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司马焦把那一堆瓜子扫到了手心,摊开放在师雁面前,另一只手拿着那张纸看,说:“魔音鸟,用来送信,还能送一些轻巧的东西。”刚才听话是因为在师雁身上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嗑瓜子是因为它以为那是要它送的‘信’。
师雁默默把那堆原封不动回来的瓜子仁吃了。心道这鸟厉害了,以她的修为,都没看出来那其实并不是真鸟。
司马焦看完信将那张黑色的信纸叠了两叠,不知怎么的又将它化为了黑鸟,放到了师雁手掌里。
“喜欢?拿去玩吧。”
师雁摸了摸手里那黑鸟光滑的羽毛,捏了捏那圆墩墩的肚子,觉得这触感有点美妙,可惜不是真鸟。
“下午带你去看一个人。”司马焦坐在一边看她玩了一会儿鸟后这么说。
“喔。”师雁非常老实,和在师千缕面前时一样的态度。
司马焦起身走了。但师雁知道他没走远,好像就在周围某个地方看着她,所以她真的觉得他像猫,暗中观察的习惯也像。不过司马焦的气息掩藏得很好,师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能准确感知到他在附近的。
她当做没发现,捏着那只乖乖的小黑鸟,等它到了时间后自动散成了一片烟尘。
然后过了没一会儿,窗外飞过去一群黑鸟,这群黑鸟在一片白色的世界里显得异常醒目,而且它们都仿佛有目的一般,绕着这一层飞了一圈后,落在了师雁开着的大窗前,几乎站满了外面那一道雕花木栏。
样子和鸽子差不多,叫声咕咕咕的,就是颜色不同。这回师雁仔细观察了,确定这是一群真鸟。说实话她在这里躺了几天了,就没见过一只鸟敢靠近这个司马焦所在的禁宫,现在这群突然出现,估计也不是自己飞来的。
估计是大佬看她想喂鸟,就赶了一群过来给她玩,在这方面,这位魔域大佬真的有着和身份名声完全不同的细心。堂堂魔主,这么周到的吗?
师雁想的不错,就在禁宫底下,一位能驱使魔物和凶兽的魔将,面无表情地召唤着附近无害又可爱的鸟类过来。她,从前召唤的都是些凶残的食人兽类,哪种凶残她爱召哪种,现在还是这辈子第一次召唤这种小东西,真是浑身上下都感觉不得劲。
但是没办法,魔主有命,只能他娘的干了。
师雁喂了一上午的鸟,到了下午,她看到一群人送了什么东西进了禁宫,接着司马焦就来领她去看人。
人是个熟人,她之前见过一次的姑姑师千度。
这位姑姑被制住了,一动不能动,身上带伤,狠狠地瞪着她们。
真实的囚禁:关在小空间里没有人身自由,没吃没喝,被揍很惨,像师千度。虚假的囚禁:想去哪就能去哪,想吃啥就能吃啥,还有人千方百计像逗她开心,像师雁。
师千度不能说话,但她想说的都在眼睛里了,师雁看得出里面写了大大的叛徒两个字。师雁看着这个塑料情的姑姑,犹豫看了眼旁边的司马焦。虽然她没说话,但司马焦好像被惹怒了,他怒了,气就撒在了师千度身上。
师千度额心被司马焦狠狠一抓,显出一点缥缈挣扎的光晕,师雁一惊,怀疑这是人的魂魄,她来了这个世界好几年,还是第一次看见真实人体里抓出来的魂魄,有点久违地被冲击到。
司马焦抓住她的手,握着一把按进了那片扭曲光晕里。
师雁脑子里想到‘搜魂’两个字,就感觉视角瞬间变化,身边走马灯一样出现许多画面,随即又像被人快速拨动一样飞速消失,很快停在了一段画面里。师雁发现这段画面里,有自己出境。
好像是在某个宫殿里,外面有千倾花圃,屋内也是富丽堂皇,一些人将她包围,像是要抓她,最后她确实被抓住了,还是师千度动的手。
他们说她区区一个女人没什么用,又说她被司马焦护了一路带回去肯定能威胁司马焦,轻轻松松把她带走了,带到了一个叫做太玄峰的地方。许多的人在她眼前转悠,她还看到了那个经常给她零花钱的兄长师真绪,他奉命看守她。
他们都喊她廖停雁,而不是师雁。
画面一转,师雁看到师千度来到一个奇怪的地方,看到老爹师千缕正在和司马焦打斗,只是他明显打不过,被逼的连连后退,到处都是火焰,喷发的火浆铺天盖地。
司马焦毫无顾忌地开嘲讽,又被师千度一句话给逼的变了脸色。
“你身边的那个女人,也在太玄峰上,我们死她也要陪着一起死!”
