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薛翊他们约了她好几次。孟秋忙于?适应剑桥的生活就没顾上,等十?月近期空了,才?答应他们的邀约。
正巧他们的小型乐队在酒吧有几场滚动演出。
这次孟秋把赵曦亭也带上了。
赵曦亭订了一辆布加迪Divo。
布加迪Divo全球也就几辆,配额不好拿,总公司那边知道他有想法,特地给他留了一位置。
车子?从定制到到手等了两?个月,直接给他们送现?在住的地方。
车性能太好,直接弹跳起射。
加上底盘低。
孟秋每次坐嘴上不吭声,内心还是觉得轿车舒服。
赵曦亭之前那辆底盘已经很低了,这辆跑车更加,略微碰上高点儿的减速带,能颠死人。
赵曦亭每次踩油门看她慌里慌张抓着安全带都沉沉笑出声,故意逗她:“我没超速吧孟秋,怕成这样?”
孟秋摸了摸鼻子?说:“没有怕,出去玩的时候可以开。”
跑车有一点好。
坐着有股与天?地同体的自由。
她挺喜欢这种自由的。
最后赵曦亭还是买了辆劳,布加迪停在车库吃灰。
孟秋能看出来?赵曦亭镇是一点都不肯亏待自己,国内要不是他父亲压着,估摸着还能更张扬。
剑桥去伦敦没多少路。
赵曦亭原本说想过?二人世?界,打算自己开,后来?又犯懒,想和她在后车座待着,就让司机来?。
他们提前到,先随便逛了逛。
十?月中?旬海德公园简直是落叶天?堂,金的红的,走在里面仿佛不是脚踩着叶子?,而是叶子?裹住他们。
孟秋低头和叶子?玩得很认真。
模样有些稚气。
赵曦亭眼里浮现?一丝温柔缱绻,“冬天?更好看。”
孟秋头一仰,望着他,“这里圣诞节会下雪吗?”
赵曦亭捏她的鼻子?,孟秋皱了皱。
赵曦亭宠溺的笑,“这么多年?雪还没看够啊?”
燕城的冬天?都会下雪。
这几年?赵曦亭陪她看了许多燕城的雪。
每回她摸了雪手冻红了,他就包住她的手塞在自己大?衣口袋里给她回温。
他常戴的围巾是她帮他买的,黑色的一条。
有时候赵曦亭的头发,睫毛,围巾上都会落上雪沫,很衬冷寂的冬季,孟秋看得出神?,他英俊的脸温温含笑,侧过?来?。
问?她。
“瞧什么呢?风吹得冷不冷?”
孟秋弯弯眼睛说还好。
他便慢慢地和她淋雪走在皇城的旧街巷。
孟秋仿佛回到了车马都很慢的时候。
一生只爱一个人。
-
到了和薛翊他们约好的那天?,赵曦亭那辆劳停在小酒馆附近。
薛翊先一步出来?接他们,她刚见着人,眼里的惊艳掩不住,直接看直了。
她不是没看过?孟秋官宣发朋友圈的照片,当时还点了赞,但见到真人还是很震撼。
薛翊和孟秋低声嘀咕,“你老公颜值是真高,还这么有钱,他品位应该挺高吧,我怎么都不敢让他过?去听那些歌了。”
“上不了台面。”
孟秋笑出声,“不会。”
赵曦亭进去小酒馆之后没和薛翊说什么话,也不打扰她们聊天?,就是陪她的,自己安静地低头玩手机扑克。
薛翊和孟秋聊了聊这几年?做的事?,说头两?年?去了德国游学,德国太无聊了,又跑去土耳其徒步旅行。
环欧回来?后把自己的经历剪成一部?影片。
孟秋说,她做的事?情和她的唇钉一样酷。
他们聊了一会儿,台上的乐队似乎才?看到他们进来?,唱完一首摇滚,电吉他还没结束,主?唱吹了个口哨冲他们挥挥手。
薛翊带头站起来?鼓掌,帮他们热场子?,用英文起哄:“再来?一首。”
她不怕生地跑到台边和他们互动。
孟秋笑盈盈瞧着,柠檬水喝到一半。
赵曦亭慢悠悠撕开糖果包装纸,唇角微勾,拎开她嘴里的吸管,把糖塞进她的唇里。
孟秋吓了一跳,尝到味道,眉毛立马皱起来?,吐出舌头,做了一个很难看的表情,迷惑地看着赵曦亭。
“什么呀?”
赵曦亭手肘杵在桌面上,看她那副呆呆的样子?,笑得很厉害,笑着笑着又去亲她皱起来?的眉毛。
孟秋知道自己这是被他捉弄了,抽了张纸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打了一下他的手臂,赵曦亭连躲都没躲。
“什么呀。”
她低头看糖果,还是苦巴巴的表情。
黑色的一颗。
赵曦亭把人揽过?来?,笑的余韵还在,他拨弄了一下餐桌上赠送的糖果盘,“甘草糖。”
“欧美很多人爱吃。”
和国内甘草糖不一样的是,这里的甘草糖带咸味,还有股中?草药的味道。
“好难吃。”孟秋不想吃第二颗。
“是难吃。”
孟秋嗔他,“那你喂我。”
赵曦亭又笑,抱紧她,下巴栽在她肩上,“你好可爱啊,孟秋。”
孟秋又锤了他一下,赵曦亭把柠檬水拿过?来?,赔礼道歉一样喂她。
过?了会儿,孟秋手放在他衬衫上,“你有没有想听的歌。”
“要不要点一首?”
