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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应闻隽没再为难他,抬脚走进舞厅的瞬间想起从前被大太太逼着去小白楼捉宋千兆的奸,那时他百般不愿,心想就算宋千兆要往宋家再抬人,又同他有什么关系。可此时换成赵旻,应闻隽却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个什么滋味,倒是天马行空地想到:莫非赵芸交代他的事,这就办不成了?又或许他先前太过绝情,赵旻这少爷脾气终是受不了他,想再找一个真同柏英一样识情知趣,顺着他哄着他的?

    可明明昨日赵旻还赖着他,说只有在他这里才睡得踏实。

    许是应闻隽面色太过难看,一路都无人敢来搭讪,管家领着他,站到一处厢房外,悄悄把门推开个缝。

    应闻隽朝里看去,见床榻之上躺着个看不清脸的东西,怀里搂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露出条白花花的大腿,二人不知是睡了还是死了。应闻隽因自己的恶毒刻薄而惊诧一瞬,继而懊恼起来,断定是被赵旻那畜生耳濡目染。正想着,就见一人晃晃悠悠,从地上爬起,狗一般甩着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几分,不是赵旻又是谁?

    他方才在死角趴着,因此应闻隽才没看见他,站起时手里还拎着整整一瓶洋酒,又回身,朝桌下伸出一手。

    一人搭着赵旻,借力站了起来。

    那放进赵旻掌心的手,拿蔻丹染了甲,十指纤纤,软弱无骨,不似应闻隽的男人手掌,骨节分明,蜷起来被赵旻握着时,指节会硬邦邦地抵着赵旻的手心。赵旻浑然不知门被开了条缝,正有人在外看着他,握着舞女的手把玩,眼睛发直,将人家的手翻来覆去地瞧,看得那舞女毛骨悚然,不明白这大少爷抽什么风,只讨好着唤了声:“赵公子?”

    赵旻突然道:“你会不会跳华尔兹?”

    舞女松了口气,以为这大少爷在床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要玩脏的,当即点了点头。

    “哦,那你陪我跳。”说罢,便拉起舞女的手,让人贴着自己,跳了半晌,腮帮子都咬紧了,说了句,“这洋人的东西就是不好,不要脸得很,跳个舞贴的这样近,手拉着手,嘴贴着嘴的,跳完舞还不知道要干什么去。”

    舞女还当赵旻故意这样讲,心道这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就是爱端着,想上床就直接上床,怎的还磨磨唧唧的,扯什么华尔兹,却依旧十分敬业,顺着他的话头道:“是啊,大庭广众的倒也还好,若是私下里这样贴着跳舞,能干出什么来,那可就说不准啦。”

    她一手搭着赵旻的肩膀,来回抚摸着他的手臂,暗示意味十足。

    赵旻嬉皮笑脸,凑近她的耳根,大概说了什么下流露骨的调情话,二人笑作一团。赵旻笑着笑着,便不笑了,变脸如翻书,嘴角一沉,显得异常阴冷,不知在想些什么,前一秒还柔情蜜意的,下一秒便如同亲眼目睹枕边人在外偷情。

    “哦?那你跟我说说,还能再干出些什么来。”

    看他这幅模样,舞女心中害怕,也不敢再吱声,听见眼前这位公子问了句:“你说我好不好?”

    舞女一愣,不明白这是什么路数,小心着应付了句:“您模样周正,出手又大方,对于我们这种人,当然是好的。”

    赵旻冷笑一声:“我好?我哪里好?偏的有人不稀罕,把我的心意扔在地上践踏,还要倒打一耙,说我逢场作戏,你说这人是不是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

    舞女已经被他的反复无常弄得有些不耐烦了,点头敷衍道:“自然是的。”

    赵旻看向她,不乐意道:“不许你说他。”

    舞女:“”

    想了想,明白过来,这种客人她见过不少,在家被妻子给了气受,喜欢到外面来耍威风找痛快,当即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将赵旻按回椅子上,给他揉着肩膀,顺着他心意附和道:“哪有做先生的,同自己太太生气呢。”

    赵旻面色古怪,仿佛很高兴似的,又不愿承认,小声说道:“他才不是我太太,他是别人的太太。他这人,无利不起早,虚情假意,做得一手表面功夫,将人哄得团团转。还三心二意,一面哄着我,一面哄着我别人,两边都不得罪,还想两边都捞着好。目光短浅的很,就爱说些情啊爱啊,将人耍的团团转,等你当真了,他又给你看他的冷心冷肺,说什么他只要钱,不要人。”

    他的语气颇不服气,颇不甘心。

    “我宁愿去出家当和尚,进宫当太监,也不会娶他当太太。本就是于我有利,用得上他,我才高看他一眼,不然就他那个臭脾气,谁受得了他。我一颗真心捧上去,他不稀罕要,我还不稀罕给了。只要钱便再好不过,回头就与他银货两讫!断个干净!”