师千度的笑声在世界末日一般的爆炸与满目焦土火浆中让人有些炫目。
师雁感觉眼前一黑,再恢复清醒后,就已经被司马焦抱在了怀里,脑袋靠在他的胸前。
“她的修为比你高,我带你搜魂,你也只能承受短暂的画面。”司马焦冰凉的手指按在她的太阳穴,稳稳托着她的脑袋。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师雁觉得自己一下子好了很多,头疼的感觉也渐渐消失。
她从司马焦的怀里出来,看到师千度目光浑浊,口水横流,似乎已经没有了神智。
搜魂一术霸道,要不是施术者比被施术者修为高出许多,是无法成功的,稍不留神还可能被反噬,被搜魂者,轻者痴傻,重者魂飞魄散。可是师雁还没听说过能带着别人一起搜魂的,这种高端操作未免太逆天了!
“现在相信我了?”司马焦问她。
师雁点头:“我相信我是廖停雁了。”
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妈呀还好那个一起生活了好几年的暴躁老爹师千缕不是亲爹,这样想原来那个廖停雁也不是太可怜,好歹亲爹不是那种想让她当炮灰,给她不停灌输仇恨的人。
司马焦看了她半天,看的师雁都觉得自己背后毛毛的。他们离开这里,走在禁宫的长廊上,司马焦偶尔用那种若有所思的眼神看她:“你好像仍旧不相信自己是廖停雁。”
廖停雁正色:“没有,我真的相信自己是廖停雁了。”看,她连自称都改了。
司马焦突然笑了起来:“你当然是廖停雁,但现在我开始怀疑,廖停雁不是你。”
廖停雁觉得自己应该听不懂的。
司马焦:“从我遇到你开始,你就是这个样子,不管叫什么名字,我都不会错认。”他又突然叹了口气,“我不会认错,因为我聪明,而你,搞错了我也不奇怪。”
廖停雁:“……”?你妈的?你再说一句我就不当这个廖停雁了。
司马焦:“你知道我为什么不会弄错吗?”
廖停雁假笑:“为什么?”
司马焦当做没听见她在心里骂自己,一指点在她额头上,神态非常理所当然且傲然:“因为我们是道侣,这份印记在于你的神魂里。你以为我是谁,难道连区区神魂都会错认,哪怕你如今在其他的身躯中,我也能认出你。”
廖停雁一愣,心里有点慌了。那什么,魂魄?身体不是她的,但魂魄是她没错,大佬这么说几个意思?
司马焦听着她在心里大喊着稳住不要慌,笑得越发意味深长,“你觉得你为什么会对我没有恶意?你应该能感觉得到,你在下意识地依赖我,亲近我,就算之前还不知道真相的时候,你的潜意识也更愿意相信我。因为你的灵府里还开着属于我的花。”
司马焦觉得她现在的样子,有点像从前变成水獭后,被人突然按住后脖子僵住的神韵。
灵府,神魂这些基础操作,廖停雁还是知道的。就因为知道,她才开始觉得不妙了。她是不是太想当然地代入了狗血失忆替身梗?这种高魔玄幻世界,魂魄比身体更高级,这个大佬刚刚还差点空手把人家魂魄从身体里拽出来,看过这一幕后,她毫不怀疑大佬也能把自己的魂魄拽出身体。
这样的大佬,会察觉不出自己的女朋友换芯子了?
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就要脱单了。
司马焦笑着给她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无意似得将手指搭在她的后颈上,问她:“是不是很虚?”
廖停雁假笑都笑不出来了,她确实觉得有点虚,这些天她有多理直气壮地在心里大声逼逼‘廖停雁跟我邹雁有什么关系’,现在就有多虚。
她突然感觉这几天的好吃好喝好睡,是司马焦看在她身陷敌营不容易,所以特地匀出来让她好好休息,现在她休息好了,他就要开始一次性算账了。
司马焦:“你这些天休息好了,有件事也确实应该解决了。”
廖停雁心里一惊,心想果然!
