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的话说了一半忽然停住了,罗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很快发现了众人视线的焦点都落在了斯莱特林的长桌旁。斯莱特林魁地奇队唯一一个正人君子、从不恶意犯规的前任找球手、荣获霍格沃茨十大最英俊男生评选……总是对所有人彬彬有礼的六年级生特伦斯·希格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绕过了半张斯莱特林长桌,站在了卡珊德拉的面前。
“喔,他不会是要……”阿斯托利亚梦幻般喃喃地说,晃了晃旁边达芙妮的胳膊。
斯莱特林的大部分人也停下了拆包裹、看来信的动作,富有八卦精神地看着这场即将上演的浪漫情景剧。
特伦斯看上去精心打理过自己,银绿色的领带不偏不倚地系着,琥珀色的双眼诚恳而清澈。他甚至绅士地等卡珊德拉慢慢放下餐巾,转过身才开始一套流畅完整的邀请礼仪——
姿态端庄、彬彬有礼地走到卡珊德拉面前,右臂前屈伸出手,掌心向上,左手放到背后腰间的,用清晰坚定的声音说:“沃尔夫林小姐,恕我冒昧,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你一同参加圣诞节的正式舞会,并作为我的舞伴前往呢?”
礼堂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屏住呼吸等待着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斯莱特林长桌旁边,贝蒂用一脸期待的表情看着他们,恨不得替卡珊德拉答应哥哥的邀请,好让他得偿夙愿;德拉科挑高了眉毛,看上去难以置信有人抢了他的风头;还有一些男生在懊悔早知道还能在大礼堂干这事,似乎邀请的成功率一下子高得惊人,全然忘记了如果被拒绝会有多尴尬。
卡珊德拉看着面前的特伦斯,注意到他忐忑的眼神、微微冒汗的额头和有些颤抖的手。她强迫自己不在众目睽睽之下看向格兰芬多长桌,用淡漠的绿色双眸看着地板。
“我……”
这一瞬间,她的大脑里仿佛有五百只曼德拉草在齐声尖叫,吵得她头痛欲裂,又好像只过去了千分之一秒,一切声音都无影无踪,只剩下她父亲的“和纯血巫师一起”以及弗雷德的“愿意和我一起参加舞会吗”在交替回响。
那么,就如他们所愿吧。卡珊德拉嘴角扯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她把戴着手套的手傲慢地搭在特伦斯的掌心,轻得像一片雪花。
她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在礼堂回响。
“我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章提到弗雷德答应乔治赚来的第一笔钱给他先用,于是只有乔治买了新礼服。也存在一部分这个的原因,弗雷德直接放弃了邀请卡珊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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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廊桥旁
乔治猛地沉下脸,隔着一张长桌看着他们交叠在一起的手。他对吃了一半的早餐仿佛失去了兴趣,把盘子往桌前一推,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大礼堂。
“他在搞什么鬼,”罗恩问,“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啊?”
“是啊是啊,跟乔治没关系,跟你关系比较大。”弗雷德讽刺地说。
“啊?虽然我觉得她挺好看的,但是——”
“闭嘴吧,你这个愚蠢的大呆瓜,不然你就要小心连女士礼服也没得穿了……”弗雷德说,“不过我劝你加快速度,不然好姑娘就被挑光了*。”
他的魔杖尖威胁式地对罗恩喷出了几个火星,然后急匆匆地出去追乔治了。
他们都离开了,罗恩收回了张望斯莱特林长桌的视线,而是隔着桌上摆放的大量食物望着哈利。
“我们也应该采取行动了……邀请一个人。弗雷德说得。我们可不想最后跟一对丑八怪跳舞。*”
赫敏高高挑起了眉毛,看上去愤怒而难以置信,她说话的声音也有些结巴:“对不起,一对、一对什么……?”
“唉,你懂我的意思嘛,赫敏,”罗恩耸了耸肩膀,不以为然地说道,“我情愿一个人去舞会也不愿意找——,比如说吧,爱洛依丝·米德根。”
哈利原本想告诉罗恩,乔治究竟在气愤什么,但是好朋友们的战火成功带偏了他的注意力。
他息事宁人地说:“其实爱洛依丝长得也挺漂亮的,她的粉刺最近好多了……”
罗恩反驳:“她的鼻子有点歪。”
“喔,我明白了,”赫敏被彻底激怒了,说道,“原来归根到底,你是想邀请一个愿意接受你的最漂亮的姑娘,即使她是斯莱特林或者布斯巴顿的也无所谓?”