    一番豪言壮语,听的舞女不住嘴角抽搐,心道这样的人她见多了,别看现在嘴硬,等太太杀上门来,还指不定是个什么贱骨头模样追在人家后头。

    她不跟钱过不去,只顺着赵旻的意思,嗯嗯啊啊地敷衍点头。

    第36章

    36

    末了赵旻心烦意乱地扶住头,低声道:“去再给我开间房,这里找人看着些。”

    舞女点头,起身离开,看见一人从长廊上掠过,一身长衫,模样周正,与此处的声色犬马格格不入,便多嘴问了句:“先生,您找谁?”

    那人回了句:“找着了,这就走。”想了想,又问了句:“你们几人方才在屋子里做什么?”

    舞女哪敢多嘴,回了句:“打打牌。”

    听她这样一讲,这人便走了。

    屋内的赵旻酒意上头,反应迟钝,晕眩间听见熟悉的声音,风一般卷出来,却抓了个空。他凌乱的碎发遮住俊美的脸,朝那舞女茫然问道:“谁在说话?”

    舞女摇头道:“不知道呢,瞧着眼生的很,只说来找人,已经找着了。”

    赵旻哦了声,半晌过后,突然来了句:“莫非我也昏头了不成,丢人丢一回还不够,人家早就说了要钱不要人,又怎会在意我去了何处。”说罢,便跟着舞女去到间新开的屋子里,使唤人给自己捏腰捶腿。自己则酒意上头,往枕上一栽,睡得昏天黑地,直至天大亮,才去隔壁屋子,一盏冷茶将宋稷给浇醒了。

    二人勾肩搭背,顶着一身酒气,闹哄哄地回了赵芸的宅子。

    应闻隽没再理会赵旻,翌日一早,按照赵芸交代的,将从赵旻那里得来的二十条小黄鱼又原封不动地送回到管家手上,并亲自前去赵芸的另一栋宅邸,进到她办公室中去。赵芸的秘书出来传话,说赵董事长今日忙,怕是见不了他。应闻隽赶忙道:“只给我三十分钟便可。”

    片刻后,赵芸出来了,无奈道:“我今日是真忙,你把钱给管家,我会放在心上,旁的事情也用不着你管,等着分钱就成。”

    应闻隽道:“要管的。我这两年在宋家虽没有实权,所作所为说白了也只是个传话的,可宋家的生意上到海关经销,下到工厂出货,一整条线都是我亲自盯着,我看您这些年涉及的都是实业,我帮得上忙的。”

    他心中十分清楚,过往一切早已让赵芸在心中对他盖棺定论,虽有血缘,却未必真的喜欢他这个表亲,肯带着他做生意,完全是看在赵旻的面子上。

    姑侄俩做事风格如出一辙,赵旻直截了当,喜欢直接拿钱财打发人比如对待柏英。赵芸则要更委婉些,会照顾旁人面子,但绝不喜欢深入纠缠,本质依旧是拿钱打发。

    可应闻隽既迈出了这一步,他最后想要的,就绝不止是金钱。

    片刻后,赵芸意有所指道:“坐着等拿钱还不好么?”

