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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不知道用了多少办法才让裴溪洄把烟戒了,怕他一个人戒会难受,就陪着一起戒。结果他刚出去几天啊裴溪洄就又抽上了,还一连抽三包。

    整个客厅都因为他这句话变得死寂,静得仿佛空气都被冻结成冰。

    说完这句他再也没出过声,就那样冷眼看着裴溪洄。

    裴溪洄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怕,两只手撑在沙发上恨不得打哆嗦。靳寒不说话只盯着人看的时候太吓人了,他出了一身冷汗,都能感觉到汗水顺着背在往下淌。

    他不敢抬头,垂着脑袋看抵在自己膝盖上的一双腿,隔着两层布料都能感觉到结实贲张的肌肉。

    靳寒以前能用这双腿撑着把他整个儿架墙上,没两个钟头不给下来。

    那腿一动,裴溪洄立刻想往后缩。可靳寒伸出手,死死摁着他的腰让他动弹不得。

    他一只手摁在裴溪洄腰上,另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两只大手活像两片被烧热的烙铁,带着厚厚一层茧卡着他的下巴,逼他抬头。

    裴溪洄浑身哆嗦,一对上他的眼睛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然而靳寒却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是不是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告诉我。”

    他不想再质问裴溪洄为什么抽烟。

    抽都抽了,生气和责骂又不能把他抽进去的烟从肺里倒出来。

    相比于此,他更怕他在自己不在时受了委屈,还逞强不告诉自己。

    他认定裴溪洄在他那次出差时出了什么事,自责自己没看好弟弟才导致这样的结果,早知道会变成这样那他绝对不会出那次差,他会一辈子都守在弟弟身边。

    裴溪洄一愣,用力眨了下眼,原本因为害怕而紧拧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了,两只眼睛先是瞪得溜圆,然后慢慢、慢慢地被水汽充满,熬红一片。

    上一秒还闷在胸腔里的害怕、绝望、崩溃,在这一个瞬间全都变成了委屈。

    他多想像小时候那样扑进靳寒怀里,说哥你抱一抱我,抱抱我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但他最终也没去要那个抱,只是握住靳寒的手,在他掌心蹭蹭脸。

    他说我心里压着很多事,乱七八糟的解不开。说话的声音很轻,细细低低的,像是幼崽在求救。

    “什么事?谁的事?”靳寒问。

    “我的事,我们的事。”

    “说出来。”

    裴溪洄张了张嘴,放开他的手,低下头。

    他又一次把手伸进自己头发里狠揪,他每次逃避和靳寒沟通时都会这样。

    冷战、争吵、回避,两个人第三次重复这个毫无意义的过程。

    他自己难受,也让靳寒生受折磨。

    靳寒知道他不想说,也不想再逼问。

    胃部的灼痛越发强烈,仿佛里面在着火,温度最高的那层火焰贴着他的肉烧灼。

    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疼和累,累得恨不得现在就晕过去把脑子清空。

    “不想说就不说,去洗澡睡觉。”

    他起身呼出一口气,按着胃往沙发外走,想去找片胃药再喝点热水。

    刚走出两步,手腕忽然被攥住。

    裴溪洄抓着他使出全身的力气说了句:“哥,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们……要不然分开一段时间,行吗?”

    话音落定,靳寒就僵在那儿了。

    人在遭受巨大的恐慌或荒谬到无法理解的事时,第一反应不是尖叫或哭泣,就是愣。

    脑子里一片空白,反应不过来。

    思绪乱糟糟得散成无数条细线,怎么都无法凝结成一股。

    他维持着向前半步被抓着手的姿势足有两分钟,两分钟后他挣脱裴溪洄,抬手扯松领带,扯了两下后干脆直接把它拽下来,一圈一圈绕在手背上。

    他转过身,拿起桌上那杯酒喝了。

    酒是裴溪洄的,他喝酒喜欢放冰。

    冰凉的酒水滑进胃里,把那股疼得要命的火浇灭,他才能开口说话,嗓音哑得厉害。

    “怎么分?一段时间是多久?”

