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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宗肆看着眼前的老狐狸,虽已到了这个年纪,康阳却不显半分老太,全身上下无一处不体现着她的雍容华贵,可见在这雍州城,活得有多滋润了。

    “圣上是信奉孝悌忠信的明君,长公主既是圣上的姑母,圣上自然一直记挂着长公主殿下。”宗肆与她虚与委蛇道。

    康阳心中不免生出几分不屑来,敬文帝为争夺帝位时的血流千里,横尸遍野,还历历在目。无非是胜者王,败者寇,当今百姓赋税严重,敬文帝可算不上个贤圣上可安好?”

    “圣上向来惜才,如今李大人因病离世,圣上痛心不已。”宗肆面不改色,盯着康阳。

    “李放与我也熟识,在雍州好好的,却不想去了儋州,短短几月便出了事,实在可惜啊。”康阳叹气道。

    顷刻间,谁也未再言语。

    两人短暂交锋,也无人露丝毫马脚。

    康阳道:“世子不如先去府上休整。”

    “劳烦长公主了。”宗肆同样不显山露水。

    待马车尽数驶入公主府,从那最后一驾马车上,下来了一个身着白色纱裙的女子,身姿玲珑,肤色若白玉,面容秀美,美丽脱俗得让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月娘行礼道:“见过长公主殿下,民女名唤月娘。”

    康阳脸色倒是无甚变化,婧成却在心中想到,这月娘,比她想象中还要美上几分,声音也娇滴滴的,一开口,便能让人心酥麻几分,眼下便是阿芙,也比不得她。

    怪不得宗肆连来雍州,也带着她一起,想必是宠得很。

    “月娘可是世子的妾室?”婧成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句。

    宗肆并未否认,也未承认,只道:“月娘一路忍耐困倦,劳烦先带她去休息。”

    这分明是不肯透露底细,婧成也是清楚的,京中来人,大多来者不善,不过康阳公主府却也不能得罪了他。

    公主府极大,将宗肆安排在了东苑,寻常贵客来,都安排在此处,而公主府的奢靡,康阳也早早让人给撤了下去,未露半点马脚。

    一行人离开东苑前,婧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宗肆居然未问及表妹半个字,瞧着似乎对阿芙也无半分私情。

    宗肆却很敏锐,瞥了她一眼,只这一眼,那压迫感也十足。

    婧成慌忙收回视线。

    康阳待回到了公主府主殿,就将各事宜安排了下去。

    靖哲担忧道:“世子此番前来,定然会暗中调查李放一事,祖母还得多加小心。”

    康阳也头疼着呢,宣王府这宗三郎,可不是个好打发的,“他于雍州逗留最多不过一月,到时快些将他打发了就是。”

    靖哲又道:“阿芙呢?”

    “这几日让她留在郊外山庄便是,国公府先前对这宗三郎示好过,阿芙见了他,也只会尴尬,不如不让他们碰面。若是问起,说阿芙生病了,在卧床养病就是。”

    尤其是今日见着宗肆身边,还带着个大美人。

    康阳可从没告诉过宁芙,京中派来的人是谁。

    ……

    “外头到处是康阳的眼线。”屈阳道。这分明是想将他们拘在这东苑中,“若是想出去调查些什么,怕是不太容易。”

    宗肆早就料到了这般情形,并未言语。

    不过片刻,门口有人求见。

    宗肆捏了下眉心,雍州之人,无非是想与他套近乎,是以他没有理会的打算,有这个时间,不如用来闭目养神:“你也回去休息吧。”

    “似乎是四姑娘身边的丫鬟。”屈阳道。

    宗肆顿了顿,朝外看去一眼,来人正是冬珠。

    冬珠的脸色有些白,紧张的行了礼,将信递给他,道:“世子,这是姑娘让我转交给您的。”

    宗肆问:“你家姑娘呢?”今日如雍州,宁芙一直未出现过。

    “姑娘生病了,眼下在卧床。”冬珠怯生生道。

    宗肆看了眼信,上边写道:午时三刻,于西苑找我。

    “世子,这其中,会不会有诈。”屈阳不无担心道,四姑娘若是要见世子,为何不光明正大请他过去。

    宗肆并未言语。

    夜间十分,一侍卫行走在偏僻长廊的小道上。

    “近日府中有贵客,不要走这么偏的路,要是被当成了刺客怎么办?”路过的侍卫长喊住他,教训道,不过好在也未为难他,“你是哪个苑的?”

