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公司大,有不少练习生和出道了却一直不温不火的。我嫌分心,还累,带人不爱带多了,就爱专心带一个。这次,之前的合作对象解约飞了,公司也催着我再重新带一个。”“好歹你孟哥我也混了一二十年,名气还是有的,那些不安分的就动了心思,我这边还什么口风都没漏,底下就出了好几起破事儿了。”
余年:“有机会,大家都想抓住。”他对自己定位,“所以我成了‘空降’?”
“可不是?我签了你,公司里表面看着风平浪静,但底下肯定炸了锅,所以我才叮嘱你,让你好好学习别乱跑。”孟远还似模似样地感叹,“这一届的练习生行动力不行啊,竟然隔了这么几天才找上门。”
余年被这语气逗笑了,他心里也有了底——和他之前猜的大致相同。喝了口汤,余年又问,“那要是再碰见了,我是以和为贵还是怼回去?”
孟远已经看出来了,余年平日里温温和和的笑模样那是家教好,他也没拐弯,“当然是怼回去!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余年也听懂了——他自己现在还没正式出道,但背靠孟远这座大山,不用忍气吞声,否则反而是平白跌份儿。
他举了汤碗,笑眼弯弯,“谢谢孟哥罩着我。”
孟远也端着汤碗跟他碰了碰,“好说好说,我可是还等着你大红大紫给我挣钱呢!”
和《天籁》的合同很快就签好了,因为余年是新人,价格定的很低,孟远倒是半点不在意,他把余年从舞蹈练习室叫到办公室里,递了平板电脑给他,还细心地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
“八月你就得去录节目了,这是你第一个节目,我肯定会全程跟着你,防着出什么岔子。但别的小朋友都有助理有团队,我们年年也得有一个,对吧?”
余年练了一上午的舞,身上还在发热,脸上透出一层健康的粉白。他用毛巾擦干净手上的汗,才接过平板。
孟远接着说话,“团队我手里有一直合作的,我没签人,他们也闲着,现在得忙起来了。至于助理,得你自己选。毕竟天天跟着你,要对脾气对眼缘才行。”
余年应下,翻了翻平板上的档案信息,询问,“孟哥有什么建议吗?”
孟远听他问了,这才开口,“页码1、2、3、7、8这五个,我都看过,还不错。你选一个或者两个都行,随你开心。等你红了,多得是事情要人去做。”
余年仔细看了孟远建议的五个人选,最后选了一个叫“施柔”的女生。
孟远又笑了,“你眼光不错啊,施柔以前当过艺人的助理,是熟手。脾气性格都挺好的,做事情效率也高,还很会拍照。”
余年也是这么想的。他是新人,可以说该知道的都不知道,等过了新人期,孟远肯定不会时时刻刻都跟着他,所以助理就显得很重要。
“不再选一个?”
“不用了。”余年把平板电脑递回去,“一个就可以了,我不太喜欢太多人跟着我。”
孟远不强求,“行,明天就见见,要是没问题,就定下来。”
施柔是个高高瘦瘦、眼睛很大、说话温温柔柔的女孩儿,比余年大五岁,入行已经快六年了。听余年叫她柔柔姐,还很不好意思地连着摆手。
见了一面,双方都没问题后,施柔就直接上任了。
几天下来,余年发现,孟远推荐的人确实很不错。至少每天上课的时候,施柔会以他的名义给两个舞蹈老师买好饮料,给声乐老师准备蜂蜜水。要是他晚上练舞练晚了,还会给他准备低热量的宵夜,话不多,但非常细心。
五十一楼。
端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曲逍然绝望地丢下手里签字的笔,望向旁边正面无表情翻财经杂志的谢游,语气暴躁,“来,兄弟,我们好好聊聊。你手下的公司是都要倒闭了吗?你这几天怎么闲的天天往我这里跑?”
见谢游抬头扫了自己一眼,应都没应一声,曲逍然撑着额头,有气无力,“我哥我爹都没这么盯着我批文件过……你还一天来两次天天见,”他悚然一惊,“艹,难道你这是认识了二十年,突然春心萌动爱上我了?”
谢游终于出声,“闭嘴。”他放下财经杂志,看了眼时间,起身道,“我走了。”
曲逍然巴不得谢游早点走,走了他就能在办公室玩儿游戏了,笑眯眯地挥手,“谢总啊,要不要小的送送您?”
“不用。”
“那您明天还来吗?”
“……来。”
“……”
走进电梯,谢游按下负一层。他整了整自己的领带,视线定在不断变化的楼层数上。
46、45……35、34、33——“叮”!
