吸了口气,她真的没想到?,自?己陷入爱情里居然是那种见风就吃醋的类型。
但,还是不要问别人那么多了。
她一定要有先能稳定住自己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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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温钧第二天就要直接赶去机场。不过,他?还是陪贺屿薇聊了一夜。
基本上是贺屿薇在拼命地主动说话。
本来想抓住机会问余温钧一些他?私人生活的问题的。比如,他?的工作、他?的童年。但,余温钧守口如瓶,倒是她莫名其妙的说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比如,她真的上过很多兴趣班,学过将近六年的钢琴、学过舞蹈也练过书法。
父亲去世后,贺屿薇无处可去,索性又?重新回到?荒屋住了一个月,无聊去市里超市闲逛时?遇到?了非叔,他?曾经是爷爷的学生,他?认出?了她,问是不是没找到?工作,就要她来农家乐当服务员……
余温钧听到?这里才打断她。
“我得?解释一下曾经说过的话。当时?说讨厌你当保姆,是希望你自?己想想除了当佣人,还能做点什么。”
余温钧稍微压低声音,身上很熟悉的那种准备教?训人的气场就冒出?头。
贺屿薇一惊,目光也情不自?禁地开始四处游移。
而后让她自?己都惊讶的是,没过大脑的一句话就说出?来,而且也和栾妍毫无关系:“你是不婚主义者吧?”
余温钧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变:“你想让我和谁订婚?把名字说出?来,。”
有时?候真的觉得?,余温钧骨子里特?别会刁难人。
余温钧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变。
他?凝视她几秒,再说:“要是想认真讨论这个问题,我也就说实?话,是你的话,我们?可以考虑结婚。”
贺屿薇不禁瞪大眼睛。
她还以为,余温钧会斩钉截铁地回答,就算是门当户对?的婚姻,他?也没什么兴趣。
*
余温钧之前的交往对?象,都是他?在工作和生活认识的家世相匹配或性格强势的女孩子。
虽然不打算结婚,他?也会提前跟女方说,并提出?另外的经济或身份补偿。
但,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
从?余温钧的角度来看,和贺屿薇的这段关系公开,自?己的社交圈必然会知道这号人的存在。而贺屿薇最大的问题是,太……弱了。
不仅仅是身份和财产悬殊。
她这一种毫不努力,被动且毫无长远规划的个性,绝对?会在名利场里举步维艰,再因为是他?的女人,又?会被众多不怀好意的人围剿。
余温钧其实?颇为忧心的。
他?自?认是老派风格,身为男人就不能虐待对?方。即使是为了让贺屿薇以后的日子好过点,也不再公开表现出?对?结婚铁板钉钉的拒绝态度。
这种表面功夫,即使是余温钧也还是会做的。
*
“婚姻,尤其是我的婚姻,没有那么简单。”余温钧冷冷地说。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余龙飞说你脑子被切了。”贺屿薇吐出?一口气,下决心地从?正面凝视他?,“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严重的浪漫主义者。”
他?一怔。
“很多事?情,你能够完全不带感?情地客观解决,但却觉得?婚姻很难。这是因为你不想亏待女方,也不想对?不起自?己。”她说。
贺屿薇迟疑着,她也知道自?己一直举棋不定,可是,她还是慢慢说:“我也是会对?感?情负责的。我只是……没你浪漫,有自?己思考事?情的速度。”
余温钧被这句话弄得?皱皱眉,他?摇摇头:“头一次有人说我是浪漫主义者。”
贺屿薇不禁说:“为什么?”
她问为什么,余温钧也很难回答。他?便随口说:“那你来讲讲,为什么没人说我浪漫?”
“大概是因为你太有能力。”贺屿薇不假思索地说,“比起看到?你的浪漫,大家先看到?了你很有能力和很可怕的一面。”
他?不禁啧了声:“自?说自?话。”
“但你现在笑了,你能笑就太好了。我和你的想法不同是经常会发生的事?情。但每一次,你会好好地跟我解释。即使认为我是佣人,你也会思考t?我们?的未来。你就是很浪漫啊。”
*
余温钧很不舒服地扭开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但余温钧知道,他?不是很好接近的人。
不仅仅是工作里,他?即使在面对?最亲近的人时?也确实?会无意间流露出?苛责的一面,两?个弟弟和他?交谈时?都对?他?敬大于亲。
也是因为余温钧这种性格,女人会问过一句他?喜不喜欢自?己,为什么非她不可?
