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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我跟成雅禾才是他们的目标。

    可是事情越来越不对,即便是驿站的马也不该这么慢,甚至马匹隐隐有要失控的预兆,除非马在驿站时就被人动了手脚。

    同行的侍卫显然也发现了,急忙呼喊:「两位小姐,快停下来!」

    我立刻弃马,把成雅禾扶下来:「连驿站都有他们的人,还真是准备万全。如果他们真有内应,哥哥那里可能已经被拖住了。成雅禾,今天免不了一场硬仗。」

    三个护卫同时聚拢过来,把我们围在中间,呈保护的姿态。

    我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不禁祈祷来人是成恕君,即使知道那根本不可能。

    马蹄下飞扬的尘土散尽,我看见那人的衣着样貌,竟是京都世家公子的打扮。

    如果不是他带着人,拿着兵刃。如果不是看清了他眼里的戏谑与侵略,我简直会以为遇到了转机。

    护卫并没有因为他的穿着而掉以轻心,反而把我们护得更紧了。但我们都知道,和他带来的人手相比,那无济于事。

    电光火石之间,我明白了他们所谓的「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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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律法,边境重地不应有私兵入关。三品以下官员过城关可带仆从五人,护卫不配甲胄。三品以上仆从十五,甲胄兵刃五套。

    若有皇族令牌,则仆从五十,甲胄三十。

    怪不得我守城将士却毫无察觉,有谁会想到当朝的皇子竟然会和敌军勾结,只为了报复两个不属意于他,还令他颜面尽失的女子。

    顾翊升疯了!

    马上的锦衣少年微微欠身,明明在做一件危险至极的事,却不急不缓:「两位成姑娘,在下拓拔浠,幸会啊。」

    已经明白跑不掉,我就刻意离成雅禾远了些,仰头问拓拔浠:「顾翊升开出了什么条件?竟然能让大越王族以身涉险,你就不怕这是我们请君入瓮吗?」

    拓拔浠倒也坦荡,丝毫不隐瞒:「富贵险中求,令尊实在英勇,有了两位姑娘做人质,想必这场仗会打得轻松些。」

    成雅禾也陪着我一起虚张声势吓唬人:「无知匹夫,这不过是二皇子与我兄长定下的计策。我父亲那招苦肉计的亏你还没吃够吗?不需片刻,我兄长带着大部队便来擒你。识相的快快逃命去吧!」

    拓拔浠显然对成雅禾很感兴趣,身体略微前倾:「成小将军那里也有麻烦,只怕轻易脱不了身呢。你哥哥比不得你爹娘智计无双,那位二皇子自然也比不得你们皇帝深谋远虑。可见你们这些所谓的天朝人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见成雅禾吃瘪,我便接住:「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你祖上还有本事一连夺七座城池,到你父辈便丢了六座,如今到了你这一代,竟连守城都做不到,只能来玩弄这种无耻手段。」

    拓拔浠的脸皮简直可以跟我一较高下,丝毫不受影响:「那也比不过你们二皇子,为了一己私怨,竟然甘心将胜局拱手相送。不过想想也是,一座还没收回来的城池而已,对他来说扔也就扔了。再说……」

    拓拔浠刻意停顿,带着挑衅的恶意,「若是有朝一日他掌握了这江山,还可以再下令让你父兄用命去打回来呀。哈哈哈!」

    他只轻轻一挥手,那些人便来围我们。拓拔浠眼睛盯着成雅禾,唇角一勾,手握缰绳而来,弯腰便将成雅禾提至马上。然后调转马头,又要来追我。

    本在逃窜中的我却突然改变了方向,冲过去一刀扎在马的脖颈。

    鲜血喷涌,他们两个也落下马来。拓拔浠反应奇快,所以他们摔得并不重,甚至还怜香惜玉地护了成雅禾一下。

    我瞪着成雅禾,开始发挥演技:「这样都摔不死你,果然贱种就是命硬。」

    成雅禾连缓冲都不需要,接戏接得完美无瑕,和我针尖对麦芒:「我被人偷了十几年好光景,若是就这么容易死了,岂不叫小人得意?你当然巴不得我死了,好让爹娘只你一个女儿。」