余年带着施柔走进电梯时,意外地又看见了那个人。对方还是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服,身高腿长,比例极好。深色银边的领带系得工整,脸上冷淡没有表情。
两人视线对上,余年礼貌地点头打招呼,“你好,好巧,又碰见了。”
谢游静了三秒,颔首道,“嗯。”
电梯里只有三个人,施柔好像有些怕对方,低着头站到了角落。
见对方眼神深邃地看着自己,余年笑着开口,“算起来,这都是我们第四次见面了。”
“嗯。”同时在心里纠正,明明是第六次!
余年察觉到对方似乎不太擅长言辞,但并没有不想和自己聊天,于是试探着道,“我叫余年,年年有余的余年,刚签进星耀。”
“谢游。”他在心里把自己的年龄身高体重家庭地址都报了两遍了,但硬是没能从嘴里说出第三个字。
“谢游,”余年对上对方眸色略深的眼瞳,笑着问,“是逍遥游的游吗?”
“是。”
“这个名字很好听。”这时,一楼到了,余年挥了挥手,“我先走了,再见!”
没人看见的地方,谢游的耳尖又红了。
从电梯里出来,施柔吐了口气,又好奇,“年年你和谢总认识吗?”
余年回忆,“算是认识吧,在电梯里碰见过两次,等红灯的时候碰见过一次,说过两句话。”
施柔尽职尽责地跟他科普,“他姓谢,是曲总的发小,据说两人家里是世交,穿尿不湿的时候就一起玩儿了。所以偶尔能在星耀看见谢总,但频率也不高。”
她捂捂心口,心有余悸,“我在星耀工作了六年,只碰见过一次,谢总脾气不太好,气势也冷得不行,靠近他方圆一米都快被吓死了。”
余年倒没这么觉得。他对谢游的印象大概是长得很好看和不善言辞,没感觉到害怕。
另一边,谢游拉上车门,又隔着车窗往电梯的方向看了看。
——嗯,交换了姓名。
作者有话要说: 谢总:很开心。
第5章
第五块小甜糕
时间一天一天过得很快。
余年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态度,还是孟远私下里特意去打过招呼,之后都再没有人来拦他的路。但相应的,他也没有朋友。有时会和用旁边练习室的人碰见,但对方看他一眼,就会急匆匆地快步走开。
安成扔了条白毛巾给余年,靠着门框,自己拧开饮料喝了一口,“安老师心灵小课堂开讲了,”他指指快消失在拐角的人,“会不会心情不好?很明显,你被针对和排挤了。”
余年接下毛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听安成问,他摇摇头,笑着回道,“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现在应该做的是什么。”
安成站直,“你倒是清醒。”他在星耀当了七八年的舞蹈老师,教过不少艺人,有的火有的凉,人人都有不一样的际遇,但他敢说,余年的心性,绝对是拔尖的。
他伸长手臂,拍在余年肩上,“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要把时间心力花费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好好学好好练,你会一飞冲天的。”用手指点点自己的眼角,安成笃定,“你安老师的眼光,不会错。”
余年捏着微微湿润的白毛巾,眼里是细碎的笑意,“嗯,借您吉言。”
十二点准时下课,施柔进来,说孟远让余年下了课就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应该是要开一个小会,午饭孟哥叫了酒店的外卖。”
余年点头,手里拎着没喝完的饮料瓶,乘电梯到了42楼的经纪人部。
一开门就是一股食物的香味,余年也没客气,打了声招呼就坐下开吃。练了一上午,他是真的饿。
孟远挺乐意余年不和他客气的,转转手里的手机,直入正题,“今天主要是聊聊你的人设的问题。”
余年说话的时候会习惯性地放下筷子,“是讨论出结果了吗?”他前两天就听孟远提过,正在拟定他对外的人设形象。
“没错。”孟远上下打量余年。练了大半个月的舞蹈形体,余年本来就吸引人视线的身形气质更夺目了。身上只穿了件纯白色的宽大棉质T恤,硬是像马上能往灯光下一站,开始拍画报一样。
孟远顺口问了一句,“你身上的T恤多少钱?”
余年扯扯衣服,“这件吗?十九块九买的,特价,我买了一打,换着穿。”
孟远:“……”
上次余年找他预支工资,孟远就知道余年手头不宽裕,但没想到不宽裕到了这个地步!
拿手机的尖角磕了磕桌面,孟远突然开始怀疑,自己对余年人设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不过,再看了两眼余年的外形气质,他又没了迟疑,“讨论出来的,是对外塑造‘贵公子’的人设。”
余年听得认真。
“近两年圈里不是没有往这个方向包装的,但都没成功。在我看来,‘贵公子’这个人设,只要是包装好了,不崩,那不管是吸粉的速度,还是以后代言的水平,都会有质的不同。”
孟远盯着余年吃饭喝汤的小细节,越看越有信心,“这也是我结合你自身情况定下的,你底子在这儿,艹这个人设肯定崩不了!”
余年放下手里的汤勺,勺柄和碗沿相碰,却没有发出丁点儿声音。他点头,“我相信孟哥的决定,那我以后需要做什么?”