    应闻隽先点头,又摇头。

    赵芸道:“我不缺打杂的。”

    “但如果一个人有实业管理经营经验,又知根知底,跟您有利益牵扯,这样的人您肯定不嫌多。”

    赵芸想了想,笑道:“其实你应该有所察觉,我并不是十分喜欢你。”

    “来之前,我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准备好了听您的难听话,我想要钱,但更需要机会。”应闻隽坦然承认道,“可我的确十分怕您。”

    至此,赵芸看应闻隽的眼神才不一样起来,低头一看腕表,扔下句:“那就晚上六点,我们一起吃个晚餐。”继而又步履匆匆,回了办公室。

    至此,应闻隽终于松了口气。

    在赵芸面前,应闻隽总是觉得自己低人一等,这是他先前从未有过的感觉。这次他下了极大的决心,才敢站到赵芸面前,

    承认这种畏惧。

    赵旻宿醉,在屋中躺了一天,傍晚时分方口干舌燥地爬起,灌了一缸子凉水,却依旧哪里都不舒服,看什么都不顺眼,当即爬到应闻隽屋门前头要去寻晦气,结果扑了个空,兴师动众地将管家喊来,问他应闻隽去哪里了。

    管家道:“被大小姐喊过去了。”

    一听是赵芸,赵旻当即气焰尽消,悻悻嗯了声。又一想,突然问道:“冯先生呢?去何处了?”

    “今日一早便出门了,似是天津那边有些事,要他提早回去。冯先生定了明日一早的火车,要买些特产带回去。”管家贴心补充:“和应先生不是一道出门的。”

    赵旻似笑非笑道:“谁问这个了。”

    继而放管家离开,叫人给他拿了碟葡萄,往对着大门的前院中一坐开始吃起来。葡萄汁水顺着指尖淌到指缝里,他目光沉沉,仿佛咬的不是葡萄,而是应闻隽的肉。应闻隽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他一副要找事的刻薄模样,连招呼也不同赵旻打,要绕过他,没走出几步,便有一人,结结实实地挡在他前头。

    赵旻皮笑肉不笑道:“哪里去了?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叫我同你一道。”

    应闻隽平静道:“我今日累得很,没心情同你吵架。”

    “谁要同你吵架了,都买的什么,我看看?买那么多布做什么,我怎么瞧着这花样像是专门给女人做衣裳的。”不止如此,应闻隽手里还买了女人用的发簪、镯子、耳坠、以及一瓶美发霜。赵旻阴阳怪气道:“表哥这是做什么呀,从我这里拿的钱,这么快就花出去了,看样子是准备给我找表嫂,是哪家的小姐啊。”

    应闻隽道:“倒是可以分你一些,叫你拿去应付你那些莺莺燕燕。”

    赵旻一怔。

    应闻隽要走,这不要脸皮的混账又缠了过来,将他一抱,硬是连拉带拽地推搡到无人的角落,凑上来就要亲他,被应闻隽推开也不恼,反倒热切地看着他。才几天没有吃过肉而已,就又馋上了,捧着应闻隽的脸,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就要把自己的舌头往人家嘴里塞。

    赵旻先是亲嘴亲了个过瘾,又搂着应闻隽嬉皮笑脸:“昨夜果然是你,你去找我了是不是?”

    应闻隽睫毛垂下,避而不答。

    既赵旻就吃这套,那他做给他看就是了。

    见他这副模样,赵旻便更加笃定应闻隽是在吃醋拿性子,撒娇叫嚷道:“你可别冤枉我,什么莺莺燕燕的,酸死了,我可是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你要是连这都受不了,若是回了天津,再给你看见柏英,你岂不是要气死,我回去以后可忙得很,没工夫天天哄你,猜你心思啊。”

    应闻隽心中冷笑一声,骂赵旻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王八蛋。

    面上却不慌不忙,突然道:“你舅前几日来电话了,天津那边有事,叫我们回去一趟,宋稷可晚几日再回去。我明日一早同冯义一起走。”

    赵旻面色变了,阴晴不定道:“怎么没人告诉我。”

    应闻隽瞥他:“你日日花天酒地,我哪里找得到人。”

    赵旻皱眉道:“让宋稷跟着回去,你跟我在四川再住几天,宋家问起来,就说是我小姑留你,你现在就去打电话。”

    应闻隽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赵旻立刻不悦道:“听见没有?”

    “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你这几日,同宋稷在一起,都做什么去了。”

    赵旻稍显警觉,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应闻隽,笑道:“我小姑让你问的?让我猜猜,她是不是还叮嘱你,叫你看住我,别由着我干些害人害己的事情?”

    应闻隽一怔,倒不意外赵旻会猜出来,而是好奇赵旻到底做了何事,才叫赵芸担忧成这样,就连赵旻自己评价起来,用的也是“害人害己”这样让人浮想联翩的词。

    “我小姑还跟你说什么了?”