“呃——是啊,说得基本没毛病。”罗恩说。
“很好,我明白了。”赫敏没好气得说,然后提起重重的书包,没再说一个字,快步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
卡珊德拉站在铸铁廊桥上吹着风,夕阳西下的时刻,很少有学生会路过这里。她可以看见整个黑湖连同远方绵延的山峦,以及幽深、危险的禁林。
环绕着霍格沃茨的黑湖平静而泛着细小的波浪,夕阳的余晖落在水面,折射出耀眼的鎏金水波,世界好像是寂静的。
忽然,她的注意力被黑湖旁边一对拉拉扯扯的年轻人吸引了。那个又高又壮的男生好像非常执着,他追着一个有着乱蓬蓬头发的女巫,直到黑湖边上,而且看上去正在低着头恳切地请求她什么。
真是罗曼蒂克,好像现在不是快要到圣诞节,而是一夜之间到了春天……
他们交谈的声音随着风传入卡珊德拉的耳朵,那个男生的英语里带着明显的德国腔,非常古怪:“……赫—米—恩,我能这么叫你吗……舞会……你是否愿意……”
而那个女生似乎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回答:“什么,你确定是我?嗯……如果你没有找错人的话,我的意思是,好吧……我答应了。”
卡珊德拉终于后知后觉地认出来,他们是那个总是阴沉着脸的德姆斯特朗勇士威克多尔·克鲁姆,以及格兰芬多万事通小姐赫敏·格兰杰。
她饶有兴趣地换了个姿势吹风,晚风吹过她长长的、灿烂的金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嘴角也出现了隐隐的笑意。
克鲁姆坚持用不太熟练的英语,和赫敏又聊了几句,大概就是关于他早就注意到了她、对她这样聪明好学而美貌的英国女巫很有好感之类的啦。赫敏不安地绞紧了手,看得出来她对于追求者表达爱慕的举动毫无经验,支支吾吾,涨红了脸,只会吭吭哧哧说谢谢,好像洛哈特在糊弄疯狂的书迷——
这个傻姑娘。卡珊德拉心想。她对于处理这些问题早有经验,只需要把他们的表白置之不理,拒收所有来路不明的礼物,他们自然会知难而退的。
特伦斯是个意外。
“总之——就这样吧,我还有别的事。”赫敏含糊地嘟囔了些零散的单词,然后故意在克鲁姆的注视下走到了别的地方。
她看见了廊桥上懒散地站着的卡珊德拉,眼前一亮,几乎立刻向着她的方向跑去。
“——下次见,赫——米恩!”克鲁姆蹙着眉站在她身后遥遥喊道。
“看起来克鲁姆先生总是出现在图书馆的理由找到了,”卡珊德拉揶揄,“聪明而迷人的格兰杰小姐。”
赫敏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她身边,闻言一愣,脸色尴尬地爆红,嘟囔着:“你听见了!唉——如果你一开始就站在这里,确实也能听见——好吧,他说他确实不是去看书的。”
“我本以为你会和波特,或者那个小韦斯莱一起去舞会,”卡珊德拉说,“鉴于你们三人永远形影不离。”
“我想过和罗恩一起去舞会,但是……”赫敏断然止住了话头,像是遮掩什么似的,“对了,我确实是在找你,因为弗雷德和乔治说找你有点事,但是在城堡里到处都找不到你。”
“喔,那让他们等着去吧,”卡珊德拉不耐烦地说,“我是他们专属的家养小精灵吗?必须随时响应尊贵的韦斯莱先生们的召唤?”
赫敏看上去对于这番家养小精灵的言论颇有微词,但她不敢在一个斯莱特林面前宣扬“家养小精灵解放阵线”,毕竟他们几乎可以算得上特权的代名词了。
“那、那为什么你会和双胞胎做朋友?”赫敏说,“你看上去更像个拉文克劳而非格兰芬多——我是说,关于学习的那方面。”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赫—米—恩?”卡珊德拉用一种相当刻薄的口吻说,“你为什么想过和小韦斯莱先生一起去舞会,我就是为什么会和他们待在一起……像是从蛇巢掉进了鼹鼠洞,哈!”