孟远摆手,“你就保持你现在的状态就行,真的特别能唬人。”他感叹,“就说你身上的T恤吧,一眼看过去,至少九百九十九!”
余年眼里晃开笑意,“当时我买了一打,一共十件,老板还打了折,算下来一件只要十六块。九百九十九可以买六十几件了。”
这一刻,孟远又开始怀疑,这个人设到底定的对还是不对了,就问,哪个贵公子穿十六块钱一件的T恤?
真是令人发愁。
一旦定下了路线,方向就清晰了。《天籁》录制在即,孟远拉着团队开始一步步筹划,怎么将余年更好地推出去。反倒是余年自己没什么事,依然重复着之前的步调,每天按时上课。
很快就到了八月。
余年按照约定时间到了演播厅门口,被何丘柏的助理领了进去。何丘柏穿着件皱巴巴的格子衬衫,手上捏着瓶矿泉水,见余年和孟远过来了,朝旁边的人吩咐了几句。
三人到了后台的休息室,关上门,嘈杂的声音被隔绝开,室内安静下来。
何丘柏不顾形象地坐到沙发上,声音沙哑,“我他妈三天没好好睡一觉了,逮着谁都想骂!”
孟远带着余年坐到沙发上,挑眉,“火气这么旺?来跟爸爸说说?”
何丘柏顺手把旁边的抽取纸砸到孟远身上,笑骂,“别瞎哔哔,当我老子,就不怕折寿?”被这么一打岔,他情绪松弛了些,坐直,看向一边笑着没插话的余年,问,“对《天籁》了解多少?”
余年很快回答,“一共录制八期,其中七场淘汰赛,最后一场是留下来的人进行总决赛,定下排名。第一场五个人上台,由观众和评审团打分,最低分被淘汰,剩下的四个人连同补上的新人一起进入下一场比赛,继续同样的赛制。”
何丘柏拧开手里的矿泉水瓶喝了一口,“嗯,《天籁》的看点在于,参赛的都是出道没多久的歌手,或者像你这样的纯新人,会很有新鲜感。第二就是一场淘汰一个人,轮换非常快,总有新面孔。但一直留下来的,绝对会被所有观众记住。”
他将只剩一半的矿泉水瓶放在桌面上,注视着余年,“有信心留到最后吗?”
余年没有谦虚,神色坚定,眼里像是弥漫着光,“有。”
何丘柏抚掌大笑,“好!就是要有这份志气!老孟和我没看错你!”
第二天才开始正式录制。在演播厅熟悉了几圈后,孟远怕余年紧张,自掏腰包请吃饭。
车一路开到了城西,天色渐渐黑下来,驶上一段狭窄的石板路后,两边的路灯昏暗,孟远放慢了车速。
见余年往外车窗外看,孟远顺着视线也看了一眼,“你应该很少来这边吧?我们在清溪路,刚刚路过的是思宁公馆,挺老的一个宅子,好像现在还有人住。据说宅子主人好像出自——”
“青山余氏。”
“对,就是这个。还挺巧,跟你一个姓氏。”孟远仔细看着前面黑黢黢的路,评价了两句,“住这边倒是清幽,车不多人不吵,但去一趟市中心得一个小时,挺费劲。”
“对,是挺不方便的。”余年在心里补充,要是遇上上班高峰期堵车,路上要花差不多两个小时,必须提前起床出门。
路越开越窄,又过了好几分钟,孟远才停车。
“到了,今天你孟哥请你吃私房菜,给你打打气!”
余年下了车,站在青石地砖上活动了手脚,打量四周。孟远说的私房菜馆是一栋老式洋房改建的,从大门进去,建有一座小拱桥,水面上浮着几丛睡莲,夜风里含了几缕茉莉的清香,让人心思自然而然地沉静下来。
孟远走在前面带路,“这家餐馆味道很不错,就是地方太远,还不好找,也不打广告,全靠口碑相传。”
越往里走,花木越繁盛。小路拐过弯时,余年低头经过一簇垂枝蔷薇,忽然感觉身后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停下脚步回头,就看见谢游站在不远处,正眼神专注地看着自己。
余年下意识地笑开来,打招呼,“谢游?”
谢游在原地多站了几秒,像是犹豫什么,接着,迈开长腿走到余年近前,抿唇,低声道,“别动。”
余年仰头看他,听话地没动。
谢游抬手,从余年头发上取下了两片淡粉色的蔷薇花瓣,下意识地捻捻手指——头发好软。
余年看见他指间的一点粉色,笑道,“谢谢你。”又问,“你也到这里来吃饭?”