    赵旻光明正大地套话。

    “应闻隽,你我是什么关系,你还想管我?”赵旻忍笑,“你是我舅舅的太太,你只能管我舅舅。”

    应闻隽拉下脸来,正要骂他,就见管家步履匆匆而来,身后跟着一人。这人帽檐压得极低,一身深色衣服,长得没有什么记忆点,赵旻一见是他,便与他走到一旁。

    应闻隽看去,发现那人往赵旻手里塞了张照片。

    赵旻低头一看,笑容凝固在嘴角。

    他盯着那照片,眼睛发直,不多一会儿,便笑起来,先是压抑至极,带着痛苦讥讽的笑,继而越笑越放肆,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渗人,垂在一侧的手臂握成拳,因愤怒而颤栗,咬肌紧绷着,连带着整个人都紧绷着。自打见到赵旻起,他从来都是一副游刃有余,吊儿郎当的模样,就算被激怒了,也只是冷嘲热讽,奚落取笑。应闻隽从没有见过赵旻这副模样,只感觉现在不管谁站到赵旻面前去,便会被他给撕碎。

    赵旻大步离开。

    管家与那男人都跟在他身后,应闻隽不知发生了什么,被晾在原地,孤零零的,有虫子从他身边飞过,听见大门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直至睡觉前,赵旻都没再回来。

    应闻隽不知怎的,也跟着一夜没睡,稍稍闭眼,眼前便是赵旻那副痛苦神情,又赶紧把眼睛给睁开了。他心烦意乱,披起衣服起身,像被指引般,心中起了个念头,走到门边,察觉有人在外面。

    门一开,赵旻坐在廊下,脚底堆了一地烟头。于是今天晚上,应闻隽又头一次看见赵旻抽烟。

    他头也不回,一开口便声音嘶哑:“去哪儿?”

    应闻隽道:“天快亮了,我起来收拾东西赶火车。”

    赵旻赤红着双眼,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他将应闻隽推回屋内,顺手带上门,屋中又黑下来,显得他压迫感极强。赵旻抱起应闻隽压在床上,咬着他的脖子,低声道:“你哪里都不许去。”

    今夜的赵旻十分粗鲁。

    第37章

    37

    应闻隽忍着脾气,被他胡乱在脖子上咬了两下,心中也忽然来了气,一把将他推开,冷声道:“我今天不愿意。”

    赵旻讥讽笑道:“你哪次都不愿意。拿腔拿调的,又有哪次不是把你操服了以后就乖乖听话,任我想怎样就怎样。”说罢,又要动手去扯应闻隽的衣服。

    二人在床上扭打起来,赵旻挨了几下,虽不还手,却也绝对不卸力气,脸上顶着几条被应闻隽拿软枕抽出来的印子,就把人按在床上。黑漆漆的屋中响起裂帛声,应闻隽胯间被勒得生疼,是赵旻把他的裤子给撕了。继而以一个屈辱的姿势跪在床上,一个又热又硬的东西塞到他腿间,赵旻狗一样在他身后跪着。

    “赵旻你这畜生”

    那畜生今夜不知发什么疯,无论应闻隽如何骂他,都充耳不闻,拿手摸了两下屌,彻底摸硬,就贴着应闻隽腿心前后撞动起来。

    两片阴唇尚干涩着,被赵旻这粗鲁的动作带动,来回的撕扯之痛叫应闻隽犹如被活刮,当即弓起腰躲避,赵旻却如影随形。应闻隽躲避,他就随之压制,本只是跪在他后头,这下更要整个人都骑上来,一根硬屌凑着开凿出的湿意,蛮横地破开应闻隽紧致的肉穴,硬生生贯穿进去。

    应闻隽痛叫一声,冷汗直流,继而不吭声了。

    二人一个沉默,一个强忍,就这样干起来。

    应闻隽的心门紧闭,身体却早已食髓知味,为赵旻而打开,不一会儿交合处便传来水声,在屋中清晰可闻,更显得二人之间气氛诡谲。赵旻腾出一手,从应闻隽脖颈处突起的骨头一直摸到他跪在身侧的腿,他疯了一般,低声问应闻隽是谁的。