世界上,确实?没有非一人不可的理由。余温钧通常在听到?这个问题时?就扫兴。唯独眼前这个他?最喜欢的孤僻沉默小?孩,没来问过类似的话。
……而且,她还自?说自?话地认为他?是一个浪漫主义者。
余温钧的目光垂落在车窗外布满裂缝的墙面,内心的感?情很奇怪,他?按捺,却仍然有一些莫名的涟漪翻上来。
“薇薇,等?我回来。”他?突然叫她的名字。
贺屿薇看着他?。
“世界上有很多东西会变,但也有一些东西并不会轻易地改变,我最讨厌半途而废,明天去纽约是最后一次替龙飞收拾摊子。而我和你的关系也不打算半途而废。”余温钧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膝盖上,他?严厉说,“给我记住你今天说过的每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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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时?候,余温钧自?己先奔赴机场。
李诀则跟着贺屿薇回北京。
临走前,李诀让贺屿薇把余温钧为她买的金鱼草和铃兰留在原地。
金鱼草,也被称为“骷髅花”。
盛开的时?候,非常艳丽娇美,但等?金鱼草的花枯萎时?却很恐怖,枯萎的花托和残留的种荚,看起来像骷髅头。
西班牙还有个传说,女性吃掉金鱼草后会恢复青春和美貌。
把花留在这里吧。当初在荒村的几年时?光就会重新回到?贺屿薇身上。李诀抬了抬他?的黑眼镜说。
贺屿薇有点舍不得?:“那,铃兰呢?”
铃兰,是余温钧的生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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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屿薇最终把金鱼草和铃兰全部留在那片空地上。
整个荒村,她脚下踩着唯一一片平整被修整过的土地,上面有娇艳欲滴的切花。就像场无声但决绝的告别。
贺屿薇最后看了一眼,长长地吸一口气,坐上轿车。
她心想,等?余温钧从?美国出?差回来后,自?己绝对?要把曾经在高中校园门口见过他?的事?也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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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哲宁因为不放心贺屿薇,在他?去完大学后,也追着她的步伐来了秦皇岛。
只带了司机,余哲宁不得?不屈尊在高中门口和保安交涉,再用电话转接校长办公室,而陈校长也只说人已经离开。
余哲宁苦苦在校门口等?了两?个小?时?,也没见到?贺屿薇的人,而她的手机不通。
他?突然意识到?了问题——自?己缺能办事?的狗。
余温钧不说,手下各种能兵干将。
即使是余龙飞,身边都有不少能跑腿儿?办事?的狐朋狗友。
余哲宁以前是一个孤傲却受宠的小?少爷,想要什么,只需要跟他?哥提一嘴。事?到?如今,他?突然发现自?己身边除了哥哥没有任何?能用的人。
接到?墨姨说李诀重新出?现的电话后,余哲宁迟疑片刻,重新赶回宅邸。
这个便宜表哥一直跟着哥哥身边培养,人品堪忧,但能力没得?说,关键是身为车祸的始作俑者,李诀现在欠他?很大的人情。
所以也真的很适合当一条……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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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哲宁在家翘首以待到?下午。
一辆车停到?门厅处,开车的人是李诀,他?果然找到?贺屿薇,还把她从?秦皇岛带回来了。
余哲宁刚要迎上去,但是,李诀严严密密地挡住他?想和贺屿薇说话的进一步动作。
两?人漫步在余家的花园里,夏季灌木被修剪得?整整齐齐,除了专业的园丁打理,还有自?动浇水设备喷洒着草坪。烈日之下,旁边的紫藤倒依旧很有精神,盘亘交错地拧在一起。
李诀先跟余哲宁说了贺屿薇的近况。
秦皇岛那里有个陌生女人打听她的近况。而上午的时?候,贺屿薇已经被取了毛囊和血液,快马加鞭地送到?英国和死者进行亲子鉴定。
至于那个那个陌生女人,他?们?也在查一下那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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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件事?,钧哥临走前,我赶去见了他?一面。”李诀低下头,“害你腿受伤这件事?是我的责任。就算你现在把我腿打折,绝无二话。但是……”
余哲宁是个很敏锐的性格,他?笑着接下去:“哦,你还是想回哥身边工作?”
余哲宁并不知道李诀嗜赌
但这段时?间短暂地相处,他?深深发现,李诀绝不是善人,只是被更加强势的余温钧死死压住,才被迫对?外表现出?另外一种踏实?沉稳的气质。
“我哥身边从?来不缺能用的人,就算你是我们?的什么表亲,但一表三千里。舅舅和我哥之间也不是绝无矛盾。你想从?我哥那里得?到?什么?钱?权力?还是想借着他?力量,继续报复舅舅?听说,舅舅不打算认你这个私生子?所以你追着他?去了香港和澳门?”