    “西苑。”

    “原来四姑娘那苑的,快回去吧,别乱跑了。”

    侍卫点点头,转过身去,拉了下帽檐,帽子底下,是一张极其英俊的脸。

    西苑中,冬珠见宗肆进来时,忍不住低下了头。

    “你主子呢?”宗肆问。

    “世子进去吧。”冬珠欠身行礼道,只是脸色越发苍白。

    宗肆蹙了下眉,康阳对外人心狠,对宁芙,总不至于如此,不过脚下的动作却快了几分。

    不过推门而入,见到的却不是宁四姑娘,而是公主府的婧成,正含笑看着他。

    宗肆脸色冷了下来,若是宁芙在跟前,他得好好问一问,她那点聪明劲是不是被狗吃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如何能借给别人用,倘若借用丫鬟的人,背刺了她,那该怎么办?各府中贵人哪一个不忌惮这点?

    “婧成姑娘这是何意。”他声音里的冷意,也并未遮掩。

    “你想见阿芙么?”婧成认真地问他。

    “是你以她的名义,送信给我,约我一见。”宗肆淡淡道,也没什么耐心。言外之意,可不是他主动来的。

    “你也可以不来的,可你还是不惜冒险来了,你担心阿芙的病。”婧成道。

    宗肆向来没有同陌生人,袒露想法的打算,眼下也不例外,转身欲走。

    婧成又好奇问他,“她今日都没出现,不问问她在哪,和谁一处,病得如何了?”

    宗肆没有开口,步伐却也未再动,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外祖母,给她寻了一个漂亮的小公子,世子难不成也不担心?”婧成又轻声问道。

    第52章

    绿帽子

    宗肆扯起个不太明显的冷笑来。

    小女君总以为拿着点感情的事,便抓住了男人的把柄,想以此相要挟,殊不知男女之情,在男子心中能占的分量,并无多少。

    反而是她自己有求于人的心思,暴露了个彻底。

    宗肆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婧成不由变了脸色,急急跟上去,道:“我可以带世子去见阿芙,不过世子也须帮我个忙。”

    “婧成姑娘多虑了,我并没有见四姑娘的打算。”宗肆毫不接招道。

    婧成今日见宗肆,的确是有自己的私心,见状不由道:“我只是想跟世子打听三皇子的消息。”

    宗肆倒是无半分惊讶之色,却也没有同康阳公主府中之人,透露皇子消息的打算:“我与三皇子难得碰面,并不知晓他的私事。”

    “你就当帮帮我。”婧成求道。

    “在下爱莫能助。”宗肆无情道。

    婧成只觉他冷心冷面,原先见他愿意来,她心中还生出了希望,其实转念一想,他要是对阿芙有意思,又怎么会将月娘也一块带来。

    送来玉肌丸,也许只是因为,那吻痕本是他惹出来的祸事,为了善后而已。

    婧成一时理不清思绪。

    第二日,在看到他身边,容貌绮丽的月娘时,心情更是复杂。

    月娘的姿色,今日近看,更是找不出一处瑕疵,也难怪当初一句“民女清白之身,还望公子救我”,便让宗肆将她收下了,试问哪个男子,在听到如此绝色求庇护时,心中能不升起占有欲。

    更何况宗肆当年,正值年轻气盛。

    “今日我带月娘在城中逛逛,长公主不必作陪。”宗肆看似恭敬道。

    康阳心知他这是想在雍州城找线索,不过她已提前做好了准备,皮笑肉不笑道:“既然如此,世子与月姑娘便自己前往吧。”

    “世子既对月姑娘如此偏宠,怎未听他将月姑娘纳入府中的消息?”说话的是谢府的谢大人,以男子的占有欲,怎会看着她流落在外。

    康阳却是冷哼了声:“便是他未纳月娘入府,你可听闻谁敢打月娘的主意?”

    她也并非完全没听过风声,先前几个打月娘主意的,要不失了踪影,要不仕途尽毁,要说跟宗肆无关,康阳可不信。

    且说当年,月娘是进过宣王府的,后来宣王府出了细作,泄露了机密后,月娘才去了红袖阁,若是那细作就是月娘,宗肆却将她保了下来,还留在身边,那这月娘,属实是有些本事。

    雍州城内,一辆马车缓缓行进。

    “李大人原先的府邸,虽在雍州城中,却因与雍州官员不和,常年住在郊外。”屈阳昨夜乔装盘查,从一户农家口中得到了消息。

    李放的死,不好查明,但检举各位的把柄,必然事先还准备了一份,也一定还留在雍州。

    屈阳道:“可要安排人排查?”