司马焦凑近她,按着她的双肩,在她耳边哑声说:“替你恢复修为。”
廖停雁:“……”语气这么暧昧,我想到了不太和谐的事,比如双修什么的。本来嘛,按照基本法,疗伤普遍靠双修,这是玄幻世界爱情故事标配!
但她还没准备好,‘我是谁?’的终极哲学还没弄清楚!廖停雁脑内风暴了一堆赤身花丛中双掌相接的疗伤画面,回过神发现司马焦扶着旁边的大柱子在狂笑。
廖停雁:“……”我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取向爱好可能是这样的类型。
她不动声色脑补了一路的黄色,听着旁边的脑内男主角走两步噗嗤一声,浑似得了羊癫疯。
最后……疗伤竟然不是靠双修,而是靠嗑药。
司马焦坐在她对面,把药瓶从高到低摆了三排,说:“吃吧。”
一瓶里面一颗药,倒出来还以为是熏了香的珍珠,那么大个丸子要吞,感觉都能噎死人。
廖停雁看着那一大堆药瓶,心想,要磕这么多药,这还不如双修呢。
司马焦推倒了一个瓶子,让它滚到廖停雁身前,说:“是甜的。”
这个人虽然吃东西不太挑,什么都爱吃,但苦的她绝对不吃。是个又怕苦又怕疼又怕累的懒货。
廖停雁:“……”呵,骗小孩呢,丹药都很苦,我这几年可也是磕过药的。
司马焦又推倒了一个瓶子,施施然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最高品级的丹药,都是甜的。”
是吗?廖停雁半信半疑,试着吃了一颗。
竟然真的是甜的!
她并不知道,魔域顶尖的几位炼药师,为了满足魔主无理取闹的要求,在这短短时日内把这些丹药搞出甜味,差点愁光了头发。
第61章
作为师雁的那几年里,
因为这个身体受着伤的原因,她着实吃了些苦苦的丹药。就最开始那会儿,
那位假爹师千缕跟她说,
她的修为想要恢复巅峰很困难,恐怕一生都无法回到炼虚期。于是,
只给了她一些丹药疗伤,
好让她的修为稳定在化神期不至于下跌。
后来她自己也在鹤仙城寻人看了,虽说可以恢复,
但需要一笔天文数字医药费,还要请修为比她原本高出一个境界的大能为她打通受伤淤堵的灵脉。她当时一听那巨款数额,
算算自己的工资,
再想想师家败落成那个样子,
就决定一辈子当个化神期。
反正也不是她自己辛苦修出来的等级,还是得学会知足,化神期就很够用了嘛。
她那时候怎么想得到,
有朝一日,她能如此快速恢复修为巅峰,
只是磕了一些糖豆子一样的药而已,全程无痛,甚至还想再来一些糖丸。有一种药丸还勾起了她的童年回忆,
就是小时候吃过的一种白色的疫苗糖丸,好像叫什么脑脊髓糖丸?
“这个还蛮好吃的,还有吗?”廖停雁舔了舔唇问。
司马焦深深凝视了她一眼,令人把那些搓小药丸的药师们全都招来了,
正在忙着炼生发丹药的药师们只好苦着脸先放下手里的活,秃着头去见魔主。
廖停雁心中有些感动,心想,这是什么宠姬戏份,也太兴师动众了。
就听到司马焦指着她对那些药师们怒声问:“她吃了那些丹药后,为什么会看上去更傻了!”问得非常真情实感,愤怒也是真实的愤怒……就因为这,才更让人愤怒。
廖停雁:“……”你妈的?!我宣布你失去你的女朋友了。不管我曾经是不是,现在都不是了。
司马焦看了她一眼,换了话题说:“那个清丹毒的丹丸,多做一些过来。”
一位药师稳了稳心态站出来说:“魔主,那一颗解清丸足以消去所有陈年丹毒与淤气,老朽炼制这解清丸多年,预估的药效绝不会有错!夫人吃一枚足矣!”
魔主召他们一群人为这位神秘的夫人炼制丹药,每人一种,若是其余人都是一枚见效,他制的丹药却必须吃那么多才见效,他这老脸往哪搁!