    裴溪洄鼻子发酸,眼眶也红了。

    “就……分开,不整天都在一起了,各自去忙一点各自的事。”

    “不要像今天这样,你十一点半回来,我就得什么都不干在家等你到十一点半,然后再开始吵架、难受,装的什么事都没有其实什么都不一样了,我觉得累,我不想你也这么累……”

    靳寒沉默地看着他,目光落在他脸上。

    就像太阳底下落在纸上的一束强光,落在哪就把哪烫出个小洞。

    裴溪洄是个贴心但不细心的人。

    生活中的小事,他能看到的他都会照料好,但有很多他经常看不到,他自己的日子过得都大大咧咧的怎么糙怎么来,很多事靳寒不和他说他就发现不了。

    他不知道靳寒出差的城市暴雪封路,他在高速上开了两天一夜的车才赶回来。

    他也不知道靳寒胃疼得厉害,从回来到现在连一口热水都没喝上。

    他从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直白地表达自己。

    他不会管靳寒回这一躺家有多波折,他只知道自己等到十一点半,不乐意。

    他也不会想靳寒为了把他们的关系扳回正轨付出了多少,他只知道现在的生活让他不开心。

    靳寒以前从不在意这个,两个大男人谈恋爱过日子没必要那么精细。

    性格使然,他更不会和裴溪洄说自己做了多少。

    他比裴溪洄大九岁,把他当心肝子宠到大,刚确定恋爱关系时裴溪洄十八岁生日只过了两天,那么小,还是个小孩儿呢,他理所应当地要惯着。但是现在……

    靳寒俯身坐到沙发上,用力摁了下胃,里面开始绞着疼。

    “说那么多,其实你是想分手了,是吗。”

    “不是!我没想分手!”裴溪洄立刻否认,有些慌乱,“不是分手,我怎么会和你分手,我只是想分开一段时间,让我自己过。”

    “在我这分开和分手没区别。”靳寒说。

    “怎么就没区别?怎么会没区别!分开我们就不是一对了?分开我就不是你弟了?在你眼里就只有住在一起和分手两种模式是吗?那那些异地恋的都别过了离婚得了!”

    他扯着嗓子吼出这些话,还弄洒了桌上的酒杯,吼完看到靳寒脸上的无措和茫然,猛地愣住了。

    “对、对不起哥,我没想说这些,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他低下头,用力搓了把脸,伸手去摸烟盒发现里面早就空了。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纠结过,他从小到大做所有决定都是干脆爽快的,没犹豫不定过,没左右为难过,更没怕过什么。

    十八九岁时狙击枪红点顶他脑瓜子上他还能没事人一样和靳寒调情。

    可现在靳寒就坐在他身边,他竟然怕得连话都不敢说。

    “不聊了,行不行,再让我想想。”

    他理所当然地拒绝沟通,想着撤回刚才的话那刚才的一切就都没发生,只要他说他不想聊,靳寒就还会给他时间,让他想那些根本就理不通的事情。

    但这次靳寒没惯着他。

    “所以在你想好前我就得一直悬着脑袋等着,等你把我甩了或者勉强继续和我过?”

    靳寒身子前倾,手撑在沙发上,撩着眼皮从下而上看着他。

    裴溪洄脖子上凸起的喉结,不再像十七八岁时是一个圆圆的小包儿了,现在他喉下两寸那一块凸起很性感,有成熟男人的味道。

    既然成熟了,就不能再干小孩儿事。

    “不行。”靳寒斩钉截铁地告诉他。

    “聊清楚,聊透。”

    “我和你聊不着,我自己都没想好呢你让我怎么聊。”他的脸痛苦地扭曲着,眉心用力拧成个疙瘩,手上夹着几根薅下来的金发,“我现在说不明白,你能不能等我——”

    “给我个理由。”

    靳寒打断他的话,不想听他再说出一句“等”来。

    他现在只想知道理由,要分手的理由,冷战半年的理由,无数次无意义的争吵的理由。

    裴溪洄说不出口,靳寒帮他说:

    “我让你觉得压抑了?嫌我管太多?”

    裴溪洄没吭声,两三秒后说:“这么多年了,我们……”

    “嗯,这么多年都是我,烦了。”

    裴溪洄瞳孔骤缩,不敢置信他会这样说,张张嘴想说不是,但声音小得只剩个口型。

    靳寒耐心告罄:“罪犯执行枪决前都有个罪名,你死都不让我死个明白?”

    裴溪洄捂着自己的脸,快要把自己折磨死了,“我说出来,我们俩就彻底完了。”

    靳寒听笑了,现在和完了有什么区别。

    “行,那我最后问一句——”

    “你想分开想多久了?”

    “……一年多了。”

    胃里猛地一抽,靳寒疼得嘶了下气,胃是情绪器官这话在他身上一点没错。

    原来不是半年前,而是一年前。

    在他以为他俩甜甜蜜蜜过日子的时候,裴溪洄就已经对他感到厌烦,只是那时候还勉强能装、能演,后来演都演不下去。

    他可以接受裴溪洄一时冲动脑子糊涂了和他提分手,甚至说他今天从别处受了气回来和自己闹一通撒气都行,靳寒都不会动怒,揍两下就过了。但一年不行。

    他想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换成分秒要以万计,那么漫长的时间,他每天睁眼时,每晚闭眼前,都在想着怎么摆脱自己。

    靳寒没再问任何问题,拿手机给律师打了个电话,让对方明天过来一趟,说完站起身。

    裴溪洄心里莫名发慌,跟着一起站起来:“叫律师干嘛?”