赫敏呆呆地望着她,似乎被这一句话中巨大的信息量震傻了。
随机,她反应过来了一般,小声说:“……是啊,可是罗恩花了三年时间也没有发现他身边的人,却有别人注意到,其实我算是个好姑娘。”
她们并肩站在湖面上空的廊桥上,看着又大又圆的橘红太阳把天边的云层染成绚烂的金色。
“韦斯莱家的男孩都是这样吗?”卡珊德拉轻声说,她翠绿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夕阳的光辉,藏着一些看不懂的东西。“在需要的时候,他们可以变得很可靠,很热情,但是当你抱有希望的时候,他们一下子离得很远……”
“总是如此。”赫敏说。
“但是当你答应了克鲁姆之后,却发现自己还想着他,是不是?”卡珊德拉看着她,“我知道你是这样想的……”
因为她也是如此。
“但是最悲哀的是,我甚至没有理由可以生气。”赫敏对她说,“他甚至从来都没有把我看成是一个——一个不同性别的女生,而不仅仅是可以陪着他们冒险胡闹的朋友。而你——”
“而我原本以为我们之间是有什么的,”卡珊德拉说,“准确来说,我曾经以为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她终于把内心里晦涩的感情吐露了出来,对着一个同样以聪慧著称的女巫。像是放下了胸口压着的巨石,可是失去了它的遮挡,她觉得心口空荡荡的,随时都有风会灌进来,呼啦啦地吹过。
她们沉默着,站在廊桥上,一起看着最后一丁点夕阳也坠入了地平线下面,夜晚越来越近了。卡珊德拉感到一阵悲哀,不为弗雷德或者乔治,只是为了她自己……如果她足够坦率而勇敢,是否就不会错过这一切?
她没有做错什么,乔治也没有错,弗雷德也没有做错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可以是很纯粹快乐的,但是感情并非能够随便掌控的东西。卡珊德拉曾经以为自己足够强大,能够背叛来自家庭的束缚,能够摆脱雷电施加在她身上的诅咒,可到头来她还是想要和别人一起分担痛苦、快乐和她的恐惧无助。
她告别了赫敏,踏上了回寝室的路,心底还埋藏着一丝希望。
如果他们像在禁林一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含有大量原著情节,算是罗赫感情的萌芽吧。
下一章开始不要钱洒糖,我发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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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小花房
时间倒流回那个鸡飞狗跳的早上。弗雷德匆匆忙忙从礼堂跑出去,追上了乔治,哪怕他此刻已经半只脚踏进了寝室大门。
万幸的是,此刻李·乔丹和克雷瓦尔都不在宿舍,只有乔治一个人坐在床上,手里把玩着跟哈利借来的金蛋和金发条,这给了他们兄弟俩一个绝好的谈话机会。
“我真不敢相信!你只是犹豫了那么一小会!那个斯莱特林的什么格斯就突然冒了出来!”弗雷德一屁股坐在了他对面,愤愤不平地说。
乔治把手里插着发条的金蛋扔给了弗雷德,毫不意外他能接个正着。
在弗雷德进门之前,他躺在床上生了好一会气——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就那样从格兰芬多长桌前站起来就走了——一个美丽的斯莱特林女巫被同学院的纯血小白脸邀请走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但是他确实心里非常不舒服,比听上一晚上费尔奇尖酸刻薄的辱骂更不舒服,比看见父母给伟大的大脑瓜级长珀西热烈的颊吻和拥抱更不舒服……
躺在杂乱却令人安心的寝室里,瞪着金红色的床幔,乔治不得不承认一个他不愿意面对,但是确实发生了的问题:他和弗雷德一样,对卡珊德拉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
但是这一点都不奇怪。
他们从小到大都形影不离地陪着对方,他每一个快乐的回忆都与弗雷德相关,就连看人的眼光也相似得可怕……
不过说真的,像卡珊德拉这样的女巫并不多见,是不是?你不能在霍格沃茨找到第二个主动半夜去禁林冒险、在城堡回廊里夜游的女孩了。
“这么一想还真是,”弗雷德听见了他的腹诽,笑着说:“赫敏会,但她是为了从小罗尼和哈利手里拯救下学院杯;疯姑娘卢娜也会,但每次撞到她我都怀疑她在梦游——哦,不!”