    没有人回答他。

    应闻隽随着他顶撞的动作时不时闷哼一声,再多的声音就不肯发出了。二人以往在床上都是越干越契合,越干越甜蜜,今日赵旻却焦躁难耐,他心中似有一个洞,本以为看见应闻隽,抱着应闻隽时便填满了,现在这个洞,却因应闻隽的沉默寡言又坍塌的更深。

    他宁愿应闻隽继续再骂他几句,打他两下。

    外头天微微亮了,管家站在外头,提醒应闻隽要早起赶火车。

    赵旻直起身,冷静地回了句:“他不走,你把他的车票给宋稷,送宋稷离开。若有人问,就说是我小姑留他。”

    应闻隽刚要说话,赵旻便捂了他的嘴,他贯穿他的动作依旧不停,说了句:“你想打就打,反正挨你打也不是一两次了。”

    听见赵旻在里头,管家毫不惊讶,又遣散了围上前来的下人们,交代没有少爷吩咐,任何人都不要进去。

    外头再无动静,先前拿来抽赵旻的软枕此刻被塞回应闻隽小腹下,方便赵旻那禽兽泄欲。

    应闻隽语调发抖,急促地喘息着,又开始怕起来,赵旻今日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他怕他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射进去。好在最后紧要关头,赵旻依旧记着,拔出来射在床上。他伸手一揩射出来的精水,尽数抹在应闻隽泥泞黏腻的女穴上,粗喘着平复,有点疯地盯着应闻隽被干得合不拢的穴口,拿手指去拨弄那发粉发红的“鸡冠”。

    片刻后,应闻隽听到赵旻讥讽他:“只要我愿意,你连四川都出不了,还想去香港?”

    “你要跟谁去香港?”赵旻神经质地追问。

    但应闻隽却觉得他此刻不想要答案,只是想要发泄。他感到自己被赵旻翻过身,好不容易得到喘息之机,刚要逃跑,赵旻那身精悍皮肉却又压了上来。他强势地拉起应闻隽,让他的双手圈住自己。

    隔着层薄薄的,早就被汗水洇湿的衣服,应闻隽感受到赵旻肩背上被赵芸抽出的鞭痕,他咬死了非说是为了应闻隽受的。

    想到这儿,应闻隽又有力气挣扎了。

    他推搡,捶打着赵旻,赵旻却紧紧把他抱着,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压得他肩膀的骨头生疼他突然感受到了从肩膀处传来的热意。

    他起先没意识到那是什么,因为这件事情太过惊骇突然,继而因震惊而逐渐停下,怎么赵旻这样狼心狗肺的混蛋,也会有眼泪吗?

    好在赵旻只失控了一瞬。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松开应闻隽,抹了把脸,翻身背对他坐在床边,久久不语。他以为应闻隽会趁这机会逃走,或是扑上来再打他一顿,可应闻隽什么都没有做。

    应闻隽没有动,没有说话,没有问赵旻为什么哭了,他看着帐顶发呆。

    外头的光透进来,赵旻的背影融进光里,看起来十分落寞。许久过后,应闻隽低声道:“赵旻,今日冲着你这眼泪,我也愿意再忍着脾气提醒你一句,别做些让你小姑担心的事情也别牵扯一些无辜的人。”

    赵旻冷笑一声,嘴硬道:“谁哭了?我那是汗流进眼睛里而已。”

    应闻隽没有拆穿他。

    过了一会儿,赵旻又道:“你凭什么管我,我凭什么听你的。”

    应闻隽已有些累了,没有心情同赵旻吵架斗嘴。翻身躺进床帐深处,枕着自己的手臂,赵旻明明就在他身后坐着,可他不想看见他,但一闭眼,却满脑子都是赵旻伏在他身上流眼泪的压抑画面。赵旻却仿佛被他激怒似的,不依不饶地追上来,咄咄逼人道:“无辜,谁无辜?你把话说清楚了。”

    应闻隽的情绪早就不堪重负,在崩溃边缘摇摇欲坠,被赵旻拿话一激,也不管不顾了。

    他忍无可忍地看着赵旻,翻身而起,厉声问道:“你这几日都跟宋稷干什么去了?”

    赵旻面色一变,阴晴不定地看着应闻隽,半晌过后,缓缓道:“我听明白你什么意思了,你想替宋家说话,你想替宋家的人在我面前求情,你觉得我不该牵扯宋稷,觉得我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了是吧。”他怒极反笑,双眼赤红,兀自钻起牛角尖,便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你跟宋千兆只是睡了五年的觉,上了五年的床而已,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宋家人了?”

