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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勤勤恳恳做了这么多年无证行医的驻地医生,高考一恢复,她迫不及待就报了名,挑灯夜战的复习,却两次高考落榜。

    第一年,是因为顾子衡,顾子衡刚好在高考前几天生病,她熬夜照顾,损耗了精力,等不及下考场自己就高烧晕倒了。

    第二年,应该是因为他。

    他刚好出任务受伤,她不放心其他人,亲自照顾直到他能下床,后来虽然如期去了考场,但也没拿到好成绩,与她梦想中的沪市大学医学院差了好几分。

    一连两次失败,顾砚东早就默认叶知安考不上了。

    没想她在江语晨的巨大压力下,痛定思痛,反而考上了。

    是因为急着想离开他、离开顾子衡,想什么都不要的离开,所以一切困难,她都可以努力去克服吗?

    泪水不知何时模糊了顾砚东的脸。

    茫茫然的回家,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终于后知后觉的注意到许多之前未发现的小细节。

    窗台上的花盆,桌上的笔筒,衣柜里的衣服,书架上的书,就连床上的枕头,都只剩下了一个。

    她亲手抹除了她存在过的一切。

    她那么的恨他,连半点念想都不想留给他。

    “啊!”顾砚东烦躁的锤了下床板。

    巨大的声响,震得门外的顾子衡抖了抖:“爸爸,你又在生什么气?江阿姨说她不走了,把她的名字换给我妈妈,就我们一家三口走,是吗?”

    顾砚东沉着脸,看顾子衡明显有些害怕,但也强自壮胆的小脸。

    口口声声的江阿姨,他对江语晨的感情是真深啊。

    宁愿要毫无血缘的江语晨,也不要疼了一天一夜把他生下来、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养大的妈妈。

    顾砚东猩红着眼,喘着粗气:“一家三口回北城不好吗?你爷爷奶奶早就想我带你和妈妈回去,正式把你和妈妈纳入顾家族谱了。”

    “可是...”顾子衡还在犹豫。

    顾砚东直接发怒,劈手抓起手边的枕头,用力的一砸。

    长腿同时迈到顾子衡面前,铁钳般的大手,用力掰住了他的肩膀:“可是什么?为什么不要你妈妈一起?是嫌她饭做得不好吃?衣服洗得不干净?还是照顾你不够用心?她那么的爱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你,为了你一点一滴的放下曾经的骄傲,学着如何去做一个好妈妈,你凭什么不爱她?凭什么回北城都不想带她?”

    声音之大,震耳欲聋。

    顾子衡惊吓过度,哭出了声:“爸爸是你说的...你说妈妈粗鄙没文化...教不好我...要我多跟江阿姨学习...多照顾江阿姨...我都按着你的要求去做的啊...你怎么...怎么...呜哇...”

    真的是他吗?

    是他这个爸爸没做到位,一手促成了一切吗?

    要不然怎么江语晨那么说,顾子衡一个小孩子,也这么说。

    顾砚东不愿相信,一句句泣血的言语,又由不得他不信。

    捉着顾子衡肩膀的双手,无力的垂下,虚软笨拙的身子,也跟着瘫倒,瘫倒在冰凉的水泥地面。

    两行热泪,顺着他深邃的眼窝,无声的砸了下来。

    第11章

    夜,渐渐深了。

    顾砚东悲痛过度,不吃不喝不动的在地板上躺了一夜。

    顾子衡无人关注无人照料,哭累了睡过去了,也在连盖被都没铺开的硬板床上睡了一夜。

    天亮了,太阳光放肆照了进来。

    顾砚东洗了把冷水脸,人就精神过来了,顾子衡却没那么好运气。

    年幼的他扛不住晚上的低温,直接冻到发烧,高烧到几乎晕厥了过去。

    缓过来的顾砚东,抱着顾子衡拼命跑向驻地医院。

    看着打着点滴又睡了过去,只有红扑扑的小脸透露着昨晚委屈与不安的小孩子,顾砚东脑子里浮现的,不知怎么的就是叶知安瑟缩在禁闭室的画面。

    禁闭室那么小,环境条件那么恶劣,向来是犯了大错的军人才会进去的场所。

    叶知安一个人在里面呆了三个晚上,她都是怎么熬过去的?

    当时她都想了些什么,是否有想过他,想过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查出点什么、会不会去救她?

    三天惩罚结束,他去禁闭接她,他问她想清楚了没,她说她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是怎么样,才说得出错了的这话。

    是心彻底死了,只想找到证据,把他们也都扭送进去吗?

    她都有这样的想法了,为什么不多等等,她连一句话的时间都不肯给他吗?

    顾砚东越想越觉得难受,无边的懊悔,如潮水一般将他紧紧的包裹。

    三天,足不出户的三天。

    顾子衡终于退烧,顾砚东整个人也胡子拉碴的瘦了一大圈。

    带着孩子回家当天,师长就亲自找过来了。

    看着两鬓微白、满脸憔悴、双目赤红,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再不复上次见面意气风发的年轻男人,师长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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