谢游捏着花瓣,将手揣进口袋里,“嗯,和朋友。”
“我也是,和我经纪人过来吃晚饭。”余年往后退了小半步,轻快道,“那我就先不打扰了,祝你和朋友用餐愉快。”
谢游垂眸看着余年,轻声回道,“好。”
余年总觉得对方好像突然有些……不开心?但看谢游表情没什么变化,或许是自己的错觉?
等余年的背影不见了,谢游还站在原地没动。不多时候,曲逍然的声音传过来,“门口最后一个车位都被占了,害我把车停老远,你是不是等——”烦了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曲逍然的声音就卡在了喉口。他震惊地看着谢游,“你你你……你在笑?”
谢游一秒收回嘴角不自觉露出的笑容,恢复了平日里冷淡的表情,“你看错了。”
曲逍然还有些恍惚,“我也觉得我看错了,肯定看错了!”他又偏着头仔细观察谢游的神情,肯定道,“不过你心情好像挺好,这个我绝对没看错!我不就是去停了个车吗,这是遇见什么好事了?”
谢游视线落在落了一地蔷薇花瓣的青石板路上,隔了几秒给出答案,“蔷薇花很好看。”
曲逍然抬头看着路边满架的蔷薇,疑惑,“粉的白的,也没多好看啊……”
第6章
第六块小甜糕
余年跟着孟远坐进包厢,窗外花木扶疏,枝叶借着路灯的光打落在雪白的墙壁上,留下水墨一般的影子。
孟远伸手递了一份用毛笔写出的菜单给余年,“这段时间你上课也辛苦了,想吃什么随便点,别怕会把你孟哥吃穷。”
余年接下菜单,也没客气,点了一荤两素。孟远又补了一荤一素一汤,之后摇了桌边放置的铜铃,两个身穿深青色刺绣旗袍的女侍应推开门走进来,收走了菜单。
等上菜的这段时间孟远也没打算白白浪费。
“趁现在空着,我跟你说说明天要你和一起录节目的另外四个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余年喝了口泛着涩意的花茶,笑道,“我原本正打算问这个问题的。”
孟远也不废话,“《天籁》的保密工作做得向来很不错,事先只扔大价钱给节目宣传预热,但从来不提参加比赛的都有谁,也不会提前告知参赛的歌手。
因为这个,不少不温不火的新人十分积极地蹭了一波热度,顺便也替节目组炒了一波热度。”
余年捧着用青竹做成的杯子,好奇,“那孟哥您是怎么知道的?”
“这还不简单?我堂堂正正地从老何那里看来的名单啊。”孟远理直气壮,说完自己也笑了起来,“我跟你数数。一个是叫赵若,两个月前唱过一部偶像剧的片尾曲,声音属于甜美那一挂,唱功一般。”
“第二个是许萱,一个新出道的女团的成员,能唱能跳,算是她们团里人气最旺的,这次参加《天籁》,肯定是想往实力派上靠,再圈一波人气。”
孟远评价,“这两个女歌手横向比较,赵若弱不少。再来三个男歌手,你,方怀,夏明希。”
余年接话,“我知道方怀,他之前出了一支单曲。”又补充,“是柔柔姐帮我整理了一下近段时间新人歌手的资料。”
“她挺细心的。”孟远手指敲了敲桌面,接着道,“但这个方怀我其实没放在眼里,他艹的是腼腆暖男的人设,形象气质实力都只能算中游,说实话,孟爸爸我还看不上。”
余年翘着嘴角笑起来,也听明白了,“所以压轴的,是夏明希?”
“是他。”孟远感慨,“含着宝石汤匙出生,说的就是夏明希。”他往下说,“夏明希的爸爸叫夏渊,妈妈叫张阑,歌王和影后红了几十年,长盛不衰,就他一个独子,祖传粉丝已经就位,只等他出道了。而且我见过夏明希两次,真的是挑着父母的优点在长,和你一样,是纯靠脸就能火那个类型。”
余年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着强调,“孟哥,我明明是准备靠才华的!”
孟远也笑,“是是是,明明可以靠脸,偏要靠才华,任性!”
两人端着花茶干了一杯,孟远总结,“所以第一轮被淘汰的多半是赵若。我对你的要求,是稳扎稳打慢慢来,让所有看这个节目的观众都记住你就行。”
余年没说话,垂手晃了晃竹杯,思忖几秒道,“孟哥,我之前练舞的时候冒出了一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行。”
孟远挑眉,“说说看?”
余年简单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有些不确定地等孟远表态。孟远摩挲着竹杯,打量余年,眼里全是笑,“我觉得我可以回去准备通稿了。”
余年轻咳,有些不好意思,“您觉得能行吗?”
孟远吸了口气,忍住了没伸手拍桌子,“当然行!怎么不行?明天就跟老何沟通沟通,他肯定也同意!”他不能再清楚这里面的套路了,“谁都想先声夺人,你这个想法就非常不错!”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包厢门从外面被打开后,点好的菜依次上了上来,一个身穿深青色旗袍的女侍应,在一旁温言细语地讲解菜品的做法和用到的原材料。
上到最后两道菜时,孟远疑惑,“这两道菜我们没有点,是不是送错了?”