    话已至此,应闻隽连再抽赵旻几巴掌泄愤的心情都没有,无声盯着他。

    那失望至极的眼神看得赵旻一阵悸动,似是心给人揉皱了,他开始慌起来,却依旧嘴强牙硬,不愿在应闻隽面前服软,在他起身离开时一把抓住应闻隽的手腕,问道:“你去哪里?”

    “我要回天津,我同你这样的人没有话讲。”

    赵旻被彻底激怒。

    “我这样的人?”他低声重复了一遍,整个人陷入一阵诡异的平静。应闻隽没再看他,拖着酸软的双腿,狼狈地爬起来,他听到赵旻在他后头又笑着重复了一遍,“我这样的人”

    应闻隽还在弯腰穿鞋,见一片阴影把自己罩住了,他似有所感,刚要回头,腰间圈来一只胳膊,箍住他猛地向后一抱,整个人瞬间被拖回床帐内。

    赵旻解下皮带,捆住应闻隽的双手,绑在床头,

    又随手从他衣裳下摆撕下两条布来,一左一右,捆住应闻隽的脚踝,分开绑在两边的床脚上。

    应闻隽任他耍混,冷声道:“强奸我,逼迫我,你也就会这些了。”

    “我逼迫你什么了?小白楼那一夜,不是我,也会有别人,你当我不知道你那天打着什么心思?”

    应闻隽以为赵旻会扑上来,谁知赵旻没有。

    赵旻坐在床尾,把自己的大衣扯来,从里面抽出一包香烟,点了一根咬在嘴里,不管不顾的,任由烟灰落在床上。他弹烟灰时手在发颤,眼神漠然地盯着应闻隽,再开口时却语气平静,丝毫看不出方才仅仅是看着应闻隽离开就险些发狂的人是他。

    “我小姑都跟你说什么了?”赵旻用没有拿烟的手揉了两把应闻隽的阴蒂,问道:“你今天非得跟我说清楚,与宋千兆这等草菅人命,丧尽天良的人比起来,我赵旻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你应闻隽什么人。”

    你是道德败坏的男小三(冷漠

    第38章

    38

    应闻隽不说话,赵旻就拿手指把应闻隽下面的穴口撑开,吸一口烟,凑近他腿心,把那被撑开的小穴含住了,将嘴里噙着的烟吹到他里面去。那诡异感觉直叫应闻隽怔神,瞬息过后,全身都泛起一层惹人怜惜的肉粉色。他喉结滚动,嘴巴里发涩发干,终于缓过神来,猛烈地挣扎着。

    他越是挣扎,赵旻就越是压制,空着的手撸动着应闻隽的阴茎,嘴对着他下面一阵吮吸舔舐。

    应闻隽再受不了,崩溃大喊道:“你是我仇人!你是我仇人,我恨死你了,我宁愿跟宋千兆过一辈子,宁愿烂在宋家大宅里,也不愿同你这样自私自利,虚伪至极的人过上一天!”

    赵旻抬起头,鼻尖还带着水痕,不可置信地看着应闻隽,反问道:“你我是仇人?你恨我?”

    他怒极反笑道:“好啊。”

    “你小姑送你出去留学,你就把洋人那套利己主义学的透透的,你嘴上说在意我,怜惜我,实际上只会利用我,羞辱我,逼迫我!你从不考虑若被宋千兆发现我会有什么后果,你不在乎,你巴不得他发现,因为你要给他难堪,巴不得他丢人,巴不得所有人知道你赵旻将他宋千兆的人给睡了,所以你在宋稷面前同冯义拈酸吃醋,在你小姑面前逞英雄似的挨顿打,你骨子里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独善其身的人!”