赵曦亭摸了摸她的脸,“怕我无聊啊?”
“嗯。”
赵曦亭手垂落下去,和她十?指相扣:“别人不好说,陪你我挺乐意的。”
薛翊很多年?后聊起这个画面,说,如果她在人生中?哪个时刻是相信爱情的,就是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
一辈子?忘不了他们看对方时的眼神?。
乐队唱完最后一首下台。
几年?前留辫子?的那位主?唱还留着辫子?,长度没怎么变,应该经常为了保持造型修剪,叫李为。
胖子?不仅没减肥,还晒黑了,问?就是暑期去了一趟地中?海,晒着凉滋滋的日光浴,把皮肤晒伤了。
地中?海七八月份最高也就二十?多度,紫外线却很毒。
他们乐队中?有两?个回国了,说是孩子?都生了,以前多酷一男人,现?在为了哄孩子?满地乱爬。
胖子?性格大?大?咧咧,也热心,不想赵曦亭冷落,自来?熟地和他闲聊,七说八说,又绕到那个故事?。
他神?神?秘秘对赵曦亭说,“你知道么,我们华人圈神?人特别多。”
“早前有位学长,”他卖了个关子?,挑了挑眉,“你知道那种小国的公主?吧。”
“讲血统的那种。”
“那个公主?死乞白赖要追他,公主?见过?多少名流啊,偏偏选中?他,据说当年?差点霸王硬上弓,你说神?不神??”
怎么和她听的版本不一样,好像还添油加醋了。
孟秋捧着柠檬水,老神?在在瞥了一眼赵曦亭。
他眯起眼睛,表情似乎很微妙。
溺
赵曦亭印象中是有这么个事儿。
那姑娘长?什么样他不记得了,
也懒得记,那会儿他落地英国不久,天?天?有人堵他学院门口?,还?带着保镖,
属实烦人。
这事儿传得连在?大使馆任职的叔伯都听说了,
挺逗地开了句玩笑。
“人家还?是小女孩儿,
曦亭别太凶啊,影响两国邦交。”
“长?得也不错,
要不试试呗。”
他也不吃亏,
回了句,“这有什么,
我要真闯祸不是还?有您么,您就?干这行的。”
对方知道他天?不怕地不怕泼皮一样的性子,忙说:“可别,
祖宗您消停点吧,当我没聊,当我没聊。”
赵曦亭从小到大情书没少收。
当他面送的少,多是塞进他抽屉,
或者夹在?课本里。
他收到的礼物?也多,小点的蛋糕巧克力,还?有烟和打火机,
仿佛想?投其所好,
碰碰运气他就?拿了。
没用。
他当年有几个荤素不忌的狐朋狗友,这些东西他都让他们处理了,
自己?一样没管,
嫌麻烦。
小酒馆人多,乐队下来之后又有新的摇滚歌手上去,
翻唱《penny
ne》,老歌跟唱的人多,一两个拿桌子当节拍器,气氛就?炒上去了,跟唱的跟唱,拍手的拍手,活生生变成?小型演唱会现场。
孟秋听胖子说这个故事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他们坐的都是圆椅。
孟秋两腿并拢端庄地坐着。
赵曦亭面上什么没显,扫了眼孟秋,长?腿霸道地从她膝下穿过,把人转到面前来,散漫道:“你听过了?”
孟秋冷不丁被他弄得吓一跳,手掌下意识撑到他腿上,以防摔倒。
另外几个人一看他们的小动作,秉持非礼勿视的社交规则,笑了一两声没说话。
孟秋挪了挪,好不容易坐正?,“听过了呀。”
赵曦亭又把她勾过来,“听得开心么?”
孟秋压了压唇角的笑意,握起柠檬水,垂着眼,假意要喝,怎么也压不住笑。
“真是你?”
赵曦亭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听我被占便宜这么开心啊?”
他俩这话一出,胖子一口?啤酒全吐出来了,洒得衣服裤子上全是。
不光是胖子,李为和薛翊也是齐刷刷朝孟秋和赵曦亭看过去,一个握着taco,嘴里没嚼,另一个叉着苏格兰蛋,手腕提着没挪动。
三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
仿佛时间按下静止键。
一下谁都没敢吱声。
李为是最快反应过来的,瞥一眼胖子,眼里多少带了点怜悯。
胖子拎着纸巾着急忙慌地擦,脸上十成?十的社死。
在?台上把架子鼓都敲出火星子了,没一丝怯场,现在?脸肉眼可见涨红起来,没话找话,“这啤酒挺凉,瞧瞧我这弄的。”
孟秋很好心地又递几张纸过去,胖子手是接过去了,脸没敢抬。
他是真没脸。
谁家好人在?小夫妻面前贴脸开大造谣绯闻啊。
要是因?为这事儿闹不开心,他不是千古罪人么。
孟秋把纸巾放桌上,看向?赵曦亭,柔柔笑说:“你真被占便宜了吗?”