    靳寒抬腿往卧室走,给他扔了句。

    “起草协议,我们离婚。”-裴溪洄傻了。

    很长很凌乱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靳寒要和他离婚,靳寒说要和他离婚,这怎么可能呢?根本不可能。

    他都没想过这两个字能从靳寒嘴里说出来。

    直到两分钟后对方拖着行李箱从卧室出来,他才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似的猛然清醒。

    他追上去抓住靳寒的手。

    “你要干什么?收拾东西干什么?”

    “我不离婚,我不和你离婚!你要干什么啊,你别吓唬我,我把我那些话全撤回来,你也把你的话撤回去好不好?”

    “我没想离婚我也没想分手,我只想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下。”

    他彻底慌了,慌得想穿越到五分钟前把发生的事统统删除掉。

    一股死刑犯即将被行刑的阴恻恻的恐惧感,从他的头顶一路贯穿到脚底,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知道用力拉住靳寒,不让他离开自己。

    靳寒捂着剧痛的胃,嗓子眼里冒出了血味,他咽下那口血。

    “我一直都冷静,我也没觉得你冲动,想了一年的事不叫冲动,叫蓄谋已久。”

    说完他不再理裴溪洄,拉着箱子往门口走。

    裴溪洄追上去,跑得太急被沙发绊住摔了一跤,小腿骨“铛”一下磕在花盆上。

    这一下疼得他怀疑骨头都碎了,但他顾不上疼,连忙爬起来扑过去扯住靳寒的行李箱。

    “你去干什么?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酒店。”

    “酒……你别去了,你在家睡吧,我去酒店,刚回来就走你不累吗。”

    “你真在乎我累不累吗?”

    “哥!”

    裴溪洄拼尽全力喊出这一声,喊完两行泪就从眼眶里滑了下来。

    他这些年已经很少哭了,一整年也不定有一回,不像七八岁的时候,是个远近闻名的爱哭鬼,眼泪说来就来,看到靳寒的手破点皮他都要哭一场。

    他哭起来也逗。

    闭着眼睛,捧着靳寒的手,忒喽忒喽地边掉泪边数落他,嘴巴撅成个type-C充电口,说到伤心处还会特别使劲儿地擤一下鼻子,声音那么老大,就像朵滑稽的小喇叭花。

    这样哭很不体面,别人看到都笑话他。

    就靳寒笑不出来,他只觉得心疼。

    所以他很少让裴溪洄落泪,床上都舍不得,但现在不了。

    他不舍得让裴溪洄疼,可裴溪洄很舍得让他疼。

    “让开。”他冷声说。

    “不让!我不让你走。”

    裴溪洄抓着他的手,顺着他的大腿滑跪到地上,一哽一哽地哀求。

    “我不想离婚,我只说分开一段时间,我错了,不分开了,一天都不分开了,我留在家里留在你身边你想干什么都行,我们好好的,好不好?哥,我求求你,我真的求求你,你别不要我……”

    玄关门开了,在楼道上打下一束光,楼道的窗没关,冷气裹着瓢泼的雪汹涌地吹进来。

    那些雪花落到裴溪洄哭红的脸上,转眼就被泪烫化。

    靳寒看了他一会儿,把他扶起来,扶着站好,用袖口把他脸上的泪擦掉。

    裴溪洄当他回心转意了,执拗地拉着他往回走,但怎么拉都拉不动,于是泪越来越多。

    “崽崽。”靳寒很轻地叫了他一声。

    裴溪洄僵在原地,应都不敢应。

    靳寒把他拉进怀里像以前那样抱着说:

    “你五岁时我捡到你,你肚子饿和我说想吃个鲷鱼烧,我没钱买,没办法。”

    “后来你到了年龄该上学了,羡慕别的小孩儿能背小书包,戴红领巾,我没钱供你上学,更没人脉帮你弄学籍,还是没办法。”

    “再后来你十五,我买了第一条属于我自己的船去跑货,光那一周我就赚了三十万,我告诉你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没办法,我会让你想要什么都要的到。”

    “??但是现在……你想离开我。”

    裴溪洄在他怀里颤抖起来,哭到喘不过气,流了那么多的泪,快要汇成一片海,他们是溺在海里的两头鲸。

    靳寒最后揉了他的头顶一下。

    “和我在一起的生活让你那么痛苦那么不开心,我总要给你想个办法。”

    “我只是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会这样,给我个理由就这么难?”