他不小心把金蛋上插着的金发条拨动了一下,金蛋立刻顺着缝隙弹开,一种极为恐怖的、尖叫刺耳的惨叫声充满了整个房间。
“快合上!我们非得每天都听几遍珀西唱歌吗!”乔治难以忍受地说:“说真的,除了级长浴室的瓷砖,没人能受得了他洗澡时的歌声——这个蛋真的不是瓷砖变的吗?”
弗雷德立刻喘着粗气、扑过去把金蛋死死地合上了。
经过这么一打岔,乔治心里头的那点不快算是散去了一些。他往背后塞了个金红色的抱枕,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躺着,交叠起双腿,说:“但是无论如何,我已经没有机会了,而你邀请了安吉丽娜……”
“瞧瞧,我是为了谁邀请的安吉丽娜!”弗雷德大声嚷嚷,“你说了三百遍卡珊德拉更喜欢我,难道她喜欢谁的表现就是躲着谁不见?”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本有着浪漫紫罗兰色封皮的书,冲着乔治的脸瞄准并扔了过去,结果当然是被他躲过一击。
“说真的,我觉得《迷倒女巫的十二个制胜法宝》不一定适合我们的情况,说不定它就是洛哈特换了个笔名来骗人的……”弗雷德自言自语地说。
但是世界上也不会有第二本书来帮助这两个大男孩来寻找真爱了。尤其是他们的情况是如此复杂,可能只有梅林知道,要怎么平衡三个人之间的感情。
“迷倒女巫的第一个制胜法宝……从你的着装开始。没有女巫会喜欢邋遢的男巫,就像没有一个男巫会喜欢头发打结、脏兮兮的女巫一样,你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拥有良好的卫生习惯……用合适的着装迷倒女巫。”
他们俩在上魔咒课时凑在一起,精心研读了这本巨著的第一章,然后乔治宣布他要斥巨资购入一套挺括的西装。弗雷德大为恼火,但是众所周知,卡珊德拉会对着每一个她看不起的人大肆嘲讽其穿着。
他不想在万众瞩目的舞会上,身着发霉的礼服去牵喜欢的人的手。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会同时答应我们两个人的追求?”乔治沉默了一下,显然陷入了另一番挣扎:“这样对我们所有人都好。”
没有回应。
弗雷德双臂枕在脑后,他蔚蓝色的瞳孔不知落在虚空中某处,但细看就会发现他双眼失神,脑海里一片空白。而出乎意料的是,过了很久,他开口道:“……这可有点超越限制了,老兄。但是谁让我们生来就不是为了循规蹈矩的呢?”
“这世界上也只有你能毫不费力地读懂我了,”乔治说着,翻开了那本购入于翻倒巷的梦幻紫色封皮的《迷倒女巫的十二个制胜法宝》。
“‘第二章,了解她的喜好;第三章,多和她相处,让她潜移默化地习惯你的陪伴;第四章,写情书或者送礼物……’有了!第八章,‘对她吐露你的内心想法,真挚表白……最简单有用的办法,直接强吻她!’我们跟她表白过吗,弗雷德?”
“似乎,可能,大概是没有的。”
“我们写过情书吗?”