廖停雁捂住了脸,不太忍心继续听下去。
司马焦毫不在意:“那就炼制一些没有解丹毒药效,但味道一样的丹丸过来。”
药师:“???”他终于反应过来了,魔主找他来不是炼丹药的,是做糖丸的。大概是因为这辈子都没接过这么简单的任务,他很久都没回过神,似乎有点怀疑人生了。
然后廖停雁就有了吃不完的糖丸,魔域这些人,送东西都有种大气,不是用筐装就是用大箱子装,带着‘拿去吃个饱吧’的豪迈。
司马焦也尝了一个糖丸,幽幽看着她半晌,“我迟早抓了师千缕将他杀个痛快。”
廖停雁:“……啊?”突然说师千缕干什么?
司马焦:“这些年,你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吧。”
廖停雁面无表情嗦糖丸,不想再跟这个男的说话了。你还我的童年记忆!还我的一片乡愁!
司马焦坐在她身边,一脚抬着,手臂架在上面撑着脑袋,是个很随便的姿势,“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急着向你解释身份吗。”边说,另一只手摸上了她的肚子,捏了捏。
廖停雁嗦糖丸的动作一停,眼睛追着他的手看,朋友?你的动作未免太自然了?你摸哪呢?我可还没确定咱们的男女朋友身份呢。
她把手捂在肚子上,不让自己肚子上的肉给人掂,司马焦也不在意,顺手就摸她的手,揉了揉她的手指。
他倾身凑近她,“因为……你很快就会自己发现了。”
廖停雁喀嚓一下咬碎了嘴里的糖丸。司马焦离她很近,听到那个咯吱咯吱嚼糖的声音了,唇角往上掀了掀。
廖停雁总觉得,他在惹自己生气的边缘反复横跳,不是,你这什么爱好啊?欠人骂吗?
她带着对自己眼光的怀疑入睡,入睡前司马焦告诉她,等她再睡一觉醒了,修为就完全恢复了。
这个晚上廖停雁睡得特别熟,司马焦坐在她旁边,抓着她捏胳膊捏腿揉肚子踩奶……当然是为了配合药效打通受伤淤堵的灵脉,总之翻来覆去给她揉了一顿,廖停雁都没醒。
“怎么还是这么能睡。”司马焦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静静望着她,脸上的笑就慢慢没有了。
他很少有这么平静的时刻,特别是在失去廖停雁这段日子里,让他觉得,恍惚间比三圣山的五百年还要漫长。
没有血色的苍白手指勾起廖停雁颊边的一缕头发,缓缓勾了一个卷,那缕长发又从他手里落下去。
……
冬城的早晨与夜晚,都是最冷的时间,白色建筑上偶尔会凝出一些霜花,待到太阳升起,这些霜花就迅速融化消散,连最后一丝水汽都会散在空气里。
干冷的冬城令在鹤仙城生活了好几年的廖停雁不适,所以她所在的宫殿,和外面不一样,有着阵法护持,温暖如春,廖停雁还偶尔会主动加湿。
这一日早上,禁宫上空卷起一片阴云,然后下起了雪。这是因为汇聚起的灵力搅动了天空上的云,所以才有了这场难得的雪。
廖停雁一醒过来看到窗外大雪纷飞,坐起来跑到窗户边上探头往外看,然后她才意识到那些汇聚在禁宫上的外泄灵力,是因为自己。
她收敛了一下无意识散发的灵力,靠在窗户边闭眼内视。与化神期完全不同的感觉,质变产生的量变,让她觉得自己现在能打二十个从前的自己。
她在熟悉炼虚期修为的时候,发现了自己体内一个开辟的空间。先前她就隐隐有点感觉,只是修为降到化神期,她打不开炼虚期那个封闭的空间,也不太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她能感觉清楚,也能打开了。
就好像在家里发现了一个秘密地下室,廖停雁兴致勃勃地开始翻找里面的东西。
各种吃的用的都有,包含了衣食住行所需的几乎所有东西,分门别类放着,简直就是个大型仓库。这些都是自己以前存的?怎么像个存橡果的松鼠。
她找到了些好像是以前常用的东西,一面镜子,不知道怎么用,她摆弄了一下放在旁边,又找出来几个木片小人,小人背后写了阿拉伯数字123,脸上还画了颜文字。
啊……这不是我以前常用的颜文字吗。廖停雁觉得更加慌了,不是吧,以前那个敢跟大佬谈恋爱的真的是我吗?我还有这么吊的时候吗?