胖子抢在?赵曦亭面前,比他还?急,“别,妹妹,我瞎说的。”
“我知道的就?当年给你说的那几段。”
“今天?高兴,我一时兴起,多加了几句。”
他连连摆手,“没这事儿没这事儿。”
孟秋笑得停不下来,她当然知道。
胖子性格爱夸大。
别人不好说,她了解赵曦亭,只有他强迫别人,哪有别人强迫他的。
他要对人不感兴趣,给他下药的机会都没有。
赵曦亭在?桌子底下不急不慢地捏了捏孟秋的腿,暧昧笑道:“那哪儿行,不是得给你守着么。”
闹了这乌龙,胖子安分不少,正?式介绍了一下自己?,叫庚博涛,留英快十年了,中间回去过一趟,受不了国内生活节奏和氛围,又跑出来。
明年就?能?在?伦敦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孟秋问他是不是打算移民。
胖子说:“不移,生死都是中国人,就?是在?这里定居,每年抽个一两月回家待上一段。中国人么,对房子多少有些情结,不想?租房。”
孟秋点点头。
胖子很客气问孟秋要不要喝ger
shandy,一种啤酒,孟秋说她碰不了酒精,先喝完柠檬水。
胖子对上赵曦亭有点怂,深吸一口?气,才尴尬地挠挠头问:“这位富哥要不要喝点什么?我请。”
“刚才抱歉啊。”
赵曦亭碰了下手机屏,像是看时间,礼貌淡声道:“我和孟秋请你们吧,一会儿吃烧烤。”
出门在?外谁不好这口?。
李为和薛翊的眼睛眼见亮了。
-
他们去的富人区的庄园,房子面前有片绿草营地,绿油油的草地上站着支起来的白色半口?帐篷,屋主是个华人,似乎经常招待华侨,有几个服务生在?给他们烤。
孟秋坐在?长?椅上,赵曦亭递给她一串牛肉串,挨着她坐,“怎么猜到是我的?”
他顺手放在?她腰上,让她靠他肩上。
孟秋不客气地倚过去,贪恋地往他怀里挪,看着不远处嬉闹的另外三个人,很享受宁静的时光。
“就?是觉着她喜欢你不奇怪。”
她又笑,“而且除了你,谁会这么狠心说出那种拒绝的话呀。”
赵曦亭坐直了,转过头,漫不经心玩她手臂上的皮肤,“孟秋,听到这事儿的时候。”
“你正?躲我呢吧。”
他们虽然都不介意之前的事情了,也很少认真聊,但赵曦亭好似十分坦荡,做过的他都认,一副从头来一次,她要不选他,他该怎样还?怎样的无赖样。
孟秋垂睫吃牛肉,当没听见。
他顿了顿,饶有兴致揉弄她耳垂,“当时就?这么了解我了?”
那个时候她是真没打算和他过一辈子的,以她的性格,但凡赵曦亭犹豫一点,他们绝没可能?。
但他从始至终都很坚定。
孟秋仰头,唇角带弯,“哪儿呀,我怕死你了。”
-
相比国内的大学,剑桥的学期特别短,一学年三个学期。
留学生活步入正?轨后,孟秋也认识了几个中国留学生。
留学生里有醉生梦死饮宴高歌的二代三代们,日日想?着怎么把难得的自由时间玩出花来。
孟秋接触多的是另一拨,他们常聊到死亡tutorial和写不完的论文,学得很痛苦,各个憋着一股劲儿咬牙在?卷,巴不得放假,说八周课时再多一小时都会死在?学校。
他们很佩服孟秋的淡定,一点没有被折磨的发疯样。
孟秋笑笑回说,折磨过了呀。
刚来那会儿她是挺焦虑,担心自己?融入不进去,好在?赵曦亭时常逗她两句,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留学圈瞒不住事儿。
赵曦亭当年就?不是籍籍无名的路人甲。
和他同一批留学的还?有几个定居了,听说他回来陪老婆念书也是津津乐道。
有人一时感慨,把孟秋名字匿去,发了笔记,当瓜闲聊。
评论区有人羡慕极了,说,老舍说得没错,情种只会生在?大富之家。
有钱有闲么。
原本还?好,一条评论带歪了整个风向?。
——那他俩小孩得多聪明,父母都剑桥毕业,要在?剑桥怀上,这不是妥妥念剑桥的命。
——也不一定非得剑桥,牛津也不错啊。
赵曦亭有一阵也没那么闲。
圣诞假期连着学期末,总共有四?十多天?。
孟秋研究生就?两年,平时上课没太多时间,趁假期的机会出去玩。
他们从南欧开始走,先是在?巴塞罗那看了圣家堂,从安道尔到法国,去了巴黎的卢浮宫,再是旁边意大利的阿玛尔菲海岸,传说中的西西里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