“……没。”
“好极了,听上去还来得及挽救……嗯,我们可以小小地做上一些准备……”
………………
大约现在正值晚餐时间,大多数人都在大礼堂享用丰盛的美味佳肴,从廊桥到魁地奇球场的这段路程里,卡珊德拉没有见到一个人。
她背着书包,慢慢独行在草坪上,前方就是草药课的三个温室,从这里到进入城堡,还需要绕上很大一圈,只有在这种时候,卡珊德拉才会偶尔觉得扫帚也算是一种方便的出行工具……
奇怪的是,温室门口立着一具无头盔甲,她没有多想,以为是斯普劳特教授的新防盗措施。
而大意的后果就是,卡珊德拉又被人一把抓住胳膊,拉进了斯普劳特教授的二号温室里。
不同于一号温室的常见无害性药草、三号温室里张牙舞爪的危险黑暗植物,二号温室以各种各样的珍奇鲜花为主,也被大多数人戏称为“小花房”。
这里有着会模仿人说话的银喇叭花、能随着温度变色的保加利亚玫瑰、爱什么时候看太阳就什么时候看的向日葵、苏格兰人都喜欢的洋蓟和专为圣诞节培育的槲寄生……
卡珊德拉甚至没有多少惊吓的情绪,因为早在一年前,弗雷德和乔治就常常在夜游时突然把她拽走,然后给她展示新研发的小玩意什么的——
可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对黑暗中突如其来的吻无动于衷。
一个滚烫、紧张的吻。
她的全身都因为晚风吹拂冰冷寒凉,但是对方全然不在意这一切,温润炽热的唇瓣落下,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的同时好像也夺走了她的声音。
卡珊德拉能感觉到抱着她的男孩双臂紧紧环绕着她,动作生疏而僵硬,但是在亲她的时候却没有犹豫,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好像在说——
你能感觉到我的喜欢吗。
你能容忍我的冒犯吗。
在觉察到他还有更进一步的冲动时,卡珊德拉开始挣扎了起来,她一把推开了面前的人,让毫无防备的他重重地撞在后面的花架上,发出一声巨响,他闷哼了一声。
花架上摆着的各种鲜花发出了危险的碰撞声,就连门外的无头盔甲也发出了铁片摩擦的咣当声,银喇叭花们学舌般发出了高高低低的痛呼声。
卡珊德拉抽出魔杖点亮了温室里的枝形吊灯,周围的一切,从成团簇拥的玫瑰到她对面的人,都显露出了原本的轮廓。
“乔治·韦斯莱!”她愤怒地说,声音因为怒气而显得压抑:“你发什么疯!我以为你是比较冷静有脑子的那一个,结果事实证明,你们两个都是一样自私而无礼的蠢货——”
乔治看着她因为生气而愈发明亮的绿眼睛,感到一阵难堪。
他原本无比希望她能分辨他们的不同,也希冀于她衷心的赞扬,但绝不是在他鼓起勇气亲了她之后。
“乔治?”他轻轻地重复,咬紧了牙拼命克制着不把周围的花盆砸个稀巴烂,“所以,在你眼里一直都能清楚分辨我们,但是你只喜欢弗雷德,只愿意和弗雷德接吻……就像那天晚上一样,是吗?”
他在来之前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想以一个黑暗中的吻为开端,把整个温室开放的鲜花送给卡珊德拉。但是她似乎总有办法,轻而易举地让他溃不成军……
卡珊德拉看着他发红的眼眶,愣住了。
思绪在短短一瞬间百转千回,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乔治对于她的玩笑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也明白了他的不安和痛苦。
“‘只喜欢弗雷德’?”卡珊德拉叫了起来,“那这又算什么!”她把落在地上的书包粗暴地扯开,翻找出她厚厚的、做满了笔记的《千种神奇草药和覃类》,毫不心疼般哗啦啦拨动着书页,一枚保存得完好无损的金茶花标本从最新的那一页掉了出来,落在地上。
乔治看着它,小心翼翼地俯身拈起了茶花,用衣角擦去了上面的泥水之后抬头看着卡珊德拉,他紧紧抿着嘴唇。
“你知道这是我给你的?”