简直无法想象。
小木片人放在一边,继续翻,翻出一本神怪大辞典那么厚的术法大全,还有个裁出来自己装订的粗糙笔记本,有个锁,这个锁是个小阵法,需要输入密码。廖停雁试了下自己的生日,应声解锁。
廖停雁:“……”啊啊啊!
笔记本里不是她想象的日记,而是记载了术法修习心得的一本学习笔记,字迹当然也是很熟悉的,她自己写的字,简体字,很随便写的那种狗爬字,一般人都看不懂,她不是趴着都写不出来,估计也就她自己能认出来。
翻了几页,她看到自己在上面画乌龟,画鸡腿和薯条奶茶,画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就代表着学不耐烦了,所以开小差。再后面还有练字一样地写了自己的名字,邹雁也有,廖停雁也有,还有司马焦,用不太规则的爱心把那个司马焦圈了起来。
廖停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完了,是我,当初跟司马焦大佬谈恋爱的勇士竟然是我!真的是我?!
廖停雁捂住自己的脸,不忍直视地用一只眼睛瞧笔记上的涂鸦,似乎能透过那些乱七八糟的笔迹体会到当时的心情。
她还在那笔记本里翻出来个千纸鹤,抱着某种说不清楚的预感,廖停雁把千纸鹤打开瞧了瞧,里面写了几个字“司马焦大猪蹄子臭傻逼”。
哇——以前我很嚣张啊。果然,那句歌词怎么唱来着,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不过,虽然是骂人,但怎么看都觉得满满带着一种欲语还羞的喜欢。噫呜呜呜怎么会这么羞耻的?
她默默把那个千纸鹤叠了回去,顺手放在一边,继续翻找。
找出来一个首饰盒,是个有空间存储能力的首饰盒,虽然容纳体积不大,但抽出来十几个抽屉,都放满了各种漂亮的首饰。
只有个最小的抽屉上锁了,还是自己以前生日密码。廖停雁把那抽屉拉出来看了眼,又迅速推了回去,因为太过用力发出砰地一声。
她见了鬼一样地瞪着自己的手。
妈呀。
看来我以前,和司马焦,是真爱啊。
她又慢慢抽出了那个抽屉,看着里面红色绒布上放着的两枚戒指。这一格里面就放了两个戒指,一大一小,雕了花纹的简单素圈,内圈里刻了英文字母,大的那枚是J,小的是Y。
廖停雁咽了下口水。
戒指这东西,真的不能随便送,她以前准备这个东西要送谁,显而易见,就是好像还没来得及送出去,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耽误了。
“你在看什么?”司马焦再度悄悄出现在身后,并向她发来了死亡之问。
廖停雁现在听到他的声音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手下一重,不小心把那个抽屉整个扯了出来,再想藏就已经晚了,原本不太在意的司马焦发现她态度不对劲,已经瞅准了那两枚戒指,拈起来观察了一下。
“这么紧张,这两枚小圈有什么问题?”司马焦不紧不慢地问。
这个玄幻世界并没有情侣夫妻戴对戒的习惯,在这里戒指也没有被赋予这种意义。廖停雁吞吐了一下,“没什么,好像是我以前的东西。”
司马焦哦了一声,“看上去,像是送我的。”
廖停雁:“……”有一点莫名的害羞。
她看着司马焦把那枚大一点的戒指戴在了手上,中指最合适,他就戴在了中指上,然后又自然地把那枚小的戒指往小拇指上套。
廖停雁看他自己戴了两枚戒指,面无表情,不仅不觉得害羞,还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小鹿摔下了悬崖摔死了。
行行行,就让他一个人戴。怎么不多订几个让他戴满十根手指头呢?
司马焦又鹅鹅鹅笑起来,戴着戒指的手伸到她眼前给她看:“看到了吗?”