    “不必打草惊蛇。”宗肆道。

    今日出行,是为探雍州城各城门的看守情况,马车行了一圈,宗肆心中便有了数,与月娘下了马车,四处看了看。

    月娘擅长绣工,便去做衣物的铺子。

    雍州城不比京中,这衣裙的绣工,自然也比不上京中。

    两人正看着,忽听一道声音传来。

    “谢衡,你替我试试这个颜色的布匹。”宁芙将苍青色的布,在谢衡身前比划了下。

    “四姑娘这衣物,又不是给我做的,为何总让我来试。”谢衡嘴上抱怨,身体却十分配合。

    宁芙道:“若是料子有多,我便也替你做一件。”

    “四姑娘就不能多买些料子?”谢衡可怜的低声求道。

    他并非如此弱势之辈,不过宁四姑娘吃软这一招,装装可怜倒也无妨。只要能拿下四姑娘,谢府日后在雍州城,就算站稳脚跟了。

    却说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犹如那鸿沟,宣王府瞧不上的宁四姑娘,在这雍州,却是所有人都趋之若鹜的存在。

    宗肆和陆行之,都并非甘愿做小之人,却不代表别人不想,婧成那句做小,其实并非说着玩玩。

    “行吧。”宁芙吃不消,这终日跟在她身后的小公子求她,近来都是他陪着自己游山玩水。

    “我喜欢白色。”谢衡道。

    “除了白色,你还喜欢什么?”宁芙问的是其他颜色。

    “还喜欢四姑娘。”谢衡含笑道,这男人为了勾人,可不比那些狐媚子差,更何况谢衡年轻貌美,刚及十六的少年,撒娇也是可爱的。

    “我可不喜欢小的。”宁芙只当他是孩子。

    谢衡想到了别处,倒是红了脸,连耳朵也有些发烫,同她保证道:“我会好生伺候四姑娘的。”

    这狐媚子若又有几分清纯,那就别有一番滋味了,连月娘,都觉得这小公子,有几分意思。

    她抬眼看了看宗肆,从他脸上,倒是看不出半分喜怒。

    宁芙不再搭理谢衡,只给他去看其他布匹去了,面前挂着的青鸦色布匹让她眼前一亮。

    她抬手去取时,却是差了些高度,身后却有人帮了她一把,将布料取了下来。

    宁芙只觉那取布匹的手,骨节分明,很是好看,道:“多谢。”

    身后的人却未言语。

    宁芙不由疑惑地回头去看,在看到宗肆那张脸时,脸色不由变了变,在看到月娘后,眼神又跟着闪了闪。

    谢衡在顷刻间,以将宁芙拉到了身后。

    宣王府与长公主府之间的斗法,以及有多不和,谢衡是清楚的,他将宁芙严严实实挡在了身后,朝宗肆行礼道:“世子万安。”

    宗肆瞥了他一眼,似乎没认出他是谁,而他自然是记不得这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的。

    “在下谢衡,是谢康卫之子。”其实谢衡同京中的庆国公府是表亲,不过已是一表三千里了,两家早就没了往来。

    “生病了?”宗肆问他身后的宁芙道。

    谢衡想起了康阳长公主的叮嘱,便道:“四姑娘前些日染了风寒,是以昨日并未去迎接世子,还望世子见谅。”

    宁芙却是不知道,这几日传闻要来的贵人,便是宗肆,怪不得外祖母会让她称病。

    谢衡见他许久不开口,心中有些许不安,毕竟宗肆又年长他几岁,从阅历到家世上,都是碾压他的存在,不过他也没从宁芙身前让开。

    护主的小狗似的。月娘想。

    “生病了还要替人做衣物?”宗肆反问。

    宁芙怕他惹恼了宗肆,稍稍推开了谢衡些许,道:“这两日身子才好些,只是闲来无事,打发打发时间。”