    说罢,那跪在他腿间的人没有吭声。

    一股热意又喷在他下面,应闻隽有些害怕,怕赵旻生气了拿烟头烫他。

    好在赵旻没有这样做,他只是泄愤似地轻轻咬了下应闻隽下面。可应闻隽肉嫩,他的肉比他的人要更渴求疼爱怜惜,平时亲吻的动作已让他敏感至极,更别提这种故意让他出糗的撕咬。

    应闻隽被捆在一起的双手互相绞紧,才堪堪挨过这阵难以忽视的快意。

    “继续说。”赵旻故作镇定,拿着烟的手却发抖,烟燃到末尾,痛得赵旻一抖,随手抛出床帐。

    应闻隽喘息着,艰难道:“你老是瞧不上宋千兆,瞧不上冯义,其实你们本质上是一路人。”都是随时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把别人当做诱饵的人。

    赵旻静了片刻,没有对这个说法加以反驳,可他的神情却变得异常冷漠。

    在这一瞬间,应闻隽觉得自己同赵旻应该是完了。他心中近乎是生出股“终于”的解脱感。看着赵旻压抑到微微扭曲的神情,应闻隽毫不怀疑赵旻若再混蛋些,就会动手打他,又或是用一些最下流肮脏的手段来折磨他。

    可下一刻,赵旻却上前,松开了绑住应闻隽手脚的束缚。

    应闻隽立刻翻身坐起,找来被赵旻扯的破破烂烂的衣裳胡乱裹在身上,在他穿好衣裳,要拨开床帐离开这里的一刹那,赵旻从后头抱了上来。

    几乎是抱上来的一瞬间,应闻隽的肩头就湿了,大片大片的热意往他衣裳里洇,若方才赵旻是嘴强牙硬,那现在就是再顾不得同应闻隽掩饰。

    他的声音发着抖,又有些委屈,带着对往事的恨意与不甘,尽数化作对应闻隽口不对心的控诉:“你凭什么说我同宋千兆是一路人?他宋千兆为了将我母亲的嫁妆据为己有,设计叫我父亲在外头有了私生子,将我母亲接回天津以后打着关照的名义将她变相软禁,还在她的药方里动手脚,若不是宋千兆,我母亲怎会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他宋千兆不仁不义在先,你凭什么在我面前替宋家人求情。”

    “你说我自私自利不择手段,我可同冯义一样把你往旁人床上推了?”赵旻胡乱抹了把脸,泪眼朦胧道,“你当宋千兆当初为什么非得招惹你,就是因为他贪心不足,拿了我母亲的嫁妆还不够,甚至觊觎赵家的茶园营生,就是要从你入手,借着同我父亲的关系,一点点把赵家吞并,若不是我小姑出手阻拦,他早就得逞了。若认真说起来,你们家也欠我的,我可曾拿这点做过文章?可曾用这个博过你的同情?”

    应闻隽哑口无言,想不到其中还有这样一层。困扰他多年的问题就这样随着赵旻的眼泪与控诉轻飘飘地被揭开,一个小小的茶园,被冯义利用得当,换来了大好前途葬却也送了他的。

    应闻隽微微挣扎,突然觉得被赵旻靠着的那边肩膀好沉,他反驳道:“我不欠你的,我不欠任何人的。”

    赵旻却把他抱得更紧,哽咽道:“我说你欠我的,你就是欠我的。你对我有偏见,为什么?为什么我做了许多,说了许多,在你面前总是讨不着好,你说你我是仇人,我现在信了,否则你怎会拿我最在意的事情来骂我,拿我同我的仇人做比较,你明明从我小姑那里听说了许多。”

    应闻隽也心想,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往最坏的方向去思考他与赵旻的关系,他对赵旻,即使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也难以对他抱有信任。

    若是赵旻知道应闻隽曾听去了他与杨贺的对话,怕是要把肠子都悔青。

    “你总说我不择手段,其实你才是,为了叫我难受,你什么都能骂的出来。我都为你挨打了,你也不肯让让我,你才是心肠最硬的那个。我今儿就要你自己选,你是帮宋千兆,还是帮我,你若帮他,现在就从这屋子里走出去,我绝不拦着,你若是帮我,或是帮你自己,就别管我怎么收拾宋家的人,他们家欠我的,他们罪有应得。”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耍赖似的,把眼泪都流到应闻隽肩膀上,从后把人抱的紧得很,只要应闻隽稍一挣扎,赵旻就要骂他没良心虽说得好听,却压根不给应闻隽选择的机会。

    应闻隽挣扎无果,耳边尽是赵旻带着哽咽的控诉,他似是认命般叹了口气,茫然地看着屋顶的房梁,疲惫道:“你不能总是这样。”

    “我哪样了?”