廖停雁:“嗯,看到了。”看到你这个傻直男戴了两个戒指,把我那个戒指也戴上了,还不合手。
司马焦就笑着摇摇头,把小指上并不合适的那枚戒指取了下来,拉过廖停雁的手,给她戴上了。
拉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儿,他低头轻吻了一下她戴着戒指的手指。抬眼看她:“我知道,你以前会喜欢我,现在也会,你会依赖我,相信我,想要一直陪伴我。”
廖停雁:“……”那您还挺自信呢,我自己都不知道。
司马焦摩挲她的手指,“因为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第62章
廖停雁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人表白了。
讲什么“你是这样,
我也是这样”,明明就应该反过来,
他的意思是“因为我这样,
所以你也是这样”吧。真是个自信溢出的大佬。
只是,别人家的男朋友讲情话,
总要含情脉脉些,
他不,他就像是随口一说,
态度很不端正。
而且说完,也不等她反应,
就放开她的手,
径直去翻她拿出来的那堆东西了。
我唯一的男性朋友?你都不给我一点时间回应的吗?——虽然她还没想好说些什么,
但总不能连她开口的机会都剥夺?
司马焦在那面直播镜子上点了点,激活了这个已经十年多没有被打开的灵器。这个产品质量还是很不错的,迅速开机,
并且显露出了画面。
青山绿水的仙境,一群白化动物正在碧蓝的湖边喝水。廖停雁瞬间来了兴趣,
凑过去看。
司马焦把镜子给了她,“之前给你做的,你叫它什么‘直播镜子’。”
廖停雁心想,
我以前的小日子看来过得还挺美呢,都搞出来直播了。她看了一会儿,无意识一划,镜头就转变了,
画面猛然变成一片焦土,焦黑的土地上插着黑色的长棍,每根随意斜插在地上的长棍都挂着一两颗头颅。
被风吹雨淋日晒的人头显露出一种诡异的邪气,这个突然出现的大型坟场和上一幕的仙境反差太大,廖停雁差点把镜子给扔出去。
司马焦伸手轻轻一划,很淡定地换了个画面,口中随意道:“当初选的地方,不少如今都毁了,没什么好看的,下次给你换几个地方。”
下一个画面是一片残破的亭台楼阁废墟,荒草丛生,只有从精细的壁画残片,和依稀可辨的巨大规模能看出一点这里从前的宏伟。
司马焦看了眼,“哦,好像是庚辰仙府里某个地方,破败成这样了。”
廖停雁想起自己从前在市井间听过的消息,司马焦这个魔主前身是修真界第一仙府的师祖慈藏道都说他是因为修炼不当入魔了,所以心性大变,屠戮了不少庚辰仙府的修士,还毁掉了庚辰仙府的地下灵脉,将好好一个灵气充盈的人间仙境变成了个寸草不生的焦黑荒原。
据说庚辰仙府昔日的中心方圆百里,如今都没人敢踏足,而那偌大个仙府,迅速垮了下去,倒是喂肥了整个修真界其余修士门派。
这些年听说修真界那边可谓是全门派狂欢,到处一片欢乐的海洋,每个门派都多多少少得到了好处,几个颇有能奈的修仙门派不知道从庚辰仙府搜刮了多少资源宝贝回去,可谓一朝暴富。庚辰仙府牺牲一个,幸福千万家。
因为这事太大,相关消息与修真界隔着这么远的魔域里也流传甚广,廖停雁从前在胭脂台上班,没少听人说起这些八卦,说什么的都有。
什么庚辰仙府里堆满了尸体啊,盘旋的食腐鸟多年不散,如阴云绕在空中,比魔域还像魔域。什么庚辰仙府的巨城如今都被炸毁了,多少华美宫殿变成灰烬。
当初廖停雁还觉得这些人八卦描述太夸张,现在看来……一点都没夸张。以小窥大,她只看了几个零星画面就觉得后颈的汗毛竖起来了。
这些天她每次通过日常相处觉得司马大佬是个无害猫猫的时候,他就会突然显露出凶恶的一面,变成天眼神虎,那眼睛滋啦滋啦变成镭射炮。
廖停雁在心里想象着司马焦像个轰炸机一样轰炸皇宫,又瞄了旁边的司马焦一眼。
司马焦好像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不疾不徐,手指随意地在镜面上又划了几下,廖停雁就看着那一幅幅残垣断壁,然后听着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在后面不咸不淡地说:“看来这些年庚辰仙府确实是败落了,外围的这座大城也荒凉至此……唔,这里挂上了赤水渊的旗,发展倒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