女侍应笑意盈盈,“这道豆豉酱烧黄鱼和鸡汁鱼腩羹是我们主厨师傅送与两位品尝的。”
听见这两个菜名,余年才注意到最后上上来的两道菜,他愣了愣神,迟疑道,“请问……主厨师傅是不是姓沈?”
女侍应微笑点头,“是的。”
孟远听明白了,“认识的人?”
余年点头,“嗯,认识的人。”
等女侍应关门出去了,孟远还有些惊奇,“我来这里吃过好几次,沈师傅脾性大得很,多少老饕想见一面他都不耐烦见。做菜也随心情,要是心情不好,不管给多少钱都不做。”
他看着多出来的两道菜,估摸着道,“应该是看见你来了,想见见你,但不好贸然打扰,干脆送两道菜来探探路。我倒觉得,要是没有深仇大恨,可以吃完饭去见一面,说不定以后我沾你光,过来次次都能吃到沈师傅的手艺。”
余年浅笑,“嗯,那吃完饭孟哥你等等我。”
饭后,跟在女侍应身后,余年左拐右拐进了后厨。
沈味一见余年,眼睛就红了。
余年好笑又无奈,“沈叔,您要是哭了,我可是要笑话您的。”
沈味闻言揩了揩湿润的眼角,又将余年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小少爷,您都还好吗?”
余年拿数据安对方的心,“我都还好,比三年前长高了几厘米,也重了不少。”
沈味不放心,“老夫人去世后,我就不应该听您的话走的,留下来,好歹也能给您一天做两顿饭。”他在余家当了三十年的厨子,可以说是看着余年长大的。
听了他的话,余年有一瞬间的恍神,回神又笑道,“家里只剩我一个人了,我之前又在读大学,一直住在学校里,也没有您发挥的机会啊。而且我自己现在也会做饭了,不会饿瘦的。”
沈味皱眉,“怎么能让小少爷您自己下厨?我——”
“沈叔,”余年打断他的话,声音轻了些,“我总要学会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我也长大了。”
沈味没再说下去,叹了声气,把话题转到了餐食上,“豆豉酱烧黄鱼和鸡汁鱼腩羹您从小就爱吃,我挺久没做过了,也不知道合不合您胃口。”
余年故意睁大眼睛,夸张道,“怎么可能不合我胃口?我一个人解决了两盘菜,就差把盘子也吃了!”
沈味笑起来,眼角皱纹都带着温和,“小少爷还和小时候一样,喜欢哄我开心。”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余年不好让孟远多等,没有多留就准备回去了。走之前想起孟远说的,又道,“和我一起过来的朋友很喜欢吃您做的菜。”
沈味脸上的笑纹愈深了些,“小少爷的朋友就是我的贵客。”
余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多了几分少年气,“谢谢沈叔,我下次馋了的时候,再来找您煎条小黄鱼吃。”
从后厨出来,余年一个人沿原路往回走。夜风清凉,带着草木的浅淡气味。他被勾起了不少回忆,之前着急着搬出来,现在却突然有些想家了。
只是那个家,就剩他一个人了。
谢游原本是受不了曲逍然打游戏时的聒噪,才出来散步,没想到会再次碰见余年。
很巧。
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发现余年像是在发呆,他犹豫着,还是走近,“余年。”
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余年回过神,见是谢游,笑道,“你出来散步?”
“嗯。”谢游谨慎措辞,“你心情不好?”
余年摇头,“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他又笑道,“我明天就要去录制《天籁》的第一期节目了,说实话,其实还是会有一点紧张。”
“不要紧张。”你肯定是第一。
但保险起见,谢游已经在脑子里计划怎么独家注资这个节目了。
余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虽然和谢游见过几次,但并不熟悉,想来对方应该也没有这个闲暇听自己的心情。
他轻轻吁了口气,重新看向谢游,笑着道别,“我经纪人还在里面,我就先回去了。”
眼角余光扫见一抹淡粉,余年抬手,将落在自己肩上的几片蔷薇花瓣,顺手拂了下去。
谢游遗憾地收回了还没来得及有动作的手。
第7章
第七块小甜糕
第二天一大早,余年就和孟远、施柔到了演播厅。他们到得很早,何丘柏正一脸睡眠不足地窝在椅子里吃早饭,见他们来了,没什么精神地打招呼,“早饭吃了吗?”
“吃了来的,”孟远“啧”了几下,“这么惨?你这是又一晚上没睡?”
何丘柏喝了两口豆浆,“嗯”了一声,“快天亮的时候在椅子上眯了两个小时,”他语调一变,提高声音吼道,“我他妈还要说多少遍?灯光别打七号光,拍鬼片呢!”