    她与宗肆上一回见面,算不上愉快,他对她想要的爱,态度几乎是轻蔑的,眼下两人见面也挺尴尬,宁芙找了个借口,就带着谢衡走了。

    屈阳去看宗肆,只觉他表情虽平静,可眼中多了几分阴翳,心中不由“咯噔”了下。

    他少年时便跟在了宗肆身边,世子长大倒还算担得起清贵郎君的名号,可骨子里,却是个霸道的,从不许别人对他的东西,有半分意思的。

    即便那东西,他算不上多喜欢。

    若是有人染指,要么处理了人,要么毁了那东西。连六皇子,也曾在这事上,吃过苦头。

    “这小公子为何会同四姑娘在一起?”月娘有些不解,既然不是亲戚,按照京中的规矩,就该避嫌才是。

    屈阳道:“在京中是如此,不过康阳长公主在驸马未离世前,就有不少面首,对这男女之事,自然不如京中那般在意。谢家想巩固与康阳公主府的关系,这谢公子恐怕……”

    这话点到为止即可。

    这谢公子,恐怕也是给四姑娘准备的。

    若是无人来雍州,便是四姑娘在这消遣消遣公子,以康阳长公主在这的影响力,也是能将这事压下来,不传入京中分毫的。

    只是四姑娘日后的夫君,就有几分可怜了,不知被戴了多少顶绿帽子。

    宗肆扯扯嘴角,面无表情。

    ……

    却说宁芙怕宗肆找长公主府的麻烦,还是回了公主府。

    “外祖母,圣上为何派世子过来,而非派皇子们?”宁芙委婉提醒,这事非同寻常。

    康阳不以为意道:“他自然目的不纯,不过外祖母已有防备,你无需担心,若是不想见他,只管在郊外待着。他瞧不上你,你也不用瞧上他。”

    “外祖母为何要杀了李放?”宁芙垂眸道。这是今日听谢衡说起李放已死的事,她才知这事发生在此时。

    康阳顿了顿,冷哼了声:“这官场上的人,又有几个人是干净的?要怪就怪那些人看不懂眼色。不过除去李放,是他对你死去的舅舅,出言不逊。”

    康阳长公主或许算一个佞臣,可她的大儿子,却是对大燕有贡献的,由不得李放编排。

    宁芙在心中苦笑,可是外人却将这,当成了外祖母想销毁在雍州城搜刮民财的罪证。

    外祖母一向谨慎,却在此事上护子心切,吃了大亏,李放一事,是公主府凄惨下场的开端。

    不过,宁芙却不信这背后无人算计,雍州城官家也不少,而上一辈子,李放指控的罪证书被销毁,后来几乎是公主府承担了大部分罪责,未必不是被人拖出来顶了罪。

    眼下,李放那藏着的雍州各府的罪状书,得先找到,若是真有人拉公主府顶罪,也定然会去寻此物,只有罪销了,才能将错全推在外祖母身上。

    “长公主,世子求见。”宁芙正想着,忽听下人弓着腰通报道。

    “这宗三郎主动来见我,可真是奇了怪了。”康阳不解道。

    第53章

    暧昧心

    康阳虽对宗肆的来意有些警惕,不过碍于他此番所代表的身份,却是不得不接见他。

    “你且下去吧。”康阳拍了拍宁芙的背,不想让外孙女与他碰上。

    宁芙却想知晓宗肆打的什么算盘,拉着康阳的手撒娇道:“外祖母,我想在这陪着您。”

    康阳见她眼神真诚,不禁有几分动容,外孙女不愿意走,自然是怕宗肆对她不客气,怜爱道:“好好好,那阿芙留在这陪着外祖母,外祖母也高兴。”

    宗肆进入主殿时,最先入眼的便是宁芙,此时她极为乖巧的坐在康阳身侧,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将眼神收了回去,替康阳捶着背,倒像是与他并不熟识。

    “不知世子找我有何事,若是有照顾不周之处,世子只管提,当公主府是自己家便是。”康阳坐于榻前,含笑而语,而那动作,却几乎是岿然不动,丝毫没有起身招待的意思。

    宁芙则有几分心虚,宣王府与公主府势同水火,也得亏外祖母说得出口。

    宗肆收回视线,道:“不过是有事,须同长公主探讨一二。”

    “世子直说无妨。”

    “听闻李大人有个妾室,如今还在雍州,望长公主能引荐。”宗肆淡淡道。

    康阳的笑意浅了些:“余氏的确还在雍州,不知世子想何时见她?”