    “那我问你,就算我帮你,就算我同你站在一处,你要对不起你母亲的人罪有应得,在这之后呢?你要如何?是回英国继续念书,还是留在四川替你小姑打理生意,还是随便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赵旻不吭声了,突然想到当年应闻隽同冯义情正浓时,可是把以后的一切都给计划好了。

    应闻隽知道他答不上来,因为赵旻就是这样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性子,他同自己不合适,和柏英的那样才般配,就算各玩各的,只要在一起时能提供给彼此快乐,就不会过分深究离开之后对方又去见了谁可应闻隽做不到。

    “你看,就算没有你舅,没有冯义,甚至”哪怕就算他当初没有碰巧听见赵旻同杨贺大放厥词,“咱俩也走不到一处去。”背后的人不吭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以后要去香港?”

    应闻隽听到赵旻这样莫名其妙地问了句,没往深处想,下意识点点头,他确实有这样的打算,香港是个遍地黄金的好地方,就算不去香港,他从赵芸这边挣来的钱,也足够他带着父母去任何一处。

    其实应闻隽不太想父母同他一起背井离乡,最好他能和赵旻好聚好散,以后还能继续跟着赵芸做事,这样他就可以回贵州陪爹娘颐养天年。

    赵旻的呼吸声又重了些,似乎也疲惫至极,他下意识搂紧应闻隽不愿意撒手,追问了句:“应闻隽,你就不肯同我说句实话,我赵旻在你心里,就一点分量都没有?”

    应闻隽静了很久,久到赵旻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他却叹了口气,坦诚道:“有一点,可是比不过我真正想要,却从没有拥有过的东西。这东西我从前总想从别人手里拿,让别人替我拿主意,但是现在我知道了,这东西只有我自己能给。”

    赵旻想了半天,才想出来自己这点夸大其词的情谊败给了什么。打败他的,是向来身不由己的应闻隽极其渴望的,更是赵旻从不曾正视过的选择的自由。

    第39章

    39

    应闻隽的坦诚令赵旻心惊,就好像只要他今天从这屋里走出去,二人真的不会再相见似的。

    赵旻罕见地心急如焚起来,他不敢松开应闻隽,却又觉得应闻隽方才一番话就是在暗示他,一番进退两难后,只好折中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真心实意帮我,事成之后,我我绝不纠缠。”他想了想,又似真半假地补充道:“不过往后我若是要见你,你不能推辞,宋家的人都知道我同你关系好,若是你突然对我避而不见,他们就会怀疑。”

    赵旻低声道:“咱们从前怎样,以后就还要怎样。”

    此时此刻对着应闻隽,讲利益比讲感情要来的让他可信。

    果然,这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出来,应闻隽神色松动不少,又提出了一个说法:“那往后在宋家,你不可胡来。”他犹豫着解释:“你知道我心病是什么,你不管不顾地胡来,自己是舒服了,可万一被人发现,你要把我置于何地。”

    赵旻刚想张嘴拒绝,心想他怎么会跟冯义一样孬种,然而一看应闻隽坚定神色,只好屈辱地应下。

    至此,应闻隽才松了口气,在这水深火热的日子中抓到一丝渺茫的希望,不管怎样,他同赵旻总是把话说开,赵芸那边也答应带他一起做事,就算赵旻出尔反尔,不帮他办理去香港的手续,以后他也能靠自己,带着自己在意的人离开这里接下来,就是要打起机会应付宋千兆了,这点倒是同赵旻不谋而合。

    应闻隽心中不住苦笑,没想到兜兜转转,他和赵旻还是被绑在一处。

    赵旻一看应闻隽这若有所思的模样就有些害怕,赶紧道:“我昨晚一夜都没睡,你可怜可怜我,陪我睡一会儿吧,回到天津以后你要我同你保持距离,现在咱们还在四川,难道你也不肯让我顺心么?”

    他神情可怜兮兮的,应闻隽也听出来他是故意的,却拗不过赵旻的缠人,只好答应,随口问了句:“你昨夜做什么了,好好的突然就走。”

    赵旻身形一僵,笑着问道:“不是方才说好以后总是要分道扬镳的吗,怎么又关心起我了?”

    应闻隽略一思衬,着实有些越界了,赵旻刚才在他面前把宋千兆的老底都给揭了,还差这一两句吗?若不说,那便是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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