灯光师远远应了一句,何丘柏没心情吃早饭了,扔下豆浆,看向余年的眼神倒是温和不少,“老孟昨天跟我说了你的想法,虽然只加了一个小细节,但舞台效果肯定会很不错,我已经让造型师安排好了。”
余年笑着道谢,“谢谢您,费心了!”
“谢什么谢,我还指望着你和夏明希帮我扛收视率和热度呢,热搜我都买好了。反正你有什么奇思妙想都说说,大家一起研究。”
何丘柏摸摸胡渣凌乱的下巴,“你来得最早,先去走位彩排。这是你第一次上台,虽然我们是录播,后期会剪辑,但还是尽量不要出差错。时间充足,我们多走两遍看看。”
这也是孟远的打算。
余年虽然不怯场,也被霍行和安成拉着补了不少舞台常识,但听一千遍也不如一次实践有用。要是录制的时候出了小差错,后期会减掉或者拿其它的镜头补,孟远表示:余年的镜头,有一个是一个,一个也不能少!
余年记忆力很不错,走第一遍位的时候,还会犯新人常犯的小错误,被纠正之后,第二遍就完全挑不出毛病了。
何丘柏在台下看完,朝余年招手,等人过来了,他吩咐道,“一会儿正式彩排,我会让音效组跟上。现在我教你,以后不管上什么节目,都要把每一次彩排当成正式演出来做,这样就算是直播,也不会出差错,自己心里也踏实不慌。”
余年认真点头,感激道,“我记住了。”
何丘柏扣了顶鸭舌帽在头上,盖住乱糟糟的头发,“嗯,牢牢记着别忘了,你以后路还长。”
正式彩排走了两遍,何丘柏拉着灯光师到旁边训去了,孟远去找摄像看总体效果。余年调整呼吸,接下施柔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跳舞弄出的一额头的汗。
这时,一道声音传过来,“我还以为我是来的最早的,没想到你竟然比我还早!”
余年偏头,一张五官明艳的脸就闯进了视线里。
而对方因为余年突然偏头,也眨巴着眼睛愣了两秒,“你……你漫画里走出来的?”
余年笑弯了眼睛,“我也正想说这句话!”他伸手,“我是余年,年年有余那两个字。”
夏明希开开心心地握住余年递过来的手,“我叫夏明希,光明的明,希望的希。”他收回手,抓了抓自己半长的栗色头发,嘟嚷,“我还以为我是来得最早的,结果你竟然比我还勤奋,彩排都走了两遍了!”
余年接过施柔递过来的水,拧开喝了一口,“我早上醒得早,醒了就睡不着了,干脆提前过来看看。”
夏明希连连点头,“早点过来是对的,录制的时候很容易紧张,一紧张就容易出错,多排排肯定没毛病。”他说着,从包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包小饼干来,“给你,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余年伸手接下来,直接拆开吃了。嘴里叼着饼干,也从自己口袋里摸了颗薄荷糖出来,递过去,笑着道,“嗯,以后就是朋友了。”
夏明希接下糖剥开塞嘴里,眨眨眼,十分直白,“你笑得可真好看!”
余年翘着嘴角,唇边还沾着饼干屑,“应该也有很多人告诉你,你笑起来特别漂亮吧?”
“哈哈哈我们这是商业互吹?”夏明希扬扬下巴,“不过确实,比如我妈就每天夸我一百遍!”
余年笑出声来,“张阑老师这么有趣?我外婆以前就特别喜欢看张阑老师的电影。”
夏明希发现,自己越看余年越喜欢。他从小在这个圈子里长大,认识的人很多,但朋友挺少。旁的人听他提起父母,要不就是假装不在意,要不就是鄙视他是个靠父母的星二代,或者一阵恭维讨好。像余年这么自然说起,不故作姿态,也不故意奉承的,实在少见。
和这个人说话真的很舒服。
然后余年就发现,夏明希看他的眼神一阵放光,让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恍惚以为自己脸上开了朵花出来。
这时,训完了灯光师的何丘柏走了过来,见到夏明希,“来这么早?”
夏明希礼貌点头,“何导好啊!是我经纪人老早就来拍我门的,要不是路上堵了,还能再早半个小时。”
何丘柏见夏明希和余年站在一起,相处得还不错,感叹了一句,“有你们这两张脸在,我这节目收视率是有保障了!”
夏明希直言,“何导,我就明说了啊,我唱歌跳舞都实在很一般,我爸自己上阵教我唱歌,最后掀桌子不干了。又高价请了声乐老师,但还是没能挽救我破烂的水准。所以,我也就真的只有脸能看了!”
余年听完他十分诚恳的话,没忍住,在旁边笑了出来。夏明希瞪大眼睛,过去挠余年,“你竟然笑我!”