    “十八年,我养条狗也该熟了。”

    门在飘扬的雪花中重重摔上。

    裴溪洄跪在里面,脸埋在地板上,像只被抛弃的小兽趴卧着抽噎。

    靳寒拉着行李箱快步下楼,走出电梯,走出别墅,还不等走到大门口,他忽然弯腰捂住嘴巴,一口血从捂着嘴的指缝里喷溅出来,落在雪地上成了几滴红。

    【??作者有话说】

    以防有宝贝猜错我先说一下哈,小裴没有心理上或者身体上的疾病,不是抑郁症或者这个癌那个晚期的啊。

    这篇不怎么虐的,兄弟俩拉拉扯扯,爱来爱去,顶多算酸甜口吧俺觉得。

    第0005章

    愿望录音

    入夜后雪势渐大,覆盖住地上的血点。

    靳寒站在雪地上看着那片逐渐被盖住的红,并没能对自己做出什么急救措施来。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他那张冷峻的脸也显不出一丝脆弱和软化,反而更加锋利冷漠,凝结的血迹沾染在嘴角和下颌,透出股平静的、淡淡的疯感。

    他抓起一捧雪把掌心的血迹搓干净,扶着行李箱一步一步往外走。

    走到别墅门口时他站定下来,抬头看向楼上某个亮着灯的窗口。

    门口的柏树上积着一层层雪,树枝桠上挂着一串串发光流苏,斑驳的光影落在他脚下的雪地上。

    风一吹,积雪飞扬,变成一片银海,银海中无数晦暗光斑在他身上缓缓游动。

    很短暂的一个回眸后,他垂下那双黑而沉的眼珠,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别墅。

    雪地上留下两行不太平稳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开阔的公路上。

    他站在路口给自己叫了辆救护车。

    救护车刚把他拉走没多久,裴溪洄就失魂落魄地追了出来。

    他以为靳寒去了那几家常住的酒店,大半夜的开着摩托车在冷风里一家一家找。

    怎么可能找得到,靳寒正在医院打吊瓶呢。

    晚上医院人少,长长窄窄的一条楼道,被头顶冷白的灯光罩着。他和零星几位急诊患者坐在椅子上,旁边竖着个铁架子挂吊瓶。

    他挂的科室没床位了,值班的医生都不认识他,靳寒也没有要求她们给自己开个高级病房,就那样在椅子上将就着输完一瓶液。

    他实在太累了。

    累到都感觉不到胃里在疼,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想阖??上眼睛睡一觉。

    第一瓶输完时助理赶到医院,他交代了句把明天上午的行程挪到下午,这才闭上眼睛。

    但明天他并没能按计划起来去工作。

    胃痉挛引起的出血,要住院治疗。

    一连住了五天,医生才批准他出院,出院后还是吃不下东西,反胃呕吐成了家常便饭。

    他消失这么久,对外界的说法是在中心大厦开保密会议,除了助理没人知道他在医院。

    这五天裴溪洄一直在找他,给他打了几十个电话,发了上百条短信,去中心大厦门口从早蹲到晚。靳寒不接不回不见,也不拉黑他,就那样干晾着。

    第五天结束时,律师带着文件上门,说受靳总委托来和他谈离婚后的财产分割问题。

    裴溪洄才意识到靳寒是铁了心要和他一拍两散,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靳寒也真就是这样的人。

    他言必行行必果,说一不二,不容忤逆。他许下的承诺全都做得到,作下的决定也从来不会改。他留给裴溪洄的耐心用光了用尽了,这婚就非离不可了。

    裴溪洄当然不同意。

    不同意离婚,也不同意分手。

    离婚协议上靳寒分给他的东西够买下半个枫岛了,可他一毛钱都不要。

    “我自己有车,有茶社,有住的地方,这些东西都是他自己打拼出来的,全留给他。”

    律师再三和他确认真的什么都不要?

    裴溪洄痛快点头,却不签字。

    “麻烦您和他说一声,我想见见他。”

    “靳总交代过,离婚流程由我全权负责,他不会出面。”

    “他就这么狠心,一面都不给我见?”裴溪洄眼底全是这几天熬出来的血丝。

    律师跟着靳寒多年,从他发迹之前就和他并肩作战,算是开国功臣,闻言笑了笑:“这话说的,您之前不是也不见他吗?”

    裴溪洄一怔,心口被挖空似的麻。

    “是,我活该……”-

    那晚送走律师,他去了趟迷路海。

    这是他从小时候出事到现在第一次来。

    他出来得太急,脱下家居服扯件衣服就套上了,到海边感觉怎么这么冷,冷得都不真实,低头一看,身上穿的是某次做活动买的透视感深V西装,V领一路开到肚脐眼,里面连个内搭都没有。?

    裴溪洄看一眼现在几度,又扯开领子看一眼空荡荡的自己,掷地有声地骂了一串:操操操操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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