李诀只是沉默着。
余哲宁有些不耐烦。
一方面,他?对?处置兄长失宠的亲信总觉得?棘手。另一方面,余哲宁也确实?无法做到?原谅李诀。
他?对?李诀,没有太多感?情。
非要说的话是隐约有点讨厌。而这种讨厌,应该也会随着时?间加深。
余哲宁叹口气:“我哥今天飞纽约吧?他?要是对?此没意见,你可以继续跟着他?身边工作。”
李诀却并没有对?他?表现感?激,张口说:“钧哥身边也鱼龙混杂。不过,鱼和龙都能过得?很舒服。之前你跟我提的转让股权和债券担保的事?,可以继续。不过,我不是你的手下。今后你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在不伤害到?钧哥做事?的原则下,我都会替你完成。但只能完成一件事?。”
*
是否余温钧身边工作久的人,都会无意识地学他?那种居高临下的语气?
余哲宁再笑了一下,脸上的温和表情彻底地消失,突然间挥出?一拳,重重砸在李诀的太阳穴。
李诀昨天被余温钧又?灌饭又?灌酒,有一瞬间都站不稳,踉跄了几步跌倒在次面,手掌撑在晒得?发烫的初秋草坪中,顿时?干呕起来。
眼前一片影子,是余哲宁上前一步睥睨着他?。
余哲宁怒极反笑:“看来是我这个小?庙容不下你这所大佛。”
“我这么多年一直把钧哥当敌人和对?手对?待,”李诀用手指抠着泥土,“除此之外,他?是我唯一敬佩的人。我知道再取得?钧哥的信任很难。不过我这辈子除了他?不会给任何?人做事?。他?要是不留我,我就自?己干。”
话说到?这地步,余哲宁反而是不生气了。
世界上有一个理论叫皮格马利翁情结。
换句话说,你只会百分百地接受两?种人。一个是发掘你的人,另外一个是塑造你心灵的人。
难听点说,李诀就像脑子里只有一个程序也只运行这个程序的可悲且愚蠢的机器人。
余哲宁不讨厌这种性格的人,但,如果在李诀脑海内写下程序的对?象不是自?己,没必要挽留。
“这些话,等?我哥回来后你自?己跟他?说。”余哲宁冷笑,再重重地踹了李诀腹部一脚,“滚吧。我这里不需要不忠心的狗。”
李诀蹒跚地爬起来,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余哲宁看着李诀狼狈的背影,算了,向李诀要的钱和条件到?手了。而这条狗执意想回他?哥哥身边,那就放手吧。
人各有志向。
他?随即望着家里争奇斗艳花园,心不在焉地心想,哥哥总说他?太天真,等?他?明年大学毕业步入社会,也确实?也该开始给自?己培养点心腹了。
余哲宁觉得?,他?一定要培养一个百分百忠诚自?己且可靠的人。
就应该,嗯,是像……她那样的人。
第106章
CHAPTER
106
薄雾
贺屿薇被送回?来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
躲开?墨姨的视线,一溜烟儿地跑回?四楼。
她站在前庭心事重重地交握着?手,走来走去,
兜着?圈子时?又看到李诀擦着?鼻血从花园走出。
贺屿薇一惊,
赶紧准备去取医药箱。
“你不会是想把和钧哥的事,一股脑儿地告诉余哲宁吧?哼,
劝你仔细想想。”只?有两人单独相处,
李诀就对她恢复到曾经的态度。
他冷冷地说,
“余龙飞是明天?晚上的飞机,他要知道这事,
不得原地发疯,
你一个人应付得来吗?钧哥这次美国的出差行程排得很紧,你身为他女人能不能不要在后方给他添乱?”
贺屿薇原本鼓起想对t?余哲宁坦白的勇气,被这几句严厉的话所吹散了。
李诀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圆形的塑料东西。
当?初在山里醒过来,他从鞋垫里发现的赌场代币筹码。也就像余温钧所预料的,
李诀硬靠双腿走出荒山辗转地跑回?澳门,
准备输光最后一分钱。
不光赌,
偷抢砸包括伤人,李诀道上各种?坏毛病都有。换了比较健康的环境后没碰过那些。
“钧哥说不行,我得正经戒赌。所以他当?初每周去个破大厦练弓道,都由我接送,因为那栋楼的地下?一层有外国人开?的匿名戒赌协会。不过这事也就我俩知道。”
李诀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鬼才,
硬是用赌这事再次吸引车祸后彻底放弃他的余温钧注意力。
算是铤而?走险。
一上赌桌,
李诀就像蚂蚁掉到蜜罐里,把任何恩义廉耻都忘到脑后。不过,他又硬是靠意志和各方手段全?身而?退。
*
贺屿薇像听天?方夜谭般地听这个故事。
“既然如此,你把这个代币送给我好?吗?”贺屿薇试探地说,
“反正,你今后也不继续赌了。你——不想再赌吧?”