余年赶紧往后躲,两人闹成一团,何丘柏闲闲地加了句,“注意别把脸挠花了!”
等两个人走完彩排到后台的化妆间,已经肩膀擦肩膀聊起了天。夏明希说话不爱拐弯,“卧槽你刚刚在上面彩排,我在下面眼睛都看直了!我的祖传经纪人直接说,要是他先发现了你,还有星耀和孟远什么事啊!”
余年才跳过舞,眼尾泛着点红,衬着眼下的泪痣,这么波光流转地看过来,弄得夏明希夸张地捂心口后退一步,“我的小心脏,动了!”
余年深感夏明希就是个活宝,故意冷酷一笑,“我是不会负责的。”
夏明希哈哈大笑,“年年你这个渣男!”笑完了他又好奇,“不过来采访一下,你是怎么做到离开提词器就不能活的?我可是发现了,你一边跳舞,一直在看提词器!”
余年也很无奈,“我曲子看一两遍就能哼,词背二十遍都会记岔,自己写的词也是,写出来之后还要背,背了还记不住。”免费看加v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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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扣明希爆笑,“我回去能跟我爸说了,我终于遇见了一个记歌词比我还菜的小伙伴!”
一直到快十一点,另外两个女歌手赵若和许萱才一前一后地到了。在化妆间看到夏明希,两个人都有些激动,相互自我介绍之后,她们正想再和夏明希说几句,却被何丘柏的助理叫走了。
夏明希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都快中午了,那个叫方怀的竟然还没到,这么大牌?”
余年正在努力背歌词,听见夏明希的嘀咕,“也可能是堵车了?”
夏明希压低声音,一脸八卦的兴奋,“我悄悄跟你一个人说啊,是从我经纪人那里听来的。据说那个方怀还不太乐意来这个节目,说这个节目档次太低,配不上他当今的咖位。”
余年也压低了声音,惊讶,“何导策划的节目一播一个火,《天籁》第一季也火得不行,档次……很低?他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夏明希翻了大大一个白眼,“谁知道呢,如此膨胀的心态我们这种凡人不懂。”
十二点半都过了,何丘柏的表情黑的不能再黑了,方怀才带着经纪人和三个助理姗姗来迟。
夏明希暗戳戳地和余年说悄悄话,“看看,一个拿水杯一个拿衣服一个拿手机,我爸我妈都没这个排场!”话里话外都是对这个方怀的嫌弃。
余年倒不是太关注,反倒觉得夏明希的表情语气十分有趣,多聊了两句。
五个人终于在化妆间里集合,方怀的一个助理开始派发礼物,笑眯眯的,“这是我们方怀特意为几位准备的小礼物,希望接下来能好好相处。”
夏明希收下小礼盒,又小声和余年吐槽,“我敢打包票,方怀本人肯定都不知道这里面装的什么鬼。”
余年还在努力背歌词,闻言接话,“不管知道不知道,终归算是一份心意吧。”
夏明希想想也是,“也对,”他把小礼盒放到桌面上,见余年这么认真背歌词,觉得自己打酱油不太好,也拿了耳机出来听歌。一时间,化妆间里安安静静的,只会时不时传出赵若和许萱小声说话的声音。
晚上七点,前台传来了喧闹声,观众和评审团已经开始入场了。余年正在做最后的发型整理,夏明希比他先做完,盯着他的侧脸发呆。
余年斜斜瞥了他一眼,提醒,“夏明希,你手里耳机快掉了。”
“啊?……哦哦哦!”夏明希把耳机放好,复又盯着余年看,感慨,“我天天照镜子,觉得自己好看的不得了,今天见了你,突然觉得,你当第一我当第二,我也是同意的!”
化妆师先被逗笑了,“你们风格气质不太一样。明希是明艳张扬,年年是五官精致带着贵气,各有各的好看。”
余年也笑着从镜子里看他,“商业互吹一整天了,你竟然还有不一样的吹法,在下失敬失敬!”