    宗肆道:“今夜。”

    宁芙却是顿了顿,能感觉到外祖母坐直了几分,显然有些在意,而后却只是含笑吩咐道:“去将余氏请来。”

    宗肆并未久留,离开前,视线在宁芙身上,停留了片刻。

    宁芙不知他这一眼,是否带了其他含义。以宗肆这般有心眼的人,怎会不知从余氏身上查不出什么,可偏偏如此紧迫见余氏,会是为了什么?

    与宗肆见了这一面,康阳自是再无心陪着宁芙,将她打发了,不过半日,就有不少人暗自踏进了公主府,正殿的门,再也未开过,不知在商讨什么。

    “祖母已有许久未这般担心过了。”就连婧成,也察觉到了公主府的人心惶惶,没了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

    “婧表姐不必担心,外祖母自然早有了对策。”宁芙是心知余氏早被安排妥当,而祖母出事,也并非因为李放的死,而是那些莫须有的罪证。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出李放写的罪状书。

    ……

    当晚,那余氏便被请了来。

    宁芙则去了郊外的山庄。

    她近一余月本就在山庄久居,是以也无人当回事。

    山庄并不算大,只是傍水而建,又居于山脚,气候宜人。

    沿着路笔直走,那偏远处有一座宅子,不过一正房两间厢房,如今已无人居住,这便是李放郊外的宅子。

    宁芙刚来这雍州,便时常出门,摸清楚了这雍州的地理,而常住这山庄,想要清净不过是借口,摸清李放的宅子才是真。虽不知李放具体死于几月,但她一来雍州,便做起了准备。

    不知可否是她来雍州之前,就有人搜过这处宅子,这近一月,倒是并未有人来过。

    宁芙在山庄中换衣物时,听到了些动静,手上的动作不由慢了几分,兀自镇定道:“出来吧。”

    宗肆自屋檐上跳了下来,此刻她的衣裙才刚脱去,香肩半露,依稀能看见她还在傲然绽放的小巧的胸脯,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至于心中曾写到的吻痕,如今已经完全没了痕迹。

    曾经也是老夫老妻了,加上眼下正事要紧,宁芙也顾及不了太多,手上飞快地换着衣物,不一会儿,身上便是一身男装。

    宗肆身上,倒是一身夜行衣,想来是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世子果然是以审李放的妾室为由,好转移雍州各府的注意,方便出城调查。”她转过身看他道。

    宁芙一直坚信,宗肆是不会做没意义的事情的,余氏绝无可能是他的目的,于是她猜测他也许也是为了那罪状书而来,今日回这山庄,为的就是看能不能与他碰上。

    “四姑娘也不遑多让,早早做起了准备,便是出城,他人也只当你喜欢这山庄。”宗肆意味不明地道。

    “我是公主府的人,众人自然不会起疑我。”宁芙也算占了些优势。

    毕竟那罪状书上也有康阳的罪状,康阳要是发现了这东西,也会立刻销毁,要是有人想设计祖母,巴不得她尽快将其找出来,又怎么会提防她。只有她这个重生过一世的人,才知那罪状书没了,外祖母担的罪远比真实的要多。

    “李大人的宅子,谢衡曾带我进去过,我还算熟悉,世子同我来。”她道。不过她没有表现出半点兴趣,而是以鬼神之说,勾起了谢衡自己的兴趣,她便“勉为其难”的陪同谢衡进去瞧了瞧。

    至于她自己,更是没有主动进去过,一来是她一个女子,怕不安全,二来也怕时机未到,而打草惊蛇。

    宗肆笑道:“看来谢公子,倒是经常跟着四姑娘。”

    宁芙并未言语。

    “走吧。”宗肆冷冷道。

    郊外人烟稀少,到了夜间,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走到墙外时,宁芙有些迟疑,自己翻上去,还是需要些时间的。

    宗肆却搂住她的腰,将她带了上去,宁芙则为了安全,轻轻抓住他的衣袖,待一落地,便放开了他。

    “李大人的宅子,一眼便能望到头,那日我进来时,也匆匆看过,并未发现有何处能藏东西。”宁芙道。不过也不排除像宣王府那般,有密道。

    “四姑娘想寻何物?”宗肆不太在意的随口问道。

    “世子想找什么,我就想找什么。”宁芙道。

    “我不过是来调查李大人的死因。”他淡淡,毕竟牵扯到康阳,四姑娘如此护短,宗肆这一回,与她显然不是一路的。

    而他愿暂时与她合作,则是因为她一个活过一世的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两人进了宅子,宗肆才点了支火折子,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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