隔着?黑色边框的平光镜,李诀的眼睛里闪烁至今为止她所见过最迟疑、最贪婪和最留恋的表情。
他不乐意。
不过,李诀缓慢地伸出手,把掌中紧握的筹码交给她,虽然手青筋都露出来几根。
“……钧哥跟我说过,戒赌没有捷径,只?能戒一天?算一天?。他对我的要求也是,只?要今天?绝对不赌就行。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主动交出塑料代币的同时?,李诀的声音居然都哑了。
“你肯定在钧哥面前替我求过情。”李诀断然说,“我太了解他了,他要是真?想整别人,可不是那么轻松就能承受的。你要是不在,他会给我更多罪受。”
“不,我……”
“余董很厉害,他大概率不需要我去报恩,但,我肯定能帮你做点什么。以后有事,吩咐一声就行。”
李诀丢下?这句,义无反顾地走了。墨姨在远处看着?他,倒是又大惊小怪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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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屿薇独自回?到四楼,心不在焉地玩着?手里的赌场代币。
塑料代币在桌子上,如同陀螺一样在空气里快速稳定地旋转,上面的数字标记几乎看不清。
她再用指甲按住。
种?种?回?忆涌起,她想到余温钧在房车里浑浊且发暖的空气里把她再次掀翻。
仿佛要把之后的肌肤之亲次数系数补齐,他高挺鼻子贴牢她,像阴谋论者享受他的美食般降调低语:“看来有必要多次重复。我喜欢你薇薇。拿出点决心,拿出点脏东西。否则待在我身边会痛苦。”
等她仿佛被吸干了萎靡躺在床上,余温钧也没让她送,整理好?她的衣服,最后拨了拨她的头发就很无情地转身走了。
而?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空虚和思念。
贺屿薇再怔怔地玩了会硬币,从身后的书包里,拿出熟悉的英文?字典。
这是住在荒屋时?养成的习惯。
贺屿薇通过自言自语替代思考,也会把她思考后的人生目标在边侧的空白位置用铅笔写下?来,以防自己在关键时?刻犹豫不决。
“等死……”
“打工。”
此刻,她写下?第三个人生愿望。
也只?有三个字,“余温钧”。
贺屿薇看着?第三个愿望,内心涌动着?极度不自信、迷茫和彷徨,却又有一种?彻底走投无路后升起的执着?心。
她再次翻书包,在秦皇岛买的那一双几百块的低跟鞋,郑重其事地穿在自己的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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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已经重新开?学半个多月。
没有参加高考的意图,贺屿薇象征性地回到原先的班级报到了一次,拿了高中毕业证。
新高三换了教室,班级改在教学楼的最高的两层。
余凌峰看到她出现,像见到金矿般激动。
整个暑假里发了无数的微信、短信和□□留言。她全?部没有回?复。
贺屿薇依旧用“我在香港都没开?手机”搪塞过去。
年?底还?剩下?两个半月,她仍然打算继续来这所高中,利用图书馆和多媒体教室去复习英语。
“我打算考一次雅思试试。”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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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习雅思期间,贺屿薇也同样想找一份工作。
李诀有某家国内连锁咖啡馆的持股,该品牌准备又开?一家新店,知道她有工作的打算,就提议去他那里当?咖啡师。
“在钧哥面前,你绝对不能说什么打算当咖啡师,就说——自己对餐饮投资感兴趣也想开?店,打算从基层做起,看看哪些流程能优化效率和自己能力,只?工作一个月就辞职,在此期间,希望他能支持自己工作。”
李诀告诉她,跟余温钧汇报工作或将事情。一定要说得特别具体,思维得有条理。因为余温钧只?要感觉不对就会不停追问,他一追问很难糊弄。
“但,钧哥其实?自己很忙,很多小事也管不过来。”
李诀传授完“糊弄经”后就觉得自己说多了,但贺屿薇却用一种?敬仰的目光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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