“一直都知道。”卡珊德拉说道。
有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了下来,被她胡乱抹去,蹭得眼角发红。
乔治和弗雷德都没有见过她如此软弱的一面。在他们眼中,卡珊德拉似乎永远高高在上,用女王般的姿态给他们提供以各种魔法的帮助,似乎永远不会放任自己陷入失序的情感。
但是今天他们才意识到,哪怕是浩瀚的银河,有时也会划过流星。
乔治手足无措地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伤害自己脆弱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把卡珊德拉抱在怀里,用清爽的肥皂香气和温暖的旧毛衣味道将她包围。
“对不起。”乔治小声地说。他能感觉到怀里的女孩已经很倦怠了,带着室外十二月的寒意。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旁边的银喇叭花用一模一样的声音小声重复,头顶的槲寄生被震得轻轻摇摆,漂亮的小红果子一明一暗地闪烁着。
卡珊德拉抬头看着乔治,他明亮的蓝眼睛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
……你早就知道的不只是他是谁,还有他们也许天生脑子里就少点东西。她有些自暴自弃地想。
“你就不想再说点别的什么吗?”卡珊德拉低声说。
乔治茫然地看着她,愣了一会,不安地在心里盘算了好一会,不知道是否应该把提前准备好的台词背一遍,绞尽脑汁,最后憋出来一句,“……我也一直都喜欢你。”
“……”卡珊德拉沉默片刻,最后叹了一口气,粗暴地拽住乔治的领带,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继续了之前的那个吻。
对于两个六年级的学生来说,这是个纯情得有些拘束的吻。他们的唇瓣亲昵地贴合在一起,柔软而温和地厮磨含吮,像是在小心翼翼地互相试探,生怕惊扰了静谧的空气。
直到剧烈的心跳和缺氧而有些头晕的状态提醒他们,应该放开彼此,否则他们可能会成为巫师界第一对因为接吻而死的傻瓜。
“梅林的裤子啊,像做梦一样。”乔治喃喃大声说,然后被卡珊德拉捂住了嘴。
“你想让‘银舌头’喊得整个温室都听见吗?”卡珊德拉脸上出现了一片因为羞恼的红晕,这让她愤怒的表情因为生动而愈发可爱,尽管她竭力克制,但是急促的呼吸还是出卖了她。
门外的盔甲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过来,似乎也对温暖的花房里发生的一切兴趣盎然。
乔治看着她,他们俩谁也没有再说话。
乔治轻轻挥动了一下魔杖,默念了一句咒语,好像整个温室的花都一下子苏醒了过来,在寒冬齐齐绽放,各色魔法玫瑰都摇摆着变成了深深浅浅的红,有卡珊德拉钟爱的烟粉色,也有炽热浓烈的血红。
似乎不习惯被紧紧盯着,这些玫瑰躲躲闪闪地举起叶子半遮住自己的花瓣,好像娇羞的少女掩饰住爱慕的心思。
最后是乔治打破了平静:“卡珊德拉,你知道……我和弗雷德都喜欢你吗?”
“哦!当然!”卡珊德拉没好气地说着反话,飞快地瞥了一眼好奇地朝这边探头探脑的魔法玫瑰们,她赌气般地说,“我一点也不惊讶,为什么从来没从你们嘴里听到半个字——关于你们兄弟俩的喜欢。是因为这对你们来说喜欢一个斯莱特林太丢人了吗?”
“绝无此意。”乔治飞快地说,“而且我一直以为,你,嗯,只喜欢弗雷德,甚至会在决斗输给他之后奖励他一个吻什么的——”
卡珊德拉面色古怪:“他就是这么跟你炫耀的?”
“我没有!”门口传来了大声反驳的声音。
卡珊德拉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然后被吓了一跳——那个一直伫立在门外的“无头骑士盔甲”空空如也的脖子上忽然发出了声音,十足恐怖。
“哦……对不起,我忘了把帽子摘下来。”这个熟悉的声音接着说,然后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盔甲手臂,把头上(不存在的)帽子摘了下来,露出一颗火红色的脑袋,“无头骑士帽!只要戴上,就没人能看见你的脑袋——”
弗雷德走了进来,带着嘎吱嘎吱的盔甲活动声,他把高顶帽子随手扣在了一盆向日葵上,于是金黄色的花盘也不见了。卡珊德拉很怀疑他等会是否还能记得自己把帽子扔到哪了。
“别把你感觉到的情绪—当成既定的事实好吗兄弟。”弗雷德脸不红心不跳地凑到了卡珊德拉面前,冻得哆哆嗦嗦口齿不清地说:“为了照顾他的情绪,我做出了伟大的牺牲——”
卡珊德拉给他施了一个保暖咒,意味不明地说:“伟大的牺牲是指主动邀请约翰逊跳舞吗?还是说你愿意继续保持你高尚的牺牲精神?那为什么不接着装成盔甲看门呢?”
“……什么?唉,我只是随便找了一个视线里能看见的姑娘,不是安吉丽娜也会是艾丽娅或者金妮——不是,我绝对没有轻浮对待感情的意思!”
只见自己越描越黑,弗雷德嘟囔着把盔甲脱了下来,又和乔治对视了一眼,挠挠头,决定把解释的重任继续交给乔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