夏明希昂首,“那当然,我吹我妈可是能不带重样的吹一天!技能满点好吗?”说完,他正经了表情,小声说,“年年,你肯定会红的,非常非常红。”
余年做了个深呼吸,和夏明希对视,“嗯,我们一起加油。”
八点准备开始候场。之前抽签,赵若抽了第一,夏明希第二,方怀第三,许萱第四,余年第五,表演完后,会进行现场投票,当场淘汰一个人。
赵若上台后,夏明希也先出去了,化妆间只剩下三个人。
发现方怀坐到自己旁边,余年友好地打了声招呼,“你好。”
方怀略显倨傲地点头,打量余年,“纯新人还是不要急功冒进,攀高枝,一不留神就会摔下来。”
余年捏着歌词单的手一顿,反应过来方怀说的是什么,原本温和带笑的眼神冷下来,“我和谁交朋友,就不劳你费心了。”
方怀有些恼怒,但想起经纪人的话,又忍下来,端着姿态,“我就直说了,我是来找你合作的。夏明希背景在那儿,绝对是我们最麻烦的对手,我们两个合作——”
余年打断方怀,“你可能有什么误解。”
他白皙细瘦的手腕上缠着一截黑色半透明丝带,理了理黑色丝质衬衣的衣领,余年笑意微冷,“第一,我不会和你合作对付夏明希。第二,你最麻烦的对手,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谢总:我也想有姓名。
第8章
第八块小甜糕
这时,方怀的助理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注意到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声音低了不少,“方哥,前面通知到你候场了。”
方怀看了余年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大步走开了。
余年重新坐好,闭了两秒眼睛,将“方怀”这个人的所有相关都从脑子里清扫了出去,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面前的歌词单上。
他一直都清楚,自己记歌词的能力惨不忍睹,记岔歌词的能力异常卓绝,所以才谨慎地选了当红女歌手郁青的主打歌之一——《野》,想着难度系数应该会低不少,却没想到还是怎么记都记不住。
看来只有和提词器相依为命了。
等待的时间不算漫长,但因为他是最后一个上场,一直到化妆间里的人都走光了,才终于轮到他去候场。
余年原本以为自己会非常紧张,但越是接近那个舞台,他越是淡定,到戴上耳麦时,连心跳都趋于平稳了。
造型师帮他做好最后的造型调整,确定一切妥当后,余年将黑色的半透明纱带从手腕上解下来,自左耳上方开始,交叉着绕过右耳,蒙住眼睛,最后系了一个结。
确定系稳了,他微微侧头,适应眼前视野不清的感觉,然后听见了造型师清晰的吸气声。
余年唇角勾起一抹笑,透过薄纱看向造型师所站的位置,“请问效果怎么样?”
“超出预期的好看!”造型师看着余年与薄纱相衬的白到反光的肤色,赞叹,“非常好看,加油!”
“嗯,”余年最后调整一次耳麦,“谢谢您。”
轮到他上台了。
当升降台停止运作,余年靠着隐约的视野和之前彩排时记下的画面,稳稳地站在了舞台上。这一刻,无数灯光汇聚在他的身上,他是现场唯一的焦点。
导播很快将他的特写切在了大屏幕上。
余年身形修长挺拔,黑色的裤脚扎进短靴当中,绷出小腿极匀称的线条。同色的丝质衬衣顶上两颗扣子随意散开,露出精致的锁骨。衣袖挽至手肘,肌肉紧实的小臂、细瘦的手腕与骨节分明的手指,半寸不掩。
最令人难以移开视线的,是他的脸。黑纱蒙住了眼睛,不仅没有损害他半分颜值,反而添了几分冷艳与色气。
就在全场的寂静下,小提琴轻快的乐声响了起来,几个呼吸后,一道极清澈的嗓音分毫不差地嵌入到乐声当中,通过设备盘桓在演播厅里,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呼吸。
孟远站在台下,仰头注视着舞台中央的余年,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这就是他选的人啊。
黑色的薄纱在灯光下微微反射出银芒,漆黑垂落至眼尾的头发、露出的挺直鼻梁、唇线分明的嘴唇、近乎完美的下颌线,在眼睛被蒙住后,惊艳了所有人的视线。
余年嗓音清澈中带着几分疏淡,舞蹈的每一个动作都正正踩在节拍上,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节奏中听从他的指挥,分毫不差。
孟远想起自己天黑以后悄悄去到三十三层,不管哪天,练习室的灯都是亮着的。
余年像是不知道疲惫一样,一遍接着一遍地重复练习动作,极力做到最好。常常最后累趴在地板上,几分钟后自己站起来,接着继续练。
他是他见过的天分最高的艺人之一,最勤奋的艺人——没有之一。
歌曲到了节奏高潮的部分,余年劲瘦的腰用力,一个旋身,踩着黑色短靴的右脚应和节奏踏在舞台上,左手抬向后,拉住黑色纱带的一端,轻轻用力。下一秒,轻纱垂落,一双夺人心神的眼睛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余年看向镜头,轻笑,眼里像是鞠了一捧星河的水。
孟远听见了观众席传来的惊呼与尖叫声。
余年就像是本该站在台上接受万人瞩目的那一个。
节目都还没录完,但孟远已经断定,自己让人写好的通稿,全都能发了。
歌曲不长,加上前奏一起只有四分多钟。最后一个节拍落下,余年站定。他顺手将之前扔在舞台上的黑色半透明丝带捡起来,缠在了右手手腕上。随后朝向观众席,深深地鞠了一躬。
汗湿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轻晃,露出微微泛红的眼尾,“大家好,我是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