    如果我们表现出对彼此的在意,只会被敌人拿来威胁对方。只有我们依旧装得势不两立,才是给予对方最好的保护,亦是对敌人最有利的迷惑。

    成雅禾已经被拓拔浠制住,保护我们的侍卫都已经殒命,只剩我拿着刀还在反抗。

    兵器不占优势,人数更是悬殊。为了不负伤,我果断束手就擒。全须全尾儿的才好逃跑,伤个胳膊,断个腿儿啥的就真死定了。

    拓拔浠很满意我的识时务,奖励了我跟成雅禾一人一个手刀。

    我比成雅禾醒得快,醒来时应该是在一个暗格里,挤得不行,晃得要命,我都快被成雅禾压扁了。

    但暗格打开的时候,我发现我还是天真了。屁的暗格,拓拔浠这个缺德玩意儿,为了掩人耳目,直接把我们俩塞在棺材里带出来的。

    拓拔浠对成雅禾可能有点儿一见钟情的意思,快到敌方营地时,拓拔浠明显放松了警惕,强迫成雅禾跟他骑一匹马,悠哉悠哉,还唱歌呢。

    至于我,我是被绑着双手拖在马后边儿跟着跑的那个……

    我恨这个看人下菜碟的世界!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还没来得及收复的那座城池——峙城。

    营中点了篝火,拓拔浠带着他的手下,庆祝着自己的「胜利」。

    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来给他敬酒:「少主英明,等敌军再来攻城,就把他这两个娇滴滴的女儿挂出去,到时候那小老儿的脸色,哈哈哈,想想我都觉得痛快。」

    拓拔浠大口喝酒,伸手一挥:「不急,先把这两个美人儿藏几天,吊吊老匹夫的性子。他们越急,对我们就越有利。到时候谈判,才有利可图。」

    无数道淫邪的目光划过我们的身躯,已经有人提议:「南国的美人儿嫩得能掐出水来,少主不如赏了给我吧。等交战时候我跳出去叫那老匹夫一声岳父,气也把他气死。」

    拓拔浠把成雅禾往怀里一揽,享受着她的怒目而视,又看了看我。

    之前他在我这里言语落了下风,表面不在意,却又想讨回来:「今天晚上这个真货是我的,至于假货,各位随意。她杀了我七个兵士还有一匹宝马,总该偿还的。」

    成雅禾按捺不住,几欲张口,却又想起如今该和我势不两立,险些露了馅儿。眉头皱了半天,终于想出说辞:「你要是想到头来白忙一场,我当然不拦你。两个失了清白的女儿作为人质,在我爹眼里跟死了没有区别。他只会破城,杀得你们更狠。」

    拓拔浠显然不信,掐着她的下巴左看右看,像在挑选一件商品:「哦?不见得吧?怎么我听说他为了这两个掌上明珠宁愿违背皇帝,也要带你们出城呢?」

    我打量着他带着大越图腾标志的护腕,开口讽刺:「你父王也一定很爱重你吧。他爱重你骑射俱佳,爱你能征善战,爱你能为他开疆拓土;要是你文不成武不就,屡战屡败,百无一用。他又会怎么对你?爱总有个期限,总需要条件。」

    拓拔浠挑眉,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他起身拿给我一张弓和一支木箭:「你刀使得不错,不知道箭怎么样?」

    我接过来,他随便指了一个方向:「只要你能射中那面旗,我就放过你们,强者才值得受到尊重。」

    话音未落,旗子已经被我穿透。拓拔浠却更开心了,他指着旁边的另一面旗,凑我更近了,像在观摩:「再来一次,你不是想成雅禾死吗?只要你能射